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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四福晋只想种田(蒹葭是草)


自打做了那个噩梦,他看哪个兄弟都不顺眼,总感觉所有人都在算计他。
四阿哥苦笑:“二哥每月初十都会来这里狩猎,不必跟踪,也知道你在何处。”
按照宫里的规矩,太子十二岁身边就有了通人事的宫女伺候,之后更是毫无节制。
再加上皇上赏的,各宫母妃给挑的,毓庆宫虽谈不上人满为患,走进去也是一片莺声燕语。
若不是太子主动说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一样,四阿哥根本没把她往不一样的地方想。
对方留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年龄太小。
直到太子亲口承认她不一样,不是他想的那样,四阿哥才分了一半心神在不远处的小姑娘身上。
除了比毓庆宫里那些漂亮,真看不出有何出奇的地方。
见四阿哥的目光落在小月身上的时间有些长,太子哈一声笑出来,揽着四阿哥的肩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她是大前年我在闹事纵马撞傻的那个小姑娘,我瞧着可怜,便时常来看看。”
四阿哥唇角抽了抽,心说你在闹市区纵马伤人的事件还少吗,莫说撞傻,便是撞死也不是没有。
每次闹出这事,不是索党出面,就是他出面解决,并没见太子可怜过谁。
嘴上却道:“二哥宅心仁厚,是我小人之心了。”
太子解释完,故作不在意地干笑两声:“行了,看也看过了,人都好好的,也该回去办正事了。”
皇上正在南巡,南边来的信,除了他没人敢拆开看。
大约是南书房那边接到信,不敢拆,又找不到他,这才求了老四来找自己。
毕竟这些兄弟中间,只老四与他走得近些。
四阿哥点头,又朝小姑娘那边看了一眼,提醒太子:“二哥,她脸色不太好看。”
又看向倒在一块大石上,昏迷了手里还抱着点心包的另一个姑娘:“她同伴的情况……也不太好。”
太子深深吸气:“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你帮我送她回家。她就住在附近的田庄,应该不远。”
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目送太子离开,四阿哥敛起笑容,近乎冷漠地问姜舒月:“还能走吗?”
走了小黄毛,又来一个冰块脸,还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冰块脸。
如果说刚走的小黄毛是一只漂亮的大瓷瓶,那么眼前这个冰块脸就是一把深藏在鞘中的剑。
锋利无比。
藏得越深,锋芒越烈。
危险系数也更高。
姜舒月很想拔腿就跑,奈何腿根本拔不动。再看旁边还在昏迷当中的吃货冯巧儿,她朝冰块脸笑笑:“我大病初愈,走不动,麻烦你送我们回去。”
说着指了一下西边的矮山:“我家在那边,有劳了。”
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
四阿哥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很快垂眸。
太子闹市纵马伤人,撞到一个小姑娘,没把人撞死,却撞傻了这事他知道。
如果他没记错,被撞的好像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还是内大臣费扬古嫡亲兄长的女儿。
费扬古的侄女,怎会住在如此荒凉的田庄?
她不是被太子的马撞傻了吗,怎么看起来一切正常?
想起费扬古那一支的乌拉那拉氏,四阿哥有些头疼。听说他那个好额娘德妃正与这家打得火热,似乎有意在乌拉那拉家的姑娘们中间挑一个给他做福晋。
大阿哥去年才成亲,他上头还有太子和三阿哥,他这个做弟弟的怎好越过兄长先成亲?
德妃这时候着急给他选福晋,皇上会怎样看他,满朝文武会怎样看他?
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胸无大志,且急色的人。
皇上偏爱太子,想好好给太子选个太子妃,太子晚婚他能理解。
三阿哥呢,三阿哥比他大了快两岁,三阿哥的生母荣妃娘娘为何不急?
