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梁梦永远光鲜亮丽,而她只能做仰望她的那个底层人呢?
女公安看向推门进来的同事, 无奈地说:“神志不清, 胡言乱语, 我觉得应该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不想她这一句话让周婷腾地跳起来,神情激动地冲她喊:“你才脑子有病, 我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多力气,凭什么不给我想要的?我只要顶替了梁梦我就是有钱人了,吓死你的有钱。”
女公安更加觉得她有问题,和同事商量过一致决定把她送医院。
“不管有钱没钱,钱的来路正才能留在手里花的安心,恶意算计谋取侵占他人财物是犯法的。”
周婷被带去医院的路上看到妹妹和母亲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失望和无奈,只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好好的年纪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周婷眼睛在人群里寻找,还不死心地问:“刘宁安怎么没来?”
母亲和妹妹都没理她,等她的事情处理完,她等到的是刘宁安气急败坏地要和她办离婚,逼着她去民政局不说,还顺带挖苦她:“我可惹不起你这个女人,跟你在一块万一哪天你一个不高兴把我给砍了,我多亏。你也别不甘心,趁着年轻先把你的神经病治治。”
周婷狠狠地瞪着刘宁安,都怪那个该死的梦境,如果不是那个梦她就不会对刘宁安抱有期待,更不会被抛弃两次。如果她要是没为这个男人昏了头,她和梁梦好好当朋友是不是也沾光过上好日子?
“我当初真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看你哪点比得上梦梦?我早就知道梦梦是个旺夫的女人,白白便宜了骆琛那个混混,要不然我肯定比他混得还好。”
周婷的呼吸一窒,果然梁梦什么时候都过得好,可她已经这么惨了,不能让刘宁安从她身边逃开去过好日子,她要拉着他一起垂死挣扎。
周婷“嘿嘿”笑了两声,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我这辈子就跟你好。她冲不远处的女公安招招手,委屈巴巴地说:“同志,我生病了,需要照顾,你们能不能不要让他我,不给我饭吃?我知道他看不上我,恨不得我去死,我如果死了肯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他害的,他就是凶手。”
刘宁安气得跳脚,他怎么就被这个疯子给纠缠上了,反正死活就是一个意思,这辈子离婚没门。
第111章 111
骆琛酒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强撑着身体不适起来洗漱叠被子,烧上水坐下来,抬手揉着眉心, 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只记得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满足,在那一刻他觉得人生值了。
然后他带着准岳父岳母去看了给他们准备的新房,一家人都笑得很快乐, 他此刻也忍不住牵起嘴角。
后来他就顶不住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舌舔着水壶染上了一层黑,他抬头看着老旧的老院子, 以后回来的次数肯定会减少, 放任这么下去难逃坍塌的命运,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缺房子住,但这里毕竟承载了他成长中的诸多记忆,就这么消失让他倍感失落。
正想到此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抬头看到梁梦身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两只手提着铁饭盒,放到灶台上, 边跺脚边摘手套, 一双白软的手懂得发红。
“我妈说你睡醒肯定饿, 给你熬了汤, 还有一大碗肉炒面,快吃吧。”
骆琛伸长胳膊将她拉倒身边, 把小手包在掌心里, 用自己的温度帮她祛除寒意:“你呢?”
“我吃过来的, 今天天冷, 快零下二十度了,在火上热一热, 免得闹肚子。”
骆琛盯着她笑得灿若繁花。
梁梦拍了他一下:“傻笑什么?”
