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克扣裴尚书的,可赚的又是入不敷出的,她就只能在内院里省减。
为着吃不好用不好,周四娘总找由头回娘家,儿子也跟着回去,她喝斥了几回才不敢了。
她这还想着东山再起呢,没想到因着陈守礼的事发,洛安城里人给她的铺子都扒了出来,再没人光顾了。
瞅着裴尚书的脸色,徐氏小心问道,“咱家没和褚家结仇吧?这一桩桩倒像褚家专和咱们做对呢?”
是啊,除了褚家谁还能有这样的手笔!
谁能想到, 万事都游刃有余的燕七爷,却在给孩子起名上被难住了。
燕大郎出了月子还没有大名呢。
都是父祖给孩子起名,冯妙嫦也不想争这个。
其实叫她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呢。
只觉着自己的孩子, 就该起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名,所以想了多少个,还是觉着不是那个最好最合适的。
可也不能这样一天拖一天的,冯妙嫦又说,好歹她家门里都是饱读诗书的,要不写信回家问问她爹和两位兄长?也不是就叫他们起名了,给指几个方向也好想不是?
七爷去不肯,给儿子起名都来不得,岳父舅兄不得笑他胸无点墨么?
只是总大郎大郎的喊着,冯妙嫦觉着也太敷衍了。
因着孩子从生出来那天嚎过几遭后,再没怎么哭过, 饿了或是拉了尿了不舒服,他就会开始哼唧。
那么些人守着他,哼没两声就都给他打理好了, 所以一天下来很少能听到他闹动静。
这孩子也不知睡神转世还是咋的, 那个能睡啊, 常常还喂着乳呢他就睡着了,且睡着了还不耽误他吃。
开始还不知道,见他又睡过去了, 乳母怕他呛着乳, 就要给他抱开躺好了睡。
不成想他跟着就睁了眼, 那不耐的眼神和他爹那个像,乳娘被唬的赶紧给他抱回去, 只能小心看护着他边睡边喝。
这孩子也真本事,睡着了一点都不少喝乳,给这些人稀奇的,都说再没见过这样式儿的孩子。
他这样好吃好睡不闹人,七爷和冯妙嫦晚上自己带着一点不遭罪。
也是因着他太能睡了,他爹又一直在那里吭哧着给他起不出名,冯妙嫦就刮着他的小脸蛋说,“咱不等你爹了,你天天这么好眠,就叫你阿眠吧。”
七爷马上就跟着附和,“这小名儿正合他呢,大名晚不了起,还有到进学时才起的呢,先叫着小名一样。”
起不出名也罢了,还一杆子给支到进学的时候,冯妙嫦都懒得很他掰扯了。
如此,燕大郎的大名虽还没着落,却有了小名。
阿眠左一觉右一觉地睡着,拉了尿了才会醒过来。
等月子过半的时候,给他换了尿布,他就搁那儿哼唧,吃饱了尿布也是干净的,这是怎么了?
还是冯妙嫦叫人抱着他屋里转了,他才不哼了。
只下回又是这样,再抱着转又好了。
这下就知道了,他是想溜达看呢,后面一个屋转还不行,还得挨屋看了。
这么看了后,他睡得就更香了。
孙嬷嬷和邹妈妈更觉着小郎君了不得了,睡一觉都知道找时候放风呢。
月子里虽说每天也都用热水擦身抹头发的,可和真正的沐浴根本是两回事,那身上头上的味儿一日重过一日,冯妙嫦觉着自己都被腌透了,那股子酸馊味儿直冲鼻底。
她都不知道七爷怎么就能挨住不走,不但一个被里睡着,还要摸摸蹭蹭亲来啃去的,冯妙嫦都要以为他是不是鼻子堵着了闻不到味儿了。
可看他吃饭还是挑来拣去的,不是这个味儿差点儿,就是那个欠点香,显然鼻子灵光着。
她都这样了,七爷都没嫌,说不受用是假的。
晚上又一起带着孩子,深切地感受到三个人才是一体的,不知不觉中,冯妙嫦和七爷就没了那么多遮掩。
很多话想到就说了,想问就问了,不像之前还要反复斟酌一番,不该问的绝不张口了。
甚至还有些跋扈起来,看不惯七爷做的,她肯定要揪着数落的。
开始邹妈妈还有些提心吊胆的,过后悄声给她说,可不好跟夫君那样的,一般的夫君都不行,更不要说是七爷这样的人物,哪一天被厌弃了有她后悔的。
后面见七爷由着冯妙嫦发脾气,丁点不见恼。
听孙嬷嬷说月子里不能少睡,不然亏空了就不好补回来了。
为不吵着冯妙嫦睡,七爷晚上就不摇铃了,不等孩子饿了哼唧,他都是掐着点醒了给孩子抱给乳娘喂乳,一日日的也没见烦。
邹妈妈才不说了,只说冯妙嫦有福,遇上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郎君。
经了这个月子,冯妙嫦心里忽就踏实了,她觉着两人该是能长久地过下去了。
七爷还是没能拧过冯妙嫦,做了四十天月子后,冯妙嫦说什么也不肯憋屋里了,找来明大夫叫他说是不是能出月子了?
