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要秦氏性命,许氏跪倒在地,抓住秦氏的裙摆:“婆母!我只是想着让病好的慢些,我只是将药量减少了,婆母,你信我,我怎么会害你呢!”
说是暂时管家,实际秦氏的身体许氏最清楚,这个家她怕是能一直管下去,许氏原本没这么大胆,可骤然接触到那么大笔财富,底下人的恭维追捧,娘家人的教唆,她没能维持住本心。
为了孙子孙女,秦氏没有休弃许氏,只是将许氏送往家庙,对外说是她官人托梦,为官人祈福。
任由许氏如何求饶,秦氏没有心软,毕竟差点被她害死。
许氏大声唾骂花满蹊,什么难听话都出来,哪还有书香门第的淑女模样。
花满蹊慢慢扭头,瞥她一眼,瞳孔黑冷。
许氏顿时止声。
花满蹊看完这宗热闹,施施然就要起身离去。
不料,另一桩热闹也来找她了。
内官带来皇后口谕,让她入宫觐见。
巍峨雄伟的座座宫殿,携着几百年的风霜静默伫立。一堵又一堵厚重的朱红宫墙,围拢着经年的王权富贵,训练有素的银胄禁军站姿端正,神情肃穆,护卫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和她从前见过的后世被历史尘封的宫殿不同。
这座宫殿,是活生生的。
花满蹊很快撂下车帘。
内官早早便在皇宫侧门候着,见开国公府的马车停下,立刻满脸堆笑,小跑几步亲自迎花满蹊,殷勤地迎着她入了宫门。
内官纵是
第二回 见这位花二娘子,仍旧被她的容貌震慑。
整座富丽堂皇的皇宫都在她的美貌面前黯然失色。
若不是官家如今年迈,又潜心修道,无心女色,指不准这位花二娘子的造化……
无论是禁军、宫人、无不悄然侧目,内官半弓着身子,抬手提醒:“哎,将军夫人,您小心门槛。”
花满蹊扶着竹青的手臂,跨过小腿高的门槛。
虽只是皇宫侧门,却已足够阔大。
一旁已经备好了轿撵。
轿撵平稳。
内官紧紧跟在轿撵处:“皇后娘娘特意谴了小人备好轿撵来接您呢,就是怕您劳累,这可是难有的殊荣。”
花满蹊两只胳膊轻轻搭在扶手处,歪了歪身子,自然地往后一靠,懒怠地嗯了一声。
内官暗自纳罕。
旁的人头回入宫,无不悄然观望,行规蹈矩,恭谨以待。
哪像是这位……进宫跟回家似的。
姿态闲散,神态慵懒,优哉游哉的,像是在逛家里的后花园。
见她没有说话的兴致,内官察言观色,立刻闭了嘴。
花满蹊坐在微微摇晃的轿撵上,放眼望去,宫道平整宽阔,整洁无比,不见半点杂物,来往宫人众多,皆行止得宜,见了轿撵,也不敢抬首逼视,只是垂首行礼。
可见宫规森严。
仁明殿。
屋脊笔直,内檐彩绘,邸吻如栩,翠彩斗拱,一匝一匝的金琉璃瓦淹没在一片清澈的晨间日光里,晃出一片水光。
枝叶繁盛,绿云葳蕤,曲折廊芜摆着约数盆珍稀的鲜花,绿菊、芍药、重瓣莲、魏紫牡丹……繁复美丽,灼灼盛放,为庄重的宫殿注入生机。
宫人纷纷朝她行礼。
内官亲自引她入仁明殿。
仁明殿内,富丽堂皇,奇珍异宝众多,皇后不爱熏香,屋内都摆着花房培育的鲜花,殿内花香醇厚怡人。
皇后端坐凤椅之上,挽同心髻,繁盛花冠,大袖霞帔,帔坠垂地,雍容华贵,凤仪万千。
皇后慨叹一声:“果然是花一样的美人。”
又道:“不必多礼,花二娘子,快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花满蹊上前去。
其他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依旧叫她花二娘子,这是她当姑娘家时候的叫法,皇后身为一国之母,重规矩礼数,按道理该叫她将军夫人,却偏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叫她‘花二娘子。’
皇后细细打量她。
不是时下风行的清瘦,难得有着珠圆玉润的美感。
