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以为他会手刃有苏濯灵和越无疾这对奸.夫.淫.妇,抑或是直接将有苏濯灵给抢回来,重振无霜剑主的威名。
谁知这沈剑君见到那有苏濯灵后,竟连剑都拿不稳了,别说将爱人抢回来了,他愣是站在原地,被那妖女用匕首往心窝子里扎了一刀,甚至还被威胁着将自己的修为分了部分给那越无疾,最后才灰溜溜地离开了,是半点好处没讨到。
有人说,沈剑君之所以会这般,是因太过深情,即使有苏濯灵伤他至深,他也舍不得让她难过。
也有人说,沈剑君此举完全是因他为有苏濯灵转修了炼情剑,又说他何其可怜,为那妖女改了道心,却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众人谈及这些时,皆是将这位沈剑君当作了笑柄。
笑他心爱之人都与别的男人跑了,他倒好,不仅为她叛出师门、自毁道行,甚至甘愿将一身琉璃骨拱手相让,又是为那奸.夫续命,又是给他送修为的,恐怕那有苏濯灵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亲手摘下来,出奇的大度,也出奇的窝囊......
有人说他这般乃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该算作窝囊,试想一下,从前修习无情道的无霜剑主,撕开伪装后却是个痴情种,传出去也是段颇有趣味的佳话。
也有人骂他脑子被狗啃了,大好的前途和一身修为就断送在了这么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实在不值当。
后来,又传那万魔护法戮心很是赏识沈鹤之的才能,三顾茅庐想将他收为己用,但都被沈鹤之一剑劈出去了,据闻若非是因那处是在魔域归墟海,周遭魔气浓郁,戮心颇为如鱼得水,他恐怕真会死在沈鹤之剑下。
有关于这些事,众说纷纭,但云挽听谢玉舟和谢绮眉七嘴八舌地讲述时,脸上却并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她没将自己私下与沈鹤之之间发生的事道出,实际本也没有说的必要。
谢玉舟的目光却在此时落在了她身上,他忍不住指责她:“你说说你!你把你的灵根分给他干嘛?到头来竟让他拿着你的东西,跑去归墟海胡作非为!”
云挽却摇了摇头:“若不将灵根给他,待他周身灵气全部流逝殆尽,厄骨便会占据上风,会出问题的。”
说到厄骨,所有人都露出了愁容。
谢绮眉叹息:“那归墟海中满是魔气,身处其中,体内的灵气便会受制,实力也会被限。若遇上危险,一不小心便会阴沟里翻船。”
扶向柔也露出严肃之色:“寻回厄骨、捉拿沈鹤之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几个长老掌门的,一旦出现在魔域,归墟海必会放出悬赏,到时我们遭遇那群魔族的围攻,双拳难敌四手,再向脱身就难了。”
云挽撑着下巴,听着他们的对话,视线却落在了搁在一旁的止戈剑上,面上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不知他们的“从长计议”是指什么,但她却很快有了决断,实际上自她听说了沈鹤之叛逃魔域时,她便已做好了打算。
她要去归墟海找他,她要将他带回来,又或者说,她必须要将厄骨带回来。
自她习得斩魔剑那日起,斩魔就成了她的职责,如今厄骨流落在归墟海,她自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是......她亦是有私心的。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可就算有又如何呢?就算有又能怎样呢?
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曝光,她虽因沈鹤之那般的态度觉得窘迫,可至少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如此想着,她竟又难得生出几分轻松。
云挽没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任何人,谢玉舟却好像早已猜出了她想做什么,许是因太了解她的性情,他没有出言阻拦,反而将自己私藏的归墟海相关典籍借给她翻阅。
临出发时,谢绮眉专程来找了云挽一趟,提出了一个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请求。
她说:“你能将你手中那枚移情蛊借于我研究一番吗?”
