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君心口猝然一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秦昭看在眼里,眼眶也渐渐灼热。
“雪君,对不起,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你没做错什么,何必说对不起。”周雪君不敢看他。
秦昭却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言不由衷。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地哄她。
他语气格外认真:“雪君,倘若这回我真的死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后悔没能娶你,后悔让你为了我这么……这么难过。”
周雪君没说话。
“可是雪君,”秦昭垂眸,“明知道要后悔的事,倘若再选一次,我还是只能去做。对不起雪君,我让你难过了,我辜负了你对我那么多的信任。”
周雪君眼眶涩得厉害,她别过脸去,面无表情地用指背用力揩了揩眼角。
秦昭看她那么用力,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手:“别这么用力,都蹭红了……”
肌肤触及,两个人都微微怔了怔。
片刻,周雪君别扭地挣开了手腕。
秦昭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只能落回去。
“雪君,太子妃那天对你说了什么?”秦昭问。
周雪君没理他。
秦昭也没指望她回答。
他自又说道:“昨日我去见太子妃了,太子妃跟我说了很多。我觉得我之前太蠢了,只会像耍猴把戏一样地哄你。可是那些并不是你想要的。”
周雪君闷声:“是吗?那你现在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秦昭摇头。
周雪君:“……”
秦昭低声:“那你还要我吗?”
周雪君:“……”
周雪君莫名有些气恼,这种气和前几日那种愁苦难过的气不一样。
她作势要关门。
秦昭手一撑,把门抵住,不许她关,又飞快说道:“可我还想要你!”
周雪君:“……”
秦昭说完有些没脸,一手固执地继续撑住门,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尖。
他耳朵有些红,但还是继续说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我答应你,以后再有危险,一定尽全力保护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其实这回的事,本来都安排好了,原本也不会有危险,只是没想到碰到瓦剌的事。”
周雪君不看他,但是也没继续要关门,就默不作声听他说。
那些让她畏惧的噩梦,这会儿奇异地都平静下来了,不再在她的脑海中作祟。
秦昭低声:“雪君,你理理我吧。小太子妃说得对,你还有一辈子可以用来生我的气,我就在这里,你想打想骂都可以,要是你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岂不是太可惜了?”
周雪君终于看他一眼:“小太子妃才不会这么说。”
见她终于肯看一眼他,秦昭短促笑了笑:“是没这么说,但意思也差不多。人这一生很短,雪君,你仔细考虑考虑,要不要我陪着你,让你撒气,这样你就算生气,也不算可惜。毕竟人生短短数十载,对我撒气,总比你一个人生气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周雪君又移开目光去,不肯看他。
但是她嘴上说道:“哪来的乱七八糟的歪理。”
秦昭愣了愣,想笑又不敢笑,只习惯性地回答她:“歪理也是理。”
周雪君没和他争,很轻很轻地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把秦昭撑着门的手一把推开了。
她一把关上门。
秦昭一愣,赶紧用手抵住。
男子力气大些,他抵住周雪君便关不上。
两个人僵持着。
秦昭:“雪君……”
周雪君面无表情:“松手。我要睡了。”
“雪君……”秦昭委屈。
周雪君用力,门又合上了一点,将周雪君的脸彻底挡住。
秦昭心一慌,着急正要说话。
门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别耽误我睡觉。要说什么……明日从正门进来,不许翻墙。没规矩……”
秦昭愣住。
这一愣,失了力气,屋门‘砰’一声关上了。
秦昭终于反应过来。
他立时高兴得像个孩子,在门外狂喜地手舞足蹈庆祝起来。
但又不敢弄出动静来。
等他稍稍平复,他朝着门里激动道:“雪君,你等我!明日我一定来!一早就来!你别睡懒觉!”
