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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四福晋只想种田(蒹葭是草)


她不让冯巧儿带姑娘去,可冯巧儿馋得难受,哪里肯听。
时间久了,没见出事这才逐渐放下戒心。
今日对方登门做客,常妈妈才算见到真佛。
从看见两人的第一眼起,常妈妈就在心里断定,这两个侍卫出身不低,至少是上三旗的贵族。
又见两人没什么架子,似乎很好说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从前人家没少拿点心接济姑娘和巧儿,连她都吃过,特别好吃,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
乡下人家没有高门贵族那么多讲究,什么女眷不能见外男,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
家里穷的连桌子都没有,来了客人只能挤在灶台上吃饭的,大有人在。
去年小院东墙被雨水泡塌,找田庄的人帮忙筑墙,还不是一堆人男男女女凑在一处吃。
她和巧儿也就罢了,都是下人,可姑娘到底是金枝玉叶。
哪怕主家将姑娘许给了冯明知,在常妈妈的认知里,姑娘也照样是她奶大的小主子。
永远不会变。
“姑娘,今日跟印公子说清楚吧,以后不见了。”常妈妈一边给冯巧儿打下手,一边委婉地提醒姜舒月。
转过年,姑娘十一岁了,大户人家十一岁的姑娘都该开始议亲了,再见外男不合适。
姜舒月以为常妈妈这样说,是因为家里将她许给了冯明知的缘故,笑道:“妈妈您放心,我有分寸。”
见常妈妈蹙眉,索性摊开了说:“城里上学束脩很贵,笔墨纸砚也不便宜,您看明知哥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缓过来了,就想着赚点钱贴补家用。”
她把自己开农家乐的计划跟冯巧儿说了,冯巧儿举双手支持,现在见她娘拖后腿,当场拉下脸:“娘,为了让哥哥读书,家里所有钱都搭进去了!这回若不是姑娘挖到人参,咱们就得吃陈米陈面,和那些臭鱼烂肉了。”
如果没吃过好的,为了填饱肚子,她还能忍。近一个月好吃好喝,冯巧儿想起厢房里那些吃食都恶心,饿死她也不会再碰。
“哥哥读书辛苦,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身体早晚要垮。”
知母莫若女,冯巧儿可知道她娘的痛脚在哪里,逮住拼命踩:“再说哥哥考中举人还要娶姑娘,便是主家早就允了,也不能干巴巴空手求娶吧。”
常妈妈当然知道娶媳妇要聘礼,明知后年参加乡试,她现在就该给儿子准备上了。
可就像姑娘说的,在城里读书太贵了,笔墨贵,束脩更贵。明知吃住都在粮铺里,省了租房钱,但粮铺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吃不好睡不好是一定的,还要没日没夜地读书,身体都要熬垮了。
这回见儿子,又瘦了一大圈,常妈妈心疼得紧。
原本她在乌拉那拉家当差,还是姑娘的乳母,每月有二两银子的进项。她男人在粮铺做管事,每个月也有二两银子工钱拿,举全家之力供一个孩子读书都算勉强。
更不要说她跟着姑娘被分了出来,还被主家放了奴籍,从此没了月例银子。
姑娘的月例银子府里也不轻易给,只说她们住在山里没地方花,能折成粮食尽量折成粮食。
上个月姑娘挖到参是卖了不少银子,可府里给的吃食实在不是人吃的,那些银子常妈妈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留下养姑娘用。
想到人参,常妈妈忽然福至心灵:“那参姑娘是卖给印公子了?”
