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骁视线定在她转回去的侧脸上,蓦地,他呵了声笑:“怎么,你认识的人里,还有喜欢吃这个的?”
夜浓没去接他的眼神,随口一答:“有啊,还挺多的。”说着,她抬手将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
沈屹骁捕捉着她心虚时会有的小动作,也不拆穿,“看来你在香港这几年,认识了不少的朋友。”
说话又开始夹枪带棒了。
夜浓顺着他话:“还行吧。”
占据四间店面的店里,只有七八个人。
不算吵,所以时不时能听见清晰的笑谈传过耳边。
衬得两人好似一对以拌嘴为乐的情侣。
夜浓喜欢吃辣,却不能吃辣,所以点的牛油辣底,她除了最开始涮了几块肉,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沈屹骁也是一样,被他故意点的那半个番茄汤底,压根就是摆设。
夜浓坐在他左手边,余光不时往他那边的番茄锅底瞅两眼。
沈屹骁自然都捕捉得到,但是他没问,就想看她会不会跟他张这个口。
结果却听她抬手喊了服务生,“你好,麻烦再上一份番茄锅。”
沈屹骁扭头看她:“我这不是有?”
夜浓坐正回去,“那是你的。”
分得这么清。
沈屹骁气笑一声:“那等下是不是还要跟我AA?”
夜浓眉梢一扬:“AA怎么了,我在香港,一直都是和同事AA。”
沈屹骁是真的被她气笑了。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看那张卡还是作废了好。”
夜浓一个眼神掷过去:“你敢!”
一提到那张卡,她反应就这么强烈。
沈屹骁看着她,渐眯的眼角眸光比刚刚锐利许多,虽然没说话,但那神情却像是挑衅,像在说:那不然试试?
夜浓知道他那狗脾气,心情好的时候,你怎么都行,但若要踩到他的小尾巴还不收敛,他真什么都干得出来。
夜浓可不想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抿了抿唇,语气放软:“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气量就不能大点嘛?”
她用的是怨恼的调子,揉了几分娇嗔进去。
说完,她睨过去一眼:“再说了,我今天不都跟你出来了吗?”
见他表情依旧冷着不变,夜浓又把语气提硬了两三分:“你再这样,那我现在就回去。”
她作势就要站起身,然而还没站直,压在桌沿边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坐下。”
虽说沈屹骁语气强硬,但夜浓听得出他的无奈。
原来这招对他还这么有用。
她故作不情愿地坐下了,但是把脸偏向一边。
然后就听后脑勺传来——
“你这小脾气是不是就只敢对我发?”
拿过去的招对他,换来的竟然也是和过去一样的对白。
夜浓转过头来:“谁跟你发脾气了,我是就事论事。”
既然就事论事,沈屹骁也拿事实说话:“上次我看你和那个姓南的吃早餐的时候,你可是笑得一脸妩媚。”
「妩媚」一词顿时让夜浓眼睛睁圆了。
“你别乱说好不好,他比我小那么多,我单纯就是把他当弟弟!”
“弟弟?”沈屹骁微扬着调,笑得玩味:“你倒是会认亲戚。”
他话音一落,就见夜浓突然把脸凑近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
她唇上的潋滟因吃火锅淡下去不少,却又被辣染了几分别样的红。
夜浓盯着他深如墨色的瞳孔,“沈屹骁,”她声音含着缕试探的笑音:“你该不会是因为吃醋,才停了他的卡吧?”
离得近,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似捕猎者,然而她眼中的猎物却也在静候着她。
视线从她近在咫尺的唇缓缓移到她略有狡黠的眼,沈屹骁压住涩动的喉结,不露声色的任由她打量。
夜浓以为他会被自己这么直白的问题问住,却没想,他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无措、怔愣,反倒眉宇舒展,唇角轻扬。
“不然呢?”
第28章
刚刚夜浓试图在他脸上找寻的几个表情, 如今因为他的回答,而一股脑地反射到了她脸上。
然而沈屹骁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手绕到她身后, 以拢着她的姿势将她带起来, 而后又在她失神的时间里, 在收银台快速结了账。
直到出门, 夜浓才回了几分神, 抬头,见他侧脸轮廓平静,一点都没有被她刚刚的问题扰乱到丝毫。
反倒是她,心绪难平。
想问他刚刚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心里又好像明镜似的。
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让夜浓往前迈的两脚出现了卡顿, 这才感觉到他的胳膊正拢在自己后腰。
夜浓往旁边侧了下身,结果却没注意到旁边有人经过, 肩膀被顶到,原本虚拢在她后腰的手突然往前一圈。
就这么始料不及的, 被他搂到了身前。
夜浓呼吸微微一窒,视线上抬。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却不偏不倚撞进他乌墨色的眼底。
夜浓眼睫一颤,慌忙别开眼。
想往后退,又想起那次在楼下大厅, 她越挣却被他搂得越紧的画面。
夜浓僵着身子不敢动,身体好似每个感官都被放大,既能感觉他俯视下来的灼烈目光,也能感受到他搂着她腰的用力。
大庭广众下, 夜浓不想惹出他反骨,索性老实待在他怀里, 等他先给出反应。
也正是她的没有反抗让沈屹骁波澜不惊的眼底掀起一丝波澜。
视线凝着她低垂的眼睫,沈屹骁无声弯唇,“突然这么乖?”