周雪君:“……”
她一时无语,但嘴角却莫名其妙翘起来。
隔着门,门外的人不知道在院子里做什么,又是跳又是压着声笑。
周雪君有些嫌弃。
但她嘴角一直翘着。
今晚,她想,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程绾绾被男人给骗了。
他倒是餍足,但最后还是弄在了外头。
程绾绾和男人闹了两日别扭,江诀才将小妻子哄好。
出于种种考虑,尤其和瓦剌的诸事还未议定,两人便说好,等明年再要孩子。
到仲夏之时,瓦剌内部之乱终于稍稍平定。
至少老汗王终于能抽空和大邺重新议和。
议和诸事一直商定到七月末才落定,瓦剌这回理亏,又逢国中内乱,不敢再添外患,是以被大邺逼得一再退步。
最终,除了一应战事的赔偿,当初联姻时议定的两座矿山,也依循旧约,献给大邺,而同时,瓦剌还被逼又添了不少东西。
这一年秋收之时,南边有几个郡县闹了蝗灾,虽然灾情不严重,但朝中还是忙起来。
两件大事忙过,一直忙到将近年底。
冬月上旬的时候,顺亲王府的袁世子病倒了。
这一病,看了好几个太医,吃了好几服药,也没见好转。
中旬时,晴云来禀,说是袁世子病得越发重了。
亲王府邸,程绾绾少不得要关心一二。
晴云道:“顺亲王府中消息严,也打探不出什么具体的,但听说袁世子得的……好像是那方面的不洁之病。”
程绾绾早就不是初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听晴云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
程绾绾有些诧异。
晴云道:“袁世子与世子夫人感情很不好,这一年多来在府中待得越发少了,便时常往那些烟花柳巷之地跑,有时候一待就是两三日不回府……得了这病,倒也不奇怪。”
早就知道袁世子贪好女色,这也难怪了。
成日在烟花柳巷厮混的,有哪个不得病的。
风流不可怕,就怕下流啊。
“那程湘湘呢?”程绾绾还是问了一句。
晴云摇头:“没什么消息,约摸还是被禁足着。”
程湘湘那般张狂的人,在顺亲王府被关了那么久,还没有疯掉,也是稀奇。
晴云压了压声:“倒是有一桩事,听说如今顺亲王府中,已经是玉夫人掌事了。”
玉夫人便是原先的玉姨娘,玉馨。
前年年尾,袁浩到底还是晋了玉姨娘为侧室夫人,里外便都改称玉夫人了。
这位玉夫人真是个厉害人物,没有一子半女,却能握住掌家之权。
程绾绾心下不免有点疑虑。
毕竟老顺亲王夫妇都还在呢,袁浩病了,还有次子袁承恩呢。
不知道为什么,程绾绾有种感觉,袁浩的病,怕是好不了了,而顺亲王府的爵位,恐怕也落不到袁承恩身上。
“太子妃!”瑞雪一脸高兴地进来。
程绾绾回神,跟着笑:“怎么了,瑞雪?”
瑞雪满脸喜色:“太子妃!冬凝姐姐找到了!”
