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琛想到这里心情愉悦了几分,他的心头爱也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所以他此刻说话也带着作为家属的得意:“你这就不懂了,你光看到表面了,有空去打听打听和任建东私下交易的那人怎么样了。”
魏京和其他那些只知晓岁月静好,享受美好的人不同,她是一个反骨,逆着人□□望的主流回到无数奋斗人所坚持的本心,要推一把那些还走在后面的人。他也有理由相信那个想借机收好处费的人已经收到应有的处罚。
“哥,那我蹲他多久?等嫂子他们一家搬离就结束吗?”
骆琛眉间倏然浮现出一丝狠,将水杯放到刘博面前,漫不经心地说:“就这么盯着,只要他老实就行,你多想想我给你安排的任务,期待听到你的好消息。晚一点我和你回家一趟,商量一下订婚事宜的流程,缺什么赶紧补起来,准备差不多了我再去梁家提这事儿。”
骆琛和梁梦的腻歪程度堪比掉在地上的蜂蜜罐子,粘稠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自然也知晓骆琛对娶梁梦进门这件事颇为急切。两人从小玩到大,他能明白骆琛对一个温暖有人气的家庭是多么的渴望。
“订婚也是大事该摆上几桌热闹一下,你爸妈那边要请吗?”
骆琛手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云淡风轻地说:“我妈那边会请,将来少不了有用到的地方,梦梦那边的亲戚多,到时候看叔叔阿姨怎么安排吧,其他的就算了,没那个必要,坏了来客的心情不好。”
刘博对骆琛说出这些话并不意外,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听到“有用”那两个字时受到触动,一家人怎会以利益来算计情分维持与否,偏偏骆琛说这些时的情态很淡也很随意,这何尝不是判了亲生父母死刑?注定他们这辈子只能维持表面的情分,靠血缘将彼此拉扯在一起,除此之外是全然的陌生人。
在刘家询问订婚流程和需要准备的喜物,骆琛作出好学生模样将每一点都写在本子上,对于有多种选择的想也不想直接选最好的,尤其为女方准备物件和金钱金器那块更是毫不含糊,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交给梁梦,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刘凤下班回来端着盆在后边一块小地上边洗衣服边听他们说话,越听越眼馋,哪怕她已经打消了对骆琛的执念,还是忍不住说:“梁梦太好命了,碰上你这么舍得付出的人,还要啥有啥,别人不得羡慕死。”
骆琛笑着说:“不用羡慕,你也会遇到舍得给你一切的人。”
刘家人都跟着笑,刘凤下巴一扬,不信:“哪儿找去?好男人又不会在脑门上写出来,我也不贪心,能遇到个肯上进为人善良的就好了,还有一点不能像你们这么凶神恶煞的,我胆子小禁不住吓。”
“总有人不怕被吓,你呀,不能以貌取人,当心错过适合你的人。”
骆琛病好后再一次登梁家门之前,特地去了一趟省城,把自己来请他们帮自己商谈婚事的意图告明,他礼数做的也足,处处合理又处处透着见外,宁梦如心里一阵酸涩,儿子是真不拿她当妈,人生大事也只是通知她,失落归失落,但好歹还愿找她演这么一出戏,她也该知足了。
“你有事业有家,我和你叔叔真心为你高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我们那会儿条件有限,对这些也不懂,现在好了,你们该办的隆重些。要不,在省城办怎样?我跟朋友说,肯定办得气派。”
骆琛笑了一下,嘴角甚至不愿泛出太大的弧度,拒绝的也干脆利落:“梦梦那边的亲戚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了我们让他们在路上遭受颠簸,我于心不忍。我们只打算请一些亲朋在一块聚聚。”
