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纭简直不敢想下去,止了话声。
好在有惊无险,小郡主毫毛无损地找到了,原是乱跑不知道怎么跑到奉德殿这附近来了。
程绾绾心道好险,还好小郡主没遇上宫人们口中的那个刺客。
大公主找到了小郡主,便要去昭仁宫了。
喊程绾绾一道,程绾绾却是说不去了。
瞧着大公主还没听见刺客的事,她便也没有说,她自己也还不知道真假呢。
等大公主和小郡主走了,程绾绾走到奉德殿宫门外。
门口有禁军守卫。
程绾绾没贸然要进去,虽说她之前进去过,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只在门口,问太子可在里头。
守卫却是说太子殿下刚才突然有事离开奉德殿了。
突然有事?
程绾绾有些担心。
“太子妃?”身后有人唤道。
程绾绾转身,见是平公公。
程绾绾眼睛一亮,连忙过去。
平公公连忙迎上前,行了一礼道:“太子妃怎么在这里?”
程绾绾顾不得解释,忙问:“太子殿下人呢?殿下没事吧?”
平公公愣了愣,但他显见是知道刺杀的事,并没有疑惑小太子妃怎么这么问。
平公公忙道:“殿下无事,太子妃不用担心。”
程绾绾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听平公公这般说,那想来皇宫里是真的发生刺杀了?
程绾绾问:“那宫里是真的有人行刺吗?”
平公公点点头,神色颇有些凝重。
平公公道:“方才动静闹得大,有人行刺的事怕是宫里已经传开了,太子殿下正是怕太子妃听了消息担心,这才让奴婢回来一趟,同太子妃说一声殿下无事,好让太子妃安心。”
若不是去曲春宫的路上问了宫女,平子这会儿大约已经到了曲春宫了。
宫女说看见太子妃朝奉德殿的方向来了,平子便来了这里,果然看见了小太子妃。
程绾绾抿唇而笑。
没想到男人这般细心,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记着她会担心他,专程让人来同她说一声,好叫她安心。
程绾绾自个儿在心里甜蜜了一会儿,才问道:“那刺客抓住了吗?”
平公公神色顿时认真起来:“还没有。眼下禁军还没搜到刺客,太子妃,要不奴婢先送您回去?您待在宫里头到底是安全些的。”
程绾绾知道男人没有受伤,就安心了。
她不欲在外头乱晃,平白叫大家担心,点了点头,便同平子一起回去曲春宫了。
晚间江诀才回来。
男人没回曲春宫陪程绾绾用晚膳,程绾绾就自己一个人吃了,也没等他。
她知道抓刺客是大事,抓了刺客还要审问,还要弄清楚刺客是谁的人、要刺杀谁,又是怎么进宫来的。
这一通抓人审问下来,怕是要很晚。
但是男人回来得比她预想的还早了一点。
江诀回来时,程绾绾已经沐浴好,穿着寝衣坐在窗边,窗台上放着一本乐谱,她正在对着谱子练笛子。
每年大邺四月中旬到五月间,都是上半年气候最合宜的时候,不冷也不热,晚间在窗边坐坐,只要不落雨,便不会冷,倒是十分惬意。
瓦剌的国书、宫里闹了刺杀,这两件都不是小事,江诀一整日都很烦躁。
直到回到曲春宫,看见窗边坐着一手拿笛,一手翻着乐谱的小太子妃,他心底的烦躁方才驱散了一点。
“又在练了?绾绾怎么这么好学。”江诀走过去,话音里不自觉就带上了笑意。
窗外头有鸟啼,程绾绾没注意到男人的脚步声。
听见男人说话,她转过头才看见男人回来了,脸上立马露出明亮的笑来,起身迎他。
“殿下回来了?比绾绾猜得早呢。”
“这还早?”江诀看一眼窗外天色,挑眉,“看来不是时辰早,是绾绾不想孤,所以才觉得孤回来的时辰早。”
程绾绾:“……”
怎么老冤枉她。
程绾绾撇撇嘴,一双乌亮的眸却是定定看着男人的,杏眸里十分笃然,仿佛猜到他会这么说,也猜到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摆着一副看破他的样子,看了男人两息,到底走过去。
程绾绾抱住男人的腰,在江诀怀里仰起脑袋看他。
小太子妃眼神里透着股傲然的娇气,眼里仿佛在说‘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那就依了你吧’。
江诀低头,望进小妻子的眼睛里去。
程绾绾抱着他,敛了娇气,认真道:“绾绾想殿下呢。”
江诀没说话,低着头,漆眸温柔。
程绾绾又踮脚,在男人下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江诀这才低声笑了:“勉强可信吧。”
江诀同小太子妃说了会儿话,便去盥室沐浴。
男人从盥室出来,程绾绾已经收拾好了乐谱和笛子,到床榻上去了。
江诀披了寝衣出来,下半身穿得好好的,上半身不知是懒得穿好,还是故意不穿好,露出从喉结到锁骨再到腹上的一片紧绷的精悍躯体。
直叫程绾绾看得脸红心跳。
她别开脸去,悄悄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又转回来。
江诀未觉,过来榻上。
程绾绾问:“殿下,刺客抓到了吗?”
