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白篱梦(希行)


周景云的声音传来。
“庄先生夫妇骗了我,她也骗了我,直到年初我无意中看了她给庄夫人的信,察觉有问题,派人去登州逼问庄夫人,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庄先生夫妇?白锳想,似乎听张择提过,也在跟父亲有过来往的名单中,但她毫无印象,应该是属于并不怎么亲近的一类,而且张择查了也没查出问题。
可见的确够隐蔽。
为了这个祸害,父亲还真是花费了心思啊。
白锳心里冷笑一声,也没兴趣再听周景云说什么:“世子跟我说这些没用,跟张择说吧,他信了就信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脱罪,我是在告诉娘娘前因。”周景云说,“尊师重道也好,被美色所惑也罢,救苦救难路我也认,已成事实,我现在只能想办法改变结果了。”
白锳看着他,似笑非笑:“所以你就跑来威胁我,要我帮你隐瞒?让你满门抄斩结果改成和我的妹妹,双宿双飞,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我也是待罪之人,等这个皇嗣一落地,我也就活不了了,我也没什么好结果,世子你太高看我了。”
“我的确很看好娘娘。”周景云说,“娘娘能在全家被判为蒋后党抄斩之下保住性命,这是才智不凡,娘娘还能在陛下多年无出的时候第一个有了身孕,这则是天运所在。”
他看着白锳,眼神审视,又带着赞叹。
“娘娘是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之人,怪不得张择愿为娘娘所用。”
白锳愕然,旋即失笑,笑的眼睛弯弯。
“世子。”她看着周景云,“你可真讨人喜欢,怪不得当初先帝和蒋后对你恩宠有加,尤其是蒋后,给你赐官,你拒绝,都没有砍掉你的头,还放你走。”
周景云淡淡说:“如果我没拒绝,现在我的头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他说着轻轻抚了抚脖颈。
“生而为人不容易,我还是想活的更长久一些。”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白锳意味深长打量周景云,这般清雅如仙的东阳侯世子,原来也有这么世俗的算计。
“仙?”周景云笑了笑,“那是因为我生在侯府,有父辈功勋,有锦衣玉食,有仆从婢女无数,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又近水楼台,襁褓里就能被父母抱着见天子,天子一声赞誉,金口玉言,人人追捧,如果我出生在一个平民白身之家,睁眼只为吃一口人间烟火才能活着,哪来的仙气飘飘,更没机会被天子看到。”
他看着白锳。
“这一点,娘娘也深有感触吧。”
“你如果生在公侯之家,有如此才貌,如今当皇后也不为过,何须要靠着大腹便便走到人前。”
白锳看着周景云,嘴角浮现笑意,此时的笑跟先前不同。
先前是怯怯的心不在焉的虚假的,如今这笑舒展坦然且闪耀锋芒。
“世子也不用这么说。”她伸手轻轻抚摸肚腹,“靠肚子也是本事,没有这个肚子,世子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不再反驳周景云的话,也不再做出柔弱不解的姿态。
周景云点点头:“是,天命也是本事,所以我来见娘娘,告诉娘娘这件事。”
白锳看着他,似笑非笑:“难道不是瞒不住了,张择就要查到了吗?”
“是啊,趁着还没查到,我先来请娘娘想一想。”周景云亦是一笑,“覆灭一个侯府对娘娘有好处,还是收拢一个侯府对娘娘有好处。”
白锳看着他没说话。
周景云站起来。
“我先去见陛下了。”他说,对白锳一礼,“娘娘慢慢斟酌。”
他转身向外走去。
白锳的声音从后传来,冷冷淡淡。
“她让你来的吗?”
周景云转过头:“娘娘,这时候已经论不到谁的意志,而是怎么解决东阳侯府的危机。”说罢越过王德贵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王德贵低声急语“娘娘,他——”
旋即没了声息。
周景云也没有再回头,缓步走到御书房殿门外。
高十二含笑看他:“世子不再多坐会儿?”
算着时间,连杯茶也没喝吧。
既然见礼了,不多寒暄说两句好话?