姜舒月点头:“算是吧。”
想起那个眉眼冷峻的少年,姜舒月总觉得他只是看着冷,其实心肠很软。

第10章 说服
一支山参卖二十两银子,价钱给得很公道,就算没有从前的恩情,也该请人家好好吃一顿。
更何况对方并不是空手来的,就厢房里那一大堆山鸡野兔,也足够这顿饭食的开销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皇家围场结交两个贵族少年也好。
别看常妈妈活了一把年纪,离开主家独自在山里的田庄生活,也是头一遭。
她只会伺候人,做针线,并不会种地。
不然也不至于被左婆子笑话不会过日子,也不至于守着山和田地,每月还要厚着脸皮去城里讨吃食。
只靠那点吃食过活,日子过得艰难,这回更是把姑娘都饿病了。
她尝试过种地,奈何身上没力气,种地也不得法,累个半死收成却少得可怜。
上个月姑娘在山里挖到参,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春天山里有野菜,还有野鸡野兔,夏天有蘑菇有木耳,秋天各种果子都成熟了,左庄头家的左婆子和左宝树时常进山,一去就是一整天。
回来收获颇丰。
将山货背下山卖给城里的酒楼,能赚几百钱。
若是运气好,猎到山鸡野兔什么的,还更值钱。
这些钱对于城里的高门大户可能不值什么,但对山里的贫苦百姓来说,能买不少粮食。
攒几年也是一笔收入。
常妈妈不是没有眼馋过,奈何当时姑娘和巧儿都还小,姑娘又傻,生活都不能自理,常妈妈走不开,也只有眼馋的份儿。
再加上那时候府里给的吃食还没这么差,常妈妈便歇了心思。
现在府里彻底不要脸了,给的东西没法吃。就算有姑娘挖参赚的钱,坐吃山空也撑不了几年。想要把日子过起来,同时给儿子攒学费准备聘礼,她就得进山碰碰运气。
可山货弄出来总得有个销路,想着常妈妈朝里屋看了一眼,心说这不是打瞌睡送枕头来了吗。她还没进山淘货呢,财神爷自己送上门了。
常妈妈自以为了解了姑娘的赚钱之道,见印公子兄弟俩也不是那奸邪之徒,况且冯家确实缺钱,便道:“往后恐怕要辛苦姑娘了。”
常妈妈没细问,姜舒月也没细说:“都是一家人,妈妈这样说就见外了。”
灶屋里各人都打起了赚钱的算盘,坐在里屋炕上的两个“财神爷”也没闲着。
太子头一回歇在漏风的屋子里,微微蹙眉。想过她住的地方不会太好,却没想到能差成这样。
整间屋子只屁股底下的土炕有些温热,其他地方都冷嗖嗖的。刚进屋时还想把大毛衣裳脱下,幸好没脱,不然很容易染上风寒。
“她不能住在这个地方,我今天要带她回去。”心结因她而起,也只有她能解,万一哪天不小心染上风寒人没了,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之前她傻,生活不能自理,他嫌麻烦,即便有过将人拘在身边的想法,也不是那么迫切。
如今人不傻了,还有点聪明,太子忽然迫不及待起来。
四阿哥进屋之后也没脱貂绒斗篷,上回他跟踪太子来这边,身上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绒披风,并没觉得冷。
可被人问过冷不冷之后,再出来真就觉出冷了,吩咐人将皇上赏赐的貂绒斗篷找出来穿。
果然骑马的时候暖和许多。
算起来这件貂绒斗篷还是佟佳皇后刚刚病逝那年,皇上赏给他的,一直在住处压箱底。
前几年没想起来,也就没穿。
四阿哥自诩聪慧过人,却不得不韬光养晦,那会儿穿着貂绒斗篷坐在马上,忽然自嘲一笑。
又不是没有大毛衣裳,之前为什么一直挨冷受冻呢?
真不冷么?
好像不是。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更像是冻惯了,从没感受过温暖。
身上是,心里也是。
这会儿听太子忽然提到那个问他冷不冷的小姑娘,四阿哥下意识就道:“二哥,姑娘年纪还小。”都未及笄。
毓庆宫早已人满为患,说是小后宫都不过分。这么小的姑娘被太子带进宫,会遭遇什么,四阿哥简直不敢想。
四阿哥十岁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可上次来雾隐山,他想带走小丫头,四阿哥拿汗阿玛的书信压他。这回他又动了念头,四阿哥竟敢出言阻止。
太子当场立起眼:“老四,你管我?”
四阿哥赶紧站起身,垂下眼睫说:“家主这次南行,身边只带了大哥。大哥与二哥一向不睦,想必没少在家主面前编排二哥的不是。”
其实哪用得着大阿哥编排,只太子做下的那些事,就够大阿哥嚼上很久了。
见四阿哥诚惶诚恐,太子还算满意。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四阿哥坐下说话:“就他那点小聪明,不足为惧。”
四阿哥这才重新坐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大哥性急鲁莽,二哥从来都不怕他。可大哥背后有人支持,此人正在京城,与二哥这边的人势同水火,不得不防啊!”
