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怎么能把他列入安全名单里,还能有谁比他更加不怀好意?
夜浓摸索着找到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接连两个和他的通话,一个46秒,一个29秒。两个通话中间隔了一小时零七分钟。
她皱了皱眉,没想通。但是外面却迟迟没有门开合的声音。
夜浓蹑手蹑脚下了床,又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想歪头往外瞧一眼,才后知后觉这是在自己家里。
她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
这么一想,她腰板顿时挺直了。
刚一迈出门,就闻见了浓郁的烤肉香。
平层的好处就是视野开阔,穿过走廊,一眼就看见餐桌前的人。
不走,却还大模大样坐着,夜浓气笑一声:“你怎么还——”
“过来吃饭。”
话就这么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夜浓一边拿眼神剜他,一边走过去。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沈屹骁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她一眼:“我倒是想跟你客气,但你呢?”
“我怎么了?”
沈屹骁往面前被他打包回来的几样根本不算早餐的早餐抬了抬下巴:“ 烧鹅、牛腩煲、厚多士,都是你在电话里非常客气地让我去买的。”
夜浓:“......”
如果面前这几样没有在她昨晚临睡前从她脑海里闪过,她绝对要怀疑面前这人话里的可信度。
所以那两通电话间隔的时间,他是出去给她买吃的去了?
怀揣着心虚与难为情,夜浓小声咕哝道:“我那说的是梦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沈屹骁也没想到自己心虚嘴硬编的话就这么轻易让她信了。
但是很快,他嘴角就微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
“一大早就要吃这么多的肉,你该不会昨天一天没吃饭?”
一整天没吃饭倒不至于,但她一觉睡到午后,早餐自然就省去,午饭吃的是冰箱里的速食,下午又断断续续吃了些水果,到了晚饭时间便不太饿,直到临睡前,饥肠辘辘的感觉才突然袭来,就这么忍着...忍着,竟然在他的电话里没忍住。
所以当时电话那头的他,除了不可置信她的要求外,是不是还有嘲笑?
夜浓瞥过去一眼,刚好看见他嘴角的笑痕,她心虚又嘴硬:“谁没吃饭了。”
她垂下脸,借着抽出椅子的动作掩盖眼底的不自然,“我以前就喜欢吃这几样好不好。”
她随口的一句「以前」让沈屹骁的心轻轻宕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的以前,她并不爱吃烧鹅,也不爱吃牛腩煲,更觉得厚多士不过是没切的吐司没什么新奇。
是他告诉了他自己的吃法,才让她爱上了这几道菜。
沈屹骁“嗯”了声,将梅子酱推到她面前:“的确,以前一到周末,你就让我带你去吃他家的。”
回忆会随着具体的实物而鲜活。
夜浓看着打包盒上的「铭记」二字,突然就想起那间名为【桂】的包厢。
那是被沈屹骁常年包下的一个包厢。
就是在那间包厢里,他夹了一块皮酥肉嫩的烧鹅,蘸上梅子酱,喂到她嘴边,用哄着她的语气说:“尝尝看,不好吃的话,回去背着你爬上十六层。”
当然好吃,可她却故意说不好吃,为的就是让他背她。
十六层高可不是开玩笑的,夜浓压根就不信他会有那么好的体力。
事实证明,她低估他了。
十六层高,他背着她,每一阶台阶都被他踩得很稳,不紧不慢的,聊着天,时不时逗她两句挨她一拳,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公寓,保槐大厦1601的门口......
夜浓强行压下让她始料不及的回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刚要递进嘴里,对面传来声音——
“怎么不蘸梅子酱?”
在香港的这几年,夜浓只偶尔去吃烧鹅,那些偶尔里,她一次都没配着梅子酱吃过。
是她刻意。
因为不想被血淋淋的回忆左右。
夜浓抬头看他:“我现在不爱吃酸的了。”说完,她将筷间那块肥瘦相间、皮酥肉嫩的烧鹅放进嘴里。
那卧室的床头柜上为什么还放着几块果汁软糖,柠檬、青苹果、百香果,没有一种不是酸的。
沈屹骁看着她因咀嚼而鼓动的腮颊,笑了笑,“那你还在电话里千叮万嘱的,让我一定不要忘了梅子酱?”
夜浓:“......”
她只是睡得迷糊,怎么到了他嘴里像是喝醉了似的?
见她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沈屹骁恐她深想,岔开话题:“快吃吧,等下要带奶酪去洗个澡。”
夜浓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分散了:“洗澡?”
沈屹骁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它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但身上的气味有点重。”
“那它那些疫苗针有没有打,你知道吗?”
