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的不信任,才让他们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
“夜女士,对不起, 隐瞒了您这么久,其实他老人家也后悔过,他没想到沈总对您的感情会这么深,他想过跟沈总坦白, 可是又害怕被自己的儿子记恨,所以他临终前交代我, 一定不能让沈总知道录音这件事,哪怕是日后你们还有和好的可能,也希望我保守这个秘密,所以我才三缄其口,如今我把真相告诉您,已经违背了我当初在他临终前的承诺,我不求您能原谅他,只请您看在他身为父亲的立场,不要太记恨他。如今您和沈总能和好如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可以吗?”
结果齐冀却“腾”的站起身:“凭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那我哥这几年的苦都白吃了吗?”
见夜浓拉住自己的袖子,齐冀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被他两句话说心软了?”
见她不说话,齐冀一把甩开她手:“他说两句话你就心软了,当初我哥求你别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你知道当初你一句分手让他受了多大打击吗,你别看他现在对你还和以前一样,那是因为他太爱你了,当初你说的玩玩而已,到现在还跟把刀似的,搁他心窝里戳着呢!”
见他情绪有些失控,关昇开口:“齐少——”
“你住口,”齐冀一个冷眼射过去:“你这个帮凶没资格说话!”
关昇自知理亏,只好闭嘴。
齐冀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后,一把抄起桌上的手机:“是父亲就了不起吗,做了错事就可以不追究了吗?亏我哥把他当偶像似的——”
夜浓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你够了!”
她眼含坚毅地看着齐冀,说话的语气也是万分的不容置喙:“这事你不许和他说!”
“凭什么不许说?”
齐冀怒目圆睁的一双眼里,覆了浓浓一层水雾,全是他为沈屹骁过去这五年感到不甘带来的委屈。
夜浓当然知道他在为沈屹骁打抱不平,如果沈屹骁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也就算了,就像齐冀说的——
夜浓吞下嗓子里的哽咽:“就凭你刚刚说他把他父亲当偶像!”
齐冀眼睫抖了两下。
“至于我插在他心口上的刀,我会帮他拔出来,”夜浓声音有明显的颤栗:“因为我的不信任带给他的伤害,我也会弥补,但是他父亲这件事,”
她看向齐冀,再一次沉声警告:“你不能说。”
包厢里一阵沉默的静谧。
关昇低头看了眼时间,“夜女士,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公事,就不多打扰了,您这边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找我。”
说完,他颔了颔首。
只是没想到,当他拉开包厢的门,却见沈屹骁站在门口。
关昇瞬间面如土色:“沈、沈总。”
随着沈屹骁往门里迈进一步,关昇也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茶桌前,夜浓表情怔愣了两秒,视线往齐冀脸上一扫,齐冀顿时缩着肩膀往后退,“不、不是我,我没跟他说我来这......”
夜浓看向一步步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从他晦沉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可是听了多少——
“录音是谁截取的?”
他冷沉的声音一出,夜浓眼睫顿时颤出了不安。
她来不及深想,连忙跑到他面前,“屹骁。”
然而,沈屹骁的视线却紧紧锁在关昇低垂的脸上。
夜浓抱住他胳膊,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屹骁。”
“我问你录音是谁截的?”随着他高亢的尾音落地,重重的一脚踹在了关昇的小腹上。
关昇一连两个趔趄跌坐在地。
然而沈屹骁却一点都没解心头怒气,就要再度迈步上前时,腰被夜浓紧紧抱住。
“你别动手,”夜浓在他怀里仰头的同时,一边用手在他后背来回抚着:“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动手,好不好?”
她哄人的音调明显,可沈屹骁却不为所动。
他火光燎原的一双眼看着地上的人,“还需要我重复第三遍?”
关昇按住齐冀扶他起身的手,自己撑着地,缓缓站起身。
沈屹骁刚刚那一脚几乎没收力,关昇的腰根本直不起来。
他颔腰低头:“我不知道录音是沈董找谁截取的,只知道是沈夫人的建议。”
“她的建议?”沈屹骁冷笑一声:“所以录音也是她录的?”
关昇手压腹部,点了点头。
沈屹骁目光沉在她脸上:“所以从始至终,你到底是在对谁衷心?”
关昇没有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沈总。”
然而就是这声对不起,再次激怒了沈屹骁,他搂着夜浓的肩膀,侧过身。
眼看他又要一脚横扫过去,夜浓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抱住他。
“你以前答应过我不打架的,你忘了吗?”