听到此处,太子才正了颜色,心说明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四阿哥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二哥此时若带个民女回家,最高兴的怕是大哥那边的人了。最该提防的,反而是那些支持二哥的人。他们太想二哥好了,生怕二哥有事,也会提前为二哥筹谋,抹掉污点。”
这些年跟在太子身边,太子是当局者迷,四阿哥则是旁观者清。
索党私下为太子摆平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太子所知不过是冰山一角。
别的不说,只说被各路人马塞进毓庆宫的美人,几乎每年都有更新,总人数却始终没变。
表面上看人满为患,其实并不算挤。
多出来的人都去哪儿了,肯定不是被大阿哥那边的人弄走了。
惠妃给毓庆宫送过美人,恨不得太子再荒唐一些才好,又怎会帮忙遮掩?
愿意手上沾血,替太子披荆斩棘的,恐怕只有索党那些人了。
不得不说索额图是个能臣,将其中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太子过分出挑,长大之后难免会被君父忌惮,不如稍微荒唐一些安全。
但荒唐也要有个度。
太荒唐,同样会让皇上失望,觉得所托非人。
索额图拿捏着这个度,始终将毓庆宫里美女的人数控制在一定量,多余的会被剪除。
其中自然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替他看着太子,必要时替他出手。
人总有生老病死,美人也会生病,也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女人之间因为嫉妒互扯头花,没人会多想。
更不会联想到前朝去。
四阿哥之所以能察觉到,还是因为他离太子够近,且跟毓庆宫里的人混得很熟。
要知道能给毓庆宫塞人的,没有无名之辈,能有幸被塞进去的,也都是心机美人。
有后台的心机美人都活不长,更不要说乌拉那拉家这个被抛弃的小姑娘了。
能进宫,也活不长。
又帮了她一回,四阿哥在心里记上一笔,准备日后图报。
太子听到最后,眉心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不得不承认老四说的半点没错。
上一回没带走她,就是因为他忌惮自己身边这群人。
如果没有忽然冒出来的流言,如果流言没有经由大阿哥添油加醋传到汗阿玛耳中,又从南边以书信的形式反馈回来,他带个姑娘回宫,多半还护得住。
可上个月汗阿玛特意写信训斥他,把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将索额图吓得如惊弓之鸟。这时候他再带人回宫,无异于送羔羊入虎口。
眼下的形势,比上一次还要严峻,太子也没把握能保护谁了。
糟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咱们今天过来,会不会……”暴露了。
四阿哥注视着太子的眼睛,缓缓摇头:“二哥放心,跟来的尾巴都切断了。”
原来真有尾巴。
他和索相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有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暗地里派人跟踪。
太子攥了攥拳,心中对索额图的不满又添了一分。之后看向四阿哥,抬起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才发现隔着炕桌够不着。
四阿哥非常有眼色地下炕,走到太子身边让太子轻易拍到肩膀,听太子道:“你办事,我放心。”
恰在此时,冯巧儿端了第一道菜上来,小白菜干炖豆腐。
她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互动,按照姜舒月教的笑吟吟报了菜名,最后介绍:“两位公子且尝尝,小白菜干是去年秋天晒的最后一批,还算新鲜,豆腐是庄头家早晨现做的,可甜可鲜了。”
最香的还是油热之后放的五花肉,滋啦滋啦蹦着油花,可惜姑娘不让说,只给介绍小白菜干和豆腐。
冬天宫里新鲜的蔬菜不多,但白菜是不缺的。太子和四阿哥都吃过白菜炖豆腐,却没人吃过小白菜干炖豆腐。
