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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篱梦(希行)


高兰一刀砍过去,簸箩被砍飞,脚步不停地向妇人冲去。
妇人尖叫着狂奔,鸡鸭鹅乱飞。
高兰追上去,忍不住哈哈大笑。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
东阳侯夫人迷迷糊糊中想。
吴太医和章大夫的话如同巨石压在心头,这一晚她怎么也在床上睡不下去,干脆赶走值夜的婢女,自己坐在床边守着,想着能多看姐姐一眼是一眼,以后万一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东阳侯夫人忍不住哭起来,下一刻人猛地一顿,睁开眼,看到自己趴伏在床边,室内夜色已经变淡,天快亮了。
原来她还是睡着了。
东阳侯夫人抬手擦了擦脸,感受到湿乎乎的眼泪,梦里也果然在哭,想到这里,眼再次酸涩。
“姐姐。”她喃喃一声,流泪向床上看去,下一刻就看到沉睡的薛夫人发出一声笑。
东阳侯夫人嗝一下,声音卡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夫人的脸。

然后就看到薛夫人一连声的笑起来。
虽然声音不大,但的确是在笑,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也灵动起来。
东阳侯夫人想要喊又嗓子沙哑。
“来人,来人。”她用尽了力气才发出声音,然后抓住薛夫人的手,“姐姐,姐姐——”
旁边歪倒的婢女猛地惊醒,脸色发白,完了完了,薛夫人终于——
“来人来人。”她大声喊起来。
外间听到动静仆妇们都起身冲了进来,一眼看到东阳侯夫人抓着薛夫人的手哭。
但床上的薛夫人并不是一动不动,而是缓缓睁开眼。
她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到东阳侯夫人的时候,眼神有些茫然。
“玉娘?”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下一刻又顾不上疑问,再次笑起来,握住东阳侯夫人的手。
“玉娘,我刚才梦到……”
梦到举着刀追着婆婆砍。
话到嘴边,薛夫人忙又停下,儿媳刀砍婆婆是天大的忤逆不孝,就算是梦也不能说。
“梦到娘了。”她说。
东阳侯夫人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因为嗓音沙哑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这一幕,跪在床边的婢女,冲进来的许妈妈等人都呆住了。
“大夫来了。”周景云的声音从外传来,人也疾步冲进来。
在他身后章大夫快步跟随。
两人站到床边也都愣住了。
东阳侯夫人看向周景云,声音终于冲破喉咙:“姐姐醒了!”
薛老爷睡在书房,被仆妇们听到这边动静叫醒,一边系着袍子一边急急走来。
刚到院门前就听到身后乱喊声“快叫吴太医。”“章大夫呢。”“都叫过来。”
薛老爷一眼看到头发也没梳好的薛二夫人跑过来,顿时没好气。
“你慌什么!”他没好气地呵斥,“你大嫂出了事,你帮忙管着家,怎么比仆妇还慌乱!”
总是被母亲夸多聪慧多能干,进进出出也光鲜亮丽,能说能道,这一遇事怎么就不像个样子。
“吴太医和章大夫都在院子里候着,有事早就去看了,你在外边大呼小叫什么。”
薛二夫人原本脸色苍白,被陡然训斥,又面色涨红:“大哥,不是,我是说请吴太医快去看看母亲。”
母亲?薛老爷愣了下,旋即有些恼火。
又要做样子装可怜。
母亲什么性子,他其实都知道,只不过妇人们再闹,也依旧把他照顾的很好,他乐得装聋作哑。
不过他可没想过闹没了这个妻子。
毕竟大半辈子了,已经习惯了高氏的存在,他可不想再去费心再结亲。
“高氏都这样,母亲能不能别添乱了!”薛老爷喝道,说罢甩袖疾步进了院子。
薛二夫人一脸委屈“大哥,母亲真病了——”
看着薛老爷头也不回,她只能跺跺脚,追了上去。
“醒了!”
