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制完后在锅底铺上一层姜片和一层葱段,放入腌制好的鸡,倒入腌制过的料汁和半碗清水。等中火焖煮四分之一个时辰后,鸡肉便焖熟上色了。这时候再手动把鸡撕成碎块,淋上刚才的汤汁,把鸡皮一面朝上放入葱丝,再淋上热油即可。
“怎么样?”霍德福看着解宜年和宋墨玉问。
宋墨玉是他师父,解宜年则是鼎鼎有名的“厨痴”,霍德福很紧张这两人的意见。
“好吃,放姜片和葱段的时候再加些红葱头的话,葱香味会更浓些。”解宜年道。
霍德福连忙记下。
“他说的便是我想说的。”宋墨玉笑,“鸡选得不错,很嫩,做出来裹满酱汁和葱香很好吃。但是鸡胸肉有些柴,要是只用鸡腿肉做的话会更香。”
至于其他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个不停,说不出解宜年和宋墨玉这么多话来,话出了嘴边就是三个字:“还有吗?”
等宋墨玉在饭馆给陆云礼他们做了几道菜,又看了会饭馆的帐后,时候已经不早了。
“你先回去吧。”解宜年是一个看到厨房就走不动道的人。他打算留在饭馆里和唐惠惠一起做菜。宋家好食饭馆七十多道菜,好些都是他没吃过没做过的,对他来说很是新鲜。
“好。”宋墨玉点点头,“小灯我们走。”
小灯抱着之前宋墨玉买给她的几本书跟在后头,两人走在回宋家的路上。小灯记着之前看书遇到的一些问题,拿出来和宋墨玉请教。宋墨玉接受的都是简体教育,对于这古代的文字也是个半吊子水平,好在这些启蒙书原主都是看过的,凭着原主的记忆她解释起来倒是也有模有样。
解释完后宋墨玉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她得空自己也要多看看书。不然下次小灯问她的问题她不会岂不是尴尬了。
正想着,宋墨玉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姐?!”宋之衡边喊边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满头都是汗,“快快快……”
宋墨玉心头一震,觉得宋之衡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正如她猜想的顾雪名不见了。
宋之衡怕打扰哥哥就一直在院子里玩,但是中途出去和来福玩了会。等爹娘让他去叫顾雪名起来吃午饭时,他才发现人根本没在房间里头。
“爹娘都出去找大哥了,让我来跟你说。”宋之衡嗓子都要冒烟了,“你说哥会哪?”
“小灯,你帮我去饭馆和解宜年说,然后让夏俞、孙骅、刘齐他们几个也帮忙找找。阿衡你往东,我往西,我一边找一边去叫别的人帮忙。”宋墨玉语速极快。莲花斋、明德书肆还有陆家,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人都要去找,欠人情便欠人情吧。
两人连忙答应。
三人正准备分头行动,转头就看到顾雪名左手提着他的剑,右手则拿着一包东西出现在路口。
“阿玉,阿衡。”顾雪名站在路口处,扬起手里的包裹,“好久没回家了,去给大家买了礼物,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那张和宋墨玉五分像的面容上笑意温润,他的声音里却难免有几分颤抖。
离家十二年,宋家迷路的那个孩子今天终于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一天四顿饭,我还是饿,嗷嗷嗷。
◎兜里全是大大小小黄褐色的猕猴桃◎
“儿子, 给你爷你奶磕头。”宋飞鸿在坟头前燃起一把纸钱。
宋雪名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点燃三支香插到石碑前。
“爹,娘, 雪名已经回来了, 你们在天有灵要好好保佑他。”宋飞鸿跪下磕了三个头如是说,快四十岁的人了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爹。”这一声是宋雪名叫宋飞鸿的。
父子俩抱头痛哭。
纪嫣、宋墨玉还有宋之衡她们三个则在太公太婆的坟前烧着纸钱说着话。
纪嫣道:“雪名刚失踪的时候你们爹经常一个人跑上山来, 在这一呆就是一天,他说经常做梦,梦到你们爷奶怪他没看好你们大哥。后来除了清明他都不敢上山, 就算清明来了也是快去快回, 他说不知道怎么面对。”
