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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皇后(春眠欲晓)


闻言,肖瑾心头一紧,藏于衣内的信件贴着胸口,都好似被这火舌点燃了,胸口一阵难受。
他向来守诺,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又一名衙内灰扑扑地裹着被子从浓烟里奔出来,身上几处着了火,同伴赶紧帮他扑灭。
“寻到了没?人呢?”
衙内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嗓子被浓烟呛到,急剧咳了几声,半晌说不出话。
看这样子,明眼人都知,凶多吉少。
肖瑾更是一颗心直往下坠,一言不发地望着那被烧得黑黢灰败的大门,思绪翻涌如潮。
这时候再冲进去,已经无济于事,他也不可能为个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肖家如今还得指着自己。
这一回,他只能食言了。
番馆走水的噩耗传到宫中,已经是两日后,该救的早就救出来了,困在里头的,到了这时候,早已成了一具焦尸,难辨面容。
曾使君的遗体是在他的房间找到了,人已经烧得辨不清,兵马司的官员负责善后,递了公文到宫里,请东瓯的人去辨认曾使君,也为这事儿做个了结。
若是意外还好,若另有蹊跷,牵扯到两国邦交,那就有点棘手。
东瓯虽小,可也是个国,加之别国的使臣都在看着,处理起来,也更为慎重。
最好是东瓯自己的人认了,给曾使君收个尸,他们后面也好办。
明姑陡闻噩耗,脑子一蒙,双目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尧窈扑到明姑身上,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一声声唤。
可明姑仍是一动不动,仿佛顷刻间得了场大病,药石罔医。
尧窈六神无主,忙去寻瑞英,请她叫个太医给明姑看病。
瑞英露出为难之色:“如果是殿下病了,我还能试试,可一个下人,是没资格请动太医的。”
“那就说我病了。”
瑞英像看不懂事的孩子:“殿下糊涂了,太医又不是傻的,来了见殿下没事,往上头一报,你这姑姑怕是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姑姑,姑姑她不能有事。”尧窈急得红了眼圈。
瑞英笑了笑:“其实也好办,殿下去找皇上,皇上金口一开,别说太医了,灵丹妙药也会有人双手奉送而来。”
闻言,尧窈呆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闭目不醒的女人,久久无声。
瑞英瞧着姑娘失了心窍的模样,不禁叹道:“常言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殿下又在较个什么劲呢,全天下的臣民都要匍匐在帝王脚下任由驱使,殿下已经算走运了,不必匍匐,只要弯下腰服个软,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是啊,弯下腰,服个软,多简单的事儿。
可为何就是过不去呢。
尧窈背对瑞英,捂着面儿,哽咽道:“姑姑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殿下这回,可得想通了。”瑞英殷殷叮嘱。
这可是个祖宗,住在这里,她也难做,还不如快快送走。
外邦使臣殒命在大晟境内,也算大事一桩,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要不要将噩信报给东瓯,这信儿,怎么报,也有讲究。
朝臣们大多偏向意外,天干物燥,又正值暑季,油灯翻了,烛火燃了,火势一起,那便不得了。
兵马司审讯驿馆官差,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灶房厨子半夜饿了,悄悄开火,人又吃了点酒,迷迷糊糊地,最终酿成了大祸。
按照大晟律法,纵火是大罪,造成巨大损失,更当处以极刑。
厨子成了罪魁祸首,难逃一死。
曾使君的尸身仍搁在棺柩里并未发丧,按理,该由东瓯的人带回去,葬入故土。
可曾使君已经身逝,如今能做主的便是东瓯小公主。
这位传闻倾国倾城的小公主,还在慎刑司关着呢。
邢太傅壮着胆子进言:“事关我朝声誉,还望皇上从轻,将东瓯公主放出,由公主亲自书信捎往东瓯,道明此事缘由。”
东瓯弹丸小国,不足为虑,但唯恐因着这事,动摇大晟在各国之间的威望,是以,轻视不得。
皇帝面容隐在冕旒之下,叫人看不出神色,一手搭在龙椅上屈指轻敲。
高福立在帝王身后,听着那敲打的几下,心领神会,忙高声道:“众卿还有何事要奏,若无事,退朝。”
今上和先帝大大不同,凡事自有主张,往往不会在朝堂上轻易定夺,当然,有了决断也不会拖,旨意下来了就得施行。
容渊缓步徐行,再一次在寝殿门口见到了秀琴。
自从尧窈搬到了慎刑司,秀琴便回到皇帝这里侍奉,说是侍奉,其实时时提心吊胆。皇帝脾气说不上好,不让近身,也远不得,一日日地要求越发严苛,小到袖口处的金线,都能让皇帝看不顺眼,拆了重新再缝。
这一日,秀琴却是轻松了不少,不再提心吊胆,而是迎上帝王,喏喏道:“殿下求见皇上,正在屋里候着。”
容渊却是一声反问:“哪个殿下?”
