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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神仙老虎)


出了回春堂,周锦钰忽然开口,“爹,钰哥儿想要买个刮胡刀。”

周锦钰解释:“大伯的胡子不好看。”
朱氏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当下把周秀菊抗婚闹自杀那事儿跟周二郎简单说了一下。
周二郎冷哼了声,却并未多说什么,无需废话,只要有一天让她们知道她们曾经看不上的有多贵重。
人不会记着自己对别人的伤害,但一定会为自己失去的东西永远耿耿于怀。
一家人去刀具铺里买刮胡刀,只今天给钰哥儿抓药的钱,加上还了二两银子的账,等到结账的时候,竟然还差了两文钱,周二郎数钱的手顿时僵住。
他状似不经意道:“观掌柜的店铺似乎少了副门联儿,我这儿倒是有副合适的对子颇为应景儿。”
掌柜的上下打量周二郎,观他书生模样,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周二郎缓缓开口:“不历几番锤炼,怎成一段锋芒。”
掌柜的听完默念两遍,越咂摸越觉得这流水对写得妙极,既形象贴切,又有内涵深意,读起来鼓舞人心,这对子挂出去绝对揽客!
之前他不是不想在门口挂门联儿,只不过他卖的是刀具,找了好几个秀才给写,都感觉写得杀气腾腾,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戾气太重的对联如何挂在门口招财?
掌柜的喜出望外,忙道:“这位小郎君的对子实在跟我这店铺极配,不知能否割爱?”
周二郎笑,“货予有缘人,这对子本就是进到掌柜的店铺有感而发。”
话音一转:“可有笔墨?”
掌柜的忙道:“有,有,有,小郎君稍等片刻,容我准备。”
周锦钰望向周二郎的目光满眼崇拜,周二郎却是心中苦笑,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他周二郎竟窘迫到被逼临时卖艺的地步。
货予有缘人,他刻苦攻读,想要求的有缘人乃是帝王家,可非这些街头小贩。
掌柜的很快取来笔墨,以及书写楹联的帛布,周二郎打眼一瞅,竟还是上等狼毫笔,他用过最好的毛笔也不过是三花毫中的下品。
写字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这次他用的是隶书,厚重,大气朴拙。
店家异常满意,给了周二郎一千五百文,又送了几把质量上乘的切菜刀,剪刀,要求周二郎不能再给临河镇其它刀具店写这对子。
周二郎应允,他知道自己的对联绝对不止这个价钱,可在临河镇这弹丸之地,这些钱已经算是给得极高。
出了刀具铺,周二郎带着一家又去布庄买了些布匹,家里人快两年没做新衣裳了,手里银钱有限,先紧着给大哥做几件衣裳,另外就是钰哥儿和兰姐儿。
钰哥儿长得快,兰姐儿到了小丫头爱俏的年纪。
周二郎旬假只有一天,第二天早上四点来钟天不亮就窸窸窣窣穿衣服起床,身边娃儿睡得正香,长长又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长得像他也像云娘。
俯身下去,抓着儿子的小手在自己下巴上蹭了蹭,站起身离开。
周锦钰缓缓睁开了眼,手掌心父亲的温度尚在,他心中有些不舍,周二郎是一个好父亲,做周二郎的儿子,他好像越来越习惯了。
朱云娘给丈夫准备了路上喝的水和干粮以及两个煮鸡蛋。
周二郎把鸡蛋又拿出来,“学院的伙食很好,鸡蛋,猪肉都有,羊肉也是有的,不缺这些,留着给娃吃吧。——另外大哥去采石场做零工比家里人谁都辛苦,以后每早给大哥煮个鸡蛋,记住了吗?”
朱氏点点头。
周二郎又道:“我幼时三岁启蒙,如今钰哥儿身子大好,夫君没有时间教导他,你可先教他念一些三字经之类,明年我若能中举,后年便可进京赶考,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一家人很快便能在一起生活。”
朱氏一一应下,却是百般滋味上心头,大户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从没听说哪个有身份的男子只有一妻,她相信二郎不会宠妾灭妻,可终究要与其她女人分享丈夫。
她知道不该妒忌,当为丈夫选可心之人,为周家开枝散叶,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独占二郎。
周二郎心思灵透,见朱氏心不在焉,略一思索大致猜出朱氏在担心什么。
三妻四妾,看似齐人之福,实则一堆女人在后院争风吃醋各自算计,不为自己争,也会为自己的娃争。
各种利益纠葛中还剩几分夫妻情份,几分父子情份?