周景云并不在意他的皮笑肉不笑,淡淡说:“礼数到了就行。”
跟一个宫妃论什么礼数,对还没出生的皇嗣礼数也太早了,谄媚,高十二心里撇撇嘴,故作糊涂,看了眼御书房内:“今天陛下和秦侍郎他们说的还挺开心。”
没有主动说进去为他通禀。
周景云似乎没听出他的意思,点点头:“是,听着挺热闹的,也好……”
伴着说话,人向前迈步。
“趁着陛下高兴,我把秋税的事说了。”
高十二愣了下,下意识哎了声,伸手要拦。
周景云已经迈进门槛,对内扬声:“陛下,您让我查的事查好了——”
内里的说笑声一顿,旋即响起皇帝的声音。
“景云啊,快进来。”
同时其他官员的声音也响起“世子来了。”“员外郎来了。”“员外郎一来就谈钱了。”还有官员走出来,携住周景云的手“来来,景云看看我新作的词,大过节的,谈了钱,也要谈谈诗词。”
周景云含笑进去了。
高十二抬起的手尴尬地收回来。
不过,高十二心里哼了声,染上世俗烟火的周世子,必然会褪去耀目,等到时候,皇帝也会嫌弃。
皇帝这边的热闹持续到午后,皇后派人过来了。
“晚上的宴席准备好了,请陛下回后宫过目。”
皇帝说:“皇后做主就好。”
宫妇说:“娘娘说不会让陛下费心,但家里宴席,男主人还是要来查验一眼。”又一笑,“陛下忙于政事废寝忘食,但白妃娘娘身体可受不住,该回去歇息一刻。”
是了,还有白妃在侧殿呢。
皇帝神情欣慰,皇后真是跟先前不一样了。
朝臣们也跟着点头:“皇后做事是越来越稳妥了。”
“好,好,我们晚上再继续饮酒。”皇帝对诸人说。
朝臣们起身施礼告退。
走出殿外,白妃被宫女扶着站在门口,显然也得知消息要回后宫。
朝臣们并不看她,说说笑笑商议要不要找个地方继续喝“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宫宴都是从白天开始彻夜狂欢。”
周景云走在最后。
“周世子。”身后传来声音,“您的荷包掉了。”
周景云回头看到王德贵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荷包,然后笑着恭敬地捧过来。
其他人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前行。
周景云停下脚,等着王德贵走近,伸手接这个陌生的荷包。
王德贵双手捧上,低声说:“娘娘说,她要先见到人,才能验证世子说的话。”
这个人指的是谁,周景云很清楚。
总不能他说是白篱,就是白篱。
作为白篱的姐姐,白锳要亲眼看看。
周景云低声说:“今晚她会来赴宴,请娘娘自便。”
王德贵没有再说话,俯身向后退去。
周景云向后看去,见皇帝已经走出来,白锳上前,皇帝握住她的手,温和关切询问什么,白锳娇怯一一应声。
周景云收回视线向外而去。
“世子回来了。”
婢女们高兴地说,掀起帘子。
周景云走进室内,看到庄篱坐在妆台前梳头。
“世子。”庄篱通过镜子对他笑,迟疑一下问,“事情办好了吗?”
镜子里周景云对她一笑,点点头:“都办好了。”
因为梳头不能中断,室内婢女们仆妇都在,庄篱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还有些时候,世子去歇息会儿。”
周景云嗯了声,解下外袍,换了家常衣服,却没有进内室,就在旁边的罗汉床上躺下来。
“世子要吃点东西吗?”庄篱问,微微侧头看他,“晚上宴席时间长,又吃不好。”
周景云摇摇头:“不了,我在陛下那里吃过了。”
庄篱被梳头的妇人提醒坐正身子。
“这是母亲送来的梳头娘子。”庄篱坐正了身子,不能看周景云,但还是继续跟他说话。
周景云嗯了声:“王妈妈的手艺非常好。”
梳头妇人笑着道谢:“奴婢一定给少夫人梳个好看的。”
周景云没说话,斜躺着看庄篱梳头,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又黑亮,头发应该是真的吧?她说她的脸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屋子里婢女们也没闲着,在旁将要穿的衣服挂好,仔细检查,熨平。
“世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庄篱又问。
春月说:“准备好了,衣服鞋袜帽子都是新的。”
庄篱趁着梳头娘子插发簪,转头看周景云:“世子要不要试试?”
