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未婚夫明明是另一个人,他们不该如此越界。
最重要的是,他爱她,只要她在他面前,他便不可能不对她有别的心思。
可他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底的那份渴求。
他甚至卑劣地想,即使她日后成了别人的妻子,但只要她愿对他施舍一份爱意,他甚至、甚至不介意背着她的夫君,与她偷偷维持那样的关系。
“过来吧,”他对她道,“今晚......你陪着我。”
第129章
燕少慈恢复得很快, 不过数日,他便彻底地脱胎换骨了,而更令他吃惊的是, 他的修为竟也精进了许多。
谢绮眉听完扶向柔讲述他的身体情况后, 却“哼”了一声:“你真当是你自己突然修为猛增吗?你那些修为都是沈鹤之给你的。”
这便让燕少慈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了,那日沈鹤之对他所说的话, 仿佛还响在耳边, 让他对他心生敬佩的同时, 又愈发地无地自容。
好在, 至此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只是云挽却说不上太高兴, 因为谢姨和扶叔竟提议让她趁着他们还在太虚剑川,干脆选个黄道吉日, 和燕少慈把婚事给办了。
燕少慈倒是很开心, 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只好应下。
更何况燕少慈被螭骨链所困,往后都无法离开望仙道,他们若要成婚,自是只能在太虚剑川。
也不知是不是看在沈鹤之的份上, 他们那个掌门居然还挺好说话的,竟直接给了她一枚内门弟子的令牌,令她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谢姨和扶叔则开始忙活着给他们的婚宴做起了准备。
沈鹤之倒是搬回飞泠涧住了, 不过此地本也是他的住处。
自那日他将琉璃骨给了燕少慈后,云挽便觉得, 他对她的态度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不同了, 只是她偶遇他的次数好像变多了,他甚至会时不时地与她闲谈,还都是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山海杂闻;归墟秘事;再比如剑术......
云挽从前生活在掖星洲,整个镇子上只有她一个剑修,燕少慈虽是个刀修,但他在刀术之上的造诣有限,没办法与她探讨太深奥的问题,可沈鹤之就不一样了。
云挽并未见过沈鹤之使剑,甚至就连妙安的剑招都是谢玉舟传授的。
她之前甚至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剑修,但一与他聊起来,她便发现,他在剑术上有着很独到的见解。
云挽起初对他还是抱着些别扭的情绪的,但这一来二去,她就也总忍不住想跑去找他探讨剑术,他也时常会夸赞她的妙思,从不会露出丝毫不耐之色。
时间一久,云挽便发现,沈鹤之其实并不似他表面所见那般疏离冷淡,相反,他知晓的事很多,谈吐也颇为风趣,与他待在一起,每一次都会有新鲜感,很难生出枯燥无聊之感。
云挽还发现,相较于燕少慈,她好像和沈鹤之更能聊到一块去。
燕少慈是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但或许是因燕少慈太年轻了,在许多事上总沉不住气,加之厄骨与戮心的困扰,他总会处在一种迷茫焦灼的状态,有时便还需云挽来安慰劝解他。
可她与沈鹤之一起时,就不必去考虑这些事,她反而觉得更轻松。
且燕少慈长年生活的掖星洲,所知晓的事有限,完全不如沈鹤之见多识广。
只是,云挽与沈鹤之相识这么久,她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他那位亡妻,她更未听其他人与她说过那位小祝掌门的事,这让她始终有些隐隐的介怀。
她与燕少慈的婚期已经定好,就在一个月后,沈鹤之甚至已根据他二人的情况,为他们量身定制了可以用来压制厄骨的双修功法,这便令她愈发别扭。
云挽其实一直都很犹豫,她很确定,她对燕少慈并没有男女之爱,只是因她将他当作至交好友,那时又并无心悦之人,她便也不排斥往后余生都与他相伴,这才应下了他的感情。
但如今......
云挽总忍不住地想,成婚乃是终身大事,她如此随意真的好吗?
仅仅只是因为莫名的置气和别扭,就随意应下这种事,难道不算是对她自己,也是对燕少慈的不负责吗?
就算现在没有心悦之人,那万一日后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她还会甘心与燕少慈以这种关系过一辈子吗?