“娘, 我本来以为大哥最像您,没想到还挺像咱爹的,连哭的声调都一模一样。”宋之衡看了半天忽然道。
本来感伤的气氛因宋之衡这句话一下子荡然无存。三人相视一笑。
“爹,大哥,时间不早了, 我们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宋墨玉手里拿着把柴刀走过去。她今天轻装简行, 上身穿着窄袖短袄,下身则穿了条夹棉的布裤, 一身都是爽利的打扮。
他们宋家的祖坟都在这山野僻静处埋着,四周不是高耸入云的松树就是低矮连成片的杂草。要扒开一片杂草才能依稀看到一条走出来的小路。
宋家人全体出动,从镇上走到这里花了一个时辰,清理完各个坟头的杂草摆好香烛贡品又花了两个时辰。
眼下已到晌午,再不准备下山,到时候怕是天黑了才能到家。
一家五口收拾好东西, 你拉着我我挨着你, 沿着来时的路一块下山。
若说宋雪名刚恢复记忆那会还有些紧张, 如今和真正的家人待在一块就别提有多肆意了。就好像他从没离开过这个家一样。
大家最感兴趣的也是宋雪名离家这些年发生的事。
原来当年宋雪名冒雪去买饴糖,谁知那走街串巷卖饴糖的货郎其实是个人贩子。他骗宋雪名饴糖卖完了让跟着回家去拿。宋雪名跟到半途觉得不对想跑,谁知道人贩子还有同伙,直接用石头砸晕了他。
当宋雪名醒来时已经被人捆住手脚、塞住嘴,像运猪仔一样运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些人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借着货郎、杂耍等身份四处流窜,对拐来的孩子非打即骂,逼他们做各种各样非人的训练为他们杂耍赚钱。若是有谁熬不住死了,他们就再去骗新的小孩来。
起初有人想逃跑,结果被抓回来后挖了眼割了舌弄断了手脚,然后丢到街上去要饭。宋雪名为了逃出去,一直装得很听话,但哪怕是这样只要那些人心情不好他还是会被打。
这样过了一年后,宋雪名借着一次在街上跟着他们表演杂耍的机会准备逃跑。因为他身体柔韧性很好,所以他表演的是“正骨术”。让人把他的两条胳膊先活生生“掰断”,整条手臂扭曲着,他疼得直冒汗,却还要先“展示”一圈后再让人掰复位。
宋雪名假装他的手掰不回来了,一直吵着要去医馆,为了逼真,他甚至还偷偷用藏起来的瓷片划了自己一刀搞出很多血。因为他是当着街上众多人的面吵的,抓他的人没办法,只得派个人带着他去看大夫。
等那个人带着宋雪名走过一条街后,宋雪名立即迈开大步不要命地跑了起来。他不知道脚下的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前路在哪,只知道要跑得越远越好。
那应当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可供躲藏的地方很多。宋雪名起初躲在一个摊子底下,差点被发现,接着又躲到泔水桶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如此辗转逃了三天,宋雪名又渴又饿,发起高烧后终于倒在巷子里,被出门的顾山程救回家。
等宋雪名醒来时他已经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雪名两个字。顾山程便让他跟了自己姓。
“如果不是……”宋雪名本来想称顾山程做“我爹”,但是话到嘴边他看了看宋飞鸿。一个是收养他十一年的“爹”,一个是生养他的亲爹,叫谁爹不叫谁爹都很难办。但是都叫爹的话又有点混乱难以区分。
“没事孩子,他确实也是你爹。要不是他收养你照顾你这么多年,我们哪里还有机会看见你。”宋飞鸿知道顾山程和拐卖、虐待宋雪名这事完全不沾边后,对顾山程剩下的唯有感激之情。
而且顾山程已然故去,他还怎么好意思争嘴上的称呼。若是顾山程还在,那他宋飞鸿和顾山程,这辈子就是过命的兄弟。
“要是有机会,我们一家人陪你回一趟倦州祭拜。”纪嫣对着儿子说。
宋雪名看着手里顾山程传给他的剑,点点头,随后又对宋墨玉道:“阿玉,谢谢你帮我赎回这把剑。”
宋墨玉笑笑没说话。
宋之衡则围在宋雪名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这把剑难掩喜欢和羡慕:“大哥,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剑?”
