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长生和初见时候完全不一样,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团头发散乱,衣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蹭了不少污秽。
谢岐宴抱起沈长生,不管如何沈长生遭遇这番,和他是万万离不开干系的。
沈府失踪的娇娇女,在第七日谢岐宴从外面寻到。
沈长生的身体本就不好,此番受了惊吓卧床半月有余,谢府和沈府都没有查出来是何人而为,只得愤愤作罢。
谢岐宴也不知沈长生的身体竟然如此羸弱,此番遭遇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忧恐,便自主的担任其照顾沈长生的重任,诚信南下求得高僧,长颂半月佛经,只为了将沈长生寄予南山大佛寺休养生息。
方丈主持感念谢岐宴诚信诚意,便将沈长生接入佛寺,待到了心病摒除之际。
就这样,沈长生前往南山大佛寺的时候,不过才七岁,彼时拖着残躯,住进了南山大佛寺院的禅房。
作者有话说:
时间大法开启?
时间如春雷一声大响,破过了天撕裂了天幕,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
要说这十年京都发生的事情可不少,要挑几件有趣的事来讲。
一是,京都小霸王之首,让皇帝和淮南王头痛不已的小霸王顾蕴光,终于在闯了无数祸事后,被淮南王随手一丢,丢进了军营历练去了,京都霸王少一半,呼吸都顺畅不少。
二是,谢家公子谢岐宴,当年十七岁的时候与吾家嫡女定亲,后来被吾家嫡女亲自解了婚书。
谢家算是完全放弃谢岐宴娶妻的事了,当年被吾家退亲的事,可谓事闹得满城腥雨。
还有一件就是沈府的娇娇女,沈长生,要从南山大佛寺回沈府了。
要说这个沈长生,七岁的时候被掳去关了七日,身体羸弱受了惊吓被送去大佛寺,求神庇佑保长生后,大家就只能从传闻中,听到这位大小姐的名字了。
沈长生作为谢岐宴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开收的弟子,有谢岐宴的亲手教导,自然是才情不错的。
传闻沈长生一日,推开南山大佛寺禅房的窗户,偶抬头,思此念作一句。
“禅房花木深,行看白云去。”
刚刚剃度,凡心未泯路过的小沙弥们,抬头便见,穿着灰白色素衣的少女,头山簪着素簪,面容绝美,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年纪随不大,却容貌了得,只一眼便足以撩拨凡心,有的小沙弥只瞧一眼,便匆忙低下头,念道心经。
后被人抄诗句口口相传,流落外间,当时还掀起大气,文人臆想拟画。
无数人靠着臆想,画出无数版本的沈长生,佛寺吟诗的场景,并不是因为作诗好,只因为那张扰乱凡尘的面容。
沈长生美而闻名,与吾家次三女,吾知洲并列大庆才情女子榜首。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冬夏滚过。
沈长生已经在南山大佛寺,待了十个年头,沈府来信要沈长生归家。
再过半年,沈长生就要满大庆法定及笄年纪,大庆女子十八及笄,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一大早沈府就开始打扫摆设,为了给沈长生接风洗尘,沈府忙得不可开交,特别是后厨的人。
“意奴,赶快一点,把这个送到前院去,大小姐下午就要归府了。”
小雀斑此刻,已经接替了自己师傅的位置,成为了掌厨,而沈意奴还是当年的沈意奴,沈府安静透明的存在。
沈意点点头接过,是一碟精致雕花的莲蓉糕点,沈长生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沈意奴表面安静端着糕点,放入食盒中,实际上却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皆是因为一种病态的愉悦过度。
想起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端着这这糕点,怀着濡沫的情绪,费尽心思的去见她,然后送到她面前被侮辱的。
沈长生要回来了啊。
沈意奴弯了眉眼,勾着唇,这十年间他也长成了高挑少年的模样。
面容完全是继承了他的母亲,男身女相,眼角的泪痣娇艳欲滴,沈府不少女子时不时偷偷的向他示好。
沈意奴都会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接过她人送的东西,见谁乖巧的道一声,谢谢姐姐,然后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脸冷漠毫不留情的丢弃掉。
想着沈长生要回来了,他原本一天本就不愉悦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十年了,他本来以为他都要忘记沈长生,谁知道别人提及一句‘沈长生要回来了。’,沉浸在身体中的暴戾因子,好像一下就翻腾起来了,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沈意奴提着食盒,走在记忆中的九曲水榭庭院。
沈长生的长生院自从她去了南山大佛寺后,除了定时来打扫的下人,基本就没有人来过了,他也十年没有来过了,记忆却依旧深刻。
长生院,依旧是春晓在趾高气扬的指挥。
只是现在当春晓看到沈意奴的时候,总是莫名的下意识哆嗦。
看见他提着的食盒,又一下气打不出来,上前对着沈意奴就是狠狠的训斥。
“小姐的东西,你就用后厨沾满油,腻污秽的食盒装着?”
