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白篱梦(希行)


送给陆锦,先在陆家闹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言,后来又被陆文杰拿去送给李十郎,然后李十郎就死了,定安伯夫人便来大闹侯府的那支荷花苞啊。
此时又一支这样的干花,摆在了正生病的薛夫人室内……
“我相信姨母福大命大。”周景云说,看着鲜嫩的菊花,“一定能像定安伯府那个小婢女一样逢凶化吉。”
庄篱眼里笑意散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姨母一定能化险为夷。”
夜色更加静谧。
仆妇婢女们在薛夫人床边搭起一张小床。
“我知道母亲在其他地方也不能睡好,就在姨母身边躺一躺。”周景云劝说,“姨母如今就靠你了,您可不能熬坏。”
东阳侯夫人点点头,被许妈妈扶着站起来:“我知道。”又看他,“你也要歇息好。”
说着向外看了眼。
周景云忙说:“篱娘病刚好了,非要跟着来,我让她回去歇息,也不肯走,如今被七妹妹请走,歇在她院子里。”
东阳侯夫人心里想,不在跟前就不在跟前吧,到底是儿媳,不是亲女儿,嘴上说的好听,也指望不上。
她握着周景云的胳膊叮嘱。
“你好好歇息,你姨母和我最终都还是要指望你。”

第八十二章 梦进
夜色沉沉,歇息外间的周景云如同在家里一样,侧卧着身姿板正,闭上眼睡去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不管遇到多么大的事,如果有时间休息,那就要抓紧时间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各种问题。
内室值夜的婢女在床边靠坐着,但也闭上了眼不时点一下头。
薛夫人病了,她们这些婢女仆妇日子更不好过,薛老夫人指手画脚打鸡骂狗折腾让人日夜难安。
人都是血肉之躯,怎能不困不累?
东阳侯夫人虽然满腹心事,也还是抵不过本能困意,流着眼泪睡去了。
室内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唯有床边摆着的香炉里的白烟袅袅,缠绕在一旁摆着的菊花上,菊花似乎随着白烟轻轻晃动。
月色流转,给大地蒙上一层白纱。
庄篱披着一身白纱慢慢走在薛家的院子里。
薛家看家的狗在欢快的啃着一根肉骨头,对于从身上穿过的身影丝毫没有察觉。
跟皇城那次的凶险相比,梦境又恢复了安宁。
皇城的那个禁制,在她要恐吓怀有皇嗣的白锳时候才被惊动。
天下这么大,它只为一个皇嗣而动。
但这天下,可不是只围着它一个皇嗣而动。
庄篱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向皇城的方向,冷嘲一笑,下一刻人影消散在月光中。
东阳侯夫人坐直身子,抬手擦了擦脸,看着漫天飘落的花瓣微微出神。
家门后的河边栽种了数十株杏树,春天杏花绽放,秋天杏子酸甜可口。
在花瓣雨中跑来跑去是她最喜欢的游戏。
她忍不住抬脚要冲过去,却被抓住胳膊。
“玉娘,不许乱跑。”
她回头,看到姐姐一脸不悦。
姐姐拉着她的手:“河边危险,掉进去,可就上不来了。”
她不高兴,用力甩手。
“娘病着呢,别让娘担心。”姐姐劝说。
是啊娘病着,家中的仆妇婢女私下议论,娘的病好不了了,她就要没有娘了,她垂下头悲从中来,眼泪如雨而下。
“不哭不哭。”姐姐蹲下来给她擦眼泪。
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只想放声大哭。
“那姐姐带着你去玩。”姐姐说,果然拉着她的手,向杏花雨中跑去。
漫天的花瓣扑在脸上,又香又甜,她不由笑起来,跟着姐姐跑来跑去,无休无止,不停的旋转着,直到有声音从旁边传来。
“玉娘,玉娘,你姐姐叫什么。”
姐姐叫什么?她站在杏花雨中,隔着花瓣纷飞看到一个人影。
是谁啊?