骆琛敢这么说是那天晚上他和梁家长辈提起这事,长辈给出的意见,他敬重二老也愿意顺着二老的要求来办。不过在此中间,梁成来信说要去某地出差会路过家门,上边给他一天假来探亲,所以得以让两人订婚的事情快速推进,这对骆琛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在订婚这件事上梁梦表现的无比悠闲,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过问,父母已经帮她决定好了,倒是骆琛忙得和陀螺一样,连不过覆盖在大件上的镂空纱巾他都要从省城买,害得她闲来无聊想找他亲近却连人也见不到。
不过自从那天见到任建东之后,她还见了他两次,一次是在厂区宿舍门口,他眼巴巴地盯着她,那眼神恶心地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一次是她中午出门要去商店买个小物件,正好撞到他站在楼梯口朝她家里张望,看到她,还冲她龇牙笑。
梁梦深知对这种人哪怕骂一句他都会当成你愿意搭理他,所以她只当没看到,但在回来的路上从角落里拿了一块砖,想着他要还敢在她面前晃悠,她就砸爆他的狗头。
梁梦到了自己家门口看到那人果然还在,不过轮不到她举转头了,现在那人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连痛的呼喊都挤不出来,看来有人帮她解决过了,至于这人是谁,她笑了下,这会儿真是打从心底里舒爽,自打这之后再没见到这个烂人在眼前晃悠。
在喜悦的氛围中也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废神,梁梦和骆琛还回乡下见了爷爷和姥爷那边的亲戚,不过她和亲戚们往来不频繁,哪怕承接着原主的情感记忆,其实还是有点吃力的,好在骆琛这人是真心诚意地接纳着她所有的亲戚,做什么都很卖力,自然就把梁梦的那点不自在给冲淡了。
当然当中也不乏有些没眼色的,自己都算不上什么人物,反倒挑起骆琛来了,还打着为她鸣不平的“善意”。
“我妹妹好歹是个大学生,也有好工作,怎么就看上你?你在外头的那些事都处理干净了?可别让我妹和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头来再找麻烦找到家里来,让大家伙跟着你受罪。”
梁梦知晓这就是爷爷家里另一个想着创业发大财家的儿子,是她的堂哥,这话才说完,就见原本带笑的爷爷瞬时冷了脸,训斥道:“不会说话把嘴巴闭上,在哪儿都想显着你。”
一把年纪的老人转头和骆琛赔笑:“好孩子,咱不理他,只当他放屁。”
骆琛自然也不会怪罪,笑着说“好”,可梁梦却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出声道:“大哥这话说的,就算有人找上门来也是上我家去,我们离得这么远,那些人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寻你来,你着什么急?再说了,大哥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骆琛在南边老老实实的工作赚钱,从哪儿去惹那些人?”
骆琛为梁梦这么维护他而高兴,但也不想让他们兄妹俩失了和气,所以出来打圆场,偏梁梦不饶:“话可不是说完就没事了,向骆琛道歉!”
第106章 106
没人想到向来温和的梁梦会这么执着, 尤其是那个堂兄也没想到面子被落得这么彻底,到底是年轻气盛,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半天不开口,摆明了和梁梦对着干。
有亲戚出来劝和,开口闭口一家人不要为了点小事闹得不好看。
梁梦转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我带骆琛过来是认亲人的, 如果觉得和我们有牵扯丢分,不如早点说清楚就此打住, 免得委屈了自己。”
这个时代的人尚且重视亲戚往来, 为了维持表面的一团和气把委屈咽下去, 只是不想让长辈难过。但梁梦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做法,晚辈努力往下压,长辈视而不见,这种虚假的平和有什么意义?
