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竟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而起,云挽不禁惊了一下,她想挣扎,那抱起她的臂膀却骤然收紧,将她牢牢禁锢在了怀中。
她突然就意识到,此时的沈鹤之,并不是作为一个师兄在抱她,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将她抱起。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那日的事发生后,他再不可能欲盖弥彰地只做她的师兄了,而对于这种复杂的心绪,他是抗拒的,也是因着这份抗拒,他才会对她那样冷淡。
可此刻,他终于妥协了,只是这般的妥协,却让她忍不住觉得难过,亦有些难堪。
越是朝城镇走去,魔气就愈浓郁,云挽本就耗尽了一身灵气,如今更觉难耐,她的呼吸变得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
“师兄。”她最终喃喃唤了他一声。
搂着她的臂膀似又紧了几分,云挽便忍不住低声对他道:“我爱你......”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他轻轻应了她一声。
他说:“我知道。”
这一次,他的声音再没了那些冰寒的冷意,反而变得很温柔,像带着暖意的水,慢慢将她包裹。
......
归墟海的夜晚,是魔气最为浓郁的时刻。
只是泯仙镇靠近昆仑墟,魔气向来稀薄,因此生活在归墟海内的灵修大部分都会住在此处。
客栈的房间内,云挽被安置在了里屋的床上,沈鹤之则盘坐于外间的塌上,打坐调息。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近,但修士的五感本就格外敏锐,如此距离之下,沈鹤之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床上少女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翻身......
被褥轻轻的摩擦声时不时传来,就连空气中,都隐约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那是......云挽身上的味道,也是对于他而言,很熟悉的味道。
从前在飞泠涧时,他与她住在一处,也时常指点她剑术,她每次靠近时,身上便会带着这样的甜香,他那时习以为常,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每一寸思绪都好似被牵动着。
在那份几乎发疼的紧绷下,身旁的无霜剑都难耐地震动了起来。
那股莫名的情潮自残留的魔气而生,却又好似隐隐影响到了他的本命剑,每每爆发时,便会带动着他的剑一同发作。
沈鹤之五指按下,一把压住了那把蠢蠢欲动的剑,随后他重新闭上眼睛,调动着周身的灵气于经脉中流转,将四周裹缠而来的魔气抵开。
今晚他不打算入睡,他也不敢睡,他怕自己一旦睡着,便又会做那样的梦,还是在她身旁梦到那些旖旎的画面。
他只会更加厌恶自己......
调息、入定、凝神......一切似是终于平静下来,直至那股甜香突然变得浓郁,沈鹤之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一具温软的身体便直接倒入了他怀中,少女的胳膊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师兄,”她的气息吹在了他耳边,“我好难受......”
“师兄, 我好难受......”
云挽克制不住地将脑袋枕在了沈鹤之的肩上,额头也蹭上了他的下巴。
此时正值午夜,魔气浓郁如稠, 云挽又在不久前刚耗尽了一身灵气, 她如今只觉胸闷气短,呼吸艰难, 几乎忍耐不了, 唯有在沈鹤之身旁, 她才能隐约感觉到细微流淌的灵气, 也才能稍觉轻松。
只是她轻松了, 沈鹤之却并不轻松。
在她扑过来抱住他的那一刻, 他便像被定住了一般,再难动弹分毫。
强烈鼓动的心跳;愈发急促的呼吸;还有那股熟悉的, 从尾椎升起的过电般的触感......直至来到归墟海后, 直至每晚梦见她后,他才明白,那份陌生,其实并非是抵触抗拒,而是是一种因她而生的快感......
沈鹤之在这一瞬间,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又做起了那些旖旎的梦。
可他却又是清醒的,清醒地可以克制自己的行为和思想,这反而让他觉得越发痛苦。
沈鹤之竟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想,若是当真在梦中该有多好, 梦中的他向来思绪混沌,一切仅凭本能, 根本不需克制,更不会像此时这般,清醒地明白,他该推开她。
归墟海的月光,总带着几分淡淡的猩红,倾洒而来时,便好似连夜色都变得妖异。
一身雪衣的青年,垂眸静坐于榻上,泠泠如玉石尊像,缠于他怀中的少女,恍若那月色下的女妖,迷离而柔软,分明纯净到不带丝毫欲色,又莫名的妩媚。
可惜任是她如何痴缠,那低眉阖眼的青年也如苦行的圣僧,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若当真不为所动,又为何不直接将她推开。
“师兄,”云挽仰头看他,突然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微垂着的眼睫猛颤了一下,他目光惊异地看向了她,云挽却好似以为他是默认了,她便当真凑上前去,慢慢向他的唇靠近,但在即将触上时,青年却又突然回过神,手掌抬起,迅速压了上来,少女柔软的唇和温热的呼吸就撞上了他的手心,那份触感令他的心跳都好似失控了一瞬,整个人也愈发紧绷。
“不可以。”他的声音很轻,是在极力的压抑下,才能勉强平稳的气息。
“为什么?”云挽抬眸看他,随着她开口说话,她的嘴唇便像是在主动亲吻他的掌心。