想到这里,四阿哥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三阿哥跟他一样,都只是平头阿哥,身上什么爵位都没有。
有爵选的福晋,和无爵选的福晋,出身家世肯定都不一样。
荣妃按兵不动,是在等三阿哥办差之后,以有爵之身选福晋,为三阿哥选一个得力的岳家。
而德妃这时候为他挑选福晋,更像是急于名正言顺地将他分出去。
他的养母佟佳皇后尸骨未寒,生母就着急随便塞给他一个福晋,让他成家单过,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皇子的亲事,都是由皇上指婚,其他人做不得主。
奈何前朝事忙,皇上哪里顾得上这些,很多时候都会参考皇子生母的推荐。
大阿哥的福晋,便是惠妃娘娘早就看好的。
皇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四阿哥。
德妃在他的亲事上有话语权。他若敢反对,便是是不孝。
百善孝为先,不孝远比胸无大志和急色更为世人所不耻。
四阿哥拳头捏得咯咯响,唇角却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姜舒月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谁,更不知道此时他心中所想。见他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还以为他不愿意送自己回家。
“你要是有事,就走吧。”不等对方找借口,姜舒月先贴心地送上一个,“我可以等我的同伴醒了,让她背我回去。”
刚才她看见冯巧儿动了一下,感觉快醒了。
以后不管是小黄毛还是冰块脸,姜舒月都会有多远躲多远。
直觉告诉她,这俩人都不正常,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谁知对方并没接话,好像根本没听见,淡漠地朝后一摆手。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牵马走到大石旁边,作势要去抱冯巧儿。
“她怀里有包点心,别弄掉了。”姜舒月忍不住出声提醒,那包点心可是她们一天的口粮。
冷漠少年闻言忽地笑了,走过去接过侍卫递来的点心包塞到姜舒月手中,问她:“你自己上马,还是我抱你上去?”
姜舒月抱紧点心包:“不用,不用,我跟我的同伴乘一匹马就好了。”
说着看过去,泄气般地垂下肩膀,只见冯巧儿横趴在马鞍上,根本没地方给她坐。
算了,试着走回去吧,反正就一刻钟多一点的路程。
奈何脑子想得很好,身体并不配合,姜舒月没想到对这具身体来说,前进比后退困难得多。
刚刚她为了躲避小黄毛,退了几步都没事,这会儿才朝前迈出半步,膝盖忽然一软,就要向下倒去。
然而并没真的倒下,她很快被人抱起来,托上马背。
两辈子第一次骑马,可把姜舒月吓得不轻,也顾不得丢脸,嚷道:“我……我不会骑马,我害怕!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下一秒,背后忽然有了依靠,左右两边的缰绳被人提起,高头大马听话地缓缓跑动起来。

这回倒是不害怕了,就是有些冷。
姜舒月裹紧自己破旧的棉斗篷,余光瞄见少年身上的披风,转头问他:“你穿这样少,冷不冷啊?”
他冷不冷她不关心,反正她冷,是真的冷。
冬天骑马,就好像冬天坐摩托车,她坐的还是挡风用的前座。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她又被人抱下马,放在背上,听少年冷冷抱怨了一声娇气。
姜舒月:不是娇气,是病了。
才走出几步,姜舒月抬手拍他:“劳烦你背我去那边的树下看看,就那边。”
她指着一个方向说。
另一个侍卫看过来,很快移开目光,牵着马带着昏迷中的冯巧儿朝林边走去。
背上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四阿哥都怕北风一吹把她吹到天上去,没想到拍人还挺有劲儿。
“树下有什么?”一边朝她指的方向走,一边问。
姜舒月闻到了野山参的味道,她敢说吗,当然不敢。
她怕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
等少年将她放在指定的那棵树下,姜舒月抓住一棵早已枯黄,根本看不出模样的野草,喊了一声:“棒槌别跑!”
紧接着抬眸看向身边的少年:“这里有根山参,目测在三十年以上。你身上有红绳吗,得把它拴住,不然就被它逃跑了。”
四阿哥朝她手中的枯草看去,并没看出任何异常,仿佛就是最普通的枯草,她是怎么辨认出山参的?
