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绾绾差点低呼一声,但忍住了,只紧紧抓着男人的一截衣袖。
程绾绾又从青影手里接过了提灯。
青影和邹吉退到一边。
江诀一夹马肚,踏霄终于得到自由,立马迈开马蹄往山上走。
不过江诀拽着缰绳,不让踏霄走得太快,免得迎面着了冷风,让小太子妃着凉。
江诀这才解释道:“孤带你上山转一转,有东西给你看。”
话音抵在耳边,男人声音又低又沉,程绾绾的耳朵酥麻了一下。
她当下也不冷,被男人用宽大的披风罩着,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温度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渡过来。
两个人包裹在同一件披风里,格外的紧密。
程绾绾有些茫然无措,虽然被男人抱着裹在他的披风里,有种安稳温暖的感觉,但她心里还有微小的不安。
这么晚了,太子能带她去哪里?
“殿下要带我看什么?”程绾绾忍不住问。
“等到了就知道了。”江诀笑了笑,选择保密。
程绾绾知道问不出,只能怀揣着一点不安和一点莫名的好奇,和男人一道上山。
因马没有跑起来,上山要了一会儿工夫,但是程绾绾一点都没冻着,只脸颊吹了风,凉凉的,但是也算不上觉得冷。
这边矮山都是跑马用的,树并不多,视野十分开阔。
到了山顶上,已经能看到远处的营地,一片灯火通明。
但是程绾绾没有看见别的什么男人说要给她看的东西。
她转头看他。
江诀看了看营地,也看她。
看她神色,他笑了笑:“好奇?”
程绾绾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应声:“嗯。”
江诀摸摸她脑袋,柔声:“绾绾再等等。”
等等?等什么?
程绾绾莫名,便只能乖乖地等着。
男人牵着她的手,等了不多时,程绾绾实在不清楚要等什么,突然之间就听见“砰”“砰”几声,跟着,接二连三的炸响在天边炸开。
漆黑的天幕一瞬间被点亮,漫天的烟火突然之间绽放,绚烂之极。
程绾绾毫无准备,一瞬间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被眼前绚烂的画面吸引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完全看呆了去。
不知道是哪里放的烟火,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只见夜幕之中一簇又一簇的烟花不断地绽放,灿烂夺目。
程绾绾看过烟花,但没在这样视野极佳的位置看过,又是这样一直一直绽放的烟花。
漫天的烟火像是织开了一张巨大的流光溢彩的锦缎,缀满了整片夜空,连闪烁的星子都被映照得黯然失色。
程绾绾从未看过这样美的烟火,美到她失语,都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只是觉得仿佛被漫天的烟火围绕起来,宛如置身星桥火树,热闹非凡,好像连她自己都被缀上了一点华彩,在最耀眼的中央,也不再黯然。
烟火还没结束,一阵一阵的耀眼光亮中,程绾绾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她慢慢地转头,看身侧的男人。
江诀还牵着她的手,从烟花绽放开始,小太子妃的目光在看漫天的烟花,他却在看她。
一团团转瞬即逝的焰火,炸开那一瞬,夜幕是最亮的,照在小太子妃的脸上,亦是最夺目的。
这些锦绣绚烂,江诀这些年已经看得太多,然而这一刻他很清楚,光彩夺目的不是烟火本身,在他眼里,一直璀璨夺目的,是她。
她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只是安安静静站在这里,就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目光。
烟火未尽,还在一直绽放着。
忽明忽黯的夜空下,矮山仿佛离天际很近,近到连天边绚烂的烟花,都似乎触手可及。
程绾绾在一片绽放的漫天烟火之中,安静地看着男人。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唇瓣轻启:“这就是殿下想带绾绾看的东西吗?”
江诀“嗯”了声,想说的话,来的路上打了几遍腹稿,这时候却又有些说不出了。
言语总是太轻,好像说得再多,山盟海誓、轰轰烈烈,也不足够表白他的心。
两个人对望,小太子妃的眼睛极亮,含着盈盈的微光看着他,好像在等他说些什么。
江诀心间一动,缓缓道:“其实中秋宫宴那日,孤就想放烟火给你看了。”
程绾绾眼睫眨了眨,安静了两瞬,轻声地问:“……为何?”