沈鹤之的手像被烫了一般,下意识就往后一缩,在她再次贴上来前,他竟拿起一旁的无霜剑,剑身倾斜着拦住了她的上半身,又将她压至了一旁的榻上。
她躺倒ῳ*在了他身旁,冰寒的剑横在身上,她就疑惑地偏头看他,挣扎着想起身,可那柄剑使的力却非常巧,横压在身,她便当真突破不了这层限制。
剑柄轻抵在她的肩上,合在剑鞘中的剑又被沈鹤之握在手中,轻拦在她的胸口。
沈鹤之的呼吸不可抑制地变重了。
会用剑将她推开,本就是因为他不敢去触碰她,可当真将剑压在她身上后,他却又发现,这份触感竟比他亲自触碰她来得还要可怕,她微微挣扎着侧身来看他,那柄剑便像是落入到了最柔软的怀抱中,鲜活的心跳从其上传来,又以最温柔的姿态压上,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从本命剑之上投射到了沈鹤之的灵魂深处,仿佛此时覆在她身上的,本就是他自己,他终是明白了软玉温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沈鹤之不禁唾弃起了自己,他想将剑从她身上拿开,却又发现那柄向来听凭他差遣的无霜剑竟失去了掌控,沉重如千斤,令他拿不起分毫。
他一时觉得恼怒,一时又生出几分窘迫,不知究竟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剑出了问题。
好在沈鹤之掩饰得极好,云挽看不出他的挣扎,她只觉他周身寒气环绕,那柄寒剑更是灵气流转,在他身旁待了片刻,她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师兄,”云挽低声唤他,“你若愿意与我双修,我就不会难受了。”
沈鹤之身上有琉璃骨,琉璃骨可以化解魔气,甚至可以将周围这些丝丝缕缕的魔气转化为灵气,只要能与他双修,她的经脉丹田自是会再次变得灵气充盈。
再说了,他们从前又不是没双修过。
更何况如今他身上的琉璃骨,本就是自她赠予他的那半截灵根之中生长而出的,所以她才大着胆子,这般提议。
沈鹤之既将她抱了回来,又对她这般温柔,在云挽看来,他应当是已决定要跟她回去了,他既已接受了她,未来或许还会与她做更亲密的事。
又或者,他其实还有些动摇,那只要她再主动些,也许他就能想通了。
沈鹤之却沉默了。
云挽犹豫了一下,问他:“你不愿意吗?”
“不是,”他顿了顿,还是解释道,“这个办法不能用,我身上有魔气,若与你双修,恐怕会染给你。”
他掀起衣袖,手腕就露了出来,云挽的目光落于其上,就见他的手腕上竟遍布着一道道猩红的魔纹。
“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是因为炼情剑的反噬。”
沈鹤之没接言,他不知要如何与她说,他原也以为自己会受到炼情剑的反噬,但直至他来到了归墟海,他的功法也没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一的不对劲,反倒是出在了那难以启齿之处,他的功法似是受到了魔气的影响,诱发出了一种古怪的欲念,令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
这是他时至今日都无法理解的,他自幼修习无情道,几乎已断绝了情.欲,即使那时与凌苏苏定情,他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欲念,甚至于他本身对于床笫之欢是有些排斥的,他很不喜欢那种失控的状态,与他向来遵奉的道心有悖。
修无情道者本就少,修炼情剑者就更少了,他甚至找不出能作为参考的其他例子。
所以如今这般情况,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理解为,是因那日灵骨被挖,魔气又被诱发时,他便被引诱着对云挽做了那些事,这才令那样的状态始终与魔气一同残留,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影响他的心绪。
至于他手上这道魔纹,实际也和她有些关系,这是当初自她身上引来的魔气,是由她的心魔而生。
也不知是被挖过一次灵骨的后遗症,还是因他此时身处魔域,四周本就魔气浓郁,这道魔气就变得极为根深蒂固,轻易无法移除,但在他逐日的压至下,又好像与他达成了某种平衡,并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
沈鹤之最终没有解释,只默认了云挽的说法。
云挽沉默了下来,心中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知晓他来归墟海是为了有苏濯灵,也见识过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但此时见他亲自承认了他是因她而遭遇了功法反噬,还被魔气侵蚀,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想问他是不是还对凌苏苏念念不忘,心底深处却又不想再听他提及旁人,又或许,她其实知道他给出的答案,不会是她想听的。
许久之后,她问他:“如果没有魔气,你会愿意与我双修吗?”
沈鹤之目光闪烁一瞬,云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转过视线看向了她,低声道:“若没有魔气,我可以与你双修。”
云挽回望着他,又忍不住得寸进尺地问道:“你心里愿意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迁就我?”
这次,沈鹤之没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对她的渴望都快压不住了,甚至令他的本命剑都变得失控,他怎会抗拒与她双修?真要说起来,他应当比她更想与她亲近,可他又根本无法忍受,他无法接受自己当真对她做些什么。
他是卑劣的,是肮脏的,他满身泥泞,怎能去污了她的衣裙?