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看到沈意奴就会对他各种挑剔,仆随主人,一样的狗。
沈意奴低着头,乖顺道:“对不起春晓姐姐,后厨的食盒都被提用了,实在找不出来了。”
春晓冷哼一声,完全不管解释,她看着明明身材高大的少年,却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就碍眼。
他这几年抽条得快,他不低头,基本沈府绝大多数人都要仰望他,模样也生得好。
偏偏春晓一见到沈意奴,就很容易想起来当年,她和小姐被人掳走的恐惧,虽然当时的记忆已经记不起来了。
抢过沈意奴手中的食盒,春晓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沈意奴可以走了。
被这样对待习惯了,沈意奴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踏着欢快的步子离去。
去接沈长生的是谢岐宴。
沈长生简单的收拾了自己在这里的东西,推开禅房的门,就看见树下穿着白衣的谢岐宴。
二十七岁的谢岐宴身上的少年感褪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沉稳。
“长生。”谢岐宴看见沈长生忍不住松了表情。
沈长生也勾着唇,突然提起裙摆,朝着谢岐宴跑去,一下扑进谢岐宴的怀里,娇丽的脸庞中全是带着眷念。
“谢夫子,难得有空亲自接我回家。”
谢岐宴伸出一手,环着沈长生腰,另外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沈长生的头。
低下眼眸,眼中都是专注,语气宠溺:“可不是谢夫子来接沈长生回家。”
沈长生歪头看着谢岐宴,明知故问道:“那是什么呢?”
谢岐宴点了一下沈长生,顺从道:“是谢伯岐接沈娇娇回家。”
沈长生忍不住笑出声来,谢岐宴总是有办法让她沉溺在温柔中。
谢岐宴是世人眼中,浊世不染尘埃的世家贵公子,但是在沈长生眼中,谢岐宴不是谢岐宴,是当年成名,总带着温柔风趣的谢伯岐。
沈长生松开谢岐宴然,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走在前面在转过头来,裙摆荡漾出的弧度如花一样。
“那……谢伯岐跟着沈娇娇回家吧。”
谢岐宴含笑跟上去。
看着沈长生谢岐宴想,等到沈长生成年后,他便上沈府娉娶沈长生,一生一世就她一人。
马车从长安街头拐过来。
沈千和杨柳月望得脖子都快要断了,终于看到了,等到马车靠近停下,谢岐宴从轿子中钻出来,然后走到后面的马车掀开车帘。
众人先是看见一双素白纤细的手,然后才从里面探出一张娇丽素白的脸,众人一眼不眨的看着从马车走出来的少女。
头上插着素白的禅木簪子,一身素白的禅服,娇弱纤细,容貌娇丽。
“爹爹,娘亲。”
搭着谢岐宴递过来的手,帕垫着握着走下马车,看着阔别多年的沈府和沈千,杨柳月,盈盈一笑,走进福身。
杨柳月握着沈长生的手,眼中含泪,这些年哪怕她时常去佛寺看她,但是任敌不过思念之情。
“回来就好。”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
沈千虽然没有杨柳月这样激动,但也是眼含有泪。
“爹爹。”沈长生看了一眼沈千,犹豫一下还是出言。
沈千转头擦了一下眼角道:“走吧,府中已经摆好洗尘宴了。”
沈长生点点头,跟着杨柳月一起往里面走,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谢岐宴,俏皮眨眼。
挺灵动的,谢岐宴回望一笑。
沈千很灵敏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心思一下就了然,不点破。
谢岐宴世家身份不比沈府低,论起来要是谢岐宴娶了沈长生,还是沈府高攀了,毕竟谢岐宴是昭阳帝的义弟身份。
“谢公子请。”沈千挂着笑,对谢岐宴做了请的手势。
谢岐宴恭敬的点点头,随着沈千一前一后的进了沈府。
阖家欢乐啊。
谁都没有注意到,长宁街不远处的暗巷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靠在墙面被遮挡,懒散的玩着腰间的鞭子,带着一张无脸面具,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副场景。
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大概是九年前的冬季。
沈长生已经离府一年有余了,宸娘重病,基本就要药石无救了。
当年被神医笃定,活不过五岁的沈长生,都能被沈府千金一颗的药吊着,健康活到现在。
他觉得宸娘也能,所以他去求沈千,要沈千好好待宸娘。?