沈屹骁点头:“上周医生给它做了抗体检测,都打过了。”
虽然夜浓知道他没养过宠物,但却见过他对流浪猫的爱心与耐心。
以前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夜浓以为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会对那些流浪猫嗤之以鼻。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不仅没有,还会和她一起蹲在那些臭烘烘的垃圾桶旁唤那些流浪猫到身边,甚至有一只生了皮肤病,他都丝毫不嫌弃地抱着去宠物医院。
明明他是在她的影响下才靠近那些流浪猫的,可最后,她却没有他的勇气,愿意养一只在身边。
客厅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金色的阳光洒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夜浓看着落地窗外的好天气,突然笑了:“今天天气真好。”
沈屹骁也觉得是天遂人愿。
明明昨天早上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阴天。
早饭吃完,沈屹骁从餐桌前起身,知道她不喜欢收拾东西,随口,又似叮嘱:“等下会有人来收拾,你就别管了。”
都是打包的盒子,也没什么需要洗涮的,夜浓说不用。
沈屹骁低头看了眼,也没坚持:“那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门。”
可她都不知道他今天到底要带她去哪里,毕竟只去宠物店给猫洗澡花不了一天的时间。
想问又不太想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失神,没注意到身前的人突然停住脚,而她低着头往前走,除了迈出的右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沈屹骁突然转过身来的脚尖,额头也抵进了他胸膛里。
沈屹骁右手下意识抬了抬,但没等碰到她,夜浓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手背在额头上蹭了蹭,沈屹骁轻笑一声:“比踩到我还疼?”
夜浓似恼非恼地瞥了他一眼:“我鞋底可没你的胸口硬。”
说到鞋,沈屹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很简单的款式,也正因为简单,和她脚上的那双浅色拖鞋有五六分的相像。
但是他闭口不提这双早就该物归原主的拖鞋,甚至脱下,穿回了来时他穿的那双鞋里。
“选你喜欢又舒适的衣服,裤子、裙子都可以。”
接连两声门锁开合的声音,夜浓站在门后,在想要不要把密码换掉。
她记性说好也不好,特别是密码这类,当初那些社交软件就因为换了密码,好几个都登不上去,再加上手机号停了,找回都费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算了,这个房子里又没有钱财一类的东西,更何况,那个知道她密码的人,也不缺钱。
回到餐厅,除了厚多士,夜浓将没有吃完的烧鹅和牛腩煲覆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之后她去了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
这段时间她买了不少的衣服,但都是纯色。
视线来回轻扫,最后拿了一件驼色风衣和一条半高领的黑色针织长裙。
她的确对裙子有一种执念,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只是等她换好衣服照镜子时,眉心不禁皱了皱。
忘记化妆了。
她平时会化淡妆,纯粹为了均匀肤色,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不过是淡是浓,也取决于唇膏的颜色。
就比如她今天不小心拿错了一只唇膏,涂到唇上时才发现是正红色。
又懒得擦,便想着算了。
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黑色平底鞋换上,刚一开门,就见沈屹骁怀里抱着一团白等在门口。
夜浓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去看时间,袖口还没撩开——
“是我来早了。”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后,沈屹骁转身:“走吧。”
进了电梯,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电梯门过于明亮,能倒映出轮廓。
第一次捕捉到他朝自己这边扭头时,夜浓不觉有意,但是没两秒,又见他扭头,夜浓定睛从电梯门上看自己的脸,可到底不是镜子。
电梯在地下层停落,夜浓故意落后他两步出去,刚想从包里摸出手机照一照,余光就见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夜浓忙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上视线,她无辜般的一笑:“怎么了?”
沈屹骁嘴角也提着缕笑:“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她脸上肯定有什么东西。
看见了却不跟她说,明摆着是想继续看她的笑话。
顺着这股小小的气性,夜浓索性大模大样拿出手机。
然而前置摄像头里照出的脸上,除了鼻尖一侧有一颗很浅很浅的小痣外,其余地方可谓是什么瑕疵都没有。
所以那人到底为什么一直看她?
等她再抬头,却不见人了,只有不远处一辆白色跑车亮着车灯。
挡风玻璃贴了膜,看不清里面,夜浓扫一眼车牌,0606,她撇一撇嘴,走过去。
副驾车门打开,见布偶趴在座位里,夜浓弯下腰将其抱起来,矮身坐进去。
“宠物店远吗?”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口问。
沈屹骁视线从她唇上掠过:“有点。”
若不是听南禹说门口那家宠物店有些缺德,夜浓还挺想问他干嘛舍近求远。
虽说沈屹骁今天开了跑车,但车速不快。
夜浓也没看路,一直低头用手指逗着趴在她腿上的布偶。
“你现在喊它奶酪,它有反应吗?”
话音落地,车刚好在斑马线前停下,沈屹骁扭过头来,视线只在她怀里落了一秒,便上移到她脸上。
“你喊它试试不就知道了?”
夜浓真就喊了声:“奶酪?”
奶酪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沉寂在她手指的挠痒里。
夜浓又喊了两声,见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它对这个名字不感冒——”
“奶酪?”
低沉的音色,伴着微扬的尾音,刚一响起,掌心下的那只白乎乎的脑袋突然就支了起来。
夜浓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副驾驶。
沈屹骁略表无辜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认主。”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被夜浓投喂的那些流浪猫里,也有两只特别偎着沈屹骁。
其实很让人费解,毕竟他这人,一眼看上去很有距离感。
怎么就这么招这些小宠物喜欢呢?