男人说是一家之主,实则不过是妻妾床上争宠的工具,他不屑做这种工具人。
周二郎招手示意朱氏靠近,朱氏上前一步,周二郎贴到她耳边轻声道:“莫要胡思乱想,夫君要做的事情很多,哪有精力应付多余的人。”
被丈夫看穿心思,朱云娘窘得脸色涨红,却是听明白了丈夫变相的承诺,忍不住一下就红了眼圈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周二郎抬手帮她拭去,“好了,照顾好自己和钰哥儿,等我回来。”
朱氏用力点头,一直将丈夫送到了村口小石桥上,目送丈夫的身影消失的小路尽头,这才转身回了家。
夫妻多年,她知道二郎是说话算数的人。
“大伯,你刮嘛,每次抱钰哥儿你的大胡子扎人,都扎疼了。”
周锦钰把刮胡刀递到周大郎手里,周大郎其实不想刮,留了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不过他更不想扎到小侄子,钰哥儿随二郎,皮肤娇,不像他皮糙肉厚。
周大郎默默接过刮胡刀,先用水打湿了胡子,又打了些猪胰皂上去润滑。
周锦钰搬了小板凳坐他对面儿,歪着头儿,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周大郎忍不住笑着揉了把小侄子额前的一缕聪明发。
“大伯,你快点儿。”周锦钰催促。
周大郎拿起刮胡刀,沿着下巴缓慢移动,随着一缕缕胡须落下,周大郎越来越不敢认铜镜中的男人,胡须刮掉了咋跟换了张脸一样,有些不大习惯。
周锦钰的嘴巴却是越张越大,大伯真帅,型男天花板,简直行走的荷尔蒙,没了浓密胡须的遮挡,下颌线的棱角太有男人味儿。
周锦钰没有让大伯刮得很干净,留了一些短短的青胡茬在,这样更符合大伯的气质,有一种男人野性的魅力。
周大郎刮完胡须,一家人的反应都很大,兰姐儿说他变好看了,大姐更是夸张到不行,说他不比二郎差哩,就连爹娘也让他以后就把胡须留这么短,莫要像从前一样了。
周大郎成年后第一次听见人家说他好看,尽管都是自家人,他还是忍不住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他虽不在意容貌,却也不愿意被人嫌弃说丑。
刮完胡须,周大郎去上工,周锦钰往他的水馕中照例滴了些金银花露,送他到门口。
小侄子每天都送他出门儿,晚上又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着他,一迭声的“大伯”把他心都叫化了。
周大郎出了门儿,一路上碰见他的人几乎不敢认他,这大郎刮了胡子好像不大一样了,年轻好几岁,还怪好看哩。
高氏此时正站在自家大门口儿,正跟人聊周大郎被周秀菊嫌弃的事儿,说到兴处,唾沫横飞。
“要不是我们家翠香这样儿,当谁愿意给他们家议亲,就周大郎那又哑又丑的,我都替我们家翠香委屈,还敢看不上我们家翠香,我等着他们老周家怎么上门来求着我。”

第19章
对面儿的妇人心里好笑。周大郎只是哑,人家可不傻,最起码人家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就算不娶媳妇儿也饿不着,你家那闺女没人照顾不得活活饿死?
谁高攀谁咋就心里没点儿数呢。
妇人撇嘴,“她婶儿,你这就有点儿拎不清事儿,人周大郎砸手里大不了当个光棍汉,你家翠香砸手里老了可没人管她,说句那不好听的话,最起码老周家仁义,就算你给翠香找个更好的人家,你能保证人家能好好对待一个傻子?”
高氏脸一僵,嘴硬,“翠香咋说也是个女人,总比他周大郎一辈子当光棍儿强。”
妇人笑笑不说话了。
周大郎站在胡同口拐角处,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在原地站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大步走开。
晚上,吃着晚饭,周大郎在饭桌上,用食指沾着碗里的清水一笔一划用力写下几个大字:我不成亲!
