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可拿这个做文章,又有他们这班人保着,来回拉扯一段时候,总能保着夫人上去。
可现在,夫人的经历摆在这里,七爷府里又没别的人,还真不好给周家女弄下来呢。
“不若请七爷再迎一位进来……”闵先生马上又摇头,“不成,被后来人站到头上,夫人该如何自处。”
纪先生瞥了他一眼,“总算你良心没坏掉。”
闵先生哈哈笑道,“我要真和七爷提了,你该要和我绝交了吧?”
纪先生也笑了,“你知道就好。”
纪先生拉着闵先生坐到丁先生那边儿,推心置腹道,“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给夫人保上去。”
闵先生思量后道,“若周家不出外室女这一回昏招,还真无从下手,现在嘛,都不耻周家的为人,咱们再多做些文章,难是难了些,最不济也能争个不立正位,拖个几年,有阿眠在,又见识了夫人的好,反对的人自会少了。”
见纪先生还似有些不甘心的样子,闵先生劝道,“你要信夫人的能为。
她不过是寻常官绅之家出来的,嫁的裴家虽算得上高门,可嫁了没几日就和离出来了,有家不能回,显见那会儿她是由人宰割的。
可你看,几个月后咱们见她,那通身的气度,哪个不以为她是高门出身。
不说七爷手底下的那帮,甚至你我几人,只要和她处长了,哪个不是甘心为她驱策。
短短几个月就能蜕变成这样,能守城稳住后方,能收拢大片的民心,能叫石奎和山胡来投,能和七爷在外院并立,掌着他内外的大小事,你说换了你我身处她那会儿的境地,能翻身至此么?”
纪先生明白了闵先生的意思,“我懂了,拖得一定时候对夫人才有利,那会儿就是不封,一切也都能掌在夫人手里。”
闵先生高兴地拍着老友肩头,“你啊,你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只是不甘心叫夫人先退一步罢了。”
丁先生也道,“夫人家里的兄弟都是读书的,若能考出来一二来,到时也是助力。”
“一边是上进的读书人家,一边是靠女谋富贵的,人心自会知道往哪边偏。
咱们好生谋划一下,想法子叫夫人娘家兄弟考出来。”闵先生振奋起来。
纪先生赶紧指派起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分头行事,找那些考上的,给他们手里用过的那些笔记释义卷册能搜罗来的都搜罗来交给夫人捎回娘家,只看夫人的天姿,她家里的兄弟也差不了,有了这些总能考出来。”
丁先生忽就笑了,“捎来捎去,就是动用西岭传信的渠道,来回月余就过去了。
且一下那么些捎过去,各人的见解又自不同,反会混乱一阵子,夫人的父亲忙于公务估计也没时候给讲解,一时半会儿怕是没多少进益。
这都是五月底了,若是夫人家里有参加八月乡试的就不大赶趟了。
问过夫人,若是她家里真有八月乡试的,不如我往冯家坐一阵馆吧。”
闵先生和纪先生同时惊讶地看过来,“老丁你怎么……”
丁先生呵呵笑道,“我这阵子也想了,和你们俩比我就是凑数的,七爷和夫人身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和做谋士比起来,我还是做教书先生更合适呢。
我就想着等阿眠三岁的时候,和夫人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一下,叫我做阿眠的西席呢。
这三年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冯家坐馆,也能先回报夫人一二。
你俩这是什么眼神?宽心吧,说好了要一直追随七爷和夫人的,我没改主意,只是换了条道而已。
只要七爷和夫人不撵我,我能跟着他们终老。”
闵先生和纪先生这才放心了,一人抓着他一条臂膀,“老丁,有你去哪还用找人搜罗什么。”
“你出马就没有不成的。”
外人不知道,闵先生和纪先生却知道,丁家连着出了三位进士,都是丁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
最厉害的是,那三位全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顺畅过的。
闵先生和纪先生都见过丁家那三位子弟,并不是多出众的,特别是江南学子众多,早前三人在其中可不显。
也是因此,三人一路无波无折地就高中了,在江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多少人家在打听丁家是不是请了名师坐馆,却一无所获,丁家只往外说,都是那三个子弟一个带一个学出来的。
是啊,谁能想到,丁家子弟是被丁家庶出无闻的丁先生教出来的呢。
整整十年,为着阿娘被丁家拿捏着,丁先生就只能隐在后头为丁家默默付出。
直到他阿娘去了,丁先生才得解脱离了丁家。
据说丁家这两年一直在找丁先生。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丁先生最是知恩图报的,又不甚在意名利,但凡丁家善待他们母子,丁先生怕是至今还在带丁家的子弟读书。
第二天,纪先生没去府衙,先过来了外院冯妙嫦的书房等着。
他从认定冯妙嫦是女主公后,和她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会儿也是,他直接了当就问,“夫人可是户部冯郎中之女?和褚家十八郎定亲的就是夫人的胞妹吧?”
