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半秒,随口胡扯,“看电影,看展,再去海边吹吹风咯。”
“这么无聊,你是还在小学二年级吗,”谢听梅很嫌弃,“干什么,玩柏拉图啊?”
“你管好多,”晏在舒嘟囔,“又没叫你一起。”
“电影起码要看那种午夜场啊,情侣座啊,乌漆麻黑静悄悄的才有意思,那些展览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手牵手跳伞,那也跟殉情差不多刺激了,还不用死,那不是更好玩。”
“你好有创意,开个班好了。”
“好啊,教你那么多,先给两百要的吧,茶水费都不够哇。”
祖孙俩互相呛,呛完一起笑,谢听梅摇着蒲扇,笑着把她一指,眼睛看的还是孟揭:“你看,我就这一个外孙女,她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得少,都我老太婆带的,从小就给惯得没王法了,以后你要受点委屈的。”
这套话夹着几层意思,跟晏在舒如出一辙的温柔刀,字字句句看着自谦,其实全是亮给孟揭的态度,他倒是很平和,处变不惊的样子,指头下意识抬了点儿,像是要回话,却被晏在舒截走了,她伸手覆住他手背,说:“我最有王法,整条西檀路找不到比我更规矩的。”
就这么把话给断了。
孟揭觉得挺有意思,她喜欢掌控节奏,特别是在世俗关系里面,在血缘至亲面前,喜欢对他俩之间的关系拥有绝对话语权,他俩关系处在什么程度要由她说,进度怎么样要由她说,以什么模式相处也要由她说,好像只要这样讲了,就能把这段关系框在一个安全范围内一样,不论事实如何,不论他们已经在碰撞中碾碎了多少边界线。
会不会生气。
讲道理还是得气的。
但她抓着他手指,那种强自镇定,又在细节处暴露了些微紧张的样子怪可爱的,有种暗渡陈仓的偷情感,好像俩多乖的小辈,明明按照长辈既定的路线在安安分分地走,私下却干尽了坏事,这种事本身没什么意思,但如果对象是晏在舒,再没意思的事都会变得格外刺激。
所以当谢听梅的视线转过来时,孟揭也只是带着笑,点个头,给了个让晏在舒不会当场炸毛的反应。
然后反客为主,盖住她的手,牵上了。
这只手也一直没松,直到走出院子,上了车,那只手就挤进了晏在舒的手指缝里,车子往环岛路疾驰,进车库后,还没等下车,那只手就游进了格子裙。
车没熄火,车内的温度也在上升。
他们靠在这窄小的空间里接了十来分钟的吻,分开时晏在舒舌尖都尝到了血味儿,她抽了两张纸擦,没看到血迹脸色才好看点儿,嘴里却没客气,说:“孟揭你是不是属狗的?咬得我好痛。”
孟揭右手还缠在她腰间,沿着那截拉链缓慢游走,晏在舒这样说他也没什么意见,分别后再见面的情绪压过了这些细枝末节。
他很多天没见她了,在几百公里外的实验室调整参数的时候,在连轴转地开项目会的时候,他就会在休息间隙里想她,设想下一次见面的场景,设想她的微表情和动作,看海市近期的天气状况适不适合出海,再看看她的课表和排练进度,知道她忙,忙起来就会开始吃冻蔬菜啃三明治吞燕麦粥,就想着还要带她去吃顿好的。
可晏在舒多厉害。
他出差近一周,直到飞回海市,来回数百公里,120多个小时没见,她愣是能一句不过问,挂他电话堵他话,这就算了,还要牵他手。
照理说他擅长用公式解决问题,一个一个步骤看似繁杂,其实都有规律,但他摸不清晏在舒的,就在那儿看她嘟嘟囔囔,看她反复翻纸巾,再看她嘴角没拭净的透明液体。
晏在舒重心猛地一歪,上半身突然撞到了孟揭肩上,还没作出反应,又听到安全带“咔哒”地解开了,座椅往后移动,在副驾驶腾出了空间,而晏在舒前边刚撞上他,半秒过去,后背很快又挨上了倾斜的椅背,她呼吸凌乱,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孟揭跨过来,脱掉了她的德训鞋,让她脚后跟踩在座椅上,低头吻下去,顺着她刚刚那句话说:“我还想咬。”
格子短裙拦不住他。
第45章 四人行
在车库的那一场是急风骤雨, 通常孟揭会先给晏在舒足够的安抚,会帮她顺着呼吸,让她进状态进得快一点, 可这次晏在舒一直找不到呼吸的节奏, 因为孟揭的吻落在别处, 专注地,不容反抗地,掀翻了她。
车上到底还是挤了点。
一进门,晏在舒就攥着他领口亲了上去, 孟揭反应也快, 一手“砰”地摁关门,一手顺着她后腰往下轻巧地把人捞了起来。
他们挨得很近,鼻息几乎要把彼此烫化,晏在舒稍稍拉开了距离, 她目光轻轻滑过他山根和眼窝,腕骨搭在他后颈:“下午刚落地?”