江诀看着她,带了两分笑,目光却微深:“不为何,只是觉得烟火很美,想给你看。”
程绾绾没作声,莫名的,心跳慢慢快了起来。
江诀牵她手,朝她走近一步,继续说,目光更深了些:“世上所有好东西,孤都想捧来给你。”
程绾绾心头猛地一跳,心跳瞬间加速,再慢不下来。
她有些羞臊,目光微垂,想躲开男人深深直望过来的目光。
但是又想仔细把男人眼底的东西看清楚。
她垂了一下眼,又慢慢抬起来。
江诀笑了笑,看着小妻子脸上微微的红晕,在烟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娇羞得明显。
他凝视着她,在烟火的燃放声间隙中,他低沉认真道:“那些瓦剌女子,孤没有安置在西宫。”
程绾绾愣了下:“……什么?”
江诀轻轻捏捏她的手:“孤哄你的。”
程绾绾:“……”
她正想问为何要哄骗她,烟花炸响,她只能先等一等。
等这簇烟花绽开,稍安静些,江诀道:“孤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程绾绾看着他,一时不解。
“孤是说——”男人沉缓道,“江诀喜欢程绾绾,永远都作数。”
程绾绾脑子里蓦地空白了一瞬。
谁料男人突然又说起这样的话……
但是这回和之前在柳岸边那回,又不大相同。
上回男人话起得更突然,似乎更多是被欲念裹挟,后面还一直亲她……
但是今天,好像却是隐忍的真情更多些,男人眼底虽然情浓,但欲念并不重,反倒情意真切。
程绾绾不知道说什么,只心口砰砰跳着。
男人还在继续:“孤是太子,运筹国事,但独独拿不准绾绾的心。”
程绾绾未说话,男人垂眸深看着她:“孤想知道,绾绾有没有一点喜欢孤,若有,又有多少?”
这般类似的话上回男人也说过,只是上回他强势亲她算她作答,到底她是没有真的回答的。
而当下,程绾绾依旧没有来得及作答。
男人先有点苦涩地说道:“但孤想,即便有,应当也不多吧。毕竟瓦剌人送上那些女人的时候,你一点在意都没有。”
程绾绾眼皮抖了抖,眼神里闪过一丝躲闪和复杂,有些羞赧难言。
江诀继续:“所以孤哄你说,将那些瓦剌女子安置在了西宫,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反应。”
江诀随即笑了:“但大约还是有一点的。不然绾绾也不会心绪不宁,还恰巧走到偏苑去,问那些瓦剌女人的事。”
程绾绾刚才心跳砰砰,这一下子听完愣住,随即大窘。
男人说的都是事实,她只是没想到,男人居然都知道!
知道她暗戳戳的在意,却不敢表明,知道她为他要有别的女人而吃醋烦恼——她现在终于认识到,她是在吃醋,如此不贤德,如此的僭越。
但是她无法控制。
程绾绾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违心否认,还是赶紧认错道歉,抑或是破罐子破摔,承认错误并且坚持继续犯错。
她一时怔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江诀一直牵着她的手,这时候也看穿她的窘迫来。
他笑笑,无端觉得她这样很是可爱:“不好意思什么,孤就是巴不得你吃醋才哄你的。”
程绾绾低头,还是觉得窘。
江诀弯下腰来和她平视,眸色里温柔,语气却认真郑重:“孤总以为,这世上真正的男女之情,当是排外的。绾绾心里只能有孤一人,同样,孤的心里也只能有绾绾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人。”
程绾绾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话本子里有,但她从未当真。
因为她所见所听,这世上女子都是要贤德大度的,而男子三妻四妾则是正常。
她从不想那些不可能之事。
但是现在,男人却对她说,他想要的情爱,就是话本子里那种。
这简直是……是在做梦吧?
江诀看她呆住,眉眼越发柔和,但眸底很深,有深深的缱绻一点一点化开。
“孤对绾绾是真心,也求绾绾对孤真心。孤只喜欢绾绾一人,此生也只娶绾绾一人,绾绾能不能给孤一个机会,信孤一回,也给孤一点点真心?”
