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你见几个朋友。”宋墨玉走进饭馆大门。
饭馆内的人听得门外有动静,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已经打烊了。”
“那是我来晚了。”宋墨玉语气很遗憾。
夏俞听到这声音立即转头惊喜地喊道:“掌柜的!”接着他赶紧朝着后厨喊道:“惠惠,掌柜的回来了!”这也不算完,他又上了二楼去把孙骅和范香兰都喊了下来。
饭馆开在镇上,还要营业两天才会歇业,为了不打搅他们几个,宋墨玉没提前说她今天会回来的消息。甚至本来打算明天上午再露面的,但是到了这饭馆门口又改了主意。
惠惠手上还拿着涮锅的刷子,听到夏俞喊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沈桂也拿着洗碗的帕子跟在后面。
“师父……”惠惠咬住嘴唇,逼自己忍住了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你都是做掌柜的人了,怎么还哭。”宋墨玉走到惠惠身旁笑着说,“我回来是想看你高高兴兴的。”
她去县城开酒楼后,饭馆就交给了惠惠打理。
虽然惠惠年纪和胆子都小,但是她的优点就是沉稳耐心、精打细算,绝不贪功冒进,总是一步一个脚印干实绩,而且她和大家的关系都很融洽,能平衡好各方面的关系,让她做这个掌柜,宋墨玉很放心。
事实上在宋墨玉撒手不管的这一个月里,饭馆偶有小麻烦却绝无大乱,亟待今天一切都井井有条。而且除了那些极为挑剔味道的老饕外,唐惠惠的手艺已经足以把宋墨玉推出过的七十多道吃食做到让大多数人满意。
这就证明宋墨玉的眼光没错。
“师父我是太高兴了。”
惠惠要不是看这里人太多,说不得就要抱上去了。她无比地想念着宋墨玉。
以往宋墨玉在,她遇到什么事都觉得背后有师父撑着,她一点都不怕。可宋墨玉放手让她单打独斗,大家遇到什么事现在反而都来问她的意见,纵使惠惠每次都处理得很好,可她还是害怕。
“收拾好了的话等下和我一块回家?”宋墨玉道。
惠惠擦了擦眼泪点头。
宋墨玉又和范姐、夏俞他们几个寒暄了一会,这些都是饭馆的元老员工。
至于她走后新招的账房先生还有两个伙计都不在这。至于罗芷,因为帮宋墨玉打理酱料坊,为了多替酱料打开销路,她现在比宋墨玉还要忙,这回还在从琢州回家的路上,想来再过两天应该就能见上面了。
“掌柜的,这位是?”孙骅看着宋墨玉身后默不作声的小姑娘问道。
“这是一个妹妹跟我回来过年,叫她小灯就好了。小灯,叫哥哥姐姐。”宋墨玉拉过小灯给他们几个介绍。
小灯一一叫人,没一会就和他们几个熟络了,夏哥、孙哥、范姐地叫个不停。
唯独是和唐惠惠,她俩对着彼此好像都没什么话。
三人一块走在回家路上。
路上宋墨玉问了几句邵奶奶的身体,说明天找机会去看看她老人家。惠惠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师父,我奶奶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腌了好多酸菜,到时候给您带到县城去吃。奶奶还说今年过年一定要让我爹请你们来家里吃饭。我奶奶说要不是有您,她都不一定能撑过今年,而且您对我还这么好,事事都帮着我想着我……”
宋墨玉看得出来唐惠惠到底是有多想她了,这是囤了一肚子的话等着跟她说呢。
“唐叔还没回来吗?”宋墨玉问。
邵奶奶就唐康这个独子,儿媳妇病故后,儿子就一直在外地辗转做工,只一年回来一趟。但今时不同往日,惠惠如今月钱颇丰,邵奶奶的病又不用抓药,已经不需要唐康在外奔波了。就近在镇上找个简单的活计做就是了。
宋墨玉没想到唐康这么实诚,还非要做到年前才回来。
“是啊,我爹实在太辛苦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做饭给爹吃,然后告诉爹我今年攒了很多银子,不用他再出去忙了。”唐惠惠虽然平时不说,可她心里比谁都盼着她爹回来。
宋墨玉和唐惠惠说话,小灯也不插话,只站在两人略靠后的位置静静听着。小灯不会想她爹,也不会想她娘。她不要再回到饿肚子还要被人卖的日子里去。谁对她真心好,她便爱谁。
因为房间不够住,小灯和宋墨玉一起住,解宜年单独一间,宋之衡的房间给顾雪名住,宋之衡则睡书房的小床。
“这个房间为何上锁?”解宜年走到西边院子,看着旁边上锁的房间问道。
宋墨玉看着那锁,心头跳过一个名字:“问那么多作甚?”