孟揭点头:“刚落地。”
“不是因为临到周末才给我打电话?”
“我是你吗?”
“我没打。”
“你何止没打,你还挂我电话。”
晏在舒笑了笑,用额头轻轻把他磕了一下:“你好记仇啊。”
孟揭抱着她,俩人同时缓出一口气, 眼睫低垂着,在近距离的鼻尖厮磨中轻声说话,换了种语气, 跟两秒前的针锋相对不同, 声调都柔了点,气息都乱了点, 是脑子想要继续斗,可偏偏都捱不住来自身体的本能想念。
孟揭问她这几天在忙什么。
“……开学。”晏在舒答得很勉强, 她看着没少半件衣服,可格子短裙被撩起了,暧昧地搭在他腰间,里边的白色布料更可怜,被往侧边拨开,皱成了川字形,挨着钝刀的来回割凿,很快就湿了一条边。
“课程满吗?”
“不满,活动……多。”
“讲讲看。”
“你没上……上过大学吗你问我。”
“上得少,没印象,现在上别的……嘴硬的,没心肝的……睡完就走的……”他低声笑,“又咬?”
晏在舒本来被逗得有点气,但被他这一笑笑没了,她挨着力,挨着吻,思绪很快就被搅碎了,在他嘴边说着不解其意的胡话,她说一句,孟揭就凶一记,是知道她故意讲的好听话,出了门全不作数的,但还是被煽动了,被蛊惑了,饮鸠止渴一样,上瘾着。
孟揭又问她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晏在舒艰难地说:“没存……存号码。”
“嗯?”孟揭单手抄着她,转个角度,够到玄关柜子上自个儿的手机,拨出个号码,“没存吗?”
柜子上另一只帆布包里有手机震动,孟揭抵着她额头:“我要看。”
晏在舒被这一转身折腾得不行,汗浸透了衬衫,在亚麻色的布料上洇出深浅不一的颜色,手机均匀有力地贴在她后背震响,让她脊骨一串儿麻。
“我不看。”
“我要看。”孟揭重复这一句。
晏在舒恼了,可她一伸手,他就攥她手腕,托抱着她的左手仍旧稳稳当当不让她跌落半分,也不让他脱离半分,见招拆招似的,还要伺机猛攻,闹得晏在舒红了眼眶,一句话被撞得四分五裂,孟揭只拣他爱听的复述。
“……你说好,那就看了。”
这浑球。
把手机拿了,却一眼也不看,仿佛手滑似的,让手机顺着衬衫滑落在了格子裙腰处,跟着不怀好意地说:“要不要存?”
晏在舒也硬气,“不要。”
“行。”孟揭忽然变得很好说话。
晏在舒察觉不妙,随后就听到了一道电话拨通声,跟着震起来的是腰腹处的手机,她吓一跳,“你拿开!”
孟揭偏不,他甚至让手机再往下滑,掉到了裙摆里,和衔接处就隔着一重柔软的裙摆,他慢了,那来电的频率就更明显了,贴着她要命地急催。
晏在舒没试过,也招架不住,几乎以同频的速度在发抖,指甲嵌进他肩膀,“王……王八……狗蛋,我不要这个。”
而孟揭对这称呼欣然接受,他又拨了一个,接着慢条斯理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提醒上的一串数字,笑,笑完忽然划了下屏幕,把听筒部位贴在晏在舒耳边:“谁混蛋?”