冯妙嫦早知道瞒不过闵先生和纪先生几人,轻笑道,“我猜就是这么几日呢,正等着纪先生问我呢。”
纪先生最欣赏她这样,敢做敢当,就没有怕人说的。
他也不啰嗦,三言两语给他和闵先生丁先生猜测的经过说了,然后就进了正题,“夫人娘家兄弟有八月要秋闱的么?若有,丁先生可去坐馆。
忘了和夫人说,丁先生带了三个学生
,三个都是一气儿没停地高中了。”
冯妙嫦正想着怎么给二兄助力呢。
嘴上说的不介意,她还是希望二兄给裴三压下去。
大兄的来信也说了,二兄再错一届考上的把握更大,这回坚持要考试,也是冲着裴三郎去的。
如今丁先生要去家里坐馆,冯妙嫦不由喜出望外,“我自然求之不得。”
纪先生笑得愉悦,“夫人就这么信我等的话?”
冯妙嫦也笑,“先生们有大才,我不信才是傻的呢。”
104章
送走丁先生后, 玄六布置在撒尔那边的斥候传信回来,慕容赫已经收拢了撒尔各部,并改国号为梁, 彻底坐稳了皇位。
之后慕容赫不断调动各部族的兵马部署, 持续往南和西南边境增派兵力,其野心昭然若揭,慕容赫想对大熙动手了。
根据斥候探来的梁国在边线的兵力部署,七爷判定,慕容赫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不过小规模的扰边不会少了。
撒尔人都是骑兵,来回突击迅速,分成小队骑兵出其不意地四处奔袭,最让人防不胜防。
两国间的防线很长,大熙这边又缺战马,战线拉长了会很不利。
这样被撒尔兵长期袭扰, 防线很快就会疲弱下来,那时才是撒尔人大举难下的时候。
七爷冷哼,“慕容赫长进了。”
闵先生忧心道, “前面几回在七爷手里吃了亏, 这是不敢和七爷大举对上了, 他们这是想着分薄七爷的兵力,再往北边找找机会呢。”
纪先生道,“北边儿那几家军镇本来就争得凶狠, 袁家上回还由着陈俶给撒尔人传信抄咱们后路, 都是品性卑劣不讲仁义的, 只要不打到自个儿的地盘,他们都能袖手旁观, 到时慕容赫使计拉拢几个再逐个击破,北地就危了。”
七爷道,“此一时彼一时,袁家还想等齐王登基做真正的掌控大熙之人,在他们眼里大熙已是囊中之物,只要他们家底还在,是不会容撒尔人染指的。
不过他们也不能老实了就是,袁家会乐见咱们的地盘丢了,想法子引着撒尔人往咱们这边来。
所以,咱们先顾好自己,若北边真有危了,我会叫玄一玄四会带兵出会泽北上驰援。”
大事面前,七爷肯搁置个人恩怨派兵驰援,这才是天下之主的气概,所以舍他其谁。
大敌当前,闵先生纪先生这些非但不惧,反而升起万丈雄心,想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七爷对冯妙嫦笑道,“又要有劳夫人多赚银子了,这回要养十万兵了。”
冯妙嫦眉都没拢一下,浅笑回道,“今年先这么样,等翻过年再增十万兵也养得起。”