夜浓歪着头,一副将他上下打量着,一边问:“以前的那些流浪猫,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他们喂过肉?”
刚好绿灯亮,沈屹骁轻点油门:“总要给它们加点营养。”
夜浓嘴巴张了张,被他无语到了:“那我当时问你,你不承认?”
沈屹骁眉梢一挑,扭头看她一眼:“我没承认吗?”
他何止没承认,还摆出一副无辜又震惊的表情,回答她说:怎么可能!
夜浓冷笑一声:“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
听出她语气不好,沈屹骁略有无奈:“这点小事,至于吗?”
当然不至于。
但是「从小看大」这句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夜浓轻嗤一声:“对沈总来说,能有什么称得上大事啊!”
她语调慢慢悠悠,讽刺意味明显。
虽说她小脾气一点就爆,但也不会无端因为过去两句话就生气。
可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很没有良心。
沈屹骁视线在她怨气明显的脸上停留 两秒后,方向盘在他手里一转。
车停在了路边。
夜浓八风不动地坐着:“怎么,戳到沈总痛处了?”
痛处,他所有的痛难道不都是她给的吗?
仗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可他呢,即便知道自己是她可是随便放弃的人,却还是希望能被她拥有。
沈屹骁看着她那双潋滟红唇,忽地垂眸低笑一声。
夜浓斜睨过去,视线刚落到他脸上,就听他说——
“你扪心自问,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又或者和你有关的,哪一件被我当成过小事。”
一句话,让夜浓如鲠在喉。
而沈屹骁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坐正回去。
车子重新驶上路面。
车厢安静,但夜浓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些被她刻意想要忘记的,全都因沈屹骁那句话而帧帧浮现她脑海。
不知道车子等了几个红绿灯,也不知道余下的途中,旁边的人看过来几眼。
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到了。”
夜浓看向挡风玻璃外,陌生的建筑让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几经辨认,眉心渐蹙,她又扭头看向玻璃窗外。
箭头式的蓝色路标让她瞳孔突然一放。
这是大学时那条步行过来不过一里远的商业街?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不可置信,夜浓忙抱起腿上的奶酪,开门下车。
过去的单行道变成了宽敞的四车道,错列纵横的路边小摊没有了,低矮的自建门面也都没有,一派白色主基调的新派街区。
她原地转了好几圈:“这里是什么时候改造的?”
“去年年初刚建成。”
过去这条街虽然人流量很大,但很老旧,路灯总是两三个接连的坏掉,有一次晚上她高跟鞋鞋跟崴进了下水道盖板里,一弯腰手机也跟着掉了进去,沈屹骁电话找不到她,就来了这里,背她回去的时候,他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被这里的一砖一块绊到。
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芝麻色大理石地面,夜浓眼睛一红。
虽然他没说这个改造项目是否是东沈承接的, 但夜浓还是隐隐感觉到。
不然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还是说,只是为了带她故地重游?
“这边晚上会更漂亮,”沈屹骁手指给她看:“看见那个玻璃覆盖的机器人了吗, 白天它作为镜面可以反射周围环境, 晚上会自动启动人工智能系统, 还有商场的幕墙, 到了晚上会呈蓝色瀑布状。”
沈屹骁很喜欢瀑布的声音, 夜浓知道。
从视频里听到的 “呲呲”白噪音,身临其境才发现,如雄鹰般俯身冲下的瀑水,简直盖过人喧马嘶。
当时她嫌吵,双手捂耳, 可他呢,一脸坏笑, 硬是把她的手拿开,让她和他一起感受犹如万马奔腾的巨响。
震耳欲聋的回忆让人措手不及。
夜浓慌忙错开眼神, 又因为看见不远处两座一排的......
她不确定:“那是魔方吗?”
“是休息椅,看着像魔方, 是因为它的5D效果。”
是因为她喜欢玩魔方,才......
鼻腔再度泛酸,夜浓偏开脸, 迅速将凝在眼里的水光用指腹蘸掉,脸再转回来时,她是笑着的。
“以前的那些临街小店呢?”夜浓问。
这条街有她很多的回忆,物美价廉的奶茶店、甜品店, 旋转小火锅,让她辣出眼泪的爆辣面馆, 还有能淘到很多可爱摆件的饰品店,包括那家她一到周末就能待一天的宠物店。
而这些地方,都是沈屹骁在认识她之前从未去过的,却又因为她,成了那一年里,他最常去的地儿。
沈屹骁明知故问:“你说哪些?”
“就以前我常带你去的那些店——”
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后,夜浓脸色一窘。
沈屹骁嘴角抑制不住地勾出一味笑:“保留了一半以上吧,”说到这儿,他停了两秒:“要去逛逛吗?”
他虽是问她,却又没等她回答就径直往前走。
夜浓落后他几步,不时往路两边看着。
四车道的马路,算不上车流不息,却也一辆接着一辆。
走到斑马线前,沈屹骁抬头看向对面刚跳转的绿灯,再扭头,见夜浓停在原地,在看她右手边的一座半月雕塑。
能看出其中寓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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