“谁混蛋?”
两重声音一前一后地响在晏在 Ɩ 舒耳边,让她有片刻的迷茫,而后咬着孟揭肩骨,用力咬,喉咙口闷的全是黏腻的哽音。
窗外流风梳着薄云,屋里在低语,原本和风细雨般的亲吻也变得骤烈。晏在舒逐渐挨不住,在这蛮横下漏出了低泣,一两声,孟揭想听,还想听,他说不存电话可以,乱存电话也没问题,多念几遍用脑子记就更好,于是他真就一个数一个数地念,一个数一个数地撞。
晏在舒听着他念,也听着话筒里的电流声,还听到了女孩儿凌乱的呼吸,仿佛置身在四个人的浪潮里,快乐和羞耻都成倍累加。
太过契合有时候真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
他们衣衫不整地在厨房吃了点三明治,在楼梯口迅速投入第二场,零零散散的衣服掉了一路,最后推门进房时,孟揭只给她留了一条裙子。
这一场酣畅淋漓。
期间他的手机响过两次,他都没理,事后腾出手了直接关机,帮晏在舒整理好裙摆,把浸湿的一小块布料也揣手里,晏在舒看见了,但整个人出了场大汗,疲软,虚弱,只能象征性踹他一脚,孟揭躲都没躲,笑说:“洗干净还你。”
晏在舒洗澡时,祖宗真就裸着上半身,在洗手台边琢磨女孩儿内裤洗起来都有什么讲究,先看了圈柜子上五花八门的清洁用品,按着使用说明挤了点儿,把那一小块布料洗得干干净净,又搁她屋里那个壁挂的小洗衣机消毒烘干。
别说,一通操作下来,觉得自个儿挺能的。
等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一推门,却看见卧室里还亮着灯,晏在舒就坐床边发呆,懵得魂儿都快散了,他看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不睡?”
晏在舒揉一下眼睛,抬眼一眨不眨地把他望着:“好饿啊。”
可怜死了。
大半夜里,孟揭就下楼给她炸九层塔,做他嫌费太费功夫太油腻的盐酥鸡,还煮了绿豆粥,又切了盘莲雾和蜜瓜,她说这样不行,每次跟他做都是有氧跟无氧的结合运动,搞得她卡路里消耗太快,总发昏,总脱力。
孟揭就来劲儿了:“发昏是因为饿吗?”
“不然?”晏在舒咬一口莲雾,横一眼过去。
行吧,孟揭识相地收回眼,晃晃指头,摆出投降的架势,他事后的情绪绵延特别久,总是愿意让着她。
她瞪他,他就笑。
晏在舒更气了。
于是孟揭往她嘴里递第二块莲雾,她就没脾气了,扑哧一下笑出来。
累趴了。
睡到第二天下午,晏在舒起床就直奔健身房,拉伸了肌肉,又上楼冲了个澡,下楼吃了顿清淡的早午餐,才觉得活过来一点儿,孟揭一直在书房,晏在舒探头看了一眼,他在跟某个项目组搭档远程校对数据,她站门口没进去,往外指指,比了个口型:我出门了。
电脑上,蓝绿色调的数据还在跳,孟揭朝她按一下手掌,是等他一会儿的意思,可晏在舒戳着手机:赶时间。
说完真就走了,走前没忘捎走车钥匙,在车库里研究了好一会儿,整间车库都断断续续震着车鸣,两分钟后,收到条消息。
-孟揭:【方向盘调过了,还重不重。】
何止是方向盘,几乎上次试驾时晏在舒提过一嘴的问题,孟揭都给校准了,几个不适合现在用的配件也给换了,车上甚至放了几盘CD,是晏在舒喜欢的那几款。
-晏在舒:【刚好,调试很耗时间?】
-孟揭:【两三天。】
晏在舒慢慢打着字:[还成……]
但孟揭又堵来一句:【反正女朋友不在,不闻不问不关心,其实也没差。】
晏在舒打字的力道变得重:【我晚上还回来!】
-孟揭:【我一会出门。】
这是几个意思啊?晏在舒又打字:[那我开回碧湾……]
孟揭又堵来一句:【车要开去保养。】
【……】晏在舒回:【晚上我接你?】
孟揭这次回得很快:【不耽误你的事吧。】
晏在舒几乎咬着牙:【耽误啊,我约了朋友吃饭。】