明明他声音很轻,却依旧让她心跳如擂鼓。
“不是你说我总是跟你发脾气?”她声音有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委屈的音色。
沈屹骁自问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偏偏在她这里,给点甜头就会难免欢喜。
他眉眼笑意不减:“我倒是希望你能让别人也见识见识你的小脾气。”
说完,他主动松了手:“带你去宝藏街逛逛。”
名字虽陌生,但看到不远处那座墙体石钟,夜浓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那条白梨巷?”
沈屹骁点头:“对。”
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过去的那些甜品奶茶店、五元十元店,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精致门头的手工陶艺、消费不低的生态缸设计,甚至还有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木雕工艺店。
每个城市都有它的黄金中轴,每个街区也都有它的商业灵魂。
旧街区的改造虽然能提升它的环境和条件,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它原本的热闹与繁华。
沈屹骁走在她身侧,视线牢牢抓着她眼里惊奇之外的失落:“消费模式升级,客流量减少是必然,不过下午三四点之后,这里就会热闹许多。”
他朝前面抬了抬下巴:“这条街走到头,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下美食休闲广场,你以前光顾的那些店,很多都保留在了那里。”
所以东沈集团接下这样一个或许没什么利润可言的改造提升的项目真的与她有关吗?
夜浓抬头看他,“是你接手东沈以后的第一个项目吗?”
她问得婉转,而回答她的是沉稳掷地的声音:“对。”
初冬的太阳,哪怕午后都很柔和,金色的阳光在他脸上晕出了一片很干净、很赤城的温柔。
可夜浓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灼到了似的,都快要看不清他立体的轮廓了。
沈屹骁往她身前走近一步,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头顶的日头,他看见她渐渐湿润的眼睫。
是后悔当初扔下他的头也不回,还是想起这条街上,他曾与她的点点滴滴?
他不知道,但心里却因她眼眸的潮湿而被什么扎了一下,生出隐隐的疼意。
“怎么了?”
夜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垂下眼:“没什么。”
然而刚落下去的脸却被沈屹骁用掌心托了起来。
他凝眸看她,似乎是想确定她眼底蒙上的一层雾气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今天没风,可别跟我说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脸被他掌心托得上仰,轻而易举就看见了他嘴角淡淡的笑痕。
这段时间,夜浓也见过他笑的样子,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无奈的释怀。
夜浓眼睫忽地一颤。
所以他要了她今天一天的时间,为的是跟过去释怀?
贴着她脸颊的温热在她的失神里消失了。
沈屹骁拉起她手腕:“前面有家陶泥店,带你去看看。”
夜浓落后他身后一步,像是再也做不出任何推开他的动作,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在温热的指掌之中。
要成全吗?
她要成全他今天的重温,继而释怀......吗?
玻璃门被推开,夜浓跟在他身后进了店。
以前这条街到了晚上也会有一个 陶泥摊,一百块钱可以做一对,而她心血来潮想做一个送他的那天晚上是周六,沈屹骁不在,跟他父亲去了外地出差。
沈屹骁随手拿起一个墨绿色的水杯,“以前那只陶泥杯,被你打碎的时候,你还说会赔我。”
不似他说话时的一脸轻松,夜浓嘴角的笑牵强又苦涩:“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沈屹骁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侧头看她,见她脸低垂得厉害,他将水杯放了回去:“要不要做一个?”
夜浓抬头:“现在?”
“来都来了,”说完,沈屹骁看向不远处的店员:“你好。”
在店员去准备材料的时候,沈屹骁扭头问她,“步骤还记得吗?”
夜浓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虽说她大学时用陶土做过不少的小玩意,但去了香港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没事,”沈屹骁走到陶轮前:“过来坐。”
店员拿来所需要的材料,问他们之前有没有做过,需不需要指导,沈屹骁说不用:“我们自己可以。”
见他揉泥的手法有模有样,夜浓抿唇笑了声:“没想到你上手还挺快。”
原本娴熟的动作突然就慢了几分,默了会儿,沈屹骁问她:“揉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嗯,你把它砸在转盘中心,然后用两只手掌把它拍成锥子形。”
“这样?”
夜浓点头:“取一点水淋在上面,一定要保持它一直都是油光发亮的状态。”
“然后呢?”
夜浓指了指他的手肘:“这个位置抵在你的膝盖里侧,然后用手掌的下半部分的力量将它捧起来。”
“歪了歪了,往前推一点。”
“你别太用力啊,”夜浓摊开自己的手掌指给他看:“用这里,掌根的力量去推它。”
“对,往下压,慢一点慢一点,哎呀,你别这么急啊!”