第250章
冬凝久在宫中,又是个姑娘,肃州险境之后一路逃亡,与江婉筎在逃亡路上失散,那时,正是宫里宫外都动乱的时候,江婉筎找不到冬凝,一直担心冬凝是出了事。
程绾绾一听瑞雪说,立马召了人询问详情。
原来冬凝与江婉筎失散之后,先后因为被人追杀和边境动乱,她不敢轻易进出各个州郡县的关口,所以便只能改名换姓,躲在临近的一个小县城之中,帮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做些针线活计,以此换取吃住。
后来动乱平息,她便告别老夫妇,先是在和江婉筎失散的地方到处打听江婉筎的消息,然而那时江婉筎已经因为被人追杀逃去了瓦剌的达乌图藏身,后来又被秦昭派去的人秘密接回寿阳,一路封锁了消息。
冬凝几番找寻无果,这才只身启程回寿阳。
冬凝一边回京,一边沿路打探消息。
走过两个郡县之后,冬凝便得到消息,昌乐公主已然平安回朝了。
冬凝大喜,直奔寿阳。
可谁知她姿容出色,却被拍花子的给盯上了,随后便被掳走高价卖去了风月场。
好在冬凝是个聪明的,她在宫中习得一身本事,琴棋书画虽不敢说精通,但琴技还算不错。
便与老鸨几番拉扯,最后鸨母看她性情实在刚烈,又无牵无挂没什么可威胁的,怕她一死了之赔大了,便答应冬凝,让她只卖艺,不卖身。
冬凝不敢用本名,怕污了皇室和五公主的名声,便取了个艺名叫做霜儿。
那小城之中,也没人识得冬凝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而风月场子中又看管极严,冬凝脱身不得,这才一直没有消息。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冬凝一直在借用琴曲和手帕等,不断地暗中向外传递消息。
东宫的暗卫循着冬凝传出的蛛丝马迹,这才几经波折终于找到冬凝。
如今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程绾绾问清楚情况,立马去昌乐公主府把一切都告诉了江婉筎。
江婉筎听了程绾绾的转述,又是难过又是高兴,得知冬凝最终无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江婉筎喜极而泣。
当初冬凝是为了江婉筎才随她一同前往瓦剌的,谁知路上出了事,两人就此失散。
江婉筎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她,冬凝不会遭遇险境,不会失踪,她一直为此感到十分自责。
现在终于找到冬凝,江婉筎实在没办法在寿阳干等着,京中无事,她便同皇后说了,亲自离京去接冬凝回来。
阿木彦也陪她同去。
已经入冬,下了两场大雪。
江婉筎离京这天,也是个雪天。
程绾绾去送她。
江婉筎在马车里探出头:“太子嫂嫂,别送了,天冷,快回去吧。”
程绾绾点头:“十七王子,劳烦你好生照顾她。”
阿木彦笑应下:“这是自然。”
江婉筎被逗笑,小太子嫂嫂比她年纪还小,说出这话来,实在有种小妹妹装大人的滑稽。
但江婉筎也知道程绾绾是关心她。
“太子嫂嫂放心,我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江婉筎道,“我们早去早回,过年之前,应当能赶得及回来。”
“雪大,路不好走,注意安全要紧,也别太急着赶路。”程绾绾道。
“太子嫂嫂放心吧。母后那边,太子嫂嫂多替我去陪陪母后。”
“好。”程绾绾应下。
送了江婉筎出城,程绾绾就进宫了。
同皇后说了一声,又在昭仁宫待了不多时,程绾绾便出宫回东宫了。
正赶上男人在奉德殿理完政事,也要出宫,两人便一起回来了。
回东宫时,临近午时,快到用午膳的时候。
一到冬月,年底朝中的事情总是多些,男人虽然回来,但是又去了三松堂,还有不少事要安排。
程绾绾没去打搅。
午膳快好的时候,她才亲自往三松堂去,喊男人用膳。
没等到三松堂,才看见三松堂的院门,程绾绾便看见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那老者穿一身鷃蓝色长袍,流云刺绣,一身儒雅书卷气。
平公公亲自给那长者领路,看样子,是正要送人出去。
程绾绾便没有上前惊扰。
等长者离去,程绾绾才进去三松堂。
程绾绾从三松堂出来的时候,正巧平子送完人回来。
程绾绾好奇便问他,那长者是什么人,看起来并非朝中官员。
平子笑道:“回禀太子妃,那是闫先生,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师。”
“画师?”
“是啊。寻常画师只能画像,但据说这位闫先生却可以画骨。凡是心善之人,画出来便是美的,而若是心恶之人,画出来便是丑的。”
程绾绾纳罕:“还有这种奇事?”
平子一笑:“诶,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这位闫先生来三松堂做什么?”程绾绾问。
平子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程绾绾点头,只好作罢。
这样一位画师,来东宫做什么?