周大郎和周凤英都识得一些简单的字儿,周二郎以前教的,周老爷子也是识字儿的。
周凤英火爆脾气,率先一拍桌子站起来,“一个个的当俺兄弟是啥了,啥歪瓜裂枣的都敢嫌弃俺们,她祖奶奶的,俺们还就不娶了,让他们自个儿玩儿去!”
“爹,二郎说得对,咱家越急着给大郎成亲,大郎就越被人不当回事儿,高翠香傻成那样儿人家不急,周秀菊成天神叨的,人家也不急,咱家大郎急个啥?”
周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次二郎回家专门找他说了大郎的事,话里话外责怪他糊涂,大郎这么多年都等了,就不能等到他秋闱以后再说。
“凤英,明天你就去媒婆家告诉她一声,咱家大郎的亲事放两年再说,现在对方就是天仙俺们也不高攀。——还有,以后高氏若再来,直接给爹打出去!”
半年多以后,农历冬月二十。
周家的鸡舍挪到了后院儿菜园子里,原来的八只母鸡一只公鸡,加上周锦钰利用系统孵化出来的十五只,现如今总共有十八只母鸡,六只公鸡。
当初周锦钰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鸡蛋孵化出来不一定都是母鸡,还有可能是公鸡。
周家父子这会儿就正在鸡窝里捉鸡,大后天就是小年,这会儿卖正合适,能卖上好价儿。
“吱呀”一声。
后院儿的小门儿被从外面推开,周凤英抱着小侄子闪身进来,周锦钰现在小脸儿上长肉了,皮肤白嫩嫩的,大眼睛里弥漫着水汪汪的光泽,咧嘴儿一笑,让人稀罕得不得了。
怕他冻着,朱氏给戴了一顶绣花护耳虎头帽,身上也穿了厚厚的棉衣棉裤,脚上蹬的小棉靴。
棉花金贵,五百四十文才得一斤棉,临河镇这种小地方是买不到的,周二郎专程从南州府给带回来的。
据说那南州府也是今年才兴起来的,供不应求,周二郎托了关系也才只得了两斤多,其中一斤都用在了他身上。
小家伙松松软软像个团子,抱着可暖和了,一家子都抢着抱。
“爹,别都卖了,留两只,一只打鸣儿,一只过年咱自家吃,明年二郎秋闱,过年得有鸡,咱图个大吉大利,我们钰哥儿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鸡肉呢,给娃解解馋。”
“想吃就直说,甭拿二郎和钰哥儿当借口,你爹再穷,闺女想吃鸡,还能舍不得?一只那够吃,留两只!”
周凤英咯咯笑,“爹,你可真是俺亲爹,俺敢跟姓王的那混账东西叫板儿,娘家就是俺的底气,俺知道爹娘和弟弟们肯定不会不管俺,到什么时候,周家都是俺周凤英的家。”
“行了,别说那好听的,赶紧去准备准备,今儿有庙会,咱都去赶集热闹热闹,你娘也去。”
闺女突然间煽情,老头儿怪不适应,佯装不耐烦,朝闺女挥手,那意思是:赶紧走,别跟这儿碍事。
“嗳,俺这就去。”周凤英脆生生应了,抱着周锦钰往外走。
一点点儿看着长大的公鸡被卖掉宰杀,周锦钰没什么小鸡好可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同情心,他同情鸡,谁来同情他的家人,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有多余的同情心。
最重要的,他也想吃鸡。
散养土鸡,运动量远超一万步,喝山泉水,吃小虫和有机粮长大,味道一定超乎想象。
年底了,家家都采办年货,不好意思借人家的车用,一大家子走着去赶集,索性就七八里地,不算太远。
周大郎身后挑着鸡,周老爷子挎着满满一篮子鸡蛋,周凤英抱着孩子,周老太太,朱氏、兰姐儿跟在后边儿。
一家人路过族长周长元家门口的时候,被在门口跟人聊天儿的周长元叫住:“长庆,我那马车今儿闲着呢,你去套了用。”
“族长,这咋好意思。”
“不是外人,就别瞎客套了,赶紧去吧。”
周老爷子连忙道谢,他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占人便宜,这不有小孙子嘛,老婆子和儿媳妇儿那小脚走路多了也累。
族长家的马车很大很宽敞,还有遮风避雨的棚子,这在周家人看来相当豪华了。
周大郎在前边儿驾车,怕鸡把人家车厢给弄脏了,栓在了车辕子上。
周锦钰靠在周老爷子怀里,随着车子微微摇晃,感觉自己大概是最没用的穿越者,来了这么久,除了搞出几只鸡来啥也没干。
其实他也没想干什么大事业,只想改善一下周家的生活条件而已,真正落地实处却也没那么容易。
沮丧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小娃脸上,莫名喜感。
对面儿周凤英逗他,“钰哥儿,告诉大姑,你跟那儿发什么愁呢?”