沈千是怎样的一副样子,至今沈意奴都记得到。
当时沈千从皇宫参加完宫宴,一身酒意的被身边的人扶着进府,沈意奴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了,看见沈千直接就扑上前。
沈千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少年满眼期待和诚恳的俯甸,想起远在南山大佛寺受清苦的沈长生,直接驳回了沈意奴的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沈千睨视一眼像是在嘲讽,哪怕这个人身上留着和他相同的血液,沈千依旧口中不留情面。
“沈家养的奴隶而已,收起不切实际的妄想,值当我为你们一掷千金吗?”
沈千和善的一面,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裂开尖锐的獠牙,将沈意奴咬得血淋沥的。
宸娘是谁可能沈千都忘记了吧,沈府的奴隶,字字泣血。
后来沈意奴走头无路,只得去求那个疯子一般的男人,果不其然那人和沈千一样的态度,嘲讽着他。
“小娃娃,长怨门可不是做善事的地方,将死之人,无药可救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沈意奴麻木的看着谢远山,重复道。
谢远山饶有兴趣的支着下巴,瞧着沈意奴突然道:“小娃娃,做我的刀,我就答应你如何?”
这里的刀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是要从血口刀剑中磨出来,抛开一切良知,成为最冷血之人。
最后沈意奴怀中揣着名贵的药,等赶到沈府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人抬着宸娘,身体已近冷透了,只盖着一张白布出府。
慌张的沈意奴随意拉着一个人,问道是谁。
那人是刚来沈府没有多久,刚好是不知道宸娘是沈意奴的娘,摇摇头可惜道:“是之前老爷在府外捡的一个女人,要熬不过去了,老爷下令安乐死了,如今正抬出去安葬呢。”
那人正说着,突然感觉手臂一痛,转过头才发现拉着自己的是沈意奴,沈意奴表情沉得滴出水,手也用力得青筋暴起。
“有病吧!”
那人吃痛抽回自己的手,骂着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寒气逼人,后怕的离得沈意奴远一点。
就这样,哪怕怀着名的贵药,沈意奴还是来晚了,从他入沈府开始上天便带他不公。
从记忆中抽回思绪,沈意奴微微仰头,露出冷白色的脖子,喉结凸出,眼神冷漠的看着沈府。
沈千的弱点就是沈长生,杨柳月也是,那么沈长生的弱点是什么?
沈意奴闭上眼睛,喉结微动,沈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么先从谁开始呢?