程绾绾是不信的,勿管男人说得多么认真,她打骨子里就是不信的。
可是她的心却在动摇着。
对她来说,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不管男人以后如何,她都没有别的路可选了,既然如此,她何不试着信一回,左不过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这般一想,这种动摇就越发克制不住。
江诀不催,就只看着她。
程绾绾心跳如擂,好在被烟花掩盖,男人听不见她的紧张动摇。
小太子妃一直不说话,江诀知晓她性子温软,有些胆小,一日两日,她或许不敢信他。
他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坦然接受。
来日方长,一回不行就两回,一日不行就两日三日无数日。
他既是真心,便总有打动她的一天。
江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要起身。
程绾绾突然揪住他袖子。
江诀愣了愣。
程绾绾抬起眼来,软眸看男人透出紧张。
她咬咬唇。
江诀微怔:“怎么?”
程绾绾没说话,松开嘴唇,噘起小嘴,直接印着男人薄唇亲了上去。
第149章
程绾绾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但她也知道男人喜欢亲她,所以这是她能想到的回答男人最直白也最诚恳的方法了。
江诀未料小妻子这样亲上来,软软的唇瓣紧紧贴着他,亲得太过突然也太着急了,几乎是撞上来的,他都有点吃痛。
更别提小太子妃自己了。
大约更痛得不行。
程绾绾确实是撞疼了,她甚少主动亲男人,即便不得已亲,也都是一触即退、小心翼翼的,不像刚才那么急切。
程绾绾差点疼得出声,但是声音被男人薄唇堵住。
一瞬的疼之后,唇瓣又麻麻的了。
她于是软唇就这么贴着男人薄唇,等唇瓣麻麻的感觉过去。
但是片刻还是麻麻的。
她就想退开了。
江诀今日没想怎么她,她却自己亲上来,他尝到滋味,顿时不肯就这么放了她了。
程绾绾刚要退,男人察觉,薄唇立马追上来,但没怎么用力,只轻吮着小妻子的唇瓣,带着安抚的意味。
但男人的大掌却牢牢嵌固在她后腰,握着她腰肢,将她按回他怀里。
男人亲着她,轻轻浅浅地啄着她的唇瓣,慢慢那种微微痛又有些麻麻的感觉就消失了。
触觉回来,程绾绾立马就在唇瓣上感觉到了另一种酥麻,有些痒痒的,缠绵且悠长。
也不知道男人准备了多少烟火,从刚才到现在,男人缱绻亲她,烟火都还在继续。
夜幕被照得亮如白昼,一切无所遁形,这让被男人箍在怀里亲的程绾绾有种莫名会被人看见的羞耻。
这里能看见营地,她就感觉好像营地的人也都能看见她,看见她被男人捉着腰亲。
但其实隔得那么远,哪里看得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一簇绚烂的烟火缓缓坠落,消散在天际尽头。
夜幕终于重新深暗下来。
程绾绾微微喘息着,伸出小手试图抵开亲不够的男人。
江诀纹风不动,任由她小手推他,继续亲。
又亲了会儿,他才慢慢停下来,最后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克制地喘息着缓缓退开。
程绾绾不知是羞得还是被亲得喘不过气,双颊红透。
江诀哑声:“怎么了?”