亲戚间捧高踩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梁梦见惯了为利而对她和颜悦色,一但给少了便出言讽刺的,也让她在戳破脸面这种事上做的十分熟练。
在所有人中梁爷爷是最难堪的, 他垂下头沉默一阵, 然后斥责梁梦的堂兄给骆琛道歉。
那堂兄翻了个白眼, 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走了, 更把梁爷爷气得脸色发白。
至于一旁的叔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也是一声不吭。
梁梦笑了一声,蹲在爷爷面前, 说道:“您生气了?您就是怪我, 我也要说。哪怕我瞎眼看错了人, 但今儿也是我的好日子, 这么赶着给我上眼药,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他理论。再说了, 他了解的是真正的骆琛吗?听风就是雨的,把人想的那么不堪,反正我往后再不和他来往。”
梁梦更亲姥爷这边的亲戚们,无论是为人还是生活条件都强,也更显得亲和,很快这一个小插曲就被冲淡了,恢复了和乐的氛围。
两人这次来就是认人和认门,因为大哥回家的时间定下来了,也顺便向亲戚们发出邀请参加订婚礼,不过到了日期附近,梁父梁母还要送请帖。
来的时候两人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可以说是诚意十足,回程就轻松了很多,梁梦环抱着骆琛的腰,双脚欢快地摇晃,望着夕阳那一片瑰丽的云霞,长呼一口气,滚滚白色雾气被寒风吹散了。
骆琛回头看她,笑得温柔又深情:“你那么为我说话我很开心。”
梁梦得意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不管什么关系一旦沾上钱就难说得清,我叔婶子他们想创业,要的钱太大,我爸妈借不了,他们就不高兴了。你以后经常和钱打交道,处理这些事要仔细一点。”
骆琛笑:“我明白,我这个人需要钱但并不贪钱,这一点我会处理好,你放心。”
梁梦额头靠在他身上:“我爸妈是体面人,向来不愿意惹事,也不愿意和人结仇,我这么一出应该会让他们为难。”
骆琛脚下蹬着,张嘴呼出热气:“我和你一起去向叔叔阿姨解释,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梁梦抬手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怎么是你害的?别乱往自己身上揽错,明明是那些人过分。亲戚太多了要想相处好也不容易,我和你说,我婶子本来想把她娘家那边的亲戚介绍给我,我没答应,可能这个也有原因吧。”
梁梦这会儿还能想起婶子当时恼羞的表情,还私下里和叔吐槽:“你家这位千金小姐眼光可真高,他们两口子什么家庭,这么惯着,惯没边了也怕嫁不出去。”
梁梦当时把这些话全听在耳中,那时碍于父母的关系所以没发作,这会儿汇集在一起就说出口了,不是说她眼高吗?就是高到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以后谁也别沾着谁。
骆琛一听那些人原本和他抢人的,二话不说转了个话头:“那是不应该理他们,你拒绝的好。”
梁梦一路笑着回了城,两人到店里饱饱的吃了一碗羊肉面,忙到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四人一起回家。
在路上梁梦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和父母说了,梁父沉默一阵,说道:“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心思也不一样,他们爱怎么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不理会就是了。”
梁梦从当中听出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兄弟两人之间也曾有过类似的矛盾,到底是大人之间的事儿,她也不好多打听。
不过在这种全员都很高兴的场景中,这些小事儿就不值得一提了,回家聊了一阵,骆琛看天太晚了不好打扰他们休息就告辞离开了。现在他都不许梁梦送他到楼下,两人只在门口靠眼神诉说自己的情愫和不舍,偶尔会说两句话,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梁梦回到家里看到梁母还坐在沙发上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笑着跑过去钻进梁母的怀里:“怎么还不去睡?”