孟揭就没再回了,晏在舒一路开出小区,风吹着,老式发动机的声音响着,晏在舒余光里的手机屏幕一直暗着,又开出了百米远,她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噼里啪啦打字:【你几点结束?】
-孟揭:【十点,五湖社区。】
得寸进尺的王八蛋。
晏在舒约的是学姐成莎,顺带喊上了唐甘,三个姑娘打卡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成莎一直在说宣传视频的效果特别好,短短几天转发破十万,登了主媒头条,还引起了一串儿跟拍模仿的联动反应,说庆功宴那晚她没去真是可惜了,几个活动策划和宣发都被点名表扬,没点到晏在舒,让她这个搭档特别不甘心。
晏在舒听着就笑:“本来就是人是迎新季的节目效果好。”
“真不是,当场看的节目也就中规中矩,掌声还没浪高,最后出来那成品还是你做的呀,”成莎下着菜,说,“就是能打,画面节奏都没得讲。”
唐甘跟着哈哈笑,搂着晏在舒脖颈,说:“完啦完啦,这是瞄上你了,立马就要丢活儿过来了。”
晏在舒立刻抬手:“我这算临危受命有奇效,真要上阵就不一定有这效果。”
成莎在那长吁短叹:“算了,我也不敢,就拍摄迎新季宣传视频这事儿,你们系徐教授已经给我们头儿打了三个电话,是不是立马要选课题组了?”
晏在舒点个头,话题又往各自专业的内容去了。
吃完饭,成莎跟男友约了看电影,在商场门口跟她们告别,而唐甘说两天没见她人了,刚好车上带着球拍,她俩消了食,就找了个夜场网球场地,唐甘是半职业选手,打过国际赛的,俩人打小就是球搭子,两圈儿下来,唐甘就把她看透了:“你怎么那么虚?”
晏在舒摆摆手,把毛巾敷在额头:“最近作息不好。”
“作息不好?”唐甘扛着球拍,往她边上一坐,“那是男朋友活儿好咯?”
晏在舒指她一记,表示不跟她谈这话题,唐甘偏就逗她,一手搂着她脖子一手勾起点儿衣领,“嚯”一声,“大地主看起来跟个仙儿一样,私底下玩这么开的?”
晏在舒脖颈到耳下一溜儿涨红,撂了球拍就卡进唐甘肘下,腿一斜,力一上,差点儿把她带过肩翻出去,俩人就这样闹腾了会儿,闹得唐甘不敢再扒拉她衣领子,又肩挨着肩,脑袋挨着脑袋,坐在这周末晚间的露天网球场上吹凉风。
唐甘提起吃饭时成莎那话里话外带的意思:“成莎想带你进校宣传部,不乐意?”
成莎的意思确实给得挺明显,对唐甘起哄式的附和也没有反驳,可以理解成对晏在舒的临场发挥能力挺满意,也可能校宣传部就缺这么个会拍会剪的好手,再加上这次迎新季收官战打得这么漂亮,合情合理邀晏在舒进宣传部。
可说到这事儿,晏在舒就有话讲了:“你不觉得离奇吗?往年宣传视频也有出挑的,但没爆成这样儿的,班上都说最近学校里莫名其妙多了几个打卡点,都快成旅游观光地了。”
“A大本来就自带话题度,没什么不可能的。”
“隔壁奥新还是国家级科研中心,人家今年百年庆,折腾出这种阵仗没有?”
“科研圈嘛,毕竟更垂直一点儿,数据投放没高校那么杂,再说,奥新跟这类社交平台都有合约的,人家自带流量降温器。”
“……你怎么回事?”晏在舒狐疑地看她。
“你怎么回事?”唐甘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就算后边有人在推,那又怎么了,校方有了名,平台得了利,普罗大众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吗?
晏在舒直到坐上车,还在想唐甘的这番话,可能她真是校方运作下被惠泽利益的池鱼,但心里边隐隐有点儿怪异,连带着想到话剧团队里的新伙伴,想到风格大变的裴庭,想到唐甘临走时晦涩的眼神。
唐甘比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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