但无所谓了。
“姐姐叫兰娘,高兰。”
高兰坐在石头上,一下一下的磨着手中的铁杵。
她咬着牙,用尽力气,急促的喘息着,所有的念头都在这支铁杵上。
磨吧磨吧,磨成针了,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无视四周,耳边唯有铁杵和石头摩擦的声音。
不过渐渐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她一开始没在意,直到声越来越近。
“兰娘——”
是她的名字。
多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她都忘记她也有名字了,她只是丈夫口中的夫人,子女口中的母亲,婆婆口中的那好吃懒做的妇人,妯娌口中的好嫂嫂,妹妹口中的好姐姐——
“高兰!”
声音更清晰了。
她慢慢停下手中的铁杵,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有人走过来。
身形是个女子,但看不清面容。
这是谁啊?
谁会喊她的名字呢?
是……娘吗?
随着她的念头闪过,视线里女子身上浮现栗色的衣裙,微胖的脸,脸上带着笑——
“娘!”高兰大喊一声,握着铁杵向女子扑去。
女子的怀抱柔软温暖,还有淡淡的香气,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那样的温柔。
高兰紧紧抱着女子,想哭又想笑,头顶上有声音再次落下来。
“兰娘,你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高兰茫然了一刻,突然想起来,忙将手里的铁杵举给女子看:“娘,我在磨铁杵。”
女子俯视着她,柔声问:“磨这个做什么?”
高兰喃喃说:“磨这个,磨好了,日子就好过了。”
磨啊磨,熬啊熬,日子总能熬出头吧。
“原来是这样。”女子说,握住她的手,“那兰娘把这个也磨一磨。”
这个是什么?高兰低头看,见手中的铁杵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磨刀,但既然娘要她这样做,她就去做。
高兰坐下来磨着这把刀,重重的,努力的,不过没有像先前那般吃力,每一次磨动,刀都有变化,刀刃越来越亮,闪耀着白光。
推出去的力没有白费,高兰也越来越兴奋,磨得也越来越快,很快她就拎着刀站起来。
“娘,磨好了。”她说,看着这把闪耀着寒光的刀。
可能是磨得太快了,兴奋褪去,人又茫然。
“然后呢?”她喃喃问,“接着磨铁杵吗?”
人总要磨点东西啊,要不然,日子怎么过?
“磨好了刀,就该去砍树了。”
砍树?高兰怔怔,眼前的娘慈爱一笑,指向四周:“你看,院子里太乱了。”
高兰的视线看去,发现入目都是灌木丛,乱乱挤满了院子。
这怎么行!家里可不能这么乱!
高兰忙拎着刀过去了,但走近发现,看起来翠绿娇嫩的枝叶,却长满了毛刺,在日光下对着她宛如狞笑。
她试探着伸手,刀软绵绵砍上去,灌木枝叶不仅丝毫未动,反而刺伤了她的手。
血滴落下来,溅在地上身上。
高兰不由捂住脸,太难看了,这太难看了,被别人看到,太丢人了。
她呜呜哭了起来。
“不怕不怕。”耳边娘的声音传来,一双手扶着她的肩头,“流血了而已,娘给你擦擦。”
娘的手擦过,血果然不见了。
高兰哽咽着看着娘。
娘看着她一笑,再次将刀递在她手里:“不怕,娘在这里陪着你呢,不怕,用力砍。”
高兰握紧了刀,对,娘在这里,娘陪着她,她什么都不怕。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枝叶摇曳着,针刺闪闪,宛如对她发出叽叽喳喳嘲笑的灌木,一咬牙狠狠挥刀砍下去。
我让你们不听话!
我不怕刺破手,看你们怕不怕刀!
随着刀光闪过,灌木被削去一片。
碎碎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变大,东阳侯夫人猛地睁开眼,看到室内晨光濛濛,以及陌生的布置,一瞬间茫然,然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忙坐起来,看向床边。
两个婢女并一个仆妇正在给薛夫人擦拭更换被褥。
“夫人醒了。”许妈妈忙过来小声说。
东阳侯夫人怔怔看着床上的薛夫人,换被褥擦洗这般的动静都没能惊醒她,依旧沉沉睡着。
“夫人,喝口茶。”许妈妈说,递来一杯茶。
东阳侯夫人接过喝了口,忽地又一笑:“我昨晚梦到姐姐了,姐姐带着我,好开心。”

吴太医收回脉枕,示意章士林来看看。
章士林便也近前,望了望面色,又探了脉,再用针了几个穴位。
看着两个大夫都诊完了,东阳侯夫人忙问:“怎么样?”