这么些时候,明大夫早知道府里事还是要看夫人。
惹恼了七爷,你找夫人说情可以没事,可要惹恼了夫人,七爷会第一个叫人给你叉出去。
该站哪一头说话是明摆着的。
明大夫避开七爷的眼神,缩着脖子道,“夫人底子好,四十日的月子也够了。”
真的是憋狠了,也腌臜的多熬不了一天了。
冯妙嫦瞅着他道,“我觉着今天真是出月子的好日子,你觉着呢?”
七爷无奈笑道,“我要说不许,松风院是不是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
知道他是应了,冯妙嫦都忘了明大夫还在,立时张罗着要往寝间般,叫往寝间那边的更衣间备水。
她觉着东厢月子房里已经被熏臭了,她一刻都不想呆了。
明大夫听了赶紧告退了往外走,却被七爷喊住,“这会儿行房有碍么?”
明大夫往冯妙嫦那边扫了一眼,见她只顾着往后寝搬的事儿没注意到,明大夫只好绷着弦道,“现在倒也使得,只为着保养,满两个月再行房正合宜。”
明大夫还以为七爷会不喜,没想到他点头道,“是为着避开这个才要做满两个月的月子吧?”
明大夫松了口气,“正是这个理呢。”
七爷挥挥手放明大夫走了。
等晚上的时候,见他还同之前月子里一样浅尝辄止了,冯妙嫦有些奇怪,不明白他怎么转了性。
却被他在脖子上狠狠吸咬了一口,“你当我愿意呢,等你真出月子了,可要连本带利赔我。”
冯妙嫦有些懵,“不是出月子了么?”
七爷给她揉到怀里,闷声道,“明大夫说了,满两个月行房才合宜,这会儿就……对你不好。”
日日睡在
一起,冯妙嫦当然知道他忍成什么样了。
其实白天她沐浴那会儿孙嬷嬷和邹妈妈都和她说了,虽说做双月子更好,可很多都做不到那会儿。
一般都想早些出月子给夫君笼络回来,不然夫君和妾室通房时候长了有情分了,再想拽回来就难了。
她这儿还没有妾室通房,那就更不该长久地叫男人熬着的道理。
所以,冯妙嫦今天是做好了豁出去由着他的准备的。
现在七爷却因着不利于她保养要接着忍,冯妙嫦忽就想,七爷这样算不算心里有她呢?