“看着你就开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眼里星星闪闪的,藏都藏不住。我当初真是糊涂,光看了人家表面的条件,却不知道私下里真实是什么样子,差点害了你,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梁梦抱紧梁母的胳膊:“妈也是为了我好,好男人就得抢,不然就成别人家的了。我也没想到我会和骆琛好,您不知道他以前可讨厌了,阴魂不散的,去哪儿都能见着他。我就想着这么闲的人我可瞧不上,直到咱们去看我哥那次,他也南下去找工作,倒是让我有点改观。”
梁母点着她的鼻头笑:“你这丫头嘴巴真硬,一点口风都不露,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受了委屈也没人知道。你该庆幸遇到的是骆琛,人家心不坏,真要是坏心的,你得让我和你爸急死。”
“我以后不敢了,不管做什么都以安全为先。对了,妈,我听说市里的房子年后能交一批,有人已经报名买了,我们也快点定下来吧?家里要是钱不够,骆琛说他可以垫上,他本来想买一套送给你们,可你们不要。”
梁母顿了顿:“其实我们还是住惯这里了,一下搬走怪舍不得的。”
梁梦摇头:“妈,新住房那边安全性高一些,去店里也方便还近一些。你们每天忙到好晚,还要花时间在路上,尤其大冬天的行人也少,我不放心。”
第107章 107
梁梦当然不会告诉梁母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和讨厌的人住在同一栋楼里, 至于独立和骨气在骆琛这个男人彻底属于她的那刻性质就不同了,一如他之前说的——他的是她的,她的只是他的。
婚姻是彼此投入经营的事业, 而不是站在门口预想散伙那天自己会损失什么。她相信就算到了分崩离析那天,骆琛也不会去计较往日为她付出了什么,到最后和她算总账, 他到底还是一个传统大男人脾气,以和女人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耻辱。
当然梁梦也知道骆琛不会给她留后路的。
既然决定纠缠在一起, 不死不休, 那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而且两人可以说是一对抱团取暖的同类, 他们有着同样不愉快的童年,不那么值得开心的成长过程,畸形的原生家庭让他们都渴望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庭。此刻的两人像是流浪多年的孤狼找到了组织,沉浸在毛茸茸的母狼怀抱中, 为了能永远的留存这缕温暖,他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不过目前条件下,梁梦的事业才刚起步, 虽然小有盈利, 但投入也是可观的, 尤其她还有一番大设想, 这注定她在短时期以内没什么可供自己私人花销的钱。
既然谈起事业,梁梦也履行了当初和骆琛提过的让他见一见白柳, 好歹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了, 不能因为她的加入改变了故事走向就让两人成为陌生人。
白柳见骆琛前, 听说他跟人合伙开了个厂子, 买卖规模做的不小,既紧张又兴奋, 搓着双手说:“那我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要是能取到真经咱们的摊子也能上个新台阶。”
梁梦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真正做到了吃苦耐劳,勤思考,谦逊肯学习,也让她再一次对这个时代的人心生敬重。他们都是苦过来的,为了拼那一口气,不论是身处哪个层级的人无不抱着扎实肯学肯付出的态度,所以托举出了之后的成功。
几人聚在刘博家中,梁梦坐在旁边全然成为一个观察者,白柳和骆琛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一心谋就事业的人不论男女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认真和执着。
白柳最远只去过省城,听到骆琛言语间对南方快速发展的描述,瞪大眼睛,不时掩唇惊呼,瞳孔里绽放出明亮璀璨的光,那是心向往之。但这个成功的女人又是那么的理智,她笑说:“还是得把每一个步子走扎实了,我和梁梦的想法一致,稳住当下再往出走。我认可梁梦的说法,从别人那里获取资源不如自己手中握有资源,从卖单件到走量成为规模,只是资源获取难度较大。”
骆琛之前听梁梦说过,所以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不过白柳这个女人还是让他意外的。脱离糟糕的婚姻家庭,狠得下心丢下儿子独自闯荡……
骆琛对这一点心里微微的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垂下眼帘,似是不经意般问道:“留儿子在家,不怕他将来不认你?”
白柳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落下去,笑中带着苦涩和愁闷,无奈道:“他是个小子,他们不可能放。我爱我儿子,可我也想活下去,想过人该过的生活,而不是缩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当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说是丫鬟,我连丫鬟都不如,丫鬟好歹能见见富贵东西,闻闻山珍海味的味儿,主子高兴了说不定还赏一些。我呢?面对一家子又穷又懒的‘皇帝’‘太后’,非打即骂,我不甘心这么过到死。我要赚钱,我要救我儿子脱离那个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