而身着华服, 容貌出众还抱着漂亮白猫的哪吒显得格格不入,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注视。
哪吒无视这些目光, 目光柔和的望着怀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打盹的猫猫。
随着她的呼吸,毛绒绒的身体也微微起伏着, 看着乖巧的要命。
哪吒的视线落在她的耳朵上, 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不能摸。
现在去摸的话,会打扰到乐之休息,她已经辛苦一晚上了。
哪吒绕开居民, 走到一处巷子里, 很快便驾云离开了四方城。
乐之饿了, 可这里的食物他也没有尝过。
所以, 还是去清水城买乐之喜欢的兔肉包子好了。
......
夕阳西下, 一缕残阳通过树叶折射在树下坐着的少年身上, 也洒在他怀中白猫的头顶。
红衣少年的目光始终柔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猫猫的身上, 手背也被长而柔软的猫尾盖着。
乐之在半梦半醒间, 看见了自己任务失败,让他提前回了天庭。
她被吓的睁开了眼, 身上被梳顺的毛毛再次炸开。
“怎么了?”
就在乐之惊魂未定时,一道清脆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她抬头一看, 只见哪吒脸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温柔神情。
乐之:“......”
还没等她说什么,一双手便捏住了她的前爪,将她提了起来。
乐之瞬间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
她挣开他的禁锢,从他身上一跃到旁边的白玉石桌上,突然意识到什么,道:“这桌子不是凡间之物吧?”
哪吒颔首,“我从云楼宫搬来的。”
说罢,哪吒指了指正屋。
“你什么时候回的云楼宫?”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乐之看过去,一下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
宅子依旧是那个宅子,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就连宅院外的地板都变成了琉璃。
乐之:“......”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
“不仅我回去了,我还把你带回去了。”
只是乐之睡的很熟,完全没有察觉到而已。
他先是去清水城排队买了乐之喜欢的兔肉包,又回云楼宫搬了许多常用物件,最后又将这些物件强行塞在了这个小到可怜的地方。
他带来的玉床太大,他费了好大力,才勉强塞进了那小房间。
听了这话,乐之跳下白玉桌,向着她的小卧室跑去。
然后就发现......
她卧室的门都没有了,直直对着大厅。
乐之:“......”
哪吒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还用袖子擦了擦她微沾尘埃的爪子,十分自然的开口。
“我把床放进去后,门就开不了,我干脆把它拆了。”
乐之无语。
木门是向里开,哪吒那玉床正好将整个屋子塞得满满当当,一个空隙也无。
她沉默良久,道:“我来人间也不是为了享乐。”
之前的小木床就已经足够。
“我知晓。”哪吒颔首,“但之前的床太差了,我看着就想把它劈了。”
乐之:“......”
“你之前在凡间历劫也这样?”
“不是。”哪吒摇头,“可你不是历劫。”
而且乐之和他不一样,她不该睡那种里面都发霉了的木床。
乐之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转身将猫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爪子勾着他的衣襟,声音放的软软的。
“我饿了。”
哪吒嘴角微勾,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那你倒是变回来啊。”
现在就是只小猫猫,怎么吃兔肉包?
“我不要。”
她就要这样。
哪吒:“......”
哪吒只得将她抱回院子里,将那几袋子维持着原样的兔肉包堆在白玉桌上。
乐之见此,连忙从他的怀里跳出去,稳稳当当的落在桌上。
她爪子灵活的拆开纸袋,从中掏出了第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了哪吒。
哪吒接过,坐在玉桌旁看着她。
或许是饿极了,乐之吃包子的速度极快,小嘴张的比脑袋还大。
她两口一个兔肉包,动作又快又优雅,转眼间,四袋共七十九个兔肉包,就被她全部塞进了嘴里。
小白猫显然是吃开心了,整只猫猫毫无形象的躺在白玉桌上,不多时前爪反撑起身子,两只后爪也轻轻摇摆着,十分可爱。
哪吒看的忍俊不禁,就连手中的包子也只被他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平躺着的白猫突然翻过身,肚皮紧紧贴在玉桌上,声音断断续续,“你怎么不吃?”