她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前些日子我与阿扶讨论此事,隐约有了些猜测,但尚无法确定。”
云挽倒是不介意,她原本有过将移情蛊用在沈鹤之身上的打算,但既然沈鹤之已经拒绝了,此物对她而言便没什么用了,她毫不犹豫就取出了那枚蛊蝶,交给了谢绮眉。
......
归墟海,碧落殿。
有苏濯灵面色苍白地卧病在床,越无疾从外间走来,为她端来一碗汤药。
少年被他扶着坐起,又接过汤药喝了下去。
越无疾看着她的面容,不禁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声道:“你那日伤得那般重,何必还要将修为分给我。”
有苏濯灵却笑着摇头:“你初得琉璃骨,若让你慢慢修炼,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修成,如今我将自己的修为分给你,我们也可早日用狐衍之术令你忆起前生往事。”
她说着,便慢慢搂住了越无疾的腰,靠近了他怀中。
“少慈,这本就是我欠你的,你不必觉得自责。”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爱意,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那被她环住之人,却露出了怨恨嫉妒之色。
“阿灵......若我当真想起了前生往事,那我到底算是燕少慈还是越无疾呢?”
有苏濯灵却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反而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一直都是我的少慈。”
越无疾出屋后,就见戮心正站在屋外的廊中看着他,一脸的思索之色。
他脚步顿了顿,就面色如常地从他身旁经过。
戮心不禁道:“有了琉璃骨,你便可以与你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她爱的到底是当初的燕少慈,还是你越无疾,你又何必太执着呢?”
“更何况,待到你想起前生往事,你自也就是燕少慈了。”
越无疾偏头向他看来,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满是讽刺之意:“若我当真成了燕少慈,那越无疾呢?越无疾又会去哪?”
戮心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突然笑道:“你想不想让越无疾,不再活在燕少慈的阴影下。”
越无疾蹙眉:“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戮心摊手,“我只是有些累了,也很好奇你和那位有苏氏的小公主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你知道的,我当初会选择帮你,是因为你所经历之事,让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越无疾脸上仍是犹疑之色,但最终他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
......
整座山海界呈漏斗形,上为仙域昆仑墟,下为魔域归墟海,而两片区域的交界地,正是炽烈血渊,此处也是从昆仑墟进入归墟海的唯一入口。
也是因此,炽烈血渊戒备森严,三宫十二宗皆派出弟子前来把守,他们这群人,又被称为守渊人。
前不久,沈鹤之正是击败了这批守渊人,这才成功从炽烈血渊,进入到了归墟海。
云挽从前没来过炽烈血渊,但她对此处却是有些熟悉的,因她曾在觐仙镜中预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那个未来中,沈鹤之堕魔叛逃,而她也亲自追来了此处。
她那时总担心那个未来真的会成真,可真到了这一天时,她却又出奇的平静。
在炽烈血渊,云挽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听说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她见到的人,是虞惊意。
自崔檀昭死后,他便心灰意冷,自请前来当了守渊人。
而据虞惊意所说,前不久,戮心竟遭到了越无疾的暗算,被他当众斩杀。
能够掌控着整座碧落殿的绯魔扳指也落入到了越无疾手中,他借此在魔域称尊,甚至要在不久之后,与那位有苏氏的大小姐,在归墟举行大婚。