骆琛舌尖刷过唇,声音缠绵:“有管家婆的样子了。”
梁梦怒目瞪他,随即自己也觉得好笑,依偎在他怀里说起昨天发生的事:“周婷把任建东的头砸破了,说是人在医院到现在还没醒,很可能敲傻了。”
骆琛有点意外,解气又没那么解气,不过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骆琛将怀里的人抱紧:“我相信报应,坏人注定是要遭受审判的。”
如果天意不理会,那他自己来,可惜他现在无用武之地。
“周婷好像受刺激了,变得疯疯癫癫。我没外人想的那么好,心里想看她诸事不顺,难获圆满,落魄半生,可你说她这样了,好像把什么都躲过去了,怪有无力感的。”
骆琛惯于在梁梦面前收起他人性恶劣的一面,一如现在他温和又饱含对生活真谛的理解:“我们生活幸福,万事如意,不就是对那些坏人最好的回击吗?他们一心想到的不就是我们陷入泥潭无法脱身?有几分能耐踩着上位,没能耐的嘴上占便宜,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梁梦对此是认同的,人终归是要成长的,她不否认自己因为太过缺爱哪怕物质无缺依旧难以大度,心眼比针尖还小,这一切都源于她局限在一个固定又无趣的环境中,穿到这个世界感受了爱,感受了时代发展对身边一切的变化,所关注的东西变多了,如果不是周婷那些人到她面前晃悠,她完全想不起他们。
天地之隔,经历的事和困难也早已不是最初的可以比拟了,人也一样会随着时间成为旅途中的一个过客,慢慢消失无踪。
之后两人转移了话题,骆琛笑着说:“我寻思着什么时候把院子拆了重修,盖个明亮宽敞的二层楼。我爷爷穷苦了一辈子,也让他看看家里也能住得好点了。”
梁梦满口答应着,不过她没告诉骆琛的是,她之前看过他发迹后的个人介绍,其中提过他最惋惜的事是装满了他生活记忆的老宅因为城市规划不得不拆除。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了惊喜和不确定性。
对骆琛来说这个年过得极为欢乐和温暖,因为梁成没法回家,骆琛代替了他贴对联放鞭炮,梁母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互道新年万事顺遂。
骆琛买了不少糖果装在兜里,在外面见到小孩就给人塞,见了长辈也说祝福的话,完全颠覆了别人口中只会闹事的混混形象,模样周正,有礼有节,任谁看了都会喜欢,更有人说:“这是人家梦梦的功劳,要不说一个家好不好全看家里的女主人,老话说一个好女人能改变一家三代呢。”
“小伙子也不错,是个听劝肯改的人,这样就好。”
快乐的日子转瞬即逝,骆琛待到过了元宵节才买票回去,进火车站时还不忘和梁梦说:“有什么缺的你写信来,我妈说了会帮我们准备婚礼的事儿。”
梁梦点头笑着说:“我知道。”
骆琛抬起头叹了口气:“不想时间过得快,又想时间过得快些,想早些回来和你结婚。”
梁梦捂着嘴笑个不停,故意说:“兴许我正忙呢,你靠后边排队。”
骆琛气得掐她的脸,趁没人盯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要脸的说:“好了,你男人要去努力赚钱了,赚多多的钱养你。”
梁梦再怎么嘴硬,但真等到列车员催乘客进站时还是生出不舍,抓着他的衣服不想松手。
但时间容不得他们如此,骆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会想办法找时间回来的,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来找我。”
不想骆琛这一句话到底还是没能实现,回到厂子里就连轴转个不停歇,好几次想抽空回去可都被事情给牵绊住,这让他分外恼怒,可是一想到自己临行前和梁梦说要给她赚多多的钱,只能无奈的忍了回去,不过书信倒是比之前写的更加频繁了,两人只差临门一脚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也就完全不顾忌梁梦会不会嫌他烦了。
书信一来一往,他知道了他们那个小县城成了地级市,周边一带的发展中心。
而他这一年嗅到了某种味道,开始跟着人买股票,他那时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情进场的,一直不咸不淡的态度,没想到给他带来了一场惊掉眼珠子的获利。当然这个他私下里和江述说了,好兄弟也跟着赚了一笔,已经想着着手买房了。
不过两人都是谨慎的人,没打算靠运气吃饭,一致认为人还得走稳当的道儿,这对两人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喜事。
这一次他们一致决定创立自己的品牌,开始发展经销商,准备大干一场,以所在点为中心辐射向四面八方。
骆琛在给梁梦的信中说道:【我每天的工作和这座城市一样不知疲倦, 风风火火。】
梁梦看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表达再她看来充满了年代气息。
她现在除了上班,还要去忙新房专修的事, 也顾不上去店里帮忙,大多数时间泡在建材市场里,真定下来的那天, 她喊了刘博来帮忙,毕竟她一个对装修门道不甚了解的人无论哪方面都压不住专业的人。
梁梦和刘博边走边说着一家人商定下来的装修方案, 走到楼下被一道声音拦住去路, 梁梦翻了个白眼, 摆明了懒得理会。
偏那人厚着脸皮追上来,一脸惊讶地问:“梦梦,你怎么在这里?”