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沈长生回望谢岐宴的那一眼,那眼中怀着的柔情,和沈意奴见过很多眼神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该先从谢岐宴开始,从而毁了沈长生?沈长生痛苦,沈府所有人就痛苦,这样才能畏籍他的娘亲在天之灵。
沈府设宴会,不止是为了迎接沈长生归府,也为了沈长生这些年在外与京都交情甚少,沈千有意让沈长生露面,基本京都有头有面的人都来了沈府。
沈府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因为沈千和皇宫那几位交情不浅,不少人都是对沈府恭敬有加,纷纷上府恭贺。
沈长生先是回了自己的长生院,长生院摆设和调色都还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心中涌入一股怀柔。
推开长生院,院子中的下人跪满一地,齐声恭贺沈长生归府,几乎都是新面孔。
春晓为首,抬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沈长生,隐约还是熟悉的面容,红了眼眶。
当年沈长生去南山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将春晓一同带走的,但是沈千因为沈长生被人掳走,牵连到她,只让她留守长生院,等了这些年沈长生终于回来了。
沈长生看着春晓知晓她对自己的好,上前扶起她,替春晓抹了下眼角的泪,温声道:“比我还甚爱哭。”
春晓这才用袖子抹了眼泪,也觉得囧得慌,她大了沈长生将近十岁。
“小姐,快些进屋梳洗一番,去去乏。”
春晓赶紧带着沈长生往长生院中带,沈府的宴会不会儿就要开始了,她早就得了令,要先伺候沈长生梳洗。
沈长生生得好看,所有人都是只在传闻中听过,都认为传闻难免夸大其词,失了偏颇。
但是当沈长生踏进宴会开始,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传闻果然失了偏颇,传闻是好看,可远不及真的瞧上一眼惊艳。
沈长生一身粉白百褶交领广袖拖地裙,略施淡妆,描画得面容更加的娇丽逼人,头上带着的是沈府早就在半月前,就开始托人打造的珠花头面。
美人像是踏月而至一样,有的人甚至失了态,痴痴的望着步步生莲的美人,暗香袭来。
沈千大笑一声将一些人唤回神,坐在主位上朝着沈长生招招手,沈长生拜见过爹娘,然后乖顺走上前。
“沈某之爱女,沈长生,恳请诸位往后还望多多照看半分,沈某感激不尽。”
沈千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在座的诸位,面色红润,显然是高兴极了。
沈长生依偎在杨柳月的身旁,目光朝着低下看过去,环伺一圈后都是生面孔,没有看见想看的人,忍不住蹙眉头。
“怎么了娇娇?”杨柳月见沈长生皱眉,担忧沈长生身体不适,紧张的问着。
沈长生收回视线,摇摇头宽慰杨柳月道:“无事,就是路途劳累得狠了。”
杨柳月顿时心疼,拍了拍沈长生的手背,低声道:“你爹爹有意将你展示在众人的眼前,娇娇权等待,酒过三巡后再回去。”
沈长生点点头,她知道,身为沈府唯一的嫡女,是要活跃在众人的眼前的,她刚回到京都,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只是她以为谢岐宴会等着,在沈府参加她的归府宴,结果没有看见人。
沈长身收回视线,低下头目光落在色泽姣好的吃食上面,心里面忍不住划过失落。
她自幼就倾心谢岐宴,好运的做了谢岐宴的弟子,才有机会与他结识。
当年她在谢府门口被人掳走,身体抱恙,谢岐宴本就对她愧疚有加,这十年来对她照顾有加,让她越渐爱慕难分。
好不容易在前几个月,让谢岐宴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两人交换信物定了情,沈长生还是觉得虚幻得紧。
谢岐宴身上扛着的是整个谢府,谢府不似沈府家事简单,半路出家来到京都。
光是谢府旁支都有好多些,谢岐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谢家下一任家主,一个百年世家,比起沈府来,确实是沈府高攀了。
强行敛下心中淡淡的惆怅,沈长生不再想和谢岐宴有关的事,越想越有些芥蒂他今日没有来。
其实谢府和沈府要是定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她本也无需担忧,想通之后,她开始和周边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女攀谈起来。
宴会三巡后,沈长生再次拜别众人,以醉酒恐失了仪态,先行一步离开,春晓赶紧上前扶着沈长生,一同离开,表面戏做足了。
待出了宴会,才惊觉外间,已经月挂枝头。
之前在宴会中,一些善饮酒的世家贵女敬了几杯,沈长生没有喝过酒,但又推脱不掉,勉强饮了几杯,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现在出了宴会,晚风吹过,吹散了身上的酒气,沈长生清醒了不少,往着自己的院子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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