周锦钰抬起眼皮,随便扯了个理由,“大姑,我爹快回来了吗?”
周凤英佯装伤心难过,对周老爷子道:“爹,你看见没,这小没良心的,俺天天抱着他,人家心里想得还是他爹,跟他爹最亲。”
周锦钰:“大姑也跟爷爷亲。”
一句话把周凤英给将军了。
周老爷子捋着胡子笑,小孙子比二郎小时候还有心眼儿哩。
周凤英也笑,捏了捏周锦钰的小脸蛋儿,“可真是你爹的儿子。”
朱氏眼含笑意看着儿子,也有些想念丈夫了。
周老太太对周凤英道:“以前就二郎能治住你,以后啊,我看这小的也能管你。”
周凤英咯咯笑,“那可不,我们钰哥儿可是咱家的小祖宗。”
周锦钰接话:“钰哥儿听姐姐的话。”
兰姐儿听见这话,笑着伸出手来捏了捏周锦钰的小手。
周凤英心中一暖,她比谁都明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娘家人的重要,钰哥儿和兰姐儿感情好是好事儿。
不过有时候她都有点儿怀疑是巧合,还是小侄子太会察言观色,钰哥儿年龄最小,又是唯一的嫡孙,家里偏向他是自然的,但小家伙好像总能照顾到姐姐的情绪。
马车走得快,一家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市集,将车存上,周老爷子和大郎去卖鸡和鸡蛋,让娘儿几个自行去逛,中午在马车这儿会合。
周锦钰要跟着爷儿俩去卖鸡,周老爷子抱着他,爷儿仨往生禽市场走。
生禽市场靠近市集边缘,是一大片空场,卖鸡的,卖鸭卖鹅的,卖鱼的,还有卖各种野味儿的,因为临近过年,熙熙攘攘,热闹的很。
周大郎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儿,将鸡和鸡蛋放在地上。
不知道是否系统有什么特殊功效,系统里孵化出来的小鸡似乎先天相当足,从未闹过病,且比家里土生土长的鸡看起来就精神许多。
几只大公鸡,羽毛艳丽鲜亮,光看那粗壮油润的黄色鸡爪子就知道这鸡不错。
很快就有人过来问,周锦钰见来人四十来岁,一脸精明干练,身上穿着一件褐色暗纹长袍,十分整洁利落,露出来的一双手也非长期劳作的粗糙大手,他猜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之类的。
“这鸡怎么卖?”
来人开口。
“三十文一斤!”不等周老爷子答话,周锦钰抢着开口,刚才他已经观察过别家的卖价了,大多在二十文一斤。
来人循着小奶腔低头一瞧,见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娃娃答话,不由笑道:“别人家都卖二十文,为啥你家卖三十文?”
周老爷子要开口,却听小孙子理直气壮道:“那为啥您不去别家买,要来我家买?还不是因为您识货!”
来人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好个伶俐的小娃娃,他不买倒成他不识货了。
他还真不在乎钱,在乎的是东西好,把事儿给主人办妥帖。
过年讲究个吉庆有余,这鸡和鱼必不可少,他转一圈了,都没看到合心意的大公鸡,农人舍不得喂粮食,那些鸡太瘦,摆盘儿指定不合适。
“四只鸡,连同你这一篮子鸡蛋,我都要了,上秤吧。”
来人如此干脆,周老爷子和周大郎都傻眼了,刚摆上摊儿还没喘匀乎气儿呢,这,这就卖了??
周老爷子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小心翼翼求证,“您,您都要了?”
来人呵呵一笑,低头看了周锦钰一眼,道:“不买岂不是不识货?
都要了,不过你们要负责送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周老爷子忙应下,招呼周大郎赶紧上秤。
四只公鸡总共三十五斤二两,抹去零头,算三十五斤,一篮子鸡蛋8斤,总共一千三百七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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