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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神仙老虎)


周锦钰:“当时那小哥哥就要不行了,钰哥儿顾不上想许多。”
周二郎沉声道:“爹来告诉你。”
微顿,“若是你的法子不灵,对方就会反过来说是你害死了她的儿子!”
周锦钰愣住,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海姆立克急救法在现代是人人都清楚的常识,可在古代并没人知道这个法子可以救人,这个法子救人成功率也并非百分之百,若今天那孩子真的救不回来……
周二郎继续:“你爷爷说对方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在临河镇都没见过那样富贵的人,这就说明对方乃权贵之家。”
“权贵之家的孩子比之庶民之子,有多金贵,钰哥儿可知道?”
周锦钰不语。
周二郎:“若他今天死了,不仅我的钰哥儿要给人家抵命,弄不好我们全家都要给他陪葬!”
周锦钰猛地抬头,脸刷就白了。
周二郎:“钰哥儿可知错?”
周锦钰点头。
周二郎:“跪下!”
朱氏在一旁着急,“二郎,钰哥儿还小——”
周二郎淡淡瞥她一眼,朱氏不敢说话了。
周锦钰第一次意识到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他着实鲁莽了,不过让他下跪,心理上有点儿接受不了,尽管他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周二郎是自己的父亲。
周二郎见他不动,“钰哥儿,爹的话你听到了吗?”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压着气儿呢。
周锦钰眼一闭,跪就跪吧,就当给提前给爹拜年了,爹这次回来瘦得不轻,自己何苦再惹他生气。。
见儿子乖乖跪下,周二郎又道:“把手伸出来!”
周锦钰呆住。
周二郎见他发愣,直接把儿子的小手拉过来,拽过桌子上的蒲扇,拿蒲扇把儿那头儿朝儿子手心打下去。
他用了力,周锦钰的小手立马红了一条印子。
一连打了四五下,周二郎停下,问周锦钰:“疼吗?”
这点儿疼痛比起三叉神经痛来说,毛毛雨,只不过面子上太过难堪,周锦钰不说话。
“疼就对了,这是爹第一次打你,你得给爹记一辈子,记住为什么挨打?倘若下次同样的错误再犯,爹就会换成更疼的鞭子,若是鞭子还让你记不住教训,还有板子。”
稍顿,“爹打你,总好过让别人代爹教训你。”
“你心地善良,爹很欣慰;你救人本身也没有错,但,凡事需量力而行,该是你负的责任必须要负,不该是你的责任用不着你多事揽过来;非要揽过来,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承担后果!”
周锦钰忍不住回了句嘴,“爹的意思是,钰哥儿明知道救人的法子,却要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哥哥去死?”
周二郎:“若爹是你,今天就会把法子告诉薛神医和那孩子的家人,告诉他们这是听别人说的法子,有没有用并不清楚,只是人命关天,就算有一丝救人的可能,也想帮上忙,最后让薛神医和那娃娃的家人自己去做定夺该如何做,后果自然也是他们自己承担。”
周锦钰不吭声了。
周二郎:“你今天非是错在好心救人,而在于太过冒失冲动,爹知道那种情况下这样要求你太过苛刻,太过不近人情,但爹要你记住——”
“即便是一片好心,也需提防好心办了坏事儿,鲁莽要不得。”
“自己跟这儿好好想想爹说的对不对,想清楚了,就自己起来去睡觉。
说完,周二郎径自起身,一挑门帘儿出去了。
周二郎出去的时候,朝朱氏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朱氏给娃个台阶下,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让孩子记住这次教训不假,但地上凉,别真给着了凉气儿,可心疼死他了。
周二郎去大哥屋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回屋的时候,周锦钰已经睡着了。
周二郎忙扒开娃的被子查看了一下膝盖,还好穿着大棉裤,没给硌红,不过手上那几下,是真给抽疼了。
朱氏心疼道:“手心红了。”
周二郎:“若不是他身子骨弱,就不止是打几下手这么简单,有些苗头没长出来就得给他掐死了,冒失冲动的性子必须得改,父母管教他,总比让别人来管教他要好,娃现在还小,一切都好纠正。”
朱氏:“娃也是一片好心。”
周二郎正色道:“正是一片好心才可怕,莫要让他以为凡事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只要是出自好心做善事就没有错,就不必承担后果!”