“好,就是这把剑有些重,你要拿稳些。”宋雪名爽快地把剑横在宋之衡面前,好叫他双手接住。
宋之衡当宝贝一般看着喜欢得不得了,摸了又摸才恋恋不舍地还给宋雪名。他可怜巴巴地转到宋飞鸿面前:“爹,你能不能也传把剑给我?咱家有没有宋氏剑法?”
宋飞鸿瞪了这小子一眼,恨不得踹他一脚:“传你把杀猪刀要不要啊?”
“那就算了……”宋之衡话音未落,脚下一滑往旁边滚下去。
此处地势陡峭,岔路众多,要是滚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好在宋雪名当机立断,直接一个飞步跳下拽住宋之衡的衣领,宋之衡这才勉强停下爬起来。
只是宋雪名为了救人,情急之下那把剑从手中脱出,坠到了草丛中。冬日里杂草都枯结成一团,那剑掉进去就好似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宋之衡吓得脸色发白,根本没听到宋雪名问他有没有事,只心急如焚地看着那草丛:“哥,你的剑!我去帮你找。”
“你找什么,你上去陪着娘,我下去找。”宋墨玉从上面走下来,“这些草看着多,用柴刀拨开就是了。”这种时候她又想起现代的割草机,要是割草机一推还不是轻轻松松。
宋飞鸿本来也打算下来一块找,但被宋墨玉劝住了。
宋墨玉和宋雪名兄妹俩一人拿了一把柴刀,一步步朝着最底下的草丛探去,没过一会就不见了踪迹。
纪嫣不免笑了笑,目光温柔慈爱:“他们俩还跟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喜欢一块。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他俩连衣服颜色都要一样的。还有做鞋子。我不会做虎头鞋,是邵大娘帮我做的。”
“怎么不记得。”宋飞鸿也跟着笑,“媳妇,今天是真高兴,儿子回来以后每天都高兴,但今天最高兴。爹娘在梦里不会骂我了。”
“他俩怎么去了这么久?”纪嫣看了又看,心里不知不觉慌了,“不会是碰上蛇了吧?”
“这么冷蛇都在窝里睡觉,哪里会出来。”宋飞鸿道。
“那万一有人放了捕兽夹呢?”纪嫣脑海里闪过一万个可能。
宋飞鸿顿时觉得很有可能,直接大喊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你们俩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找不到我就下来一起找!”
宋雪名的声音也随之回应:“找到了!马上就上来!”
片刻后草丛传来淅淅索索声,宋墨玉走在前头,手里捧着一把猕猴桃:“我和哥刚才看到毛藤果,我俩就摘了好多。”她还不忘说猕猴桃在这个时代的土名。
纪嫣看到女儿出现这才松口气:“你快吓死娘了,我和你爹还以为下面要么有蛇要么有捕兽夹要么就是你俩踩空了。”
宋墨玉连忙解释,她一见野果就上头,本来想着随便摘一些,结果越往下走越有一大片,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果不其然,宋雪名跟在她后头冒出来。他撩起衣摆做成一个兜,兜里全是大大小小黄褐色的猕猴桃,都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纪嫣赶紧腾出个装东西的布兜帮忙装起来。
“这么冷了怎么还有毛藤果?”宋飞鸿拿起一个掰开吃,这毛藤果的果肉肥汁多,清香还酸甜,但是一般十月份十一月份山里比较常见。现在这么冷,这毛藤果还这么多就很难得。
宋墨玉道:“那下面好像比这上头暖和很多,而且还有一处冒着热气的山泉,所以这果子长得格外多,采了这么多榨汁或者做果脯都够了。我和哥本来打算顺着那山泉去尽头看看,但是听到您喊我们,我们就赶紧上来了。”
“这里靠近深山比较偏僻,平时除了咱家少有人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宋飞鸿也来了兴趣,有点想下去一探究竟。
纪嫣无奈地指了指远处山下:“你们几个是要在这山上过夜不成?”