“好奇。”解宜年推开自己那扇门。
宋墨玉回了自己的房间,小灯已经把床铺好了,听动静应当是在厨房里烧热水。宋墨玉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忍不住想起陈司悬。
这时候陈司悬应该也快到家了吧,不知道她写的那些信他能不能收到。
一入镜州地界,陈司悬和陈平便看到了带着陈家若干侍卫来接他们的陈幕。甚至还有四名婢女站在马车旁边等候。
“?”陈司悬勒住缰绳。
陈幕上前说道:“夫人说您或许会带宋姑娘回来,有钟灵毓秀四个在方便照顾宋姑娘。”
“宋姑娘是没有,她儿子倒是有一个。坐马车太慢了,我先回家去。”陈司悬直接飞身骑上陈幕牵来的那匹雪良驹,朝着陈家的位置疾驰而去。
陈幕一脸迷惑,朝着陈平问道:“哥,公子何事这般着急?”
陈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公子已经长大了,你不懂。”
说着他也夺了旁边一个人的快马,跟着陈司悬的方向策马而去。
“哎!什么意思啊!哥!”陈幕追了两步当然是没追上,只得郁闷地宣布大家上马上车速速去追。
陈司悬一身棉布做的长袄,远远看去比陈家守着山门的侍卫穿得还寒酸些。但家里谁人不认得这雪良驹。能驯服这雪良驹的只有小公子陈司悬。
“小公子回来了——”立即就有人去通传。
陈司悬骑着马进了家门,直到石阶前才停下,自有家里的仆从上前牵马。
“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玩。”陈司悬摸了摸雪良驹的头,朝着石阶最上方的门房而去。
“石伯,有没有我的信?”他一脸期盼地问道。
石伯是陈家的老人了,自然是看着陈司悬长大的:“我说怎么老远听到雪良驹的声音呢,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
“是我是我,这不是想您了就回来了。”陈司悬笑眯眯地说,眼睛已经自顾自在房间里扫视。
“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你的信一共六封,我都让人放你院子里去了。你放心,我是偷偷放的,谁都不知道。”石伯低声道。
“六封?!她居然真给我写了——”陈司悬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他转身轻功一点直上房梁,只留下声音,“谢了石伯,明天请你喝酒!”
因近过年,陈家来往宾客众多,这些人中不乏有耳目绝佳之人。
有人目光如隼,直勾勾地盯向一处房檐。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蒲庄主怎么了?”陈家大公子陈司时明知故问。
“恕蒲某失礼,应当是看错了。想来是没有人敢在陈家飞檐走壁的。”蒲青坦言道。
陈司时心想,怎么没有,他还敢得很。
陈司时在前厅应付了一会后,赶去了陈司悬所在的悬山湖心别院,却正巧在别院门口撞见了薛乔。薛乔一看便是偷偷过来的,连贴身婢女惜泠都没带。
“母亲。”陈司时行礼。
“免了免了,你怎么知道你弟弟回来了?”薛乔一边看着别院入口一边问。
陈司时:“……”娘啊,您大清早就让陈幕带了一队人马出去,我想不知道也难啊。这还是他瞒住爹的呢。要是爹知道迎陈司悬回来还要这么大排场,指定又要说教一通了。
“阿悬一回来不先去拜见父亲母亲,反倒飞檐走壁险些惊扰客人,我此番……”陈司悬义愤填膺地说道。
然后他在薛乔紧皱的眉头里便说不下去了,陈司时改口:“我此番是来看看他离家这一年有没有在外面吃苦受罪,看看他缺什么少什么。”
“乖。我就知道我们阿时最乖,最疼弟弟。”薛乔满意地点点头。