他们以为小白菜干是白菜在小时候被晒成了干。如果姜舒月在场,一定会给他们科普,两种菜都属于十字花科,却不是同一品种。两种菜无论是营养价值和口感,都不相同。
哪怕是同一个品种的小白菜,鲜菜和菜干的口感也大不一样。
四阿哥示意太子先尝,太子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这个味道很新鲜。”

第11章 卖菜
能让太子说新鲜,四阿哥当真有些好奇了,夹起来吃下一口,味道确实新奇,也足够美味。
豆腐的香和肉香结合得刚刚好,再加上吸满汁水的小白菜干那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比不得山珍海味,吃起来却莫名上头。
冯巧儿并不知道面前两人压根儿没吃过小白菜干,却对这种新鲜吃食格外上头,只觉她娘说二人贵不可言大约是看走了眼。
很快第二道菜上桌,小野鸡炖蘑菇,桌上两位客人的兴趣肉眼可见地下降。
这道菜是冯巧儿最喜欢的,见两人反应平平,腹诽了一句不识货,又出去端菜了。
第三道也是肉菜,豆角干炖肉,桌上客人同样不是很感兴趣,至少不如小白菜干炖豆腐吃得多。
不吃就不吃,剩下都是她的,冯巧儿心里美滋滋。
最后一道压轴菜,空心菜三吃,分别是油淋空心菜、蒜蓉炒空心菜和空心菜蛋花汤。
太子吃了一口油淋空心菜,点点头,指着放在墙角的那筐油绿油绿的叶菜,问冯巧儿:“就是那边的菜?”
又让姑娘猜对了,最后一道菜果然最受欢迎,冯巧儿笑弯了眉眼:“就是那边的菜,一共种了两筐,现采现吃用了一筐。”
可惜叶菜不禁炒,缩水严重,满满一筐也就做出这三道来。
“那一筐我买了,带回去吃。”太子说着摸向腰间,这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竟然忘了带装钱的荷包。
正要喊随从,却见四阿哥将自己的荷包递了过来。太子看也不看,直接扔给冯巧儿,问她够不够。
“印公子照拂我姐妹多年,今日算是答谢宴,怎能收公子的钱?”
原主被许给常妈妈的儿子做媳妇,怕常妈妈心里不自在,姜舒月一直在灶屋避嫌,只让冯巧儿端菜。
冯巧儿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印公子要买那筐青菜,姜舒月才走进来。
尽管心疼,姑娘这样说了,冯巧儿还是将荷包放在了炕桌上。
太子看了姜舒月一眼,又看冯巧儿,并没收回桌上的荷包,只含笑问冯巧儿:“你上回喊她嫂子,怎么不见你哥哥?他不在家吗?”
冯巧儿点头:“我哥哥在城里读书。”
太子又问:“在乌拉那拉家的族学?”
冯巧儿“嗯”了一声,扎心补充:“我哥哥已经是秀才,只等中举,姑娘就是我嫂子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太子略略放下心:“乡试可不好考。”
这个冯巧儿知道,她也很担心:“没办法,家主是这样说的。”
“若你哥哥连考不中,怎么办?”太子追问。
“不会,不会,我哥哥读书很好!”冯巧儿都被问急了。
她越急太子越放心,他就说乌拉那拉家嫡出的姑娘,即便是个傻子,也没有嫁给奴仆之子的道理。
敢情这桩亲事是附了条件的。
也就是说,冯家的儿子只有在中举之后,才能迎娶他的小姑娘。
换句话说,如果冯家的儿子一直落榜,他就一直达不到家主的要求,也就一直娶不到乌拉那拉家的姑娘。
帮人中举可能不容易,但让人落榜并不难。
对上冯巧儿气鼓鼓的脸,太子轻笑,转而问姜舒月:“你现在病好了,想回家去吗?”
如果她回家去,就必须参加选秀,落选了才能自行婚配。
而他是太子,又怎会让她落选?
反正现在没人关注到她,只要她及时回家,一切都好办了。
经由选秀进宫,名正言顺,背靠乌拉那拉家这棵大树,她搬进毓庆宫也更安全。
这穷山恶水,这漏风的破屋,原以为有回家的机会她会很珍惜,结果对方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瞒印公子,我虽是家中嫡长女,但生母早逝,阿玛续娶,继福晋面甜心苦,回去也是遭罪,不如留在田庄自在。”
与他一样,都是没娘的可怜娃。
好歹他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阿玛,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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