出了月子,冯妙嫦才知道自己那会儿理解错了,七爷说的要自己带孩子,可不仅是晚上夫妻俩自己带着孩子睡,而是白日也要给孩子放眼跟前看着。
两人去前院理事的时候开始带着阿眠。
七爷还说他不总在府里,男孩子长成的时候少了父亲的看顾,会少了刚性,他在府里的时候就尽量多带着阿眠。
所以,除非七爷那边忙得顾不上,阿眠都是跟着在他那边的。
七爷第一天带着阿眠去他那边的时候,一府的人都看傻了。
都知道七爷极看重自己的长子,可还是没想到他竟会要亲自带着。
闵先生和丁先生几个开始都觉着他有些太过了,跟七爷进言了一番。
等听七爷说了先头跟冯妙嫦说的那番话,闵先生几个沉默了良久,叹道,“是我等不如七爷想得长远了。”
后面竟也开始跟着七爷看顾起了阿眠。
阿眠也真是好带,七爷那边人来人往的,他也照样吃得好睡得好,闵先生几个都觉着他胆起大,越发喜爱起来。
阿眠快两个月的时候,定阳城里出了件新鲜事。
这天早上才用过膳,七爷说是要去趟东大营,带着西岭和一队护卫就出了城。
七爷不在,冯妙嫦就自己带着阿眠往外院理事。
半上午的时候,来吉来说,皇帝派了一队人往晋王府里传旨去了,只是稀稀拉拉几个人,一应仪仗都省了,若不是打头的太监背的黄包袱,谁都想不到这一队人是传圣旨来的。
去岁晋王来定阳城就蕃时摆出的仪仗还很齐整威武呢,这回也太省减了。
冯妙嫦却是想到了,该是皇帝知道晋王不在府中,不过是做个样子呢。
来吉说,因着这队传旨的,定阳城里才想起来还有位晋王在这儿呢。
只是,上回定阳城被困的时候晋王府门都是大门紧闭的,若不是这回有传旨的来,都要以为晋王已经一病呜呼了呢。
倒底是皇家的气派,门户森严,那一队传旨的入了晋王府,为的什么来的,却是一点没漏出来。
定阳城人看了回新鲜,打听不出什么后,转头就抛脑后了。
也是如今定阳城人涨世面了,城里江南来客都不少,带来了各式新巧的江南好物,蕃胡的商队就更多了,有的商队里还跟着金发碧眼的美丽胡姬,这样大的新鲜都见过,一队仪仗不全的传旨的委实没甚可多说的。
别人不知道来传的什么旨,西岭都能从晋王府里挖来明大夫和做女红的六个宫女,晋王府的事只问他就是了。
来吉说了没多会儿,七爷带着西岭回了府。
冯妙嫦也没扰七爷,只叫来吉喊了西岭来。
指着案前的椅子叫西岭坐了,“怎么了这是?七爷训你了?”
西岭忙挤了丝笑出来,“没呢,昨儿没睡好,又骑了半上午的马,有些乏累了。”
“那你先回去歇着?”
“这哪用呢,坐着歇会儿就好了,夫人不是有话问我?”
“皇帝给晋王传旨的事儿你知道了吧?我就是闲着跟你打听下。”
101章
心里捋了一遍, 西岭回道,“还真巧了,往东大营去的时候碰巧就遇见了那队传旨的, 怕朝廷往河西这边儿有什么举动, 七爷叫我去探听了,那些人嘴也不严,还真叫我问出来了。”
这就知道了?冯妙嫦还以为得等西岭往晋王府打听回来呢。
“该不是大事吧?连个仪仗也无,也忒寒酸了。”
西岭手心开始冒汗,一句一句斟酌着说,“可不是么?也不知天家是怎么想的,这样做法,晋王越发要和那边离心了。”
“怎么说?你不是没见过晋王么,瞧着倒像为他鸣不平一样?”
西岭心口颤悠了一下,嘴里有些发干。
“实在是这回天家的做法太离谱了,咱家的小阿眠多招人喜欢啊, 想到若是阿眠遇上这样的对待,难免就心有戚戚了。”
“怎么还和阿眠扯上了?”
自觉铺垫的差不多了,西岭才说了, “说是晋王得了长子, 和咱家阿眠差不多的月份, 多喜兴的事呢,结果咣唧就被亲爹泼了盆凉水,来的是封旨, 封了晋王长子国公的爵位, 晋王可是嫡子, 我这听着的都替他心冷呢。”
晋王不是病得奄奄一息了么?这还生出孩子了?或者晋王一直在装病?
这样事不好和西岭探讨,冯妙嫦问道, “我记着本朝是降等袭爵的吧?亲王之子,承爵的为郡王,余子封郡公,再下一代才是国公吧?”