这宫里,称得起殿下的,不多,但也不算少。
秀琴被主子问得一愣,腰身弯得更低,讷讷无言。
容渊心中有数,大袖一挥,起脚往殿内走。
秀琴没有跟进去,而是同高福一道杵在门口,你望着我,我瞧着你,心下都是一声声叹。
可不就是一对冤家,各自置着气呢。
容渊想起上回小姑娘来找他的情景,一身丑兮兮的太监服,还不自觉,坐那里吃果子吃得香甜。
若是今日,她仍如此,他绝不再心软,势必要好好罚一罚她,叫她知道个怕。
天底下,还没哪个人敢指着天子,说天子坏。
然而,到了内室门口,容渊便听得里头传来女子一声声的抽泣,那声音,又轻又软,悲伤莫名,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嚎啕大哭,却更可怜得叫人心疼。
容渊稳住步调,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只见那抹窈窕的身影背对自己,哭得极为专注,就连屋里多了个人,都不曾察觉。
年轻的帝王没有再往前,而是立在原地不动,默默看着专注伤心的女子,心里也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忽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容渊耳力极佳,即便一点声响,也被他敏感捕捉到了。
男人定睛望去,便见姑娘润白如玉的侧脸,有莹莹皎皎的泪点滑落,那一点点的泪下落到脚边地面上,却未散去,而是渐渐地拢成了一团。
容渊不由起脚,愈发走近。
那一团儿,与他曾捻在指尖的珠团儿,是那般的相似。
这世上离奇的事儿,容渊听过不少,但这般离奇的,实属罕见。
他又该如何反应。
吓吓她,还是哄哄她呢。

不知是风还是何物拂开了窗牖,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尧窈惊了下,转头望去,那窗开了条缝,却什么也没瞧见。
尧窈望向门口,门那边轻掩着,无人进来的迹象。
她再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往日这时候,姑姑早就细心地帮她收拾了。
思及此,尧窈眼底黯然,为了姑姑,便是讨好自己不喜的人又如何。
被拘在高塔上的那些年,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尧窈整理了心情,弯腰将珠子一粒粒捡起,收到自己的荷包里,再拢入袖中。
她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皇帝这边若是走不通,她只能偷偷去找太医。
姑姑说过,人心难测,但也不难,大部分都很鄙薄,财色酒赌,爱恨贪嗔,总要占一样的。
尧窈有了主意,心神也定了下来,她起身往门口那边走去,想问问秀琴,皇帝何时能到。
她等得起,姑姑等不了。
秀琴端着点心,和尧窈迎面碰上,目光微闪,想到皇帝进去了又退出,还命她不可乱说,心里也是纳罕。
大抵是她身份低微,眼界也低,更毫无情趣,皇帝和小公主之间的来往官司,她着实看不懂。
尧窈一看到秀琴就问:“皇上下朝了么?何时能过来?”
秀琴能如何回,总不能如实相告,皇上来了又走,你们没见着么?
