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小萤昨晚推卸亲昵的话,既然日头好才能心里长草,自然这事情要选在白天来做了!
这都是什么歪话,敢情他陪着自己逛一天的街,拼命撒银子,就为了哄她开心松嘴?
小萤却还来不及辩驳,就被凤渊捏住了纤细后颈,亲密吻在了一处。
这位殿下的天赋善学,体现在文武之道,也体现在了这点子男女相处的隐私里。
比较起初第一次略显笨拙的碰齿试探,再到第二次不容她逃避的张狂吞噬。
这次凤渊显然多了些熟手的从容和耐心,徐徐善诱,引着女郎的小舌与之起舞。
小萤被压在床榻上躲闪不得,用不得多时,便松懈了气力,纤细的胳膊摸上了郎君的后背,任着他的唇舌纠缠碾压,漾起止不住的涟漪……
小萤得承认,她虽善洞察人心,可对于青春正盛的郎君却不甚了解。
亏得以前认定凤渊性情冷淡,乃是不近女色之大才。
如今一看,君离那等境界,应该还差了宫刑一项!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衣领松散,外衫凌乱挂床边,这般任着性子胡为,实在有些脱序。
幸好她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在凤渊越发放肆的时候,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这一下显然不知轻重,幸好凤渊及时躲开,不然便是折枝根断的下场。
他无奈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你要不要这么狠……”
小萤的脸却是红的,只贴着他的耳小声抱怨:“你都多大了,还……还要……那个!”
凤渊伸出长指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若真饿了,你这么一点能喂饱我?”
“去你的!”小萤觉得凤渊太可恶,居然敢讽她身材纤薄!
凤渊翻身将她搂在怀里,高挺鼻尖贴着她的脸:“生气啦?”
小萤当然生气,而且难得气得胸口发闷,她自是扭脸不想理人。
可是凤渊却将她的脸儿扳正,面色郑重,低低道:“萤儿在我看来,哪里都很美……”
这样的话,完全说纨绔郎君骗女人的说辞,虚伪油腻得很!
可偏偏凤渊的眼眸深沉,表情认真地说着这样的话,虔诚得似敬奉着好不容易求来的神明。
小萤一时语塞,不知该对着这盲目的信徒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哗啦声响,还适时又传来重重咳嗽声。
看那架势,屋里的人若不出来,孟准打算咳出一整副肝肺。
小萤连忙推开凤渊,整理好衣服,等整顿了表情出门,便看见义父正站在走廊处。
他的脚上和手上都带了镣铐,走起路来也哗啦作响。
没办法,原本是不必带的。可是慕寒江和安庆公主接连到来,孟准便自觉主动时时戴好镣铐,免得给凤渊落下口实。他毕竟还没得特赦,是羁押上京,总得做做样子。
反正凤渊让人将钥匙给了他,想不想开,全凭自愿。
见义女出来,孟准将小萤叫到一旁,忍着怒气问:“我看那大皇子带你出去半天,回来又引你入屋。这大白天关门……也太不像话!”
小萤故作镇定:“哦,是大殿下要与我说些重要事情。”
孟准这把年岁的人,有什么看不出的?小女郎的脸蛋都是红彤彤的,那头发也蓬乱得还没理。
可看小萤的神情也不像是被那皇子强迫。
方才他们回来时,一起拉手走路的样子太亲昵。
萤上楼梯时,那凤渊居然在她身后帮忙提裙,毫无男女的分寸感可言。
依着小萤的性子若是被人胁迫,绝对不会如此乖乖任着人欺辱的。
可她就算行军再机敏多谋,也不过是情窦未开的小女郎,如何能算计过凤渊那等年过二十有余,宫闱权谋诡计喂大的郎君?
孟准一时急得想要说什么,却碍着自己是男子,不好跟小女郎说得太细。
急得孟准原地打转,觉得自己和闫山都对不住孩子,身边没安排个年岁长些的女子好好教小萤。
方才他看着那大皇子给小萤买了一堆衣服头面,出手阔绰,与那些砸银子骗女郎的纨绔手段何异?
若不是因为他,小萤何必跟这些权贵打交道?好好的女郎,是要被那些声色犬马的郎君给染黑了!