微顿,“钰哥儿一天比一天大了,家里人都宠着他,须得有个怕的人才是,否则以后没有办法管教。”
没有人能总是幸运,周二郎简直不敢想,倘若今天对方孩子救不回来会是什么后果。

第22章
次日,天不亮周二郎就醒了,从被窝里欠身坐起,被子滑落,单薄的里衣骤然暴露在冷空气中,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忙从身边拽过外袍披上,一点儿惺忪睡意随之消散无形。
旁边儿小娃睡得正香,小脑瓜儿陷在慵懒的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儿,睡得红扑扑,甚是可爱。
去年冬天还是和大人一个被窝,搂着睡大人孩子都暖和,今年娃子却是说什么也不要和大人一个被窝儿,还嚷着要分床。
孩子的长大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不经意间他就懂事儿了,独立了,你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伴他长大,他就已经长大了。
周二郎目光中涌上一层一层的温柔慈爱,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亲儿子额前的软发。
朱氏这会儿也醒了,就要起床,被周二郎按下,压低声线,“还早得很,再睡会儿吧。”
朱氏:“天儿冷,不若躺在床上看书,也能暖和些。”
“冷些脑子清醒,睡吧,不必管我。”
周二郎摆摆手,迅速穿好衣裳,下了床。
周锦钰在热热乎乎的被窝里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睁眼,瞧见周二郎手持书卷坐在书桌前,脊背挺直,看样子已经起来多时,周锦钰想:这才是真正的卷王吧,足够聪明还这么勤奋、刻苦、自律。
坐起身来,准备穿衣起床,周锦钰却发现自己的棉衣不见了,找半天没找见,忍不住开口询问,“爹,你看到我棉衣没?”
周二郎闻声回过头儿,见儿子醒了,站起身走到床前,将揣在怀中的棉衣棉裤掏出,迅速翻了个面儿,捂了这半天,棉衣挨着孩子身子的那面儿被暖得热乎乎的,穿上不会凉到娃。
周锦钰见一向重视仪表的周二郎像是生娃娃一样从鼓鼓囊囊的腹部拽出自己的棉衣棉裤,又好笑又是感动,不由自主叫了声“爹。”
小娃软软的腔调中不自觉带出亲近和依恋,周锦钰没有觉察到自己长期模仿孩子的行为语气,时间久了不自觉越来越代入到孩童的角色,脾气、性格、行为模式都在悄然被影响。
周二郎“嗯”了声,眉眼间带了笑意,“手还疼吗?”
周锦钰眨了眨眼,“还疼。”
“让爹看看?”周二郎皱眉,难不成娃皮肤太娇,他昨晚打重了?
周锦钰伸出小手儿,手掌心完好无损,连昨晚的红痕都不怎么显了,小孩儿的皮肤虽然娇嫩,但周二郎打他的蒲扇把手本身就是光滑的圆柱形,又用了这么多年,早被摩挲的极其光滑,没有一丝毛刺。
再者周二郎架势摆得很足,实际吓唬的意味远大于惩罚,手下控制着力度呢,怎么可能真的伤到他。
周锦钰见周二郎认真查看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我骗爹的,早都不疼了。”
周二郎故作生气,“怎得如此皮,看来爹昨晚还是打得太轻。——赶紧把衣服穿上,起床!”