虞惊意说:“归墟海持强凌弱的风气很重,其内之人以实力为尊,道德界限极低,那越无疾虽不是魔族,但能杀死万魔护法戮心,又成了碧落殿的主人,自也得了一批人的拥护,当真有不少人称他为魔尊。”
这个消息着实让云挽有些吃惊,她得了楼招澜的修为,也答应过她要手刃戮心,却没想到,戮心在最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虞惊意提及这些时,眼底是止不住的厌恶和愤怒。
有苏濯灵身份曝光后,虞惊意就与崔见山一般,终是意识到了来自凌苏苏的那份恶意。
甚至在虞惊意看来,崔檀昭之死,罪魁祸首正是有苏濯灵。
“祝师妹,从前我师父针对你,我看在眼中,虽并不认同,却也从未帮助过你什么,”虞惊意的神情有些落寞,“阿昭从前便说我懦弱,我那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如今想来......我的确是个懦弱之人。”
“倘若那时我能鼓起勇气做些什么,也许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就像虞惊意说的那样,从前的他与云挽其实算不得是熟识,他最终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送了云挽一件黑袍。
“归墟海之人对来自昆仑的修士恶意极大,披上此物便能遮盖住你周身的灵气,令你看起来与那些魔修无异,也可为你省去许多麻烦。”
云挽没有拒绝,休整一日后,她就披着那件黑袍,进入了归墟海。
炽烈血渊中心通往归墟海的那道入口,与她记忆中在幻境里见过的一般无二。
峭壁之底,张着一道漆黑的深渊巨口,其中魔气与灵气不住交织着,令人望上一眼,便不可抑制地产生出恐惧战栗感,甚至比从前在幻境中所见,更为浓郁骇人。
云挽只犹豫了一瞬,便徒自跳入其中。
翻涌的黑浪,是阴湿粘腻的魔ῳ*气,一触上皮肤,便不停缠绕四窜,令经脉丹田中的灵气都变得僵硬滞缓。
云挽所修剑诀,本就极抵触魔气,如今骤然被魔气包裹,止戈剑都在这股压迫之中,发出了阵阵呜咽的嗡鸣。
她撑了片刻,意识就彻底在粘腻的漩涡中消散了。
再睁眼时,入目便是如赤血般燃烧的夕阳,云挽正躺在一处巨石旁,以巨石为中心,展开了一道灵气构成的防护光罩,可保护从昆仑墟来此的修士,令他们不被魔修偷袭。
而巨石之后,则是一片散发着灵光的漩涡,那也是云挽进入此处的入口,之后她也需从这里回到昆仑墟。
归墟海的景致地貌与昆仑墟很是不同,昆仑墟植被茂密,灵气浓郁,四处皆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气。
而归墟海则充斥着浓重的魔气,令土地都变得干枯蜡黄,天空也好似总罩着一层污秽的血色,云挽便觉得胸闷气短,胃里也止不住的犯恶心。
她知晓她这是身体中的灵气与周遭环境产生了冲突。
就像谢绮眉和谢玉舟说的那般,昆仑中人,一旦进入归墟海,自身灵气就会受制,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若是遇上了危险,很容易无力应对。
云挽很快裹紧身上的黑袍,艰难地站起了身,走出了那层防护灵光。
外界的空气更为滞涩,她能看到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黑线在流淌,这是来自她自身的能力。
自她习得斩魔剑后,她的眼睛便能清晰地捕捉到魔气,也能看到魔气之间细微的裂纹,而只要她出剑斩断那些裂纹,魔气就会减弱甚至会消散。
云挽的手按在了止戈剑的剑柄上,在片刻的犹豫后,她最终并未选择拔剑。
她现在人生地不熟,最该做的事是找个安全的角落,先令身体适应归墟海的环境,再去打探沈鹤之的下落,找到他,劝他跟自己回去。
在此拔剑斩魔气,实在目标太明显,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云挽做好决定后,就缓步向光秃秃地树林外走去。
她正有些庆幸地想,还好没有专门埋伏在此的魔修时,迎面便劈来一道劲风。
云挽连忙后退,但盖在头上的兜帽还是被斩碎了,她的面容也露了出来。
四周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瞬间就被一众魔修包围住了。
乌黑的发丝从鬓角垂下,黑袍之下隐约可见纯白的衣裳,于是那张不施粉黛的面庞就被衬得愈发宁净。
没有妩媚娇艳,也无俏丽乖巧,轻抿着的朱唇,如落在黑白水墨中的一点红梅,少女的模样,能轻易令人联想到一片冷冷清清的洁白雪色。
“居然还是个小美人!”为首那生着一脸络腮胡子的魔修兴奋地搓着手。
他身边的瘦高个也大笑起来:“看来今日咱哥几个是能好好痛快一番了!”