对上小姑娘求助的目光,四阿哥想了想,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解下上面的红绳和穗子递给她。
在扯下的一瞬间,四阿哥还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把玉佩扯下来。
听嬷嬷说这对玉佩,是他出生时德妃拿来给他玩的。后来他被人抱到佟佳皇后的承乾宫,玉佩一直跟着他,长大之后挂在腰间。
这些日子德妃忙着给他挑福晋,让他烦心不已。他曾经将玉佩捧到德妃面前,试图唤醒她对自己的一点孺慕之情,让她设身处地为自己想想。
哪知道德妃根本不记得,笑着问他为什么不戴皇上赏的,却总戴着这样两块上不得台面的丑东西。
原来他珍视的宝贝,在她心里只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既是这样,不要也罢。
姜舒月得到两根红绳,手脚麻利地把野山参枯萎的茎叶捆上,又看少年:“有匕首吗?冻土层用手挖不开。”
玉佩都给她解了,四阿哥倒要看看这棵枯草是不是野山参,于是从靴筒里抽出匕首递给她。
姜舒月熟练地用匕首破开地表,之后小心地,一点一点往下挖,越往下越小心,生怕误伤什么似的。
大约两刻钟后,她才将匕首还回去,又用手指扒拉了一会儿,颤巍巍从土里取出一支根须完整的野山参。
盯着山参看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发财了,发财了,至少三十年以上。”
能在枯黄杂草间发现野山参,完全是托了血脉觉醒的福气。可这种福气发作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舒服,非得抓两把土才能缓解。
“三十年的野山参,卖二十两银子贵吗?”被人放在土炕上,姜舒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冯巧儿,问背她回来的英俊少年。
四阿哥想了想:“不贵。”
姜舒月露齿一笑:“那卖给你了。”
“……”
跟在四阿哥身边的随从长命眼睛都瞪圆了。如果他没记错,拴参的红绳是四阿哥的,挖参的匕首也是四阿哥的,就连这位姑娘都是四阿哥亲自背回来的。
就算参是姑娘发现的,可没有主子爷,她想挖也挖不出来呀。
按理说不该分一半吗,怎么还卖上了?
三十年的野山参,二十两银子,不算贵也算不得多便宜。
再说宫里什么样的山参没有,不至于跑这么老远花高价买。
四阿哥看了一眼山参茎叶上拴着的红绳,点点头,转身问长命:“带钱了吗?”
长命捂紧钱袋:“……带了。”
“给她银子,参我买了。”四阿哥冷着脸说。
二十两银子对主子来说不多,可长命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坑了感觉。
付过钱,四阿哥才看姜舒月:“我把你背回来,把你同伴也带了回来,还买了你的参,你拿什么报答我?”
姜舒月掂了掂银子:“大恩不言谢。”
四阿哥看向别处:“偏我喜欢挟恩图报。”
长命终于不肉疼了,主子哪里是个肯吃亏的,能算计他主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位果然不是什么君子,姜舒月将银子收好,转头看他:“你想我怎样报答?”
四阿哥盯着墙体上的某处水渍:“我二哥很有钱,对我也好,你报答他,便是报答我。”
姜舒月很会抓重点,很快抓住了“很有钱”三个字,当即笑道:“那行,下回他过来,我请他吃饭。”
“在这里吃?”四阿哥环顾一圈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想到钱,姜舒月笑起来,露出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很会做菜,到时候请印公子过来做客,保准他吃一回还想第二回。”
从第二回起收钱。
长命没忍住嗤了一声,心说太子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能咽下农家的粗茶淡饭才怪。
谁知主子点头说好,而后离开。
另一边,常妈妈揣着手坐在牛车上,押着这个月的吃穿用度,往田庄赶。
牛车上除了常妈妈和车夫两个,还有常妈妈长年在城里读书的儿子冯明知。
常妈妈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伤了腰。冯管事不放心,这才让冯明知跟着回来照顾一段时间。
“明知啊,我这腰没事,等会儿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你就跟车回城去。学业重要!”每年交那么一大笔束脩,告假亏得慌,常妈妈劝冯明知。
郎中说娘伤了腰,得好好将养,不然以后走路直不起来。