程绾绾嗔他一眼,什么怎么了,怎好一直这样亲个不停的。
唇瓣上湿漉漉的,被山风一吹微微地发凉,程绾绾觉得这种湿润的凉意怪怪的,沾染在唇上很不自在。
但她也只能忍着这种不自在,不好去舔/弄,只小声嘟囔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大邺一到深秋天就黑得很快,十月已是冬初,天色早早暗了,但其实时辰还不算很晚。
“还早。”江诀喉结滚了滚。
山顶上月色很好,借着如水的月色,江诀看清小太子妃唇上潋滟的水色,忍不住又要低下头噙住她的唇。
程绾绾连忙伸出两只细细的胳膊横抵在两人之间,才没让男人继续沉溺。
她又羞又嗔道:“天都黑了呢。”
江诀:“……”
他语调有些懒散:“上山的时候就是天黑。”
程绾绾:“……”
程绾绾被男人堵了个哑口无言。
江诀捉开她的手臂,低头强势又亲下去。
程绾绾欲哭无泪,实在拿男人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欺负。
但好在这回男人没有像刚才那般沉溺不休,很快就松开了她。
“回吧。”江诀道,把欲念强压下去。
江诀牵了程绾绾,走了两步弯腰从一旁拿了方才搁在地上的提灯,递回小妻子手中。
程绾绾接过。
江诀抬手打了个哨,踏霄很快跑了上来。
江诀抱着程绾绾,捉着她的腰和来时一样翻身上了马。
两人下山。
烟火散尽,山上就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马蹄声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和微微拂动的风声。
程绾绾趁着坐在男人身前,男人看不见她的神色表情,这才悄悄地舔了一下唇,把唇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舔掉。
舌尖舔过唇边的时候,她莫名地尝到了一丝甜味。
不是那种芬香的甜味,是种淡淡的、清冷的甜味。
她说不上来。
但就莫名还挺、挺好尝的。
下到半山腰,山风却吹得更频繁,江诀把人裹在自己宽厚的披风里,又把人往怀里抱紧了些。
“冷不冷?”他道。
程绾绾轻轻摇头:“还好,不冷的。”
“快了,到了山下就好了。”江诀道。
“嗯。”程绾绾应声。
左右无话,她想起来便问道:“那些瓦剌美人,殿下没有将她们留在西宫,那安置在哪里了?”
程绾绾多少还有点试探的意思。
江诀却完全没有听出来,只抱着怀里娇软的身躯,填满他怀抱,也好似把他一颗心全都占满了,半点多余的空当也没有。
他道:“既是瓦剌人,自然是送回给瓦剌使团了。”
程绾绾不解道:“这样行吗?殿下已经把人收下了,又把人送回去,算不算是收回成命,朝令夕改?”
江诀一低头,看小妻子圆圆的脑袋顶,正好看见她好奇又担心地眨动着的长密睫毛。
他低头,无声无息地在小妻子发顶吻了一下,口中却是语气戏谑道:“孤什么时候说过把人收下了?”
程绾绾愣了愣。
她想了一下,才发现好像那天男人真的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把人收下的话,只是邹公公看男人脸色,“自作主张”罢了。
反正这个“收回成命”“朝令夕改”的锅,男人是不用背的。
“哦。”白操心了。
她哪是只操心这么简单。
江诀胳膊一压,臂弯把人圈得更紧,似笑非笑凑到小妻子耳边:“怎么,绾绾是怕孤把人安置在外头,养成外室?”
程绾绾:“……”
她刚才问的时候还真这样想过。
程绾绾大窘:“绾绾没有!”
“嗯。行。”江诀淡淡,非常敷衍的假装相信。
程绾绾尴尬得脸都烫起来,山风这样凉,也吹不下来她脸上的温度。
江诀低头,敷衍的语气又换了认真,含着笑意:“孤不养外室。除了绾绾,孤谁也不养。”
第二日,赛马会正式开始了。
瓦剌使团这回来的人不少,除了库格和另两个使者年纪稍长,不参加比赛,剩下的都会上场。
其中还有几个年轻人,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瓦剌人的骑术又一向极好,可以说,这场赛马会,瓦剌人不容小觑。
赛马会不算什么要紧,但到底是两国之间对赛,事关两国颜面,若大邺输了,未免叫瓦剌人小瞧了去,将来在边境战场上,更生出轻视觊觎之心。
所以这场赛马会,大邺不能掉以轻心,万万不能输。
不过,在场的大邺人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太子在,大邺怎么可能输。
虽然今年的射柳赛太子输了,但是显然太子那日未尽全力。
是以,大邺人面上都十分轻松,反正这维护大邺颜面的担子,是有人担着了,他们在赛场上自也会尽全力,但毕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我的丈夫竟是无限流BOSS(碑炕) [仙侠魔幻] 《我的丈夫竟是无限流BOSS》作者:碑炕【完结】晋江VIP2024-11-21完结总书评数:326 当前被收藏数:30...
-
娇美人年代文随军日常(刺棠) [穿越重生] 《娇美人年代文随军日常》作者:刺棠【完结】晋江VIP 2024-11-28完结总书评数:11437当前被收藏数: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