七爷笑的肆意,“我夫人真是了不得,一百几十万两银子说许就许了。”
都是自己人,冯妙嫦玩笑道,“是呢,不都说我是点金手么,缺银子招招手就来了。”
闵先生纪先生几个也都朗声大笑起来。
原还不知道五六十万两银子该咋赚回来,实际上手后倒也没想的那么艰难。
八九个月来,冯妙嫦手里的各项生意走出河西后可说遍地开花,也给她赚回来大把的银子,真的做到了日进斗金。
只云来歌舞楼就赚回来二十四万两银子,羊市、肉干肉酱、暖锅铺子、还有来回给商队护镖加一起赚了有十三万两多些,加一起就有三十七万两了。
这是八个月的,一整年得有四十六万多两。
这还只是第一年,后年肯定不止这么些。
而这只是生意上赚的,还没算上河西、怀兰、会泽,还有西边儿收上来的赋税呢。
想着休养生息,几地的赋税,冯妙嫦和纪先生商量着在原来的基础上减了一半。
可此消彼长,因着羊市,商队,还有歌舞楼带来的商机,从古田城开始至定阳城西边儿都被带动起来,塞上江南如今可不单指定阳城,而是囊括了七爷所有的地盘。
如此盛景下,收上来的赋税也很可观,半年的就有八十多万两银子。
去了各项开支,能余下五十几万两银子。
不过这五十几万两银子反手就被她都花出去了,跟西边儿各部族买了一万匹当龄的母马交给山胡用做育种。
冯妙嫦还准备给后面半年收上来的赋税也用来买育种的母马,所以她才对七爷说翻过年才能增兵十万。
七爷那日已应了这几年就维持着十万兵,这会儿正好就和冯妙嫦说了,“十万兵尽够了,多了就打眼了,夫人不说咱们要闷声发大财么,我都听夫人的呢。”
“那感情好,赚了这么些银子我就没存下来过,这下可以攒些私房钱了。”
又都被她逗笑,
这回征兵没往西去,而是在河西、怀兰,会泽三地招的。
招兵告示一经贴出,来应者众,只三日就征齐了四万了,这样七爷手里就有了十万四千兵。
清剿撒尔人西边的地盘时,七爷劫下了撒尔人的三万匹马来,算是发了注大财。
这三万匹马一直在彭原马场里养着,这下可以赶回来了。
因着石奎石荣听从调派,七爷用起来和自己麾下的兵没甚两样,三万匹马一回来,七爷又给石奎调了三千匹马过去。
十万兵马,只骑兵就有五万六千,七爷练出来的兵又能以一当几,这十万兵能抵得人家三十万兵了。
只要不被撒尔和袁家一起夹击,论单打,自家确实哪个都不惧。
纪先生也和闵先生一个意思,这几年都不用增兵了。
只世事难料,这边才商定好,却有了变故。
靖西军的李通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这边七爷给石奎配了三千匹战马的事他们很快就探得了,这下李通再也坐不住了。
使手下来说,若七爷这边能助他掌了靖西军,他愿意和石奎兄弟一样带着整个靖西军归到七爷帐下。
送到嘴边的大肉还能不吃么?