陈司时想反驳又不敢。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知道彼此是想来看看陈司悬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一前一后朝着入口走近。
“这臭小子怎么把船都解开了。”薛乔望着岸边气急。
陈司悬的别院位于湖心,非有船不得入。但是如今停靠岸边的四条船都不见了。看来陈司悬这是铁了心不让旁人靠近。
“阿时,你轻功如何?”薛乔看着大儿子。
“娘,您别开玩笑了。我从文,二妹从商,三弟从武,四弟能文能武,您看我像会轻功?”陈司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果然,像你爹就没什么好的。”薛乔道。
听说小儿子回来后假装路过的陈国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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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老爷都没她这么受欢迎◎
“父亲。”陈司时看到陈国公后神情顿时肃穆起来, 行起大礼,“我与母亲刚刚接到消息说阿悬回来了,所以特来看看。”
薛乔看了丈夫一眼没说话。
陈国公板着脸, 背脊挺直, 目光如炬,自带着一股高位者的威严:“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大哥, 他回来不先去拜见你们,你们反倒还先来看他,这是什么道理。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陈司时:“……”好熟悉的话术!娘说他最像爹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父亲, 不如我让陈贺去湖心将船找来, 我亲自去找阿悬。弟弟一整年都在外奔波, 还请父亲饶恕他这回,由我教导便是。”陈司时思忖后道。
陈贺和陈平、陈幕一样都是在陈家出生长大的,是陈家暗卫中功夫最强的一位,只听从陈司时一人的调遣。
陈国公颔首:“琢州年后就要到任的方知州今日会上门拜访,你处理好此间事即刻去前厅, 不可耽误。”
“是。”陈司时拱手应声, 随即带上陈贺朝岸边走去。
眼见儿子走了,陈国公走到薛乔身前:“夫人, 方知州的妻女届时也会来。你不是一直忧心两个小的不肯成家吗?正好,这回让孩子们好好相看一番。”
薛乔笑了笑:“阿靖说了他这辈子都要献给沙场,守护大俞边关。既不会听你的,也不会听我的。要看你帮他看。阿悬嘛……”
“阿悬如何?”陈国公见不得夫人卖关子。
“阿悬不如何。”薛乔懒得说,朝着院外走去,“你不是要见客, 来这做甚?”
“夫人你别说一半就不说了。阿悬也是我儿子。他是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若不是世家之女可不行。”陈国公走在薛乔身旁火急火燎地追问, 哪里还有一点上位者的气势。
当然他这一面永远都只会在薛乔面前出现。
薛乔却打定了主意不说。
湖心别院内, 陈司悬仰面躺在金丝软被上,宋墨玉寄来的那些信一封一封交叠着盖在他的眼睛上。
其实每一封的内容都很简单。无非是说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酒楼有多少进项,家里人如何如何了。只会在结尾处提一句,你今日如何,可平安?