“真真是人比花娇。”皇后拉着她的手,看个不停,若是侄子能和她成,生下的孩子不知道能有多好看。
尽管皇后言语亲近,花满蹊还是感觉到她难以掩饰的高高在上。
闲话几句,皇后终于进入正题:“本宫见了都喜欢,何况是松乔那小子呢。”
她膝下寂寞,盼着亲侄子早早成亲,生下一儿半女,也算能让她享享儿孙福。
皇后开门见山:“松乔他请我赐婚,我就这么一个侄子,这么些年来,我待他犹如亲子,他都求到我跟前来了,可见对你的用心,今日过来,是特意问问你的意思。”
松乔求亲失败的事,皇后早有耳闻,见他求到自己跟前,便也知这花二娘子并不愿嫁他,但若是她亲自出面说合,这花二娘子还能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不成。
今日召见这位花二娘子,不过是走个过场。
尽管这花二娘子嫁去守望门寡,郦京上下无不叹她待白鹤眠深情似海。
可皇后不信什么真心,这花二娘子名声早就坏透了,甚至还影响了家族其他女儿的婚事,嫁给这位英年早逝的少年将军,或许不过是她挽回名声的办法,看官家对她父亲赞许有加,夸她父亲教女有方,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就知道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皇后轻轻拍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但逝者已矣,人要朝前看。”
“臣妇的官人为国捐躯,功绩长存,名载史册,永垂千古。”花满蹊的话语铿锵有力,“在臣妇心里,他一直活着,相信在天下百姓心里,亦是英魂长存。”
“皇后乃一国之母,相信您也一定怜惜我官人马革裹尸,英年早逝,许他的妻子为他常守长命灯,避免他看不清黄泉路。”
皇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皇后眉头微皱,松开了她的手,很快说道:“本宫没有逼你的意思。”
这要是传出去,天下百姓如何议论她这个国母,为亲族谋私,强逼烈士节妇改嫁,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皇后往常是纵着徐松乔,可这事,往大了说不止带累她的名声,甚至牵扯国事,和松乔往常的小打小闹可大不相同。
“将军夫人,本宫是怜你守寡不易,这才想着给你找桩不错的姻缘,本宫也是喜欢你,才想着同你做一家人,同你结个亲缘。”
“臣妇谢皇后垂爱。”
“今日之事,不必对外提起。”皇后叹了一声,随即给她赏赐了无数钱财珠宝安抚她,随即谴人送她出宫。
花满蹊应是。
从仁明殿出来,花满蹊坐上轿撵,正和宫道的一位月白衣袍的男子迎面相对。
美人穿了素白厚重的大袖霞帔,鬓发如云,松松挽了个髻,并了一根简约的芸豆大小的珍珠排钗,肌肤霜白生晕,比鬓发间的珍珠还要光洁。
她倦怠地靠在车撵处,手臂支着额角,居高临下瞥他一眼,很快挪开目光。
男子却伫立原地,望着远去车辇的美人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永亲王世子赵度今日入宫给官家问安,得了一件异宝要献给皇后娘娘。
谁知竟能得见这般美人。
赵度心口震动。
若能得美妾如此?……
回了开国公府,进了重峨院,花满蹊满额细汗,脸颊被热得晕红,她快走几步,进了正房。
花满蹊满额细汗,脸颊被惹得晕红,快速换下了厚重的命妇袍服,换了轻薄微透的衫子。
一回家发现家里的空调又离家出走了。
花满蹊咬牙切齿。
金草急忙端上一碗一直冰着的绿豆汤给她。
喝了一口绿豆汤。
一阵凉意裹挟而来。
金草两腿直抖,四目逡巡。
花满蹊将绿豆冰水一饮而尽,摆摆手,让竹青金草下去。
房门一闭。
花满蹊撂下白瓷勺子,生气地喊:“死人,还不出来!”