周景云摇头:“不用了。”说着一笑,“我穿什么都好看。”
庄篱哈哈笑了:“世子说得对。”
梳头娘子婢女们也都笑起来,午后的室内欢声笑语,热闹温馨。

正月十六黄昏时分,伴着一阵忙乱,东阳侯府赴宴的车马驶出了家门。
“景云上车了?”东阳侯夫人坐在车上向外看了眼,看到东阳侯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前行。
许妈妈笑说:“上了,亲自扶着少夫人上车的。”
进宫车马是有限制的。
东阳侯夫人本要带着庄篱坐一辆车,车上还可以再交代一下进宫要注意的事,但周景云回来后说也要坐车,让准备了两辆。
东阳侯夫人撇嘴:“小时候让他坐车跟杀了他似的,如今倒是娇贵受不得风吹了。”
许妈妈笑着说:“世子可不是吹不得风,是想多跟妻子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她去请少夫人和世子出门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世子扶着少夫人下台阶,说是地上有冰路滑,然后手就没放开。
哪有那么湿滑啊。
“也就晚上宴席上分开坐一会儿。”东阳侯夫人好气又好笑。
许妈妈笑说:“恩爱夫妻分开一会儿也是如隔三秋。”
是吗,东阳侯夫人没有再说话,看向车帘,从晃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前方东阳侯的身影。
她刚成亲的时候,东阳侯也没天天想跟她在一起,更很少跟她一起出门。
也好,东阳侯夫人嘴角笑意散开,她没有尝过的夫妻恩爱,儿子能体会到。
缓缓行驶的马车里,周景云看着庄篱。
“我按照你说的,点出了她和张择关系不一般。”他低声说。
因为先前要准备出门,婢女仆妇不断,直到坐在车上,两人才能独处,详细说筹划的事。
庄篱问:“她承认了吗?”
周景云笑了笑:“她是个谨慎的人,不会亲口承认留下话柄,不过,姿态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话里也表明,张择的确快查到你我了。”
先前晨光未亮,看着入睡的人满面挣扎,他怎么叫也叫不醒,最终按照她说的那样,将她抱起来扔进了浴桶里,人终于醒过来了,顶着一脸一头的水抓着他的手,一张口就是要他帮忙。
“帮我杀了庄篱。”
庄篱,她就是庄篱啊,她要杀了她自己?此时此刻回想那一幕,周景云还觉得心神恍惚。
“张择已经在查定安伯了,一定是我姐姐想到了那朵宫花。”
“我一直没告诉你,皇后赐的花是我姐姐做的,的确被我撕烂了。”
“藉着雪柳举告,我把我自己做的绢花送进宫了,这样我就能借物,去我姐姐的梦境。”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知道绢花有问题,张择去查定安伯,最终会查到我这里。”
“庄篱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
“世子,你去跟白锳举告,告诉她我的身份,告诉他你是无辜的,把我交出去。”
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又散去,周景云看着马车里坐在身边的庄篱。
“我跟她说了,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果然要见你。”他说,停顿一下,“她,不怕你。”
庄篱笑了笑:“她怎么会怕见我,她只怕我躲着不见她,我姐姐胆子大的很。”说罢又看着周景云,“你跟她说了吧,你知道她不仅跟张择勾结,还曾经给蒋后投过信,嫁给长阳王就是蒋后的安排?”