络腮胡子却照着他脑袋扇了一巴掌,斥道:“真给你美的!这种从昆仑墟来的美人,在拍卖行可是能卖个好价钱!那些个世家魔将最喜欢抓这样的灵修回去当侍妾了!”
瘦高个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玩过这等姿色的吗?”
络腮胡子一脸没好气:“待会儿抓她的时候,你在她身上摸几把过过瘾就得了,她的元阴之身可得给好好留着!指不定咱哥几个就能靠她走向荣华富贵了!”
云挽的手已按在了止戈剑上,目光也沉了下来,她活这么大,还没有人对她说过这般的污言秽语。
而那几人见她要反抗,竟也不恐惧,反而好似更兴奋了,他们一个个抄起了武器,一边狞笑着靠近,一边不住说着些不三不四的话语。
魔气虽令云挽受限,但斩杀面前几人对她而言却并非是难事。
她五指猛地收紧,经脉中的灵气也随之逆着那股滞涩的阻碍流淌起来,但在止戈剑出鞘前,一阵凛冽锋利的寒意竟骤然笼罩而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张巨网,顷刻间将这片光秃秃的树林冻凝在了漫天银白冰霜之下,一派的冰寒肃杀。
寒意从指尖蔓延而来,却又好似带着灼人的怒意,云挽的手不禁僵住了。
那围住她的几个男人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皆出现了戒备狐疑之色,而下一刻,无数剑光从四面八方生出,又迅速飞斩至眼前,转眼从几人身上穿过。
只是因那些剑光太过锋利,他们一时竟未能作出反应,但也不过片刻,那几名魔修便同时捂着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血水与断舌被吐出,那些剑光竟未立即取走他们的性命,而是割断了他们的舌头。
手腕上的银铃手链轻响,云挽似有所觉地转身向后看去,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此时正执剑立于不远处的巨树之下。
在这光秃枯黄的归墟海中,他仍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只是那白衣上却再没有独属于太虚剑川的灵纹,一时便令他的身影,显出几分异样的陌生。
额间的赤红剑印猩红似血,他那双恍若覆着寒霜的眼眸也仿佛被映得赤红,带着凛冽的杀意。
青年慢慢走来,走入了这片自他剑气生出的冰寒中,他没有看云挽,手腕却在这时突然转动。
剑光落下,那失去舌头的几人再次发出了惨叫,先是剜去双眼,再是斩去四肢,最后一剑刺入咽喉,惨叫声终于停下,四周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寂静,满地冰霜被污血染红,云挽看着沈鹤之的目光也带上了一种她自己都形容不出的愕然震惊和无措。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如今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沈鹤之,与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师兄,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也与那日落荒而逃的他,完全不同......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狠戾的模样,仿佛周身都被一股浓重的杀意包裹,即使一身白衣,也再不是从前那副衣不染尘的仙人模样,反而让人望之心底隐隐有些战栗。
是陌生的、炙热的,又带着隐约的侵略性。
云挽看得分明,此时的沈鹤之很清醒,他并未受到魔气的影响,也没有堕魔的征兆,他只是......有些生气?
也或许是因此处乃是归墟魔域,他便不需再做任何收敛。
终于,沈鹤之偏过头来,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并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
“害怕了?”
云挽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她对他这般行为的看法。
她慢慢摇了摇头,他就又问:“你来做什么?”
“除了来找你,我还能做什么?”云挽很真诚。
沈鹤之蹙眉:“赶紧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语气也冷冰冰的,像在与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话。
“师兄......”
“祝姑娘,”沈鹤之打断她,“我如今已叛出太虚剑川,当不起你这声师兄,我亦无意再做你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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