“殿下先吃些点心,饱饱肚子,皇上忙完了公务就会过来的。”
尧窈等不起:“还要多久,他若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
秀琴怎么听这话,都带着点赌气的意思。
饶是在这宫里处事还算游刃有余的掌事姑姑,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最为妥当。
秀琴想了想,正要开口,外头不知谁一声呼。
“呀,小祖宗,你可不能进去,得罪了贵人可不行。”
然而,仍是晚了一步。
一只有着漂亮虎斑花纹,显得威风凛凛,身姿矫健的黑灰大猫踩着散漫却又从容的步伐,颇有气势地迈了进来。
这猫变化太大,唯独那眼睛,有一只被人用眼罩覆住,是尧窈记忆中坏掉的那只,此刻戴上了黑色眼罩,无端多了几分让人心悸的霸道。
尧窈心想,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光,一只猫怎能变化这么大,曾经的小可怜变成了袖珍版山大王。
见尧窈目不转睛地盯着猫瞧,似乎有些惊讶于猫的变化,秀琴笑着道:“这猫啊,只要吃好了,养好了,很难不长好,殿下要是日日看着,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尧窈不以为意,蹲下了身子,伸手想去碰碰猫。
那猫对尧窈还有印象,记得她给自己吃过的肉干,主动走到尧窈跟前,用脑袋蹭蹭她的腿,要她摸摸自己。
秀琴一旁看了,不禁感慨:“可真是只会来事的猫,晓得讨好皇上和殿下,皇上来的时候,这猫也是这般要摸要亲近呢。”
见尧窈只顾着跟猫玩,反应不大,秀琴对着猫一通打趣:“你这小家伙,可知自己有多幸运,誉王过来寻了好几回,说要把你带走,甚至请太后说项,皇上不为所动,一力拒了。为了治你的病,皇上命太医用了各种好药,还从自己的私库里拨钱,你若会说话,就该三呼万岁,日夜叩谢皇恩。”
秀琴说得起劲,尧窈终于抬眸,看向她,秋水连波的眼里染上一抹愁:“他可以救猫,却不救姑姑,说到底,他是对我不满。”
秀琴神色略慌,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把那些话悉数收回。
小公主不像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怎地这么会想,把猫和人牵扯上了。
秀琴试图找补:“殿下可不能这么想,说来这猫能被救,还不是仰仗殿下,若非殿下向皇上献言,这猫怕是早就被誉王带回去了。至于姑姑,殿下只要放下姿态,服服软,同皇上说说好话,又何愁治不好,毕竟,皇上连一只猫都管了,更不提人了。”
在秀琴以往的认知里,皇帝是个勤勉公允的统治者,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男人。
如今皇帝的种种变化,与小公主脱不了干系。
尧窈眼底又是一黯,她说了他那么多的不好,也觉得他有那么多的不好,再要她去夸他的好,她又从何夸起呢。
未免太违心了。
见尧窈面上表情有所松动,秀琴趁热打铁:“殿下无需做得太过,软话儿也无需说得太多,只想想自己家乡有何特色美食,做上一做,亲自送过去给皇上品尝,皇上百忙之中,尝到不一样的美食,自然就龙心大悦了。”
闻言,尧窈神色一怔,眼露迷茫,好半晌才道:“我是吃过不少,可我不会做。”
明姑也从不让她进厨房,说她的容貌是上天所赐,不能让油烟给污了。
秀琴也是一怔,颇为头疼道:“殿下仔细想想,最简单的那种,譬如甜点,蒸煮出来的,不必油烹煎炸,不必费那么多的工夫。”
尧窈仔细想了想,手往下,碰到腰间的荷包,里头有她随身携带的零食,饿了,嘴馋了,就吃一吃。
“肉干算不算?我一直吃都不腻。”
秀琴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阖宫上下,哪个不是费劲了心思,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讨得皇帝只言片语的肯定,唯独这位小公主,不是作假,是真的不上心。
秀琴还能如何,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不多,但也尽力了。
“殿下再坐坐,再等等,兴许皇上就来了。”