哪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凑近小白猫,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酒味。
他立刻捡起了被她丢在一旁的纸袋,果真在其中一个纸袋上嗅到了淡淡的酒味。
酒味太淡,他完全没有嗅到。
但乐之......
这个呆瓜嗅觉这么灵敏,怎么能忘记这事?
哪吒气的捏了捏她毛绒绒的耳朵,无可奈何道:“酒量怎么这么差?”
店家不会故意加酒,只能是在做别的包子时,为了节省时间,不小心混了些进去。
可这只是凡间的酒。
乐之真是......
看着趴在桌上的猫猫,哪吒没忍住笑了出声。
“哪吒,你在笑什么?”
“你还认得我?”
乐之只觉他莫名其妙,她四肢并用站起身,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
哪吒见此,不由弯腰靠近。
破落又奢华的宅院里红衣少年坐在桃树下,身体正倾向玉桌,而玉桌旁,一只雪白的蓝眸猫猫正向他靠近。
就在白猫的脸要贴上去时,突然一个转身,张口叼住了他只咬了一口的兔肉包。
像是怕被抢一般,白猫甚至没有咀嚼,直接仰头吞入腹中。
哪吒:“......”
“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伸手禁锢住白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想走屋中走去。
怀中的猫十分安静,安静的就像是睡觉了一般,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依旧睁的圆鼓鼓的。
哪吒将她放在玉床上。
接触到大床,猫猫露出新奇的目光,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又滚回了哪吒的面前,那颗脑袋再次搁置在他的腿上。
哪吒坐在床沿,看着她的动作时嘴角笑意不曾消减。
他眼含笑意的问:“怎么?不想睡吗?”
乐之猫猫摇脑袋,“不困,想和哪吒说话。”
“和我说话?好啊,乐之想说什么。”
“不知道。”
她只是想和哪吒待在一起,想听听他的声音。
乐之探出前爪,牢牢勾住他的腿,“你好大啊,我都看不到你了。”
微醺的乐之还有理智,但却不多。
哪吒嘴角微扬,下一秒身体骤然缩小,随着白烟消失,一只红色的兔子赫然出现在乐之的面前。
乐之:“!!”
乐之瞪大眼睛,立刻将红兔子扑到在床上,张大嘴去咬他的脖子。
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哪吒连忙躲开她。
乐之微微蹙眉,又动作麻利的扑了上去,势要将这只红兔子捕捉。
几个来回后,床上的被褥被爪子抓的破碎不堪,与之前判若两床。
哪吒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解除了兔子形状,恢复了原样,只是身体只有猫猫般大小。
红兔子消失,乐之也冷静下来。
“你怎么变成兔子骗我?”
她很委屈。
还以为能饱餐一顿,结果到嘴的兔子都飞了。
“我以为你喜欢兔子。”
所以想变成兔子陪她玩一会。
当然乐之确实玩的很开心,专挑他的脖子啃。
“喜欢。”乐之揣着爪爪趴在床上,清透的蓝色眸子望着模样,模样十分乖巧,“唔......就很有食欲。”
哪吒:“......”
“那你还要玩吗?”
“要!”乐之连忙颔首。
哪吒见此,再次变成了红兔子。
果然,他成了兔子后,原本恢复些理智的乐之猫再一次亮出利爪,朝着他的脸袭来。
这场追逐游戏,在十个时辰后,以乐之猫困了落下帷幕。
哪吒:“......”
真是比降妖除魔还累,稍加不注意,就要被乐之猫扇巴掌。
......