身穿战袍的白鹤眠从房梁一跃而下。
她盘腿坐着,绣云雁缎面抹胸裹着两团起伏的雪峰,软烟对襟罗衫没有系着,就这么敞开,衫子轻薄,像是在肌肤上浮了一层云雾,雪白的胳膊若隐若现。
白鹤眠目光一定,长睫微垂,目光游移开。
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气势汹汹诘问:“你个死人,你又死哪里去了!”
白鹤眠双臂环胸,站在一侧,他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我没有必要和你交待我的行踪。”
她眼珠乱转,分外怀疑:“你这个死鬼,是不是出去鬼混了!肯定是出去招魂惹鬼!”
“……”
花满蹊从长榻跳下来,踮起脚尖,她两片红艳艳的嘴唇被绿豆汤染得晶亮,她揪住他的领口大声威胁:“不说话就是心虚了!小心我给你绝育!绝育就是……就是阉了你!小狗狗不乖乖等主人回家,跑出去鬼混,就是要被割小鸡鸡的,知道吗!”
“!”她简直比他还不是人。
她朝他往下看一眼,严肃警告:“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小鸡鸡也就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但你再敢惹我,我就让你的小鸡鸡连造型上的作用都起不到!”
“你怎么能一口一个小……挂在嘴边!”白鹤眠简直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还有,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嗯嗯,你不是我附属品,你是我的狗。”
“……”
白鹤眠懒得和她争论,在房梁挂久了,他扫一眼长榻,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少年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并不光只是皮囊好看。
花满蹊和他提起徐松乔打算强娶她的事情。
“我要给他点教训!”
白鹤眠面无表情:“哦。”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人要娶你媳妇,你不应该愤怒吗”她质问。
“好的,我很愤怒。”白鹤眠从善如流。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你这像是愤怒的样子吗,你敢敷衍我!”花满蹊觉得他应该与她同仇敌忾,而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我,你这个死人修了八辈子的福才能娶到我这么漂亮的媳妇,还不知道珍惜,还不感恩戴德!”
白鹤眠下颚绷紧。
他是分明是造了八辈子的孽!
若不是秉持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就尸声痛哭了!
不听她的话,她肯定又要不依不饶,他肯定又要倒霉。
白鹤眠只好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形容道:“我愤怒地连尸体都要被气活了。”
花满蹊满意点头,出了个主意:“所以我决定,与其埋怨他人,不如埋了他人!”
“你今晚就去把他埋了!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能长得那样红!”
死人白鹤眠默默地看着她,半晌,从尸嘴里吐出一句话:“你做个人吧。”
花满蹊劈头盖脸又是一巴掌,这次白鹤眠没躲。
“呜呜,好痛,呜呜呜……你个死人,居然敢用脸打我的手!”竟然像打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花满蹊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握着自己的手,绵软雪白的掌心微微红肿了起来。
“……”他用脸打她的手,亏她说得出来。
呜呜……这个死人的脸怎么这么硬,比冰块还要硬。
花满蹊捧着手,嘤嘤哭着。
她总是嚣张跋扈地不行,几时见她这样哭过,她哭起来还怪让人心软的。
花满蹊捧着手,嘤嘤哭个不停。
白鹤眠蹙眉问:“很疼!”
她仰头瞪他,泪水糊了满眼,拖长音调:“疼!”
“你去哪!”
“给你拿药。”
趁他去拿药。
花满蹊决定报复他,趁他背转身,悄悄拿了弓箭去打他。
‘咔擦。’一声,弓箭竟然断了。
早在她偷偷摸摸摸到白鹤眠身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
听见声音,白鹤眠回转身,却发现自己最常用的弓箭断了,这是他祖父亲手制的。
他的脸一黑,将断裂的弓箭抢了过来。
花满蹊瞪他:“你敢生我的气!”
白鹤眠不理她,抿了抿唇,神情沮丧地默默坐在一边打量弓箭,到时用牛筋绳绑起来,或者融了铁合上,或许能修补好。
花满蹊戳戳他的腰,抬起下巴:“不就是一把破箭,看起来又不值钱,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大不了人家送你个贵的嘛。”
什么叫破箭,白鹤眠生气地看她一眼,冷声:“不必。”
花满蹊哼一声:“记住了等会去把徐松乔那家伙给我埋了!”