想到这,孟准故意抬高了音量,冲着凤渊关起的房门道:“我们小萤宜家宜室,以后自会觅得良人相夫教子,恩爱白头。小萤啊,你也不必攀附大富大贵,便是夫妻二人,关门过些太平日子……还望有些贵人明白,莫要招惹门不当户不对的好姑娘,耍弄那些始乱终弃的勾当!”
小萤听得头穴微微的疼,生怕凤渊此处再出来跟义父杠上。
她连忙将义父拉下楼,适时转移话题:“听说安庆公主中午时走了,她走前可曾与义父照面?”
孟准点了点头:“我们去饭厅吃饭的时候,跟要出发的公主打了个照面。我在七年前就见过安庆公主,那时她陪着她夫君路过江浙,我被调去负责守卫安防。本以为我认得她,她倒未必认得我。可没想到,安庆公主居然主动与我说了几句。”
小萤听得眉毛微挑:“……公主同义父说了什么?”
“她说还记得我,而当年我的案子,她也略知一二,待入京后,希望我洗刷冤屈,沉冤昭雪。”
小萤听到这,不禁有些诧异。像安庆公主那等贵人,遇到的地方侍卫无数,而义父究竟有何出众的地方,让那位公主念念不忘?
就在她还要说些什么时,义父突然冲着小萤使了眼色。
因为慕寒江和三皇子也回了客栈,正往他们这边望。
于是孟准只能提着脚镣,转回自己的房中。
他暗下决心,等到了京城,不论自己的事情成与不成,他都得将小萤撵回江浙。
到时候,闫山也得上些心,给小萤寻户好人家了。
依着小萤的干练利落,寻个开明温润的郎君,嫁入殷实商户人家,做个当家主母,才是顺遂一生。
而那个有些城府阴沉的大皇子,除了弑杀的毛病外,如今又多了手段油滑,诱拐无知女郎的缺憾,并非良人啊!
在尧城休整完毕,这一行人便准备上车继续出发时。
从那抹穿着桃红裙衫,戴着挂纱帷帽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到一直下楼上了马车,慕寒江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似乎是要从这女郎的行为举止里看出破绽。
小萤庆幸她扮太子的时候,那汤皇后为她置办的行头够充分。垫肩,扩胸,还有厚鞋底子一样不少,多少修改了她的身形,所以如今她穿着裙子,也不怕慕寒江打量。
只是不知这人的疑心该是多久才消,慕寒江似乎连盘问义父他们关于小阎王的事情都提不起劲儿了。
一门心思,全用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路上,每次小萤撩起马车帘子透气的时候,目光总是能与骑马的慕寒江相碰。
小萤还不好心虚闪躲,只能冲着慕公子羞怯一笑,再缓缓放下帘子。
这次数多了,连心粗如牛的三皇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他逮了空隙,小声提醒慕寒江:“那毕竟是大皇兄的女人,你就算看上了,也得避避嫌!”
慕寒江冷冷瞥了他一眼,皱起剑眉道:“三殿下,胡说八道些什么?”
三皇子可不认为自己看错了,只是困扰挠着后脑勺嘀咕道:“真不懂你俩看上了她什么?虽则那女郎样貌身段都不错,很清丽可人。但那张脸长得跟老四一般,你俩不膈应吗?再说了那么瘦,都没长开,你们……”
这次慕寒江再也忍不住,不顾君臣礼仪,狠狠瞪着三皇子道:“你平日在我妹妹面前,也这么口无遮拦?”
凤栖武觉得冤枉:“我……我在嫣嫣面前能说什么?我在她面前好着呢!”
说到这,三皇子自是另外的一番委屈——真是当他看不出,嫣嫣好像有点喜欢大皇兄。
每次那个阴冷疯子一出现,嫣嫣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这从京城一路来,到处都颂扬着大皇子千里追击,斩杀魏国古治,光复了凤尾坡失地的事迹。
听得嫣嫣一脸崇拜,每次提到大皇兄,那嘴角都是上扬的。
在那些无知乡民嘴里,凤家第一骁勇皇子居然从他凤栖武变成了凤渊!这叫三皇子有些不能忍。
据说这疯子小时候救过慕寒江和嫣嫣兄妹,嫣嫣也一直跟在凤渊的身后,阿渊长,阿渊短的。
但是现在,早就物是人非了!为何嫣嫣就是看不明白,一门心思钻了凤渊这个牛角尖?