家里虽说有小妹巧儿,可巧儿心眼直,得有人指使。
况且巧儿还要伺候姑娘,分身乏术,他必须留下支应一段时间。
冯明知回头,朝常妈妈温和一笑:“娘,您放心养伤吧,我的学业落不下。”
儿子是读书的好料子,族学里的先生都这么说,往后考取功名,肯定差不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亲事。
车夫是冯管事的心腹,不算外人,常妈妈并没避讳:“我跟左庄头的婆娘说过,他婆娘不愿意,宝树那孩子老实,倒是愿意的,再说说兴许能成。左庄头家的日子苦是苦了点,架不住人心好,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我也放心了。”
将来她儿子考取功名做了官,若是被人知道家里有个傻媳妇,指不定会被笑话。
明知读书有多辛苦,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吗。
她可不希望将来儿子出人头地,却因为傻媳妇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娘,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不许你再这样说。”冯明知看了车夫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爹也是这样想的。
他苦口婆心:“当初若没有姑娘,主家如何能一文钱不收,就放了咱们全家的奴籍,还破例让我在族学读书。”
只这一条,足够他感谢姑娘一辈子,照顾姑娘一辈子。
常妈妈闻言叹口气,什么都没说,可心里仍然有自己的盘算。
不能让傻子姑娘,拖累她儿子一辈子。
想着牛车已然停在院门口,然后所有人都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豆角干炖五花肉,大米饭,还有鸡蛋和豆腐的味道,不知是什么菜,真香!”车夫猛吸鼻子,由衷赞叹。
常妈妈做饭是出了名的难吃,他没打算留下吃饭,可现在闻到饭菜香,腿都挪不动了。
常妈妈听着车夫报菜名,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心说食材多半是冯巧儿这个馋丫头厚着脸皮向左庄头家借的。
左婆子肯借,自然是听说她下山讨粮去了,等到后晌就该打上门来索要了。
从前断粮她去借,还能赖,这次才讨了粮食回来,赖也赖不掉。
再说明知跟着一起回来了,以儿子那层薄薄的面皮,左婆子一说,他就得还。
常妈妈惆怅地看了一眼牛车上可怜巴巴的几小袋粮食,和一些鱼干肉干,以及袖袋里躺着的一两银子,忽然很想撸起袖子打冯巧儿一顿。
姑娘每月就这么点儿月例,巧儿不是不知道,她居然敢趁自己离开的时候向人借粮借肉。
等会儿人家打上门来索要,光是还鸡蛋还肉,就得折去不少粮食。
眼下大雪封山,她摔坏了腰才讨到这么一点月例,刚回来就被自己那个馋嘴的女儿抵出去一小半。
今天是饱了口福,明天的日子不过了?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常妈妈招呼冯明知扶她下车,笑吟吟对车夫道:“明知回来了,车上的东西让他卸。”
车夫不管卸车,没脸留下吃饭,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车夫才搬起一小袋米,又讪讪放下,遗憾地看着冯明知涨红了脸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送走牛车,常妈妈让冯明知先把东西搬进院中,而后扶她进屋去找冯巧儿算账。
彼时冯巧儿正在做饭,她坐在小板凳上烧火,姜舒月有些虚弱地躺在土炕上,靠嗅觉指挥冯巧儿。
“巧儿,可以撒蒜末了。”姜舒月提醒。
然后听见隔壁的冯巧儿喊了一声娘,又拔高声音充满惊喜地喊了一声哥哥。

哥哥?冯明知也回来了?姜舒月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冯巧儿已经知道她不傻了,再装傻不可能。装傻不行,唯有装死。
“巧儿,刚刚谁在说话?”常妈妈一门心思要打冯巧儿,没注意听,倒是冯明知耳朵尖,听见了姜舒月的声音。
小半年没见到哥哥,可把冯巧儿高兴坏了。
听冯明知问起,她才想起姜舒月来,拉着冯明知说:“哥,嫂子撞到脑袋,不傻了!嫂子变聪明了!”
姜舒月:给机智的巧儿点赞。
隔壁响起脚步声,和常妈妈喜极而泣的哭声:“老天爷开眼了!我可怜的姑娘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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