这份强烈的自厌念头,也让他生出了一股极强的自制力,即使他的本命剑都在与他抗衡;即使他腕间的那道魔纹也烧出灼人的疼痛;即使他的每一寸呼吸,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怂恿着他,催着他将她揉碎吞吃,他也仍只是静坐在她身旁,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不能、不该,也不配......
“睡吧。”他终是转开了视线,主动合眼凝神。
云挽见状生出些失落来,她其实还想再与他说些什么的。
此时的无霜剑还压在她怀中,冰寒彻骨的触感并未给她造成任何不适,甚至让她原本的那份不适都减轻了几分。
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柄剑,每次被她触碰时,都像是刻意收起了锋芒,变得格外轻柔,甚至是......炙热?
这个念头连云挽自己都觉得古怪,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知觉出现了问题,竟能从一柄冰肌玉骨的寒剑之上,感觉到炙热?
她忍不住抬起胳膊,将那柄剑握在了手中。剑鞘包裹着锋利的剑刃,其上又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入手沁凉,又带着股坚硬沉稳的质感,而透过那层剑鞘,她亦能察觉到那股沉寂的凌厉。
云挽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极异样的情绪,无霜剑是沈鹤之的本命剑,早已与他气息相融,按理来说,除他本人以外,旁人应当无法如此毫无阻碍地触上他的剑,可她此时手掌压于其上,竟有种与他灵魂相触的错觉,亲密得过分。
剑修的本命剑,唯有道侣才能触碰,但此时的无霜剑合在鞘中,且他也并不是将剑柄交给了她,所以她不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云挽觉得疑惑,下意识就用手轻轻摩挲起了那柄剑,指腹蹭过剑鞘上雕刻着的纹路,顺着边缘,一寸寸抚过,越是触碰,那份炙热之感就愈发强烈,仿佛怀中这把剑,是真正活了过来,与她的呼吸心跳应和。
云挽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停,扭头看去。
她发现沈鹤之不知何时竟重新睁开了眼,安静地望着她。
他像是已经看了她许久,目光幽深,其内又好像暗含着某种浓烈的情绪,而那绽放于他眉心的赤色剑印,则宛若血色流淌,将这片清冷的夜色都染上了些许温度。
云挽的心脏突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局促,此时的沈鹤之,实在太勾人了,似鬼似妖又似仙,可那妖异又圣洁的吸引之中,又带着若即若离的疏远,仿佛轻易便能触到他,又仿佛只稍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云挽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拥抱他,甚至想亲吻他,因为只有更为亲密的接触,只有彻底融为一体,那令她失落的距离感才能完全消失。
但下一刻,她却只觉怀中一轻,无霜剑竟被他重新拿起,搁置了一旁。
“睡吧。”他再次垂下了视线,又像是不敢再看她。
第090章
归墟海魔气浓重, 云挽睡不安稳,迷蒙之间,她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衫。
她先是惊了一下, 但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后, 她最终并未躲闪,粗糙的指腹很快就触上了她腹部的伤疤, 又似是有些爱怜地轻轻摩挲着。
那是她将自己的灵根分离而出时留下的伤痕。
“疼吗?”青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轻飘飘的, 令人听不太出情绪。
此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她自是不疼的, 可云挽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忍不住埋怨他:“师兄都不心疼我, 我来找你,你还凶我。”
“我不是......想凶你, ”他的声音很低, 显得格外温柔,“只是归墟海很危险,也很脏......我希望你能赶紧离开,才迫不得已说了那些违心的话。”
他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搂入了怀中:“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你是我在这世间最在乎的人, 我不想看着你为了我受到任何伤害。”
这般的话语,柔软中又仿佛深情,云挽一时沉浸其中,她不禁往他颈窝里钻了钻, 轻声问他:“师兄会爱我吗?会与我回去吗?会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云挽,”他似是轻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吗?我一直爱你......”
一直......爱她?
云挽有些茫然,她却又觉得, 他所说的爱,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
昏昏沉沉间,他像是又与她说了些什么,她却再也听不清晰。
再醒来时,窗外已蒙蒙亮,那股浓稠流淌的魔气也稀薄了许多,云挽偏过头去,就见沈鹤之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她坐起身,正欲说什么,沈鹤之却率先开口了:“昨晚我就在想,这些话我该怎么与你说,你才听得进去。”
他说着,便转过来看向了她,眼神认真。
“什么?”云挽才睡醒,尚还有些懵懂。
窗边的人走上前几步,慢慢坐在了她身旁,他问她:“你知道我为何要叛逃吗?”
这时,云挽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看着沈鹤之,轻声道:“是为了有苏濯灵。”
“是,”沈鹤之没有否认,“我离开太虚剑川,正是为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我想做的事,而我想做的,就是能在距离她最近之处守着她,即使她不爱我,即使她背叛我,即使她狡猾又虚伪,可我还是舍不得恨她,更舍不得杀她,甚至舍不得见她受半点伤害委屈。”
他的目光几乎透着某种炙热,是一种深情到几乎卑微的情绪:“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太虚剑川的沈剑君,不管我为她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旁人。就算被她伤害,也是我心甘情愿,所有因果也只由我一人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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