看着东阳侯夫人期待的眼神,吴太医看了眼章士林,章士林对他摇头。
“没有好转。”吴太医说。
东阳侯夫人脸一僵,人摇晃跌倒在周景云怀里。
“夫人莫急,明日再看看。”吴太医的声音传来。
东阳侯夫人眼泪滚落,这话安慰不了她,这又过去了一天,三天后再不醒就没救了。
章士林的声音也传来“少夫人您也看看?”
东阳侯夫人心里陡然冒火气,她还看什么,除了点个香还能做什么!要起身呵斥,无奈周景云将她扶的牢牢。
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庄篱果然走到床边去望诊了,耳边又听到外间传来窃窃私语。
“……二夫人,老夫人让把棺椁提前备好……”
东阳侯夫人一腔怒火喷发,手在周景云身上一撑站起来,向外冲去“贼妇,我姐姐还没死呢,你们想把她活埋了吗?”
外间变得嘈杂,许妈妈人的呵斥声,仆妇的哀求声,薛二夫人的怯怯委屈辩解混乱一片。
周景云没有跟出去,看床边站着的庄篱,问:“怎么样?”
庄篱说:“我倒是觉得气色不一样了。”
吴太医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章士林为什么认为她会医术,但就算真懂医术,一个女子又能懂多少,更别提出诊,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几岁。
“少夫人看出来了气色不一样了?”他说,“但没看出来气色更亏损了吗?”
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了,章士林轻咳一声,对庄篱说:“夫人内里的状态比昨日是差了些。”
庄篱说:“姨母是气血逆乱脑脉痹阻,有了变化也不一定是坏事,说明气血开始通畅了。”
听起来是不懂医术的自欺欺人,吴太医心想,罢了,看在是病人亲属的份上,不说难听话了。
章士林也没有说难听话了,只点点头:“明日再看看吧。”
薛夫人这边的氛围低沉,主宅正房薛老夫人这里也没太好。
薛二夫人捧着自己的手,一脸委屈地给薛老夫人看:“……要不是我躲得快,这指甲痕就留在我脸上了。”
薛老夫人一脸恼火,指着屋子里侍立的仆妇:“你们都死了啊,这是咱们家,又不是东阳侯府,让她在这里作威作福!”
仆妇们低头告罪。
“母亲,别怪她们。”薛二夫人叹气说,“她们也知道嫂嫂如今不好,侯夫人急火攻心,说话做事有失分寸,毕竟是亲戚,容她发脾气。”
薛老夫人冷笑:“她可没把我们当亲戚,以往见了我,要么趾高气扬,要么我欠了她似的,要我说,都是她婆婆死的太早,没教好她规矩。”
薛二夫人抚摸着手上的指甲痕,说:“现在她跟我闹,我算是晚辈,吃亏受屈都无所谓,但嫂嫂眼瞅着不行了,早晚要准备后事,那时候她再跟咱们闹起来,咱们家只怕就要被全京城看笑话了。”
薛老夫人哼了声:“高氏过世,生死发丧,是薛家的大事,我自会进宫禀明陛下,请了圣赐来给高氏体面,我倒要看看,东阳侯夫人可敢砸了陛下的体面。”
薛二夫人松口气:“母亲有安排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扶着心口叹气,“自从嫂嫂病了,我日夜难安。”
说到这里看薛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母亲,你可要休息好啊。”她忙关切说,摇着薛老夫人的胳膊,“咱们这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您呢。”
薛老夫人伸手按了按额头:“我倒是睡得挺好,就是昨晚总觉得有些吵,好像谁家在劈柴。”
劈柴?这边的仆妇婢女白天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谁敢半夜去劈柴,薛二夫人心想,看起来很淡定,其实薛老夫人心里也忐忑呢。
不过,薛夫人的确是生病,家里也没有苛待,就算满京城的人来看也挑不出不对,东阳侯夫人真要撕破脸闹,也没那么容易。
要怪,就怪这个高氏命不好吧。
“母亲,晚上我看着不让她们吵闹,你今晚安心睡。”她说。
不过就算薛二夫人这样说了,但夜半熟睡的薛老夫人还是在梦中皱了皱眉头。
一刀,又一刀,随着刀挥动,枝叶乱飞,很快半人高的灌木被砍的只余下光杆。
就算光杆,握着刀的人也没有放过,一刀重重砍过去,杆子断裂。
高兰站直身子,喘着气用袖子擦汗,环视四周,曾经密密麻麻满院子的灌木都被砍掉了,一眼望去,宽敞透亮,令人心情愉悦。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忙回头看去,绽开笑容。
“娘——”她喊着扑进女子的怀里。
女子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肩头:“兰娘好厉害。”
高兰抬起头,仰视着母亲的慈爱的笑脸:“我都砍完了。”又兴致勃勃举起刀,“接下来做什么?继续磨刀吗?”