薛老爷站在室内,看着屋子里挤满了人,但并没有慌乱悲泣,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而原本预计今天差不多就该断气办后事的妻子高氏,坐在床上正在喝药。
“阿爷,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旁边的仆妇们在欢喜的说。
吴太医神情有些复杂,似乎又惊又喜。
“醒了就可以更好的用药了。”章大夫说,“性命无碍了。”
薛老爷身子软软坐下来,看着薛夫人,长长吐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片欢喜中响起呜呜哭声。
“可是母亲病了。”薛二夫人站在室内,跺脚急急喊,“快让大夫们过去看看吧。”
清晨的码头上,原本忙碌的船只纷纷避开,看着华丽高大的楼船靠岸。
码头上早有各家车马等候,仆从们接上从船中走下来的公子郎君娘子们,伴着嘈杂车马散去。
薛四公子被从地上摇醒,睁眼看到上官月的脸,不知是上官月的脸太耀眼,还是晨光刺目,他抬袖子遮住脸。
“别吵,困。”他嘀咕一声。
下一刻被上官月拉下袖子:“薛四你在我这里混了两天了,该回去了。”
薛四公子摇头:“家里现在不能回,我在你这里避一避。”
上官月问:“你又偷了什么东西来赌了?怕什么,有你祖母呢。”
“现在就是我祖母有麻烦了。”薛四公子坐起来,压低声音,“我伯母病了,东阳侯夫人,世子都在我家呢,太吓人了。”
上官月哦了声:“东阳侯夫人世子都去你家了?那世子少……”
他本想问世子少夫人去了没,刚滑出一个字,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的瑞伯盯着他。
怎么又惦记人妻了?
上官月心里失笑,将滑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那看来薛夫人病的不轻。”
薛四公子点点头,小声说:“吴太医和章大夫都说不行了。”说罢就要再次抬袖子遮住脸,“也就这两天,我再在这里躲一下,免得闹起来遭殃。”
但下一刻就被上官月抓住袖子拽了起来。
“那可不行。”他说,拎着薛四公子向外走,“别把周世子招来我楼船上,我可不想再惹麻烦。”
薛四公子哎呀哎呀喊着被推出了楼船。
这边正拉扯着,有小厮从远处狂奔来,大喊着“四公子四公子——”
薛四郎一惊,认出是自己的小厮,心说,看来伯母死了,这是报丧来了。
那小厮近前喘着气摆手:“没事了,没事了,大夫人病好了。”
薛四郎大喜:“太好了!”说罢挣脱上官月,就往船舱里跑,“人没事了,也没麻烦了,我可以进去了。”
上官月一把揪住他:“刚说了无药可治,怎么就没事了?少来骗我!”
薛四郎挣不脱,只能踹小厮一脚“快说怎么好了!”
那小厮忙说:“我听二夫人身边的仆妇说,东阳侯少夫人会治病,她给我们家大夫人加了一味药,今天人果然就醒了!”
东阳侯少夫人?上官月愣了下,竟然还会治病?
薛四公子趁他愣神,挣脱向内跑去,扔下一句“你不信自己去我家看看!”
上官月没有再拦住他,看向城内的方向,笑了笑。
“看来世子再娶娶的是才。”他对瑞伯说。
瑞伯眼神看着他:“公子想真去看看周世子这位神医妻子吗?”
他没有在神医两字上加重语气,而是在妻子两字上。
上官月哈哈笑:“无病无灾的我可不去看大夫,免得没病也看出病来。”
说到这里眯了眯眼,对岸上夜色抬了抬下巴。
“那几个臭虫怎么回事?”
瑞伯皱眉看过去,见码头上有几个人影摇晃,看起来像是谁家的仆从,但又吊儿郎当透着佞气。
“是上官可久的人。”他低声说,“公主把他赶出去,他更恨你了,看来是要给你找麻烦。”
上官月手扇了扇风:“那就再给他添点晦气,将这些臭虫扒光了吊上官家门外。”
瑞伯笑着应声是,想到什么又说:“还有,白循幼女的事,朔方那边送来消息,说暂时没查到线索,这女子似乎很早就不在白家了。”
自从上官月说在梦里见过张择送来缉捕文书的白家女后,就让人去查此女行踪了。
虽然起因是做梦,相比于关注周景云的妻子,还是关注逃犯是个正常的行为。
“查问白循旧邻居似乎说这个幼女身体不好,白家很少让她见人出门。”瑞伯接着说,又揣测,“张择监事院那群恶犬这么久都查不到踪迹,我估计人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吗?上官月摸了摸下巴,所以他那晚也梦到了鬼?