江诀动作顿了顿,低声道:“还没有。”
程绾绾惊讶。
江诀没看见她的神色,想了想又温声嘱咐小妻子:“这两日你好生待在曲春宫,孤会多派些人手过来。若想出去……也无妨,但要带着若风。孤明日就叫若风过来。”
程绾绾虽然不懂朝局,但也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了,连宫里都有刺客混进来了。
她不想浪费人手:“不用了,殿下,绾绾就待在曲春宫里,哪里也不去。殿下让若风跟着去办正事吧。”
江诀回眼看她,眉宇间夹了丝淡淡的笑意,认真同她说:“你也是孤的正事。”
程绾绾怔了怔,垂下眼,抿唇浅浅地笑了起来。
那刺客抓了一日,竟然都没抓到,这里可是皇宫,难道那个刺客十分厉害吗?
程绾绾这样一想,又有点担心,等男人上了榻,便撒着娇,眼巴巴地要检查男人身上。
江诀说他没受伤,无奈小妻子偏是不相信,非要看,江诀只好彻底解了本就没穿好的寝衣,由着她检查。
程绾绾里看外看,上看下看,男人确实是没有受伤。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诀却被她上下其手弄得来了感觉,喉结滚了几番才压下去——他答应她的,今日不是日子。
“那刺客是怎么被发现的?刺客要行刺谁?”程绾绾问道。
江诀顺手把小妻子揽进了怀里,让她趴在他身上。
他道:“是礼部左侍郎。今日孤召几个朝臣到奉德殿议事,他来迟了,不想倒霉撞上了刺客,受了伤。”
程绾绾捂住嘴,这位礼部左侍郎大人怎么这么倒霉呀?
程绾绾:“那这位侍郎大人伤得重不重呐?要紧吗?”
江诀叹气:“伤得不轻。被刺客一刀刺在了腰上。”
程绾绾亲身经历了夷湖坡的事情之后,完完全全地知道被刀刺伤有多可怕。
虽然她不认得这位礼部左*侍郎,但是她也为他感到担心。
江诀怕她害怕,又补了两句:“没事。虽然是伤得不轻,但是也没有性命之忧。”
“嗯。”程绾绾点头。
其实她心里还是觉得可怕,不过看男人走神,她就只靠着他,安安静静让他抱着,慢慢的就眯起了眼睛,有了困意。
怀里的人何时睡着的,江诀不知。
他始终在想刺客的事。
宫禁森严,外头的刺客几乎不可能进来,所以江诀第一时间就是查核宫中禁军,以及各宫的太监宫女。
但是事发之时,并没有一个禁军、宫女和太监有行刺的条件和时间。
一番排查下来,宫里的人竟都没有可疑。
难道刺客真是从宫外来的?
寻常刺客,即便再周密的计划,在皇宫这种地方行刺,多少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今日白日,查遍了整个现场,也没有找到关于刺客的半点痕迹。
那这个刺客的武功,只怕高深莫测。
江诀沉思,抱着小妻子直至夜半才睡去。
宫中行刺的刺客始终没有线索,倒是宫外,远在边境的肃州,刺杀联姻卫队的杀手,终于有了线索。
从肃州传回的消息,在边境行刺的那一伙杀手,经过仵作用特殊的药汁涂抹尸身,又过了半日,尸身上出现了一种特殊的刺青。
这种刺青并不是大邺常见的图案,但经过辨认,却证实是瓦剌人常用的纹身图腾。
可是刺杀联姻卫队和瓦剌使团的杀手,怎么可能是瓦剌自己的人?