“我的刀锋绝不会对准郦国百姓。”白鹤眠看着她,“我不会杀他的。”
花满蹊说:“死人,谁让你杀他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人家很善良的好不好,给他露个脑袋,别真给弄死了。”
“你还是男人吗,别人惦记你媳妇,你还挺大度呢。”
“我不是男人,我是死人。”
“你再给我顶嘴试试!”花满蹊两手叉腰,气得想咬他,又怕被崩了牙。
白鹤眠不吭声了。
“先给我暖了床再去……不,是给我冰床。”天气越来越热了,当然是抱着他这个冰块睡觉最舒服,她睡着了,再让他去收拾那个徐松乔。
弹幕噼里啪啦扑了上来。
【不要脸的公主病,竟然让我们鹤眠暖床,啊啊啊我要气死了。】
【到底谁吃亏啊,我承认白鹤眠有几分姿色,可在大小姐面前完全不够看好吗,他凭什么啊!他凭什么能给我们大小姐暖床啊!】
【坏女人,不就是仗着那个舔狗系统的BUG,欺负我们家鹤眠嘛!】
【呸!能给我们大小姐当舔狗是他命好!没准儿没了这个BUG,他还上赶着要当舔狗呢,上个位面不是有前车之鉴嘛。】
白鹤眠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他咬住下唇:“……你怎么能如此轻浮!”
她一脸嫌弃,语气骄矜:“你想什么呢,你个死人才配不上我,我就是当你是块冰,哪里需要哪里搬而已。”
在花满蹊的催促下,白鹤眠脚步沉重地往床榻走,莫名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他竟觉得自己的床榻有些陌生。
他的床榻萦绕着她的味道,香香软软。
“等等,你这个死人,别弄脏我的床,你都多久没洗澡洗衣服了”这身战袍她就没见他换过。
“一个死人,洗什么澡,我怕我尸体受潮。”还她的床,亏她说得出口,鸠占鹊巢地盲目张胆,明明是他的床。
想起自己被没收的私房钱,白鹤眠越发心塞。
花满蹊嫌弃地瞪着他,嗓音娇娇的:“白鹤眠,你真恶心。”
“潮了怕什么,晒晒太阳就好啦,你又不怕太阳。”
白鹤眠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去洗了澡,换了旧日的寝衣,他一脸视死如归,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床榻走。
他不仅得给她暖床,暖完床还得给她去埋人。
他慢腾腾地平躺在了内侧。
他的身躯修长结实,躺在那,像是一座静默瘦美的山峦。
花满蹊紧跟着爬上床榻,她趴在他身边,对着他好奇地戳来戳去,指尖被凉意浸染的很舒服。
他的尸体完全没有人体的柔软,僵硬到不行。
花满蹊玩够了,这才躺下,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
她是那样的柔软,软得像是边境的刚化冻的春日溪水。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几乎是弹跳坐起,声音颤抖:“你做什么抱我!”
“你想的美,我可没有恋尸癖,我当你是个块冰而已。”
花满蹊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把他往下带,她重新抱住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口气。
她的脸贴在他的颈窝像猫儿一样蹭了蹭,瓮声瓮气:“白鹤眠,我现在很舒服,你不要再乱动啦。”
白鹤眠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已经死去的心脏却仿佛活了过来一样,他恍惚觉得它在疯狂跳动。
花满蹊抱住他,他的身体不仅冷的像是冰块,还硬的像是冰块。
抱了一会,他的寝衣也被她身上的热度沾染地热了起来。
花满蹊有些不耐,手像一只鱼一样钻进衣服里,贴着冷冰冰的胸膛纳凉。
他浑身一抖,攥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她不满:“你抓疼我了,你这么用力干什么,你是我的东西,我当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公主病!我知道你看得见,警告你,赶紧把你的爪子拿开!啊啊啊,这个坏女人我要气疯了!】
【救命,我们的白兰cp!这两人都睡在一块了,我的cp啊!】
【妈呀,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说的什么话,看的我脸红心跳,白鹤眠你一个死人守什么男德啊,继续继续啊!】
【没什么可说的,含恨继续打赏,赶紧把系统弄醒赶紧收拾她这个公主病,真是没天理了,到底谁才是来做任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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