那最近京城的鬼还真不少,有风尘女花小仙,有声名赫赫的蒋后,又有抄家灭族逃犯女。
赶庙会啊。
他不由笑出声。

第八十五章 有感
薛大夫人的室内弥散着药香气,婢女仆妇们进进出出,但没有了先前的慌乱嘈杂。
“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薛夫人靠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东阳侯夫人,“你也一大家子人呢。”
东阳侯夫人从仆妇手里接过药碗,先试了试温热:“侯爷在家,管束着诚哥儿他们,黄妈妈带着杨姨娘打理家事,一大家子人少了我一个,饿不死也乱不了。”
她将勺子递到薛夫人面前。
“但我只有一个姐姐。”
薛夫人笑了,没有再说什么喝下喂来的药。
庄篱从外边走进来,捧着一碗甜羹:“姨母去去苦味。”
看到她,薛夫人笑容更甚,还带着几分感激:“阿篱,多亏你救了我的命。”
庄篱含笑说:“是吴太医和章大夫的功劳,我只是辅助了一下。”
东阳侯夫人看着她神情复杂,要说什么又咽回去,起身说:“坐下吧。”
哪有长辈给晚辈让座的,庄篱忙要推辞。
薛夫人笑着拍自己身边:“来,坐姨母这里。”
庄篱依言坐下,喂薛夫人吃几口甜羹。
“虽然你们说如何凶险,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薛夫人说,“我在梦里不知道多快活!我啊痛痛快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到这里想到挥刀砍婆婆,又羞耻又莫名兴奋。
脸色发红双眼晶晶亮。
“我还梦到娘,娘一直跟我在一起,看着我,让我别害怕。”
她说着不由看四周,带着些许怅然。
醒来就见不到母亲了。
“母亲过世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梦到她。”
东阳侯夫人抓住她的手:“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姐姐,你可不要贪恋梦幻中事事如意,丢下我一个人。”说着垂泪。
薛夫人笑着拍她的手:“放心放心,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
庄篱在旁说:“庄周梦蝶蝶梦庄生,对庄周来说蝶梦是虚幻,对蝶来说,庄周才是虚幻,所以先前吃苦的姨母是梦幻,如今醒了,您就是事事如意的那位。”
薛夫人一愣,旋即笑了,看着庄篱郑重点点头:“你说的对,大梦一场,醒来我必是事事如意。”
吴太医带着几分疲惫走进太医院,两个太医站在廊下喝茶,看到了打招呼。
“快来喝杯参茶。”
吴太医走过来,接过旁边弟子捧来的茶,喝了口,舒了口气。
“这是刚从薛家回来?”一个太医问,“薛大夫人到底是……”
先前吴太医将薛大夫人的医案送来,让大家看看有没有办法,但几个太医提议的针法和药剂大同小异,也没有起色。
这个病发的太猛,又耽搁了一夜,气血堵死,用针用药都没办法,除非薛夫人能自己醒来,给针药一个通气血的机会。
但医药无效又怎么唤醒人?
无解无解。
现在三天已到,人终于是死了吧。
“所以人身体好也不好。”另一个太医有感而叹,“薛大夫人几乎没有请医问药过,这突然一病竟然不行了,薛老夫人三五天就要请一次太医,小病不断,大病倒是不见,如今还要先送儿媳妇。”
听到这里喝茶的吴太医回过神,忙说:“不是不是,薛大夫人醒了,针药都顺利用了,性命无碍了。”
两个太医都很惊讶:“竟然没死醒了?!”
因为太过于惊讶,声音有些大,孙医令从外走进来听到了不由皱眉,身为大夫,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病人死了才不惊讶?
他重咳一声:“说什么呢?”