头顶上有声音落下来“砍完柴了,当然该杀鸡做饭了。”
高兰哦了声,恍然点头,是啊是啊,要做饭,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她是当家主母,不能不管。
女子牵起她的手,向院落外走去,高兰拎着刀蹦蹦跳跳,跟在母亲身边真开心啊,真开心啊。
似乎走了很远又似乎很快就出了院子。
咕咕咕咕。
有妇人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高兰猛地站住脚,看向前方,见一个穿金带银的妇人正在喂鸡。
满地都是鸡鸭鹅。
将妇人围住,四周还散落着一只只白色灰色的蛋。
妇人一边撒米,一边高兴地大笑。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的鸡鸭鹅。”
看到这妇人,高兰似乎想到什么,笑容散去,人也下意识要向后退,但手被人握紧,温暖又有力。
“去啊,看,这么多鸡鸭鹅。”
高兰抬起头看母亲对她慈爱一笑。
“真期待兰娘煮的鸡汤。”
不能让母亲失望,高兰攥住刀,深吸一口气向前迈步,一步一步走近啄米吃的鸡群。
她慢慢伸出手。
“你干什么!”那妇人发现了她,猛地大喊。
这声音宛如打雷,高兰吓的一哆嗦,抬起头看向过去,正对上那妇人的脸。
看到她,那妇人原本笑容满脸的脸变得阴沉沉,旋即又哈了一声。
“你进了我家,也是我的。”妇人伸手指着她,喊道,“快过来给我生蛋!”
进了他们的家,就是他们家的。
高兰身子僵硬,神情茫然又畏惧,看着那妇人撒过来的一把米。
是啊,吃的是他们家的米,就要给他们家生蛋。
她下意识就要松开刀,去捡地上的米吃。
“高兰。”身后传来喊声,“别吃那个。”
高兰回头,看着母亲,神情怔怔,不吃这个吃什么?
“吃肉啊。”母亲笑着说,“你砍了很多柴,你的柴都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地盘。”
她的地盘。
高兰慢慢点头,是啊,没错,这里的柴都是她砍的,她出了力气,整理了院落,这就是她的。
“快去做你想做的事。”
母亲的声音继续说。
她想做的事,就是,杀鸡吃肉,高兰握住了刀,看向前方。
前方的妇人跳脚喊“你快点下蛋,否则好吃懒做卖了你!”
高兰攥了攥刀。
“别怕,娘看着你呢。”母亲的声音从后传来,“去吧。”
对,娘看着她呢,她不怕,没什么可怕的,高兰收回视线,不理会那妇人,俯身抓住一只鸡,攥着刀砍了上去。
耳边是妇人的尖叫声,伴着鸡鸭鹅乱飞。
“我的,我的,不许动我的东西。”
大概是砍柴砍习惯了,一刀下去,高兰的动作也变得更利索,鸡鸭鹅叽叽喳喳咕咕嘎嘎,宛如很多人在指指点点说话。
吵什么吵,说什么说,敢胡说八道,敢指手画脚,都砍死!
高兰抓起一只又一只鸡鸭鹅,刀利索的砍下去。
鸡毛鹅毛满天飞,突然有些像小时候家门后的杏花雨。
小时候,妹妹特别喜欢在杏花树下玩。
“你是我家的——”妇人陡然出现在杏花雨中,冲她扑过来,“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不听她的话又怎么样?高兰举着刀向妇人冲去。
那妇人显然没料到,顿时尖叫一声,将簸箩扔过来。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