秋日午时的阳光温暖,透过窗户照在白猫的脸上,“咚咚咚”的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乐之睁开眼,起身恢复了人形。
哪吒不在。
院子里没有他的气息。
敲门声还在继续,乐之理了理衣襟,将整座宅子都覆盖上了一层障眼法后,这才打开了门。
打开门后,乐之也见到了来人。
正是她保护之人这一世的父亲。
见到她后,男人连忙跪在地上,“多谢仙子救了我的妻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说罢,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破旧的布袋。
不用他打开,光看布袋的形状,乐之就知那里面装的什么。
是鸡蛋。
不过上回见这家人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鸡蛋给她?
看着她的疑惑,男人道:“娘子昨日身体好些了,我便去其他家里帮工,得了七枚鸡蛋。”
他原本想拿回去给娘子补补身子,可娘子在知晓她是被神仙所救后,便让他将鸡蛋作为谢礼,送给神仙。
他们受此大恩,不能不报,这鸡蛋是他们家里最珍贵的食物,自然该送给神仙。
而神仙气度不凡,出现在东城区的第一日,便成了众人的焦点,他也毫不费力的便寻到了她。
看着被男人小心呵护着的鸡蛋,乐之道:“我不吃这个,你拿回去给你娘子吧。”
这也太穷了。
他的转世......
真的不会被饿死吗?
男子执意不收回,乐之值得佯装生气,这才说服他收回。
就在这时,消失的哪吒走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大笼兔子和鸡。
乐之:“......”
鸡兔同笼?
“你怎么在这?”
看着来客,哪吒面露不悦之色。
“我是来答谢的。”
看着男人手里的鸡蛋,哪吒蹙眉道:“去去去,我们不吃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哪吒走进院子,将笼子里的鸡和兔子一同放了出来。
兔子六只,鸡五只。
鸡兔一出笼,也不敢乱动,整齐的排成两列,仿佛哪吒一声令下,它们就能原地把自己投进锅里。
乐之被鸡兔逗笑。
抓起多余的一只兔子,将它递给了男人,“你拿回去给你娘子补补身子吧。”
男人不停推辞。
就在乐之打算劝他收下时,就听见哪吒不耐烦的声音。
“让你拿着就拿着!”
婆婆妈妈,烦死了。
她后退一步, 将手勾在了哪吒的臂膀上,笑着道:“好啊。”
虽然红衣少年不好相处,但仙子的性子极好,男人对她感激的同时, 也生出了爱戴之心, 不由向她说明了家中的情况, 以表达自己招待不周的歉疚。
男人名叫张怀,出生时父母双亡, 吃百家饭长大。
张怀虽算不得聪明, 但却十分勤劳,可他就像是得罪了什么人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赚钱换物, 但都留不住。
好在他心态很好, 过得也是逍遥自在。
可一个人也就罢了, 娶了娘子后, 他的状况依旧未曾改变。
偏偏娘子就是认定了她, 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 于是两夫妻虽然过得艰苦,但也算甜蜜。
婚后第二年, 两人便迎来了孩儿。
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他们已经这般凄苦,如何还能照顾好孩子?然而这孩子格外顽强, 无论娘子如何磋磨自己,依旧稳稳地在肚子里。
时间久了后, 娘子她便放弃了。
“既然他与我们有缘,也能经受苦难,那我们便不能再剥夺他的生命了。”
张怀心中无奈,却也听了娘子的话。
谁曾想,这孩子怀上不过三月,娘子的肚子就堪比别的妇人七八月,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孩子具备打上了妖邪之名。
连娘子分娩之时,他挨家挨户上门磕头,却都被拒绝了,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得自己亲自上。
说到此处,张怀眼含热泪,再次对着乐之磕头,“仙子大恩大德,张怀没齿难忘,今生愿做牛做马报答仙子。”
“不用如此,这是我应当做的。”
她带着任务来此,这些都是她分内之事。
“你先回去照顾你娘子吧,我们随后会来拜访。”
离开宅子后,张怀看了看未送出去的鸡蛋,又看了看多出来的兔子,心情复杂的往家里走。
......
张怀离开后,乐之也拉着哪吒往外走。
“去哪?”