这么一想,凤栖武又有些闷气。原本是他先跟父皇提出来协助陈将军来江浙平乱的,偏偏被凤渊苦肉计抢先,抢了这次功劳。
不然的话,平定凤尾坡,击杀古治,立下不世之功的就应该是他凤栖武才对!若是那样,嫣嫣是不是该对他青眼以待?
有了这样的想法,三皇子跟凤渊说话的时候,也是气有不顺。
接下来的行程,几个主子间都是别别扭扭,气氛不甚融洽。
就连小萤都被那牛头皇子迁怒,嘲讽说她什么妲己媚惑,看着不祥之类的。
小萤含笑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三皇子可是请了仙灵在身,怎的还开了天眼,会捉妖驱邪不成?
三殿下不甚看得起这等以色侍人的卑贱女郎。
听她嘲讽,气得瞪起牛眼,露胳膊挽袖子,要替大皇子教训没规矩的下人。
可惜还没等他牛叫,凤渊和慕寒江便一起过来,幽幽瞪着凤栖武,看那样子,若他对这女郎出言不逊,下一刻就要炖牛汤喝。
凤栖武嘟囔了一句“都疯了”,便气哼哼走开了。
小萤倒是怀念当太子的光景,最起码顶了储君身份,直接开口奚落捉弄蛮牛,还是很便当的。
这日赶路的行程有些紧。
凤渊原本打算到前面的莞城再休息。毕竟那里城镇繁华,歇宿的条件能略好些。
可如此以来,行程便略紧,需要马不停蹄才能赶到。
第64章
自从发现慕寒江总在马车边绕来绕去,凤渊便提出让慕卿陪着他在前面探路,在马车的最前面走。
这理由充分,慕寒江也不好再守着马车边了,只能策马跟他在最前面。
小萤终于可以透口气,将脑袋自由探出窗外,欣赏一下沿途风景。
再说慕寒江,看了看凤渊,语调清冷道:“大殿下应该知,她不好带入京城的。看了臣和三殿下的反应,你也该知,陛下若见了,或者听闻了她的样貌,该是如何反应?”
凤渊淡淡道:“我的侍妾,不必劳君费神!”
慕寒江皱起剑眉:“大殿下自是不必担心什么,万岁一直觉得亏欠,尽量满足殿下的任性。可你要知,她那么一个卑贱女子,若顶了魅惑名头,被赐毒酒,也不会是一杯的事情。你若真心爱护她,就不该将她带入京城!”
凤渊这次沉默得久了些,又再次冷声道:“与君无关,不必你来操心!”
慕寒江无奈摇头,心知凤渊听不进劝,不过他已经提醒,凤渊真怜惜那女子,便要守好了,不必让外人看到她的容貌才好……
一时间,两人骑马向前,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路过一处略显荒凉的驿馆,再往前过一道木桥,就是坦途大路,直通莞城了。
小萤想起凤渊说了,到了莞城,他会想法子找借口甩开慕寒江他们,不然如此一同入京,孟准他们一直戴着脚镣也受不了。
她也期待早日入城。
当过了木桥时,为了安全起见,高崎率先趟路过了桥。
看他顺利通过,最前面的凤渊和慕寒江分别下马,牵着马儿,从桥上去。
那桥正好连在半山腰处,往桥板的缝隙看,就是高高渊底。
小萤也下了马车,准备走过木桥,活动一下坐乏的筋骨。
可是她刚踏上桥板时,便听到一阵咯吱声响,那桥上的人和马太多,再承受不起一丝外力,响得愈加厉害。
小萤觉得声响不对,连忙冲着桥上的二人高喊:“别牵马了,快些过桥!这桥不太结实!”