白锳现在正是前程最要紧的时候,绝不想被提及过往。
周景云也不是一般人,在皇帝面前说话有份量,且能直接把白篱带到皇帝跟前。
如果白篱在皇帝跟前说白锳的过往,就算是口说无凭,以皇帝的性格,白锳即使有皇嗣,前程也完了。
现在,他把白篱交给白锳,以表诚意,而白锳则不追究周景云同谋,双方互相不为难。
这样自己和东阳侯府就摘出去了。
这是庄篱的提议。
周景云看着她,但是,他见了白锳后没有这样做。
没有威胁,没有交换,没有把自己和东阳侯府摘出去。
他把自己和东阳侯府送出去了。
或许这样做,她见白锳的时候,不用非死不可。
周景云抬手抚向她鬓角。
庄篱有些怔怔,看着贴近的手,手轻轻抚过发鬓。
“发丝有些乱。”周景云说,收回手,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待进了宫,男女分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见你,而且她肯定不会让我在一旁,你……”
要小心。
这三字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小心什么,她本就是奔着死去的。
“你也安排好了吧?”
庄篱告诉他自己也有安排,但具体安排了什么,不能告诉他,就如同先前手上绑红绳那样。
庄篱点点头。
随着说话,外边车马声喧闹,行驶速度变慢,随之传来喧嚣。
“让开让开,别挡路。”
“没看到是金玉公主的车驾吗?”
随着男声大喊,夹杂着鞭子声,似乎在驱赶车马,马儿嘶鸣,惊呼声四起。
周景云掀起车帘向后看去,见是一辆华丽的车马驶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握着鞭子,站在车前,对前方的车马呵斥。
前方的车没有不让,而是急着想让开,但因为车马多,再加上慌张,连撞了两辆。
街上顿时嘈杂混乱。
“小郎,不得放肆!”
上官驸马骑在马上呵斥。
金玉公主也掀起车帘:“小郎,回来。”
上官月扔下马鞭,神情委屈:“前面那么多人,母亲入宫要耽搁了。”
金玉公主说:“急什么,大家都是入宫的,慢慢走。”
上官月急说:“但母亲是公主,是皇族——”
“正因为是皇族,才更不可仗势欺人。”金玉公主说,神情严厉,“你既然喊我一声母亲,就要知道规矩,莫要丢了我的脸面。”
上官月低头应声是,乖乖挪回车中,跪坐在金玉公主身后。
金玉公主唤驸马:“去看看,可有人撞伤?”
上官驸马应声是果然去询问,前边车马上的人们纷纷说没有受伤,又急着避让,金玉公主坚决不肯先行,非要按序。
街上更乱作一团,还好有内侍们迎来。
“公主,您怎么走这边了?请从兴华门入宫。”他们说,“为了路途畅通,为皇亲国戚开了兴华门,免得大家都挤在一起。”
这一场人前的戏已经足够了,金玉公主也不再强留,听从内侍们的安排,跟随他们的引路向前。
四周的议论声也纷纷传来。
“公主真是跟先前不一样了。”
“是啊,如果是先前,我们可少不了一顿鞭子打。”
“那个上官小郎已经改口叫母亲了啊。”
“公主为了驸马真是委屈了。”
“那外室子更张狂了。”
“嘘,小声点。”
庄篱从周景云身侧透过车窗看到金玉公主的车驾,金玉公主穿着打扮素净,坐在她身边的上官月,锦衣华服金冠,熠熠生辉。
上官月仰着头跟金玉公主说话,满面乖巧,忽地看过来,与庄篱的视线相撞,下一刻滑过落在周景云身上。
“是周世子。”他说,笑着示意金玉公主,“母亲,快看美人。”
金玉公主看过来,周景云俯身施礼,庄篱也跟着垂头。
“相貌不过是皮囊,还是要对国朝有用才是栋梁。”金玉公主说,用力看了周景云两眼。
周景云恭敬说:“臣必当不负公主教诲。”
耳边听上官月的声音传来:“母亲,我也会满腹诗书,成为栋梁!”
一个纨绔子弟说出这话太好笑,四周有不少人没忍住笑出声,下一刻忙掩住嘴。
周景云抬起头,见上官月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伸手拍了拍胸脯,似乎说这里都是诗书。
金玉公主被逗笑了,伸手抚了抚上官月的肩头:“好,待会儿见了陛下,也要好好表决心。”
上官月点头:“母亲放心吧。”
四周无数人暗自撇嘴,能放心才怪……
严母的戏演的差不多了,金玉公主也不再多说,车马粼粼过去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