周锦钰手脚利落地穿好棉衣棉裤,衣裳昨儿晚上朱氏和周凤英两人就加班加点给扯出一些棉花又重新缝制好了,穿上比之以前轻生不少。
周锦钰忍不住伸伸胳膊,抬抬腿儿,蹦跶两下,周二郎伸手把他抱下来,带他去洗漱。
周锦钰平时刷牙很是认真,小乳牙洁白光润得像珠贝一样,整齐紧密地镶嵌在牙龈里,清洁得可爱。
周二郎曾见到有同窗用青盐刷牙,据说那青盐是从千里之外的大西南那边儿运过来的,跟普通的盐不一样,极为适合刷牙,以后有机会给娃弄来一些。
周锦钰刷完牙,顺手把缠在手指上用来刷牙的粗布解开,仔细涮洗干净,周二郎见儿子如此良好的卫生习惯,暗道:娶妻当娶贤,娘子将钰哥儿教得极好。
一大清早,饭还没吃几口,就有几个娃子来找周锦钰玩儿,却是站在周家堂屋门口,探头探脑不进屋。
主要周二郎不常在家,且人看着虽温和有礼,但温和之中却带着莫名的边界感,让人不敢随意亲近,娃子们有点儿怵他。
“爹,我吃饱了。”周锦钰擦了擦嘴,从凳子上出溜下来,拉着几个娃儿去东厢房玩儿。
无所事事的日子太无聊,稀里糊涂就收了几个小跟班儿,他把自己当幼儿园园长来着,朱氏教他什么,他就教这几个娃什么,几个娃会识几个字,一点儿简单的算术,却是把家里大人高兴得不行,特意带了东西过来感谢,周锦钰还挺有成就感。
没有大人在,几个孩子彻底放开,天儿冷,有娃在家里上床习惯了,鞋子一脱就要往周二郎的床上爬,被周锦钰拦住,“铁蛋儿,咱们去外屋玩儿,一会儿分糖吃。”
开玩笑,就自己爹那洁癖劲儿,还有那灵敏的鼻子,稍微有一点儿异味儿他都能闻得出来,这小鼻涕虫在床上滚一圈儿,老娘就得把所有床单被罩洗一遍。
铁蛋儿一听有糖吃,眼睛刷就亮了,“钰哥儿,你爹对你可真好,回回都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俺爹就知道踹俺屁股,骂俺小兔崽子,你爹要是和俺爹换换就好了,要不让俺给你爹当干儿子吧。”
“钰哥儿,俺也想给你爹当干儿子。”
“还有俺!”
“俺也是。”
铁蛋儿一带头儿,几个娃都跟着起哄。
正这会儿,周二郎一掀门帘儿从外面走进来。
“爹。”
“爹。”
前一个爹是周锦钰叫的,后一个爹是铁蛋儿一紧张脱口而出的。
周二郎忍俊不禁,清咳了一声,“爹就算了,叫叔就好——钰哥儿把点心糖果拿出来给铁柱几个分分。”
“知道了,爹。”
外间储物橱柜下面两个抽屉是专门儿给周锦钰用的,一个是周二郎给买的各种小玩意儿,一个是放糖果用的。
周锦钰一拉开,一帮娃子抻长脖子往里看,待看到里面各种小吃食,羡慕得不行,一个个跟小馋猴子似的,铁柱嘴角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周锦钰不是慷他人之慨的人,周家并不富裕,这些糖果是爹省吃俭用省出来的钱给他买的,他不会让人随便吃。
一人分了一块儿牛乳糖,又将一块酥饼掰成四小块儿,一个娃一块儿,几个娃将糖塞进兜里,又小心翼翼地接过酥饼,拿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
周锦钰单独拿了一块儿牛乳糖,剥掉糖纸,跑到里屋塞到周二郎嘴里,又迈着小短腿儿跑开了。
周二郎嘴里含着糖,一时间心中充满斗志,云娘说钰哥儿聪慧,但考科举这条路有多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让儿子有选择的自由,读书只是因为喜欢,而非像他这样努力学习八股文,迎合考官喜好,一切只为名利。

第23章
快到晌午的时候,族长周长元亲自过来叫周二郎过去喝酒,今儿他在县城的闺女、女婿带着孩子回来了,村里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就周二郎,都是做学问的人,过去能和女婿搭得上话。
族长亲自过来,周二郎不好不去,再说这次自己老爹能得尝所愿选上甲长,族长周长元功不可没。
周老爷子在堂屋陪族长说着话,周二郎回东厢房去换衣服,他在家穿的长袄是用芦花做填充物,不似棉袄那般伏贴规整,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的臃肿,不雅。
周二郎显然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脱去长袄,多套了件里衣,外面穿了件布料相对厚实的深色直裰,这件直裰是缎面儿的,前年卖了粮食周老爷子叫人给裁的,算是周二郎的衣服里最贵重的一件。
穿得次数有点儿多,袖口处有些许磨痕,被朱云娘绣上了暗色吉祥云纹,遮掩得极是巧妙,不仔细盯着看,根本瞧不出来。
朱云娘见他穿得如此之少,忍不住道:“夫君要不要里面再套件比甲?”