她脸贴紧他胸口,随着他胸腔里激烈的起伏而起伏。
沈屹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当初她就是这样护在他身前,才使得那棒重锤狠狠砸在了她肩上。
胸腔里的轰鸣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沈屹骁不会忘,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他用心爱着的女人,也是会用命来护着他的。
可是,那些外人想要他的命也就算了,他的家人,他生他养他的父亲怎么也舍得......
沈屹骁强忍的怒气、怨气被他积聚在眼底深处,“可是...如果不是他们,你又怎么会和我分手。”
他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错失这五年。”
在夜浓缓缓朝他摇头,想要说不怪别人,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的时候,沈屹骁突然从她双臂里挣脱出来。
这一次夜浓没能拦住他。
沈屹骁双手揪住关昇的衣领,将比他只矮了半头的人拎得双脚几乎离地。
“你也太不把我沈屹骁放在眼里了,我之前是不是几次三番问过你,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嗯?”
“对不起沈总。”
“你别他妈的跟我说这三个字。”
沈屹骁将他狠狠往后一撂,幸好齐冀就站在关昇身后,眼疾手快地双手接住了他。
沈屹骁手臂绷直,指着他:“我跟你说过,信任这东西,一旦崩塌,就很难再捡起来。”
关昇懂他的意思:“我会引咎辞职。”
“在这之前呢?”
关昇颔腰应道:“我会通知律师处理沈董的遗嘱事项,并在今晚勒令俞初蓉搬离目前所住的常玉别墅。”
“还有呢?”
关昇停顿了几秒:“保证您以后不会在京市看见她。”
包厢里安静了,只剩夕阳的余晖在窗前留下今天的最后一抹艳丽。
还有那一句——
“沈总,您保重身体。”
或许是他手按腹部佝偻着的腰,或许是他刚刚说那句保重身体时哽咽的声音,又或者被他如长辈细心照顾了这么多年......
“等等。”
已经走到门口的关昇,顿时停住了脚,他转过身,一如既往地恭谦,喊他一声:“沈总。”
沈屹骁转过身没有看他:“他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
他从未在外面对沈文宏用过「他」这个称呼。
关昇的手缓缓从腹前落了下去:“沈董让我照顾好您,让我留心俞初蓉的一举一动,不允许她沾手公司任何的人和事,还有......”
他压下嗓子里的哽咽:“沈董还说,他这一生只爱您的母亲,让俞初蓉嫁进沈家,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你,但是事与愿违,是他眼不识人。”
说完,他短暂思忖后又开口:“还有一件事,就当是我多嘴。”
关昇看向夜浓:“夜女士,您到香港的第二年,也就是您入职莱欧公司的那一年,您签的第一份合同,是沈董暗中牵线搭桥的,沈董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很多时候只是缺一个台阶,不过您放心,那之后,沈董再也没有插手您工作上的事宜。”
在夜浓满目怔愣里,关昇朝她颔了颔首:“夜女士,祝您一切顺利。”
在关昇转身的背影里,齐冀难以置信地呵出一声笑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上一个老板洗白呢——”
夜浓一个冷眼落他脸上:“出去!”
齐冀愣了一下,刚要张嘴,余光瞥见沈屹骁低垂的眉眼,他这才将嗓子眼里的话咽回去,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嫂子,别忘了咱俩的赌约。”
说完,他立马脚下生风地溜了。
夜浓走到门后,将门关上,再回到沈屹骁身前时,她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屹骁的眼泪,不经脸颊,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夜浓捧起他脸,左手的拇指指尖刚好接住了他的一滴泪。
“你打关秘书,气你爸爸,又这么对俞初蓉,却唯独落下我,”她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就没有怪过我吗?”
他何止是怪过她,这些年,他简直是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就像她说的,他对关昇动手,记恨他父亲,让俞初蓉一分钱都拿不到,偏偏对她一个狠字都说不出口,一个冰凉的眼神都不舍得给。
除了爱太深,可以盖过一切外,还有他对自己的反省。
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段录音都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说到底,是他做的不够好,是他没能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笃定,是他没能给到她一百分的安全感。
见他不说话,夜浓将他的脸略微捧高了些:“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
“怪过。”
捧着他脸的手微微一僵,夜浓压下鼻尖酸涩,牵强地挤出一个笑来:“那你为什么都不凶我?”
想凶她的。
可是又怕把她凶跑了。
秘书可以再找,她夜浓,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沈屹骁拿下她手:“我还要有公事,你先回家吧。”
夜浓顿时就慌了,抱住他腰,不让他走,“所以刚刚是有外人在,你觉得凶一个女人,显得你小气吗?”