程绾绾有些好奇,但想着不是什么要紧事,很快也便忘记了。
用过午膳之后,男人又去忙了。
程绾绾午后出门,去玲珑阁看过上月的账本,又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并几件首饰,就打道回府了。
今日因为有事,没去几位老师的府上登门上课。
几位老先生*年纪大了,程绾绾是小辈,总不好让几位老人家每日往东宫跑,所以便每日去几位老先生家中上课。
三位老师,三日轮流每日去一位老师家中上课,第四日休息,依次轮回。
今日虽然因为送江婉筎出城,又去看过皇后,告了假没去上课,但是几位老师留下的课业还是要做的。
程绾绾从玲珑阁回来,花了半个时辰把剩下的课业都完成了。
再之后,她便拿起了绣花针。
江诀忙了一整日,傍晚时候才回来西宫。
一回来,就看见屋里小太子妃坐在桌边,几个侍女也都围着小太子妃,说说笑笑。
不知说了什么,小太子妃脸红薄恼,伸手要去打她们。
几个侍女笑闹着躲开。
江诀在门口站了站。
东宫一向冷清,如今是越来越热闹了。
江诀眉间温和,笑了笑,迈步进去。
晴云最先察觉男人进来,忙回身行礼。
几个侍女都转过身来行礼。
男人的目光掠过她们,径直看向小妻子。
小太子妃却是没有和往常一样起身过来迎接他,而是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东西藏起来。
江诀意外,挑了挑眉。
几个侍女抿嘴偷笑,默默退下。
“在藏什么?”江诀走近。
东西太多,程绾绾藏不及了,只好整个身子扑到桌上,用自己的身子挡住。
“没什么……”话音里一股明显的心虚。
江诀笑,没去搬开小妻子非要看,他就在桌边坐下,和程绾绾隔着两张凳子。
男人目光悠悠扫过桌上:“绾绾几时对针线活感兴趣了?”
程绾绾愣了愣,赶紧检查自己哪里没有挡好。
但桌上东西太多,线团从她胳膊下露出来,实在挡不完全。
程绾绾欲盖弥彰地把线团往里塞,但一动,反而别的又露出来了。
江诀这下看见了。
他讶然一瞬,随即眸色转深,薄唇勾起笑意:“绾绾在做小孩衣裳?”
程绾绾身子一僵。
还是被看见了……
程绾绾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继续把桌子挡住。
江诀伸手,捏了一只可爱的小袜子过来:“绾绾的手真巧。”
程绾绾看着被男人趁机拿走的袜子,面色极不自然,噘着嘴脸热道:“还给我……”
她伸手想夺回来,男人轻易便躲开。
江诀捏着小袜子,唇边笑意更深:“看来绾绾真是着急想要一个孩子了。”
“我才不着急!”程绾绾恼羞成怒。
她彻底不挡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探身去抢夺男人手上的小袜子。
江诀这回没躲,由得她抢去。
“绾绾要是实在着急,今晚就可以。反正马上过年了。”
程绾绾:“……”
程绾绾攥紧小袜子,气呼呼:“我!才!不!着!急!”
江诀被小妻子逗笑,笑出声来。
程绾绾越发恼,气呼呼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收起来。
江诀这才哄人,赶紧起身拦她:“好好好,绾绾不急,绾绾不急。是孤着急,还不行么?”
“我本来就不急。”程绾绾言不由衷,目光心虚地瞟在别处,“是敏妃娘娘说,小孩子长得很快的,等到时候再做就来不及了,要早些准备的。”
江诀笑:“是吗?”
他又道:“那孤保管到时候绾绾和孤的孩子,有穿不完的衣裳。”
男人别有含义,程绾绾眨眨眼,还没想明白。
男人转移了话题:“好久没和绾绾下棋了,今日孤陪绾绾下几局。”
程绾绾顿时不去想小孩衣裳的事了。
但是她也并不想和男人下棋。
看小太子妃兴致不高,江诀温声:“怎么,不想下?”
程绾绾撇撇嘴:“殿下比父皇还可怕,绾绾根本下不赢……”
和男人下棋,他有意教她,每一步棋都是在引导她。
起初这样下有意思,但是下得多了,程绾绾还是只能被男人引导着才能多坚持一会儿。
她从来没正经的赢过。
长久下来,她也觉得有些丧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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