周二郎摆手:“不必,今儿天不冷,这些足够。”
朱云娘不说话了,外面小风确实不大,但却是往人骨头缝里钻得那种阴冷,但夫君说不冷,便是不冷,夫妻这么多年,周二郎的性子她也大概了解一二。
周二郎换完衣服出来,却见周长元儿正抱着钰哥儿。
“二郎,我那小外甥正愁没人玩儿,钰哥儿和他年纪相仿,不如带娃一块儿过去热闹热闹。”
周长元的小外甥从县城回来的,眼皮子高,嫌村里娃子脏,不愿跟人玩儿,又嫌无聊,刚来就嚷嚷着要回县城,不要在姥爷家呆着,难伺候得很。
钰哥儿这小娃比他爹周二郎小时候还要好看,皮肤白净到不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忒招人稀罕,周家大人爱干净,娃子也给收拾得利落整洁,周长元觉得把钰哥儿带过去和小外甥做伴儿玩儿,小外甥指定乐意。
周二郎笑了笑:“是,小娃子都喜欢热闹。”
说着话,他自然而然伸出手来,将儿子抱回,话音一转:“不过钰哥儿昨儿跟着去赶集染了风寒,中午需得喝中药,不然喝完药,我让云娘送他过去?”
“呦,娃子还喝着药呢,那不折腾娃了,让娃在家好生修养着。”
喘症不传染人,这风寒却是容易在娃子间互相传染,自己那小外甥宝贝疙瘩一个,可不敢给人过了病气儿。
周二郎见周长元如此说,放下儿子,摸了摸小脑瓜示意儿子回屋。周长元本家那么多娃子,怎么可能没人跟他小外甥玩儿,想也知道是小娃子看不起村里娃,难伺候呗。
他怎么会愿意让钰哥儿过去陪玩儿,说不准还要被霸道小少爷欺负,不要说对方是族长的外甥,就算他是皇帝的外甥,他也不愿意。
打发走儿子,周二郎对着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边往外走边和周长元诉苦,“小娃子就怕生病,每回钰哥儿闹病他娘都担心得成宿睡不着,我也跟着上火……”
“可不是,还不都是宁可大人遭罪,也不愿意娃娃受苦。”周长元深有同感地应和着。
两人说说笑笑往周长元家走去。
周长元的女婿在县学教书,大小算是个有编制的,只不过没有职称,算不得入流。
不比周家庄一众不识字儿的庄稼汉,他眼界是有的,周二郎的文章沉思瀚藻,诗词缀玉连珠,又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顶顶好的长相,比之国子监那些天之骄子亦是不差,莫要说中举,就是进士也中得,因此对周二郎极为客气。
对方尊重自己,周二郎也给人面子,俩人倒也相谈甚欢,聊着天儿饮了不少的酒。
周二郎知道以后官场上少不得应酬,并不拒绝饮酒,甚至平时逢年过节有意锻炼酒量,只不过他没机会摸到好酒喝,喝的都是度数极低的米酒,也就跟现在的啤酒差不多,这次周长元女婿带来的却是正宗的秋露白,度数高了三四倍不止。
初饮时,周二郎只觉香味儿极其浓香醇厚,酒液流入喉腔暖意融融却无半分刺激涩口,难免有几分贪杯。
刚走出族长家门口的时候感觉还好,还能撑着跟人礼貌告辞,等走到半路被小风儿一吹,就有点儿上头了,脚下开始轻飘飘,身子晃悠起来。
他穿得单薄,最近一段时间又清瘦得厉害,宽袍广袖被风吹动,并不让人觉得他狼狈,倒有几分仙气儿飘飘,莫名的,还有点儿喜感可爱。
周秀菊看直眼了,若不是被她大姐——王老七家媳妇儿周秀莲硬给强行按住,就要不管不顾凑上去搀扶。
“姐——!你干啥非要管俺的闲事儿,反正俺现在名声也没了,全庄儿都知道俺稀罕周二郎了,不嫁周二郎,俺嫁谁去!”
“还不如俺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周秀菊低声嘟囔了一句。
“周秀菊你疯了吧!”
周秀莲咬着牙,被妹子周秀菊的大胆吓到了,自个儿这个糊涂妹子现在是钻了牛角尖了,一门心思觉得周二郎好,她跟周凤英打小关系好,对周二郎也算了解,他是那么好伺候的?
你还生米煮成熟饭?
周二郎能是那受威胁的人?
说句难听的,你倒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就周二郎那挑剔劲儿,你以为他喝醉了酒就能配合你了?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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