三个太医忙看去,看到孙医令,又看到跟在孙医令身后的人,顿时一惊,张择。
“说,说薛大夫人的病情。”一个太医略有些磕绊说,又看了张择一眼。
张择并没有看他们,正和身旁的随从说什么,一张脸阴沉。
另一个太医忍不住解释自己为什么震惊:“薛大夫人醒了。”
果然孙医令也有些惊讶:“醒了?”他不由看向吴太医问,“你调了什么药?”
吴太医摇头:“我和章大夫都没有调整药方。”
孙医令不解:“那怎么能醒来?”
他也看过薛大夫人的医案,这病如山倒,根本扶不起来。
除非有从未有过的奇药奇方。
太医院中的太医的确各有各的家传师承秘技,但一个薛大夫人不至于先藏拙再出手惊人吧?
吴太医也一把年纪了,没必要抢风头。
吴太医也看出孙医令的心思,忙解释:“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药引。”
薛大夫人能醒来,昨日在场的他和章大夫也都很震惊,不敢相信,直到又观察了一天一夜,才确信是真没事了。
然后章大夫感叹一句“少夫人的药引果然奇效。”
虽然觉得那东阳侯少夫人不像懂医术的,但薛夫人好转醒来,用药中唯一的变化就是东阳侯少夫人点燃的香。
也就是她说的药引。
他不得不承认这药引起了奇效。
“东阳侯少夫人?”孙医令说,觉得有点熟悉。
“先前东阳侯夫人,请了两次医令你去给少夫人看病。”一个太医想起来了,“您都恰好不在。”
孙医令想起来了,更不解:“那她会医术?”
还总是请太医看病?
“章士林跟东阳侯少夫人很熟,说她的确懂医术。”吴太医忙说,“我看至少是有一些医药秘方。”
孙医令哦了声,虽然有些惊讶,但这事也不稀奇,民间医药秘技多得很,能起效就好。
他丢开不再想,对张择回头邀请:“中丞请随我来,申女医在整理娘娘的医案。”
张择点点头迈步向前。
原来是来看白娘娘医案的,其他太医们松了口气。
如今白妃怀孕是宫内的大事,不止皇帝千叮万嘱,皇后也很关心,不时过问,能靠近白妃身边的人都是被监事院查过的。
陪着张择向内去,孙医令又给他解释一句“先恒阳亲王之女,嫁到薛家的那位夫人,她儿媳高氏病了,非常凶险,没想到现在化险为夷了。”
张择先前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一个内宅妇人病了死了还是好了,对他来说没什么在意的。
身后传来太医们细碎的议论。
“东阳侯少夫人还真有些本事啊。”
“看来周世子娶她也不是随意行事。”
“那少夫人是不是美貌不输于周世子?”
这些太医,其实私下也是长舌妇,张择心里想,笑了笑,说起来东阳侯少夫人他也算是熟人,他参加过周世子在外的仓促婚礼,还吃了新妻子敬的茶。
但下一刻,他脚步一顿停下来。
东阳侯少夫人长什么样?
奇怪,他怎么想不起来?

当时他在查庄蜚子,庄蜚子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忽略。
听说周景云娶了庄先生学生的女儿,他特意去参加了婚礼看一看。
因为是为了让庄蜚子安心而办的婚礼,简单又仓促,参加的也多是书院的老师和学生。
那改姓庄的孤女也没那么多避讳,亲自出来敬茶。
他也跟着吃了一杯。
在场的老师学生也都跟这孤女很熟稔,还谈诗论道,很是热闹。
或许是讨厌这些字啊文啊道啊懒得留下记忆,又或许也没把这女子当回事,此时此刻怎么也想不起那这孤女的相貌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又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那时候还不知道白循家逃了一个幼女,更没有依照白锳的画像。
庄蜚子与白循也算有些关联。
张择停下脚步。
“中丞?”孙医令发现身边的人不走了,不解询问。
张择说:“医案送我府上吧。”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这人,一向多疑,非要亲自看医案,不肯经他人手,来了,又突然不看了走了,孙医令在后一脸无奈,真是难琢磨。
周景云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个时间该吃饭了,薛夫人病着家里乱糟糟,母亲和庄篱也吃不好,不如从外边买桌菜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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