“不过不过,走走走。”媳妇都发话了,宋飞鸿背起东西笑眯眯地带着一家人往下山的路走。
宋墨玉她们三个小辈走在后头。
宋之衡鼓起腮帮子,嘴里全是毛藤果的酸甜味:“好吃好吃。”
宋墨玉揪着他的衣领:“活你没干多少,吃你倒是不落。”
宋之衡擦擦嘴:“谁说我不干。”他说着就把装毛藤果的布兜还有装着剩余香烛的篮子接过,“我拿!”
宋墨玉乐得当甩手掌柜:“今晚回去再把家里大扫除一遍,明天等爹杀完年猪我还要灌一些腊肠,做些腊肉。”
宋之衡听说过腊肠,是南州那边的做法:“那不是甜的肉?那有什么好吃的。”
“谁说我要做甜的,我要做辣的。”宋墨玉是个辣椒肠胃,是以连腊肠都要做辣味的。
“好噢!”宋之衡欢呼雀跃,“我也要。”
宋雪名却忽然问起:“阿玉,那个陈司悬让我叫他妹夫是怎么回事?”他不止恢复了记忆,连这十天混乱的记忆也全然没忘。
宋墨玉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宋之衡犹如被一个惊雷砸中:“什么什么?”他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宋墨玉装死,“不知道。”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没到成亲那一步还是不要公开。
“你不中意他?”宋雪名疑惑,“那怪不得你都快过年了还把他派去那么远的地方采买。”
“不是。他和陈平的老家在那边,采买顺便探亲。”宋墨玉说一半藏一半。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阿玉现在长大了,大哥觉得你可以自己拿主意。我相信你。”宋雪名拍了拍宋墨玉的肩膀。
宋墨玉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原来有个哥哥是这么好。
吃瓜一线的宋之衡:“你俩在说什么?”
宋墨玉扭头看向他,也学着大哥的模样,拍了拍宋之衡的肩膀:“阿衡现在长大了,二姐觉得你可以当自己是个聋子。”
宋之衡嗷嗷叫:“我才不当聋子。姐,你什么时候和陈哥哥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最亲最疼最爱的弟弟了吗?”
“不是。”宋墨玉冷漠无情,“我现在最爱大哥。”
宋之衡转向宋雪名:“大哥,我不是你最亲……”
“不是。”宋雪名也冷酷无情,顺手还捂住了宋之衡的嘴以免被前头的爹娘听到,“你知道的,我和你二姐是龙凤胎,心意相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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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宜年坐在桌前写札记时,忽听到敲门声。
门外的人得了许可后,那门忽地被重物顶开, 原是宋雪名抱着一床新棉被过来了。
“宜年兄, 我娘说今天天冷,让我给你把这床被子加上。”宋雪名的声音从蓬松厚重的被子后头传来, 旋即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来。
自从宋雪名彻底恢复记忆后,这张脸上便笑意常驻,他的话也和以前一样多。
这才像解宜年认识的雪名兄。
解宜年上前搭了把手:“你替我谢谢纪娘子。”
“叫什么纪娘子啊, 要是我娘听见她又要觉得你见外了。你呢不止是我的结拜兄弟, 还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你说要不是有你, 我们一家怎么会有机会团聚。所以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你叫不出来叫干爹干娘总行吧。”宋雪名把被子铺好后揽住解宜年的肩说道。
“行。”解宜年张了张嘴算是同意。
“我一进你屋就觉得冷,旁边不是有炭吗?你怎么不知道加些?”宋雪名用旁边的铁夹夹起两块炭放到屋正中的炭盆里。
那炭盆只剩些即将燃尽的红炭块,要是不加炭这盆火最多一刻就熄了。
“我不冷。”解宜年摇摇头。寄人篱下,他有得住还有得吃已经是很好, 冬日买炭花费不小, 还是少用些。
宋雪名抬头看了解宜年一眼:“你手都冻红了还不冷。”说着他又加了两块炭。整整四块炭整整齐齐地趴在炭盆里,过一会就会让整个房间都充满暖意。旁边装炭的木筐里还剩下不少, 看着应该够烧个两天。
加完炭后,宋雪名坐到桌前探头看着解宜年摊开的札记。
他俩志同道合一块上路后,解宜年几乎隔几天就要记几笔札记。起初还不肯给宋雪名看,后来闹不过宋雪名便也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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