“就是这么一说。”西岭回道。
哪怕是听热闹的外人,冯妙嫦都觉着太过了,将心比心,换七爷家里这样对她的阿眠,管多高的门第她和阿眠也不会入。
“真够寒碜人的,得亏晋王不在府里,他那样的病体,不得气出好歹来。”
寻思后,也知道皇帝为的是哪般了。
“是为着做给韩王和周家看的么?晋王没娶周五娘却先有了庶长子,皇家不想承认这孩子?那孩子的母亲想必也是没什么来路的吧?
所以说,不能给孩子撑腰还是不要生孩子的好。”
西岭整个后背都是汗津津的,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就是夫人想的这么回事,皇家那边必是知晓晋王不在府上的,却还往河西传旨,该是为着给周家做脸。
才收到的信儿,周家的九娘被齐王纳入府中做了侧夫人,据说那位周九娘堪称倾城绝色,周家同一辈儿的小娘子都不能与之相比,周家一直藏着没叫她往外见人……”
“唬谁呢,周九娘是周家打旁枝里挑出来的吧?”这样事根本瞒不过冯妙嫦。
西岭点头,“比那个还不如,是周家外室女。”
“所以,周家是不看好韩王,转投齐王了?”
“是呢,说是韩王已不同周家走动了。”
齐王和韩王争成个乌眼鸡也好,正合适他们在河西闷声发大财。
等给河西这边经营得铁筒一样,无论哪个上位也不怕。
想到一节,冯妙嫦幸灾乐祸道,“裴尚书一向自诩清高,不借机靠上去怕后面没前程,靠上了就是和周家一起坐实了靠女人谋富贵的名声,这可怎么好呢?”
见她不再问晋王的事,西岭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脸上的笑都真实起来,“裴尚书且装不下去了呢,徐夫人手里的生意一家家的关门,都没钱给裴尚书宴客会友了。
裴尚书现在一心在家盯着裴三读书,想他考出个解元给那些憋屈事盖去,可惜这回洛安下场叫得响的可不少,有芝兰公子李七郎,有夫人的二兄和妹夫褚十八,另还有好几个学问扎实的,裴三想出头难
“就他出头了,我也觉着我二兄和妹夫比裴三强百倍。”冯妙嫦倒不介意裴三考上去。
上去再摔下来也挺解气的。
裴家想坏小妹的婚事不成,反叫裴家看着小妹和褚十八订了亲,徐氏的生意也跟着全塌了,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真是报应不爽。
“徐氏这会儿闲了,更要盯着周四娘的肚子了吧?”
西岭笑道,“早午晚地给周四娘灌苦药汤子,周四娘喝得都一脸悲苦相了,说是没以前鲜亮了呢?”
瞧着冯妙嫦的脸色,西岭提议道,“夫人,要不我再叫人给……”
冯妙嫦摇头,“先这样吧,剩下的等我自己去找回来,总得叫他们知道是我回报的。”
闲话说完,正好纪先生打府衙回来,西岭借机告退出来。
出了这边的门,他赶紧又往七爷那边儿去了。
七爷外书房里,闵先生也在。
七爷这会儿言笑如常的,瞧不出刚才发了那样的雷霆大怒。
他在东大营里给封旨扔到传旨太监脸上时,西岭都要以为那太监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呢。
见西岭进来,七爷先问,“没叫夫人起疑吧?”
西岭摇头,“现还没有。”
闵先生忍不住道,“七爷,还不和夫人说么?”
七爷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给阿眠一个破国公的爵位,这是拿我当花子打发呢,我哪来的脸和夫人说。
这事儿都不要再提了,等我给阿眠拿回配得上的,那会儿才是和夫人说的时候。”
怎么才叫配得上?彼此都心知肚明。
西岭忖度着冯妙嫦刚表现出来的,不由道,“瞧夫人的意思,这样事要搁她身上,凭多高的门第她也会弃如敝履呢。”
七爷笑的终于有了暖和气儿,“夫人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看阿眠眼珠子一样,知道了这些真会撂挑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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