凤渊已经走过桥的大半,听小萤这么一喊,立刻松马往前奔去。
而慕寒江也是亦步亦趋,跟着他往前跑。可还没跑到桥边,那桥轰的一声,应声而断。
凤渊在身后人的惊叫声里,奋力一跃,堪堪抓住了崖边攀上桥栏杆藤蔓。
只是身后的慕寒江没有这么幸运,虽然也是奋力地跑,却还差一步。
眼看要坠下时,凤渊扯着藤蔓往下荡,铁臂一把揽住了慕寒江的手。
而就在此时,桥上的两匹马儿已经坠落山崖,摔得筋断肉飞。
那藤蔓支撑两个人的力道有些吃力,高崎又够不到人,急得脱衣服准备打结伸下来。
慕寒江勉强用手勾住了峭壁石缝,然后对凤渊说:“松手,不用管我,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
凤渊低头看了看,确定那石缝根本撑不住慕寒江的重量,便道:“你先上去……”
说着他挥动臂力,要将慕寒江先悠荡上去。
只是这样一来,藤蔓有些吃不住力,连根都要被拔起来了!
幸好被甩上去的慕寒江又让高崎抓住他的腿,伸下去,及时抓握住了凤渊的手。
就在这样,在崖对岸人的抽气声里,这两个人连环惊险,勉强脱险。
断桥另一边余下的人却还心有余悸。
若是方才没有小萤拦在前面,这桥断得更快,只怕他们也全都上桥跌落下去了。
看来这桥年久失修,差点酿出惨祸,也不知这里的地方官是干什么的,居然没有及时报备修葺!
不过要问责落罪都是后话,如今眼看天色不早,就算去附近村镇找人修桥也来不及。
看来今晚注定他们要分隔断桥两处,凤渊和慕寒江、高崎他们三人得自寻地方休息。
而小萤和三皇子,还有义父等侍卫们则要留在桥的这端过夜了。
凤渊很不喜这样的情形,高声冲着小萤喊:“天色快晚了,要不然今天露天而宿,我们分明在桥两端过夜吧!”
三皇子一路乏累,可不愿这样的安排,高声道:“没事自找苦吃!我们刚才明明路过一家驿馆,可以去那休息,你若爱露宿,自己就在桥头过夜吧!我们可不奉陪!”
慕寒江的手方才被断桥飞溅的木渣划破了,他一边擦着血一边说:“不如我们抓紧时间,寻了当地官府来修桥,这里不能走,他们需得绕路才能过来。夜里寒凉,还是让他们着地方住吧。”
见凤渊还是不放心,慕寒江以为他怕孟准那些都是反贼逃跑,便道:“有你的人和老三的侍卫在,孟准他们翻不了天!”
可没想到凤渊又冲着对面的女郎喊:“我明天就去接你,你不要乱走!好好等我!”
这样的情形,哪里像是担忧在押的犯人?分明就是贪恋女儿香,一夜都舍不得与那女郎分开!
慕寒江虽知道凤渊甚是爱宠这女郎,但只要一抬眼看到闫小萤,还是让他不适皱眉!
就像三皇子所言,太子若看他一向敬重的大皇兄竟然如此觊觎偏爱他之样貌,心里不会膈应吗?
他派往江浙的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信,所以慕寒江也不愿意恶意揣测大皇子和这女郎的关系。
眼不见心不烦,他便领着高崎先走一步,留下大皇子继续腻歪。
看凤渊还要啰嗦,小萤看了看头顶的日头:“行了,你们赶紧寻地方落脚吧!今夜寒凉,不可野营!等明天天亮,我们会另外找路,绕过去找你们的!”
凤渊皱眉看着周围地势,又是不放心对小萤道:“我让沈净留下,也给你留了足够的人手,明天赶路走官道大路,不要贪快……”
他还要再啰嗦什么,小萤无奈蹲在桥边:“没有你,我就不会行事了?放心,只是分开一夜,不会有事的。”
小萤看过地图,从这驿站到京城的路,都是坦途,只要不贪黑走夜路,便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就在这时,她目光移到桥断裂之处,这断裂处正好在她这边,看得倒是分明。
听着凤渊还在不放心的叮嘱,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扬声道:“知道啦!这地方的破桥,怎么跟当年陈将军走过的桥一样,总是断来断去的!还不快些找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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