然而循着这条让人吃惊的线索继续查下去,仵作又发现,这些杀手虽然表面看起来包裹严实,但实际上,脱下鞋子之后,能看出来他们的脚底有常年打赤脚留下的茧子和其它一些痕迹。
而之前几次验尸,这些痕迹都没有显露,应当是杀手们事先服用了什么药物或者擦了什么药膏,暂时隐藏了这些会泄露他们身份来历的痕迹。
而常年打赤脚走路,同样是瓦剌人的习俗。
刺青图案也好,常年赤脚也好,两者都在证明,这些杀手,就是瓦剌人。
瓦剌人派遣了刺客暗藏在大邺边境,在大邺公主前往瓦剌联姻的路上行刺,不仅刺杀大邺的送亲卫队,竟然连自己国家出使的使团也全部屠杀。
江诀看过从肃州来的消息之后,面色极是难看。
秦宣问肃州来的什么消息,江诀没说,直接把密信给他看了。
秦宣看完,大吃一惊:“瓦剌人?!居然是瓦剌人自己干的!”
江诀冷笑:“蛮夷之邦,连自己派出去的使团也屠杀殆尽,果然够狠。”
秦宣瞠目结舌,半晌没说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这么说来,前几日瓦剌送来的国书……”
江诀脸色阴戾:“什么国书,孤看是瓦剌人早就想下的战书。”
秦宣没说话。
江诀冷道:“如今看来,瓦剌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联姻是假,借口挑起战事才是真。”
秦宣久不能语。
他正要开口说话,御案后的男人突然动怒,一甩手将案上的茶盏狠狠地拂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青瓷茶盏摔得粉碎。
秦宣愣了愣,将话音又咽了回去。
过了片刻,秦宣才重新开口:“殿下,如此看来,瓦剌狼子野心,边境怕是很快就要不稳了。”
江诀没说话。
秦宣提醒:“蜀王前不久带兵赶往肃州,有钦差卫队随行,脚程应当走不了很快,眼下肯定还没有到肃州。若是边境真的要生乱子,殿下,是不是要下旨把蜀王先召回来?”
江昊那个脑子,怕是想不到趁乱起势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都是傻子。
不过江诀倒不是很担心这个,毕竟皇后在宫里,江昊绝不会不顾及。
相反,江诀担心的是,以江昊那个脑子,万一中了瓦剌人的圈套怎么办。
两国若是彻底撕破联盟,那可就不会再有如今表面看上去的那些温情脉脉了。
江昊要是在边境,能应付得过来么?
江诀只觉得一阵头疼,用力捏了捏眉心:“孤只怕孤这个犟种二皇兄不肯听。”
毕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而且江婉筎还没有找到。
江诀在奉德殿批完折子,没回曲春宫,直接去了皇后的昭仁宫。
不过巧的是,程绾绾也在昭仁宫里陪皇后说话。
宫中刺客之事已经过了四五日了,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刺客的线索。
如此一来,程绾绾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曲春宫里不出宫门,所以禁军排查过宫中上下,确认宫中并没有刺客藏身之后,程绾绾便照旧到昭仁宫陪伴皇后了。
只是,宫中上下都没有找到刺客的踪影,刺客难道是又已经出宫去了?