时间过得很快,结契宴的日子转眼就在眼前,云挽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她挣扎在这份矛盾之中,也不再去时不时地找沈鹤之讨论剑术。
这日,云挽和燕少慈被谢绮眉安排去山中湖的姻缘树旁熟悉一下地形。
这里便是太虚剑川的弟子结契的场所,而三日之后,她与燕少慈便会在此成婚,成为真正的道侣了。
那棵巨大的姻缘树立在湖中央,挂在枝头的粉色树叶茂密成荫,又有零星的碎叶被吹散,轻飘飘地落在湖面上。
湖边停了一艘木舟,其上刻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字样。
到时,云挽便会和燕少慈同乘木舟,到树下结契。
传闻姻缘树的种子,乃是天道丢下的一颗会爱人的心,只要相爱的两人在树冠下许愿结契,这份缘分便会得到上天的祝福。
燕少慈很兴奋,脸上也挂着止不住的笑容。
云挽却有些心不在焉。
山中湖很大,辽阔的视野让她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而望着那棵巨大的姻缘树,她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传说。
说是,若在这姻缘树的注视之下,辜负了真心者,将受剜心失魂之苦……
某种异样的情绪升起,云挽的呼吸也随之变慢,之前一直未有的决断在这一刻骤然情绪。
“少慈哥哥,”云挽深吸一口气,终是开口,“我们将结契宴取消吧。”
燕少慈起初未能反应过来,但随后,他脸上的笑就慢慢僵住了。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不是,”云挽摇头,“我是认真的。”
她知道这么说会让燕少慈伤心,她其实不想伤害他,但她对他的确没有男女之爱,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她也没办法委屈自己。
如今若真稀里糊涂地与他成婚了,日后她总会后悔的,到时对燕少慈,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大。
“少慈哥哥,我们自幼相伴,我一直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最初说想与我结为道侣时,我并未反对,我那时想着,既能长长久久地做朋友,便也可以长长久久地做夫妻,区别应当不大……”
“但是……”云挽垂下视线,“对不起,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情,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我们两个都陷入痛苦。”
燕少慈抿着唇,他眼底是止不住的落寞。
“是因为厄骨吗?”
云挽摇头,认真道:“即使没有男女之情,我亦不会因厄骨疏离于你。”
他便又咬牙问道:“我真的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吗?”
“我与少慈哥哥相识多年,若我会对你动心,也不会等到今日。”
她想了想,又道:“谢姨和扶叔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此事本就责任在我,我会同他们解释清楚的。”
燕少慈的神情很难过,明明还有三日,他便能和他心爱的姑娘成为夫妻了。
他朝思暮想之人,马上就能彻底属于他了。
他几乎每日都沉浸在这份幸福于满足之中,他又怎能想到,云挽会在今日与他说这些话。
像是一招将他打入地狱,又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云挽,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他终是忍不住攥住了她的袖子,对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哀求着她,“我们现在还年轻,我可以等你。”
他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就是止不住的心动,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抱歉,”云挽将袖袍从他掌心抽出,坚定地摇头,“我不想耽误你。”
“我不觉得这是耽误!”少年有些激动。
可任他如何挽留,面前之人都不愿再给他机会。
她最终离开了,走得很是坚决。
燕少慈独自站在山中湖的岸边,望着水中央的姻缘树,却只觉心如刀绞。
终于与燕少慈说清,云挽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现在要去将这些告诉谢姨和扶叔,让他们不必再忙活了。
只是在那之前,云挽心底又出现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情绪,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做出的决定,第一个告诉沈鹤之。
可她刚伸手入怀,掏出那枚白玉簪,便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她微皱眉,抬头看去。
那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太虚剑川弟子,但他身上并未背剑,而是背了一把巨斧,竟是名锤修。
男人被撞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只是当他看清云挽的脸后,他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祝掌门?”
“什么?”云挽露出困惑之色。
那人却很是惊喜地叫道:“原来祝掌门你还活着!我就说天妒英才,如你这般的人,本就不该那么轻易就去世!”
见云挽面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他连忙解释道:“我是锻剑锋的石照宗,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当初你的忘悲剑断裂时,便来找我修过,可惜我能力有限,修不好那样的宝剑。”
石照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直敬佩你的为人,后来便想赠你一把我自己锻造的剑,谁知小师叔非要塞给我灵石……这些你应当还记得吧?”
云挽的眼神愈发怪异。
石照宗道:“我常年待在锻剑锋,也不怎么出门,前段时间还因锻剑而闭关,都不知祝掌门竟然又回来了,也怪那帮子师弟师妹不跟我说一声!”
他很热情,也很欣喜,可云挽却并不接言,她也没法接言。
“你……到底在说什么?”
......