纪先生道,“我就说,上回阿眠洗三的时候,这位李通在定阳城里不知转了多少遍才走,想是那会儿就有了想法了,”
七爷却没先应,而是别有深意地看向冯妙嫦,“其实之前李通递过几回话了,虽没说来投,也是愿意做附庸的,只我一直没应。”
冯妙嫦一下想起来,有一回两人说起李通时,七爷说想给李通扶起来时,因着李通是庶子,她那会儿刚怀上阿眠被触动了心弦,被七爷看出来,随口应了不再掺合李琨那边的事了。
她记得当时说了叫七爷不用顾着她的想法的,七爷当时还高兴地说她明理大度呢。
这么久没见动静,冯妙嫦以为七爷是因着李琨还能顶一阵,就没急着行动。
这会儿看七爷的眼神,她才知道七爷一直记着她的不喜,竟给李通晾到了现在。
闵先生还跟那儿服气得不行,“还是七爷能稳住,附庸和来投可差着不少,收了靖西军,一切都大有可为呐!”
趁着闵先生几个没注意,冯妙嫦捅了七爷后腰一下,“赶紧应了吧,别等李琨那几个儿子给靖西军分割了,大敌当前,东边的门户就更要紧了,李琨那几
个嫡子都是靠不住的。”
七爷趁势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勾了一下才放开。
这才应了,“夫人有命,岂敢不从。”
不过为了不引起袁家和齐王的顾忌,这事儿还不能明着来。
七爷给李通回了信,约了李通在古田城见面商谈此事。
才回了信,西边玄二玄三来报,说有小股的撒尔人开始扰边,专拣着八部分散在外的牧民袭扰,等他们带兵援过去的时候,撒尔兵早劫掠完了撤走了。
这么来回几次不少折腾,却没什么斩获,而八部的牧民却损失不少,玄二和玄三请示,想给手里的兵马打散一些驻守在八部。
果然和七爷料的一样,撒尔人学精明了。
西边的兵力确要重新布署了,七爷从东大营点了新招上来的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卒往西去了。
他在西边重新排兵布阵后,撒尔人再来就占不到便宜了,来多少就留下多少。
一个月下来,陆续截灭了五千撒尔兵,得了三千战马,又给新兵练了出来,可说所获颇丰。
撒尔人见在这里讨不到好,一部分往北撤了,一部分开始往乌戎人的地盘偷袭。
孜羌和契金那些没归附的各部虽没还没被袭击,却已是怕了,一个个都找上来要归附。
七爷却没有接收。
他挑得很,山胡外收的那八部都是他早瞄好了的,都是西边挨近河西这边的,管起来很便宜。
且都是两族里没那么些花花肠子,有手艺,有铁矿的。
剩下的那些都是散出去老远的,行事也多有反复,富贵时还好,你有难时不背刺一刀都是好的,收来何用?
七爷这一做法,让归附来的八部更加庆幸不已,原来还羡慕山胡,这会儿对比那些被拒收的同族,就觉着自家也是挺让人羡慕的。
七爷吩咐玄二玄三,只要撒尔人在西边占了地盘,就去给端了,务必不叫撒尔人找到落脚处,剩下的就由着撒尔和乌戎消磨去吧。
看着都妥当了,七爷回了定阳城,这时已错过了阿眠的百日。
一个月未见,七爷黑了不少,下巴上还一圈的胡茬,和家里时完全两样。
还以为阿眠会认不得了,没想到七爷跟他说“阿爹回来了”时,他一点没见生,跟那儿咿呀了好几句,倒像是在问七爷这么久去哪儿了一样。
七爷就跟冯妙嫦说,“真是没白带他,这还认得我呢。
胆气也不小,我这阵子积的杀气太重,一般的马都不敢靠近,他却不怕。”
冯妙嫦早发现了,“还说呢,前儿西岭带他去后面演武场逛,听着练兵时喊杀的声音高兴的什么似的,手脚跟着飞舞起来了不说,还在那里咯咯直笑。”
七爷更喜欢了,粗话也跟着冒了出来,“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种!”
冯妙嫦想捂阿眠的耳朵已不及,瞪着,“你少教他不好。”
阿眠却在那里咯咯笑得欢实,也不知是笑爹还是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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