“那张怀太穷了,我们要给他送些东西才行。”
即将入冬,张怀的身上还穿着单衣,连手指都冻得通红,他的妻儿自然也一样。
“我们”二字取悦到了哪吒,尽管有些不满,但还是配合着乐之的行动。
二人先是进城买了足够多的米粮,又屯了许多过冬的衣物。
“已经够多了。”
“不,还差最重要的一样。”
说着,就到了目的地。
哪吒还未看清楚店铺的名字,便被她拉进了店里。
店内空间宽敞,布置的井井有条,一侧都是各式各样的新生儿衣物,柔软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另一侧是新生儿的小床、被褥、枕头等,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在见到二人进来时,店家的注意力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家的东西昂贵,鲜少有人购买,如今新来的小夫妻从穿着到气质,无一不昭示着二人身份不凡。
他连忙上前,殷勤的询问所需。
“我可以摸摸吗?”乐之问。
她的容貌实在出色,店家心想,怎么会有人拒绝她的请求?
见店家点头,乐之的手指触碰到了寝衣。
“如何?”
乐之颔首。
虽然说不上最好,但她自己做的话也来不及,只能先买一些。
等乐之从店里出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在店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乐之几乎将他店里的东西搬空。
在知道送货的地点是在四方城出了名的贫民区时,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漂亮姑娘住那里,一定有她的理由。
回东城区的路上,乐之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安静了一下午的哪吒叫她,“乐之?”
“嗯?”乐之侧眸,眼眸弯弯,“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做的,和你的任务无关?”
陛下只让她保护那孩子平安到老,可没说要让他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嗯......”乐之沉默片刻,笑着道:“是有些啦,不过我想让他过得好一些。”
若不是张怀家穷的揭不开锅,她也不会这般。
总不能让他也挨饿了,那她岂不是不孝?
她见不得他受一点苦。
而且,他这回真的是......
没苦硬吃。
哪吒:“......”
他早晚会知道这人是谁!
......
春夏秋冬不停交换,转眼已过了七八个年头。
这五年里,除了去看望张怀一家外,乐之几乎是足不出户。
至于哪吒,除却天庭每三日的朝会外,偶尔也会因降妖离开好几月。
另外,在这里闭关期间,她还听哪吒提及,真假悟空之事。
两位猴王闹到凌霄殿,让众神仙辨认真假。
哪吒自认为和那猴子关系不错,谁料他也分不出真假,最后还是请佛祖帮忙,这才收服了冒充悟空的猴王,也就是六耳猕猴。
“那六耳猕猴能知道这么多,定然是早有预谋。”
乐之替他倒了杯花茶,表情有意思迷茫,“悟空这回居然没有找我?”
就算其他神仙不会告知她的行踪,可悟空完全能够借助她的神像联系到他。
“我想,他大概是知晓你有任务,不愿带着六耳猕猴来寻你。”
乐之的任务十分隐秘,若那猴子带来的六耳猕猴有异心,恐怕会生出大事端。
“算他还有点良心。”哪吒勉为其难的夸了他一句。
那猴子一向喜欢找乐之,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能忍住。
“悟空他一向重情义。”
不过,她又不是不能离开四方城。
悟空大可以找她,届时她赶过去他那边便好。
“谁知道猴子在想什么?”哪吒小声嘀咕一句后,又问道:“你有法子辨认他们吗?”
“七成。”
哪吒顿时恼了,语气酸溜溜的,“你们关系可真好呢。”
“......”
“你在吃什么醋啊?”乐之被他逗笑,两只手扯了扯他的脸颊,“我只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大夫而已。”
悟空受了哪些伤,她基本都知晓。
就算六耳猕猴伪装的再好,也很难完美无缺,尤其是悟空在八卦炉时严重受损的眼睛。
当然,乐之也只有七成把握。
能让这么多神仙都看不出,六耳猕猴自然也是十分厉害,所以她也无法百分百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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