燕少慈浑浑噩噩地走在太虚剑川。
他如今,已再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只是因之前有云挽在,他便下意识忽略了这份孤寂。
可如今,他是那样清晰地明白,他此生都只能被困在这座牢笼,当一个储存厄骨的容器。
他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他想不起这是哪,只下意识往里走着。
一片荒芜的山峰上,并无太虚剑川的弟子,内里却有一座小院。
他刚一迈入,一个声音便惊喜地响起。
“少慈,你终于肯见我了。”
鹅黄衣裙的少女,满脸喜色。
燕少慈这才发现,他竟来到了梨庭峰。
他神色立马冷了下来,转身便想走,那少女却猛扑而来,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紧紧抱住了他。
“放开!”他心底是止不住的排斥,若非是因这所谓的前世缘,他又怎会被厄骨所困。
更何况,即使云挽与他说了那些话,他仍抱着一份等她回头的希望,他又怎会和有苏濯灵有什么牵扯。
“我不放!”少女哽咽出声,又祈求着他,“求你别扔下我。”
这一瞬间,燕少慈突然有些恍惚,他莫名就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祈求云挽时的模样,心底也泛起了一阵酸涩。
但下一刻,他手臂一挥,就将有苏濯灵猛地推了出去。
有苏濯灵早就没了妖心,妖心是承载妖力之物,她的修为自也所剩无几,又哪经得住这般的推搡。
只听得“砰”的一声,少女整个人便摔了下去,额头也在碎石上磕出了血。
燕少慈没想到她会如此脆弱,有些吃惊地回头看她。
有苏濯灵并未有任何恼怒之色,她只是含着一腔泪水,难过地看着他。
而如此对视之下,有苏濯灵也突然发现,燕少慈的修为竟然精进了许多,已完全达到了可使用狐衍之术的最低标准。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以为是在做梦,但她还是使出了全身力气,猛地站起,一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燕少慈始料未及,也没能躲闪,可还不等他愤怒地将她推开,一些混乱的光影。
“呃……”燕少慈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记起前尘往事是会有些头疼,不过很快就能好了。”
有苏濯灵连忙将他的肩搂入怀中,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如今她满怀期待,又欣喜若狂。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那些她的不在乎,她只想和她的爱人重逢。
可就在她沉浸在喜悦中时,她的左肩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鲜血飞溅,骤然出鞘的刀重重砍向了她。
她倒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涌出的鲜血也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衫。
执刀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冽。
有苏濯灵有些慌张,她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少慈,你……没有想起我吗?”
燕少慈却道:“你为何会觉得,我想起来了,就该接受你?”
“什么意思?”她这么问着,却已隐约明白了什么,一颗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大小姐,”他叫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语气却是那般的冰冷,“你可知我最初是因何而对你动心?”
“九尾赤狐,生性狡猾,自私自利,我向来不喜,而我的父母正是因与一只九尾狐争夺宝物,被暗算而死。”
“那个仇人,早在我长大之前便死了,我便只能找上你,找上你这个赤狐族的圣女,想要借机报复。”
“可你却和他们,和你的父亲完全不同,你会为救无辜的凡人猎杀邪修;会帮助初生灵智的妖兽躲避捕杀;你甚至还有点笨,看不出我的算计……”
有苏濯灵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止住了,可她的神情又是那样的愣怔茫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如此自私自利地去伤害无辜者。”
燕少慈看着有苏濯灵,眼底是痛楚挣扎之色。
“你从前说过,你讨厌你的父亲,可你如今,却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模样……”
“有苏濯灵,”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们已经再也不可能的……”
他收起了刀,转身便向外走去,竟是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她。
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有苏濯灵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了。
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少慈,少慈,”她哽咽着,“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啊……”
她痛苦地紧捏着肩上的伤,捏得鲜血直流,可那份吧疼痛却仍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幼时,她的父亲其实对她不差,可她却总觉得,他只是看重她的天狐血脉。
而她父亲作为赤狐家族,总不可避免地用些肮脏手段来争权,她许是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就很是看不上他,总觉得他这般行径与那些个圣贤书中夸赞的君子相佐,反而像个小人,她便总想着在自己身上做些改编。
比如猎杀邪修帮助普通人;比如为幼小的妖兽提供庇护……
可是后来,燕少慈便她父亲所杀,她便彻底疯了,也再想不起从前那些心中的向往,只一心想再见到死去的爱人。
她挣扎着,绸缪着,眼底满是怨恨,双手沾满鲜血,也再不知初心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声声地哭喊着,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外爬,可她的手刚触到院门,便被阵法弹开。
焦黑之色在她掌心蔓延,她早已被永久地困在了这个地方,连带着她的忏悔,也不会再有人听见。
燕少慈想起了一切,不仅仅是他作为有苏濯灵爱人的那一世,还有他作为越无疾时的记忆。
那些阴暗的、扭曲的,对有苏濯灵的占有;还有那些曾对云挽和沈鹤之造成的伤害……
他沉默地,一步步地走着,神色间也没了少年人的天真鲁莽,无数记忆在他脑海中交织,他好像已不再是自己,却又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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