秀琴退下后,转脚就到高福那里,直呼她做不来,高总管还是换个人吧。
小公主不是不好伺候,但要她同皇上亲近,着实难呐。
“外邦女子想法本就与我们大晟女子不同,好比强扭的瓜不甜,扭得劲大了,那藤儿就断了,瓜也废了。”
这是个什么形容,高福没好气地瞪着秀琴:“身在宫中,为主子干活,哪能有畏难情绪,殿下不会做,你不会教她做几样皇上爱吃的,再送过去不也一样,只要小公主动了手,那就是她做的。”
哪怕不动手,只在一旁瞧着,那也是用了心的。
秀琴不服别人,只服高福,论睁眼说瞎话,还能让人服气的本事,当属宫内第一人。
高福的话让秀琴像是吃了定心丸,只管放手去做。
皇帝并不是个重口腹的人,平日里用的膳食也是能简就简,口味更似寻常百姓,爱吃些家常的玩意。
秀琴思来想去,决定带着尧窈做完糊汤粉,配上现炸的小油条,简单却也美味。
尧窈没吃过糊汤粉,看着秀琴在灶台上忙碌,她好奇地走上前,却被秀琴制止。
“这里油烟重,殿下不要再过来了,就坐那里等着便可。”
尧窈听话地没有再靠前,抱着猫坐在一旁小板凳上,一边瞧着,一边给猫顺毛。
这猫只有一只眼睛是好的,宫人们没得讲究,图省事,都唤它独眼龙。
尧窈不喜欢这称呼,总觉得过于苛刻,自己又给它起了个名,叫小雪团。
尽管它是只公猫,不白,也说不上多胖,现在这块头更是不算小。
但尧窈就是忍不住会想到,那只寻到高塔上,又消失无踪的白猫。
秀琴手脚麻溜,干活利索,一碗热腾腾的糊汤粉,很快出锅,油条也炸得金黄酥脆。
尧窈闻着那味儿,咽了咽口水,原本欠佳的食欲也被勾起来一些。
秀琴把装好的食盒递给尧窈,催着她快过去。
这种吃食都得趁热,凉了就不是那味儿了。
“装了两份,殿下也有的,陪着皇上一道用,正好。”
尧窈到勤政殿时,高福守在门口,瞧见来人眼前一亮,当即迎了上去。
“皇上批了一上午的奏章,我正愁着张罗什么才好,殿下就来了,当真是及时雨,解我难题呢。”
说罢,高福殷勤地将尧窈送至殿内,到了书房门口,他止住脚步,瞧着尧窈进去,轻声把门掩上。
尧窈这还是头一遭来皇帝办公的地方,难免好奇,几下慢走,打量着四周,到了案桌前,便见男人伏于桌上,周遭堆满了本子,一眼望去,竟无一处空余再放别的物件。
两手抓紧了食盒,尧窈想要唤人,可话到嘴边又发不出声,只觉心里头别别扭扭的。
她再走近,到了桌前,男人好似睡沉了,毫无所觉。
尧窈想要找个地方放食盒,试着挪动本子空出点位子,手还未碰到,就见那一摞书本上堆了个小画册。
册子正翻到一页,纸面上画着一个尧窈说不上来的东西。
这东西看着像是女子,潜在水中,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前胸后背,将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可再往下,却不是人该有的一双腿,而是一条巨大的鱼尾巴。
而女子周身,更是散布着一粒粒的圆珠子,瞧着是那样眼熟。
尧窈不自觉捂住胸口,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口凉气,惊动了伏在桌上的男人,他自双臂之间缓缓抬头,眯起的眼睛尚未恢复清明,额前散了几缕碎发,瞧着倒是有别于平日的尊贵威仪,更有点让人不设防的稚气少年样。
四目相接,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容渊的注意力随女子目光落到那本画册上,见女子一副失神的样子,轻言慢语道:“朕近日听宫人讲了个故事,觉得甚是有趣,公主要不要也听听。”

近日,堂堂内务大总管多了个听壁角的嗜好。
只怪这门太厚实,听不清,脑袋贴过去还不够,到最后整个身子都靠了上去。
哐的一下。
高福心里跟着也是一紧,脑子乱了起来,该不会打起来吧。
可小公主那个样子,吃亏的必然不会是皇上。
紧接着,倏地一下,门开了。
高福没能稳住,身体往前打晃,险些就要栽倒。
好在高福及时扶住了门框,才保住了脸面,没有过于失态。
但显然,这时候的主子也没空搭理他。
尧窈满脑子乱哄哄,一时浮现那幅诡异的画,一时又不自觉地想到自己。
她虽然不算得正常的人,可也断没有到画里那种是人非人,是鱼非鱼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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