沈屹骁抬头看她。
夜浓瞥他一眼:“你看我干嘛,你再把它提起来啊。”
沈屹骁哼出一声笑:“以前教你开车的时候,我嗓门都没你的大。”
夜浓剜了他一眼:“那我也没你这么笨。”
沈屹骁气笑一声,双手一松:“那你来。”
“来就来,”夜浓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坐过去。”
沈屹骁没听她的,椅子让给她,等她坐下,他站在了她身后。
夜浓把手打湿,又淋了些水上去,“你看好了,这样往上提,再往下推,看见了吗,主要用左手的掌根,右手起辅助——”
余下的话因为后背贴上来的重量和温度而止住。
夜浓身子一僵,怔愣间,两只胳膊越过她肩膀两侧,贴着她手臂外侧伸了过来。
两只手背被他掌心包裹住的时候,夜浓肩膀微微一缩。
她双手失去了力气,任他的手带动着自己,带动着她掌心里的胚柱徐徐往下压。
“这样吗?”
略有低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夜浓只觉得嗓子里有丝缕的错顿感,她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沈屹骁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果香。
“用的什么香水?”
“什、什么?”脱口而出后,她才反应过来:“没、没用香水。”
“那怎么这么香?”
略有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语速,本该像四月春雨的朦胧,入耳却有一种夏雨的粘稠。
夜浓只觉心弦绷紧,心口也开始发烫,想遏制,却是徒劳。
视线落到被他包裹的双手,这才发现,不过短短的失神,刚刚还未成型的胚柱就被捧出了刚刚好的高度。
“可、可以了。”说完,她试图撑开被他包裹着的手,然而刚有所动作,就听他说:“别动。”
沈屹骁掌心包着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找到了重心,再用自己的大拇指压着她的大拇指,塞了进去。
阔出杯口,沈屹骁又带着她的手,扣出杯壁。
夜浓这才后知后觉到他其实是会的,准确来说,不仅仅是会。
因为此时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她的,而杯口,已经在刚刚很短的时间里,被他用食指拉平到一个无可挑剔的平整程度。
夜浓扭头看他:“你不是说你不会的吗?”
因为太过意外,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脸离肩膀处,他的脸,不过咫尺。
沈屹骁轻笑一声,带出的气息刚好斥在了她的唇上。
他眸光在她和眼睛和唇瓣流转了两个来回后,继而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了?”
他何止是会。
雾色最热销的「恒星」,香水瓶模型就是他用陶土做出来的。
夜浓一脸怔忪:“那你刚刚还让我教你?”
“是你自己主动跟我说的步骤好不好?”
夜浓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想用手肘搡他时,却被沈屹骁预料到似的,反应极快地收拢住胳膊,将她似圈似抱在怀里。
“只是看你说在兴头上,没忍心打断你。”
夜浓“嘁”了声:“没想到沈总还有时间学这个。”
他当然不会刻意花时间学这个。
只是有次经过一家陶艺店,想起她送给他的那只陶土杯,这才心血来潮跟老板学了几次,后来买了一套材料回去,偶尔周末的时候拿出来捏一捏。
别的没捏成,倒是捏了一个香水瓶出来。
沈屹骁从她身后起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既然来了,那就多做一个吧。”
夜浓看向自己面前的转盘:“你又不缺杯子,做这么多干嘛?”
沈屹骁拿起一块泥,不紧不慢地揉捏起来:“我以前也不缺,你不也送了我?”
夜浓:“......”
两个杯胚做好,外头已是霞光紧簇。
店员过来收走杯胚后,夜浓去洗手,手还没干,阮瑜的电话打来。
“晚上有事吗?”
“怎么了?”
“没事的话出来吃个饭。”
不知哪里生出的第六感,夜浓眉心微蹙:“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阮瑜轻笑一声:“听你这话,好像没事就不出来似的,有事,挺大一件事。”
夜浓便没细问:“那你把地址发我吧。”
电话刚一挂断,沈屹骁就走到了她身后。
“明天我要出差,等我回来,到时候带你过来上色。”
夜浓点了点头。
沈屹骁看了眼时间,“带你去美食广场逛逛?”
他依旧像之前一样,看似问她意见,却并不等她回答。
但是这次,夜浓却拉住他胳膊,“不用了,”她抬了抬手里的手机:“刚刚阮总给我打电话,说找我说点事情。”
“现在?”
“嗯。”见他皱眉,夜浓忙说:“是真的,没骗你。”
若说她是在闹脾气的时候说要走,沈屹骁多少还会怀疑,但是从进这家店之后,她整个人都柔软着。
沈屹骁不介意般地笑了笑:“那现在回宠物店,等下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宁愿打车都不要我送你,”沈屹骁意味深长地拖了几分音:“真是阮总找你?”
都陪他一整天了,如果真的想走何必等到现在。
夜浓不想再解释:“信不信随你。”
沈屹骁跟在她身后出了店:“我说什么了吗,小脾气说来就来。”
街上的客流明显多了起来,三五成行,来时还觉得空荡荡的街道突然就有种拥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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