刺客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出宫的,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江诀到了昭仁宫,见小太子妃也在,并不奇怪。
小太子妃讨人喜欢得紧,皇后的昭仁宫里但凡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必然要叫人送到曲春宫两份。
一份是给小太子妃,一份是给他。自然,他是沾了小太子妃的光。
而若是昭仁宫做了什么不好久送的鲜食,通常就会直接把小太子妃叫到昭仁宫来吃了。
所以程绾绾在宫里,一日里头的三餐,早膳和午膳都多数是在昭仁宫陪着皇后一起用的。
五公主出了事,二皇子也带兵去了肃州,一双儿女都不在京中,皇后表面处置宫务仍旧井井有条,但心里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所以皇后这月以来的胃口都不大好。
但是自从小太子妃陪着她用膳,还有小郡主,一大一小两个人吃东西都吃得香得很,皇后从没见过吃饭这般香的。
这样一同用膳,皇后都被带得有了胃口,现在吃东西比之前好了不少了。
不过江诀过来时并不是用膳的时辰。
程绾绾正在陪皇后闲坐,还有敏妃、鹂妃几人也在。她们如今都知道五公主的事了,都隔三差五来昭仁宫陪着皇后。
也不说什么安慰不安慰的话,就是聚在一处,有时绣帕子,有时挑布料做衣裳,又或是打打马吊牌。
江诀来时,鹂妃、敏妃、恭妃三个人,还有大公主,四个人凑了一桌,正在打马吊。
皇后和小太子妃没打,在一旁绣着花样说话。
江诀一来,同皇后行过礼后,就挨着小妻子坐下了。
他没说什么话,看起来就像是来闲坐的。
但只有程绾绾是这么以为的,还道是男人今日忙完的早,要接她回去在曲春宫用午膳呢。
程绾绾便道:“殿下等等绾绾,绾绾把这一点绣完就好啦。”
江诀垂下眸子,看小太子妃绣的花样,像是只小鸟,但不是寻常鸳鸯、锦鸡之类的,是种身体像鸟,但翅膀又像蝶的东西,不知到底是鸟还是蝶。
“不急。”江诀淡道,仔细看小妻子绣这两不像。
程绾绾发觉男人在看,便给男人解释:“殿下,这可不是绾绾乱绣的。这是小时候阿娘给绾绾画过的!”
她说起来,似乎还有点骄傲,扬了扬小脑袋:“阿娘见过这种东西,身体像鸟,但比寻常的鸟小许多,但是翅膀却像飞蛾。阿娘说,这个叫做蜂鸟蛾,它像鸟,但和蜂一样小小的,翅膀又像蛾,所以叫做蜂鸟蛾。”
江诀点点头。
实话说,这所谓的蜂鸟蛾并不好看,至少没有鸳鸯、锦鸡之类的色泽艳丽。
江诀好奇:“绾绾怎么想到绣这个?”
程绾绾脸红,悄悄瞟了一眼一心打马吊的敏妃,咬唇不说话了。
皇后笑道:“是方才绾绾同本宫闲话,说起这模样奇怪的两不像来,本宫与她们都好奇,便要绾绾绣出来看看。”
江诀勾了勾唇。
约摸不是皇后和恭妃她们想看,估计是敏妃非要小太子妃讲外头的趣事,又要看这两不像。
这会子敏妃倒是专心打马吊去了,哄得他的小太子妃在这里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地绣。
江诀没说什么,只对小妻子道:“绣东西费眼睛,不急着绣,累了就先放着。”
程绾绾倒也不是很累,反正在昭仁宫里也不好装模作样的读书练字,她除了吃好喝好、陪小郡主玩耍以外,也没别的事可做,绣这些玩意儿就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但她还是乖乖点头,知道男人是在维护她、心疼她。
她很乖地啄啄脑袋:“嗯!绾绾知道啦。”
江诀笑笑。
那边马吊只打完一局,便散了场子。
敏妃几人起身陆续都告退离去。
程绾绾还纳闷呢,为何今日只打了这么一会子就散场了,平日都要打到快午膳的时候呢。
她也准备起身跟着男人回曲春宫,但转头看见男人还好端端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诀不是来闲坐的。
敏妃几人都知道,皇后更是知道。
太子素日就少来昭仁宫,如今朝里朝外诸事繁多,太子哪可能这时候倒有心情来昭仁宫闲坐。
等敏妃几人一走,皇后便问道:“太子来昭仁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江诀敬重皇后,但与皇后不算亲近,也没拐弯抹角的委婉,便直说了瓦剌之事,又说江昊现在去肃州,怕是有危险。
他让皇后写一份亲笔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给江昊,好劝他折返。
皇后立马明白过来。
以昊儿的性子,恐怕不肯无功半途而返,只有她的亲笔信,昊儿十有八/九肯听一听。
只是皇后没想到,女儿还没找到踪迹,如今肃州竟又要起乱子了,那婉筎她……她还能平安找回来吗?
皇后不敢多想,如今儿子也在外头,往那危险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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