沈屹骁被她这离奇的思路听得一时无语。
腰被她两只胳膊如藤蔓般地缠着,沈屹骁小幅度地挣了挣,“你知道就好。”
夜浓知道他会生气,甚至都做好了等他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
可是他现在呢,看她的眼神没什么起伏,跟她说的话也音色平平。
冷淡的,像是对一个人失望至极后仅剩的敷衍。
“屹骁...”她尾音拖着绵延起伏的调,黏糊糊的。
沈屹骁只觉得耳膜都悄悄震了一下。
其实从他进门后,夜浓就已经这么喊了他好几次了,只不过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没注意。
他眼里含着几分难以置信:“你喊我什么?”
夜浓知道自己讨好的意图太过明显。
可是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喊他沈屹骁,哪里还能表现她的诚心认错。
“屹骁啊,”这次,她还加了个一个“啊”。
沈屹骁:“......”
见他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夜浓搂着他腰的力度紧了紧:“你以前不就说你喜欢我这么喊你吗?”
是,他是说过,可她从头到尾也没喊过几次,除了偶尔逗逗他。
沈屹骁强压着嘴角的笑:“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夜浓悄悄撇了撇嘴:“那你喜不喜欢听?”
他喜欢的东西多着呢,她都能一一满足他吗?
沈屹骁垂眸看了她一阵,故意卖乖的表情里,藏着让人一眼看尽的狡黠。
他别开眼:“还走不走?”
夜浓知道他是故意拿乔,也知道他对她气不起来。
而她,也特别、特别想在今天多给他一点甜头。
“你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梦蝶山的吗?”
她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来来回回地画着圈:“还去吗?”
她意图这么明显,沈屹骁当然看得出来。
重点是,她的目的。
是真的想去,还是为了哄他而想去。
商场上,沈屹骁重结果而非过程,但是对她,他是两个都要。
沈屹骁抬手将她的胳膊,用着几乎慢放的速度一点点拿开,与此同时,他视线紧紧攫在夜浓的脸上。
在她三分怔愣七分茫然的眼睛里,沈屹骁嘴角一勾:“下次。”
换做以前,夜浓一定会把手往回一抽,甚至说:谁稀罕。
但这次,她没有。
就要被沈屹骁拿开的胳膊被她往回一圈,夜浓在他怀里蹦跶了一下:“我不要,我就要今天去。”
她在撒娇,而且是故意撒娇。
但是她也只是在撒娇,不知道自己撒这样娇的时候有多可爱。
这是与她的长相,与她的性格,简直相悖的一个特征。
是曾被沈屹骁格外想收集的珍贵。
如今,他还是觉得弥足珍贵,珍贵到,再也高不出一丁点的姿态。
他拉着她,几乎是用跑的,跑出包厢,跑出走廊,跑下楼梯,跑到路边。
在绿灯35秒,明明可以立马穿过斑马线的短暂半分钟里,在天边被扯出的大片晚霞里,在人潮汹涌里。
他像是要每一个经过的人为他作证。
他捧起她的脸,问她:“还爱我吗?”
夜浓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爱我吗」三个字前加一个「还」。
她点头,重重地点头:“一直都爱你,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你。”
她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办公室找你,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沈屹骁点了点头。
“你现在再重新问我一次。”
见他不说话,夜浓晃着他的腰:“你快问啊。”
沈屹骁眼底一红。
那时的他满腔汹涌,声音平静:「夜小姐,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如今他低闷的声音像是从喉骨里发出的:“夜浓,这五年,你过得还好吗?”
夜浓摇了摇头:“不好,你不在的这五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那些不再像最初那么想他的日子,都是被她刻意用大量的工作填满的,压着、藏着、埋着,以为会淡了痕迹,可她太小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也小看了面前这个男人,让她真切领会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惊艳后的无奈,让她明白,原来,真的除了这个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将就。
她在他怀里仰着头,深咖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现在,我想把我当初不小心弄丢的人找回来。”
她挺翘的鼻尖,轻轻蹭着他下巴,“还有机会吗?”
沈屹骁低头,额头轻点在她的额头上,“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想回到过去,还是重新开始。”
因为一个误会,让他们的过去断了五年,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填补。
可是和他的现在,好像也不错。
夜浓嘴角抿笑:“为什么非要选,不可以两个都要吗?”
“两个都要?”沈屹骁渐眯眼角:“怎么个都要法?”
正在等她的答案,却见她脸一偏。
“绿灯亮了!”
39秒的绿灯倒数里。
一个女孩正举着相机,追着斑马线上手牵手跑过的一对恋人。
“怎么样,怎么样?”
女孩将相机从眼前拿下:“超美的。”
“赶紧给我看看。”
镜头拍的画面里,夕阳的光晕柔和,秋水烟云般的落在一对手牵手跑在斑马线上的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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