那些会让人脸红害羞的情话是一句都没有。
但饶是如此,陈司悬也把这些信当做宝贝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短短一会的功夫几乎都要会背了。
信纸罩在眼睛上时,鼻尖除了墨味外,仿佛还能看到写信人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提笔时的身影。
明明分别不过几日,他却好似离开了几个月几年那么久。
“陈司悬,你今日如何?可平安?”大哥陈司时的声音在旁边炸开。
陈司悬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还给我!”他眼睛上方才明明罩着六封信,如今只剩下五封,还有一封分明在陈司时那。
“陈贺,你又帮我哥干坏事!”陈司悬怒骂,“等陈平和陈幕回来一定找你单挑单挑。”
陈贺看向旁边,装作没听见。
“陈司悬,你出息了。这是哪家姑娘给你写的信?你还躲开全家人偷偷在这看。”陈司时神情严肃,拿着那封信好像拿着什么十恶不赦的证据。
陈司悬目光紧锁在那封信上。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甚至连陈贺都没来得及反应,陈司悬已经闪身过去将那封信抢了过来。
陈贺和陈司时的眼里一同闪过一丝赞叹。
“想不到你离家一年,功夫倒是没有落下。”陈司时也不计较弟弟失礼,摆手让陈贺出去后,他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大哥。”陈司悬小心翼翼贴身收好那几封信,这才叫道。
“要不是我现在来骂你的就是爹了,你还知道叫我大哥。”陈司时冷哼。
陈司悬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大哥说的是,有事尽管吩咐。”
“我哪敢吩咐我们小公子。我就想问问你在云鹤镇这半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当屠夫?当跑堂?还是夜擒于介破于佑案?”陈司时喝了一口茶。
“大哥既然都知道就别说我了。”陈司悬卖乖。他要是敢还嘴,陈司时能跟他扯上一个时辰。
“什么不说你,我不说你谁说你。既然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这回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帮我。你若是不想考功名我也不逼你,家里的生意你总要学着打理。四大书院……”陈司时确实能扯一个小时。
陈司悬想堵住耳朵。
云鹤镇,宋家。
“爹,娘,吃早饭了!”宋之衡跑去叫人,“今天的早饭吃蒸饺,做得可好看了,饺子边都是麦穗形的。”
宋墨玉和解宜年从厨房端着几盘子蒸饺出来,小灯已经在石桌上摆好了碗筷和呛好的辣椒油。
“东家,擦擦手。”小灯眼神热切地递了一条热毛巾过去。
解宜年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小灯,昨天就跟你说过在这里不用叫我东家,你跟宋之衡一样叫我姐姐。”宋墨玉擦了擦手说道。
小灯接过宋墨玉用完的毛巾,张了几次嘴,才把“姐姐”两个字说出口。
“乖。”宋墨玉笑笑,朝着里头走了几步,便看到爹娘一起带着哥哥出来。
顾雪名低着头谁也不敢看,木然地坐到板凳上。他现在还深陷在六岁时候的记忆里。
“吃饭吃饭。”宋墨玉站起身。大家的面前都是蒸饺,只唯独顾雪名面前还多一碗茯神粥药膳。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顾雪名,心知肚明这是最后一碗药膳,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不知道宋墨玉有系统,只知道这是宋墨玉那位神秘师父传授的药膳。
是药三分毒这十天大家有目共睹,十天前的顾雪名活蹦乱跳,但现在的顾雪名却颓然如此,这药膳真能治好失忆症吗?
大家想着这件事都没什么胃口吃饺子,胡乱吃完后都进厨房忙碌去了。
顾雪名却只是把面前的饺子吃完,那碗粥并没有动。
“哥哥,吃完饺子后喝一些粥好不好?”宋墨玉对待顾雪名完全是不同的面孔。她不是宋家好食的东家,收起左右逢源的笑脸,平和而又温柔,只余下血脉相连间的真情。这时候的她,没了宋飞鸿脾气里那种急切,反而多了几分纪嫣性情中的柔和。
顾雪名抬头看着她,他认不得这是谁,也不熟悉这个声音,但他还是端起那碗粥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顾雪名喝粥喝得很慢,这时候宋墨玉就坐在旁边说话。
“哥哥,最近我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你不记得了不要紧,我告诉你。我们俩是龙凤胎一起出生的,我一直愤愤不平为什么你是哥哥我是妹妹,我也想当哥哥啊。因为我怕爹娘更爱你,所以我总是斤斤计较。
你还记得小时候福大娘给了爹两个烤玉米,其实它俩是差不多大的。但我怕你吃得比我多,我非要把它们一粒粒掰下来然后平分。可是你吃饭比我慢,总是慢条斯理的,很像娘亲。我就不一样了,我像饿死鬼投胎,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其实我是怕你抢我的。
结果我吃太快了,吃完的时候你还有一大半没吃。你见我看着你你就把你的又分了我一半。哥哥你好笨,后来我吃得更快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吃得快你就会把你的分我吃。于是五岁我就吃成了个小胖妞。那些人好坏,他们本来叫你大雪叫我小玉,结果我胖了就叫我胖头鱼。我听到以后气得在河边哭,结果下雪了,我发了高烧。我躺在床上看着你冒雪去帮我买饴糖,我就想,等你给我买回来饴糖都给你吃,我再也不跟你抢了。你现在回来就好了,我好想吃饴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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