梁梦看都没看他,催着刘博:“我们走, 师傅们应该来了。”
“看不出来啊,你家那小店怪挣钱的,这才多久就够买房子了。我认识几个木工, 你家要是打新家具, 说个样式给我, 我找他们去做。”
梁梦环抱双臂, 懒得装什么客气,不耐烦直白地显现在脸上, 语出嘲讽:“我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外人操闲心, 有这功夫还是快些回去处理你家中的烂摊子。”
刘宁安呼吸停顿, 佯装笑意:“我能有什么事儿?”
梁梦刚想开口, 旁边的刘博跟个机关炮一样,把他身上那点烂事全抖出来。
“你的事儿还少吗?你老婆都给你打骂成疯子了, 以前是坏,现在是又蠢又坏。我可去过你们单位,里头的年轻女孩埋怨的不少,说她三天两头跑过去骂人家,说人不正经勾引你。你这人跟个臭虫一样别在我嫂子跟前晃,不然当心我揍你。”
刘宁安不以为然:“听她们胡说,我和周婷这阵子再谈离婚的事儿,等……”
梁梦低笑一声:“我没空听你废话,别碍着我们办正事儿。”
刘博作势抬起拳头要揍他,刘宁安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久久疼痛没落下来,再看过去对上梁梦“你真没种”的嫌恶,两人不耐烦地丢了个白眼给他,就进去了。
“嫂子,你和琛哥结婚打算住楼房还是自家修的院子?要我说还是住楼房好,省得自己生火,不过有个院子闲下来养花种菜也挺好的。”
梁梦哪是那种人,她对自己现在能做家务,接触很多当初没做过的事情,这点变化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骆琛其实给她留了些钱,足够装修和置办家具,梁父说不必了,这套毛坯房已经花了不少钱,他们已经受之有愧,装修的钱怎么还能让人家出,赚钱又不是容易的事。
梁梦想想也是,虽然两人确定是要结婚做家人的,到底还是缺了一张结婚证。
“骆琛这孩子出息了是好事,以后你日子也好过,我和你爸只想你们生活幸福就好,我们有手有脚能劳动,就因为你们两人组建了家庭伸手不断向你们要东西,这让人怎么看我们?”
梁梦听到母亲说:“只要你们好好的,不要争吵多沟通,经营好属于你们的小家庭,这就算你从我们家庭这所学校中毕业了。”
梁梦“呜呜呜”地嚷嚷着“不要”,人直往梁母怀里钻。
“我永远是你的闺女,才不要毕业,反正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回家来。”
梁母抱着她笑骂:“长不大怎么能行?”
梁梦这阵子还见到了骆琛的妈,她开口还是喊阿姨,宁梦如不依,说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等梁梦改了口才喜滋滋地问:“上回日子定得近,骆琛说怕厂子那边忙腾不出空来,这都过去有阵子了,你们有和心思的时间吗?我盼着你们早些结婚,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梁梦摇头:“我们还没提过这个事。”
“还是得提一下,你看,我这么闲,你们早些生了孩子,有我给你们带,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两头不误不是吗?”
梁梦微微皱起眉头,回道:“眼下我们还不急着要孩子。”
气氛一瞬间陷入沉默。
宁梦如被惯着活了十几年, 这两年在儿子那里栽跟头栽狠了,倒是把她磨炼的脾气也稳了不少。
对梁梦这么干脆的回绝她能高兴才怪,谁让自己儿子是人家扎实有力的靠山, 现在不识相低头接受,到时候儿子带着儿媳妇一起来收拾她那才叫难看。
可她上了年纪尤其喜欢孩子,年轻的时候光顾着愁没好好带孩子, 后来有一个小的,无奈流产了, 等醒悟过来儿子不和她亲, 所以依旧不死心:“真不能再商量商量吗?早点生了孩子身体也好恢复, 还不耽误你们工作。”
梁梦扯了扯嘴角说:“我和骆琛还没考虑过孩子的事儿,正是打拼的年纪,他厂子那边走不开,我也事情多。您也知道, 他被丢下过,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真有了孩子只怕也不好面对。您要真有心, 不如多关心关心他, 不管年纪大小他不都是您孩子吗?”
梁梦见宁梦如的脸色变得严肃, 话锋一转, 严肃道:“骆琛和我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你们大人那会儿也挺忙的, 他很小就学会干活了, 我想您应该带孩子的经验不足。孩子不管亲还是不亲, 小了都爱闹腾, 您说您要是一时兴起,是我辞了工作留在家里看孩子呢?还是让我妈丢下店里的活计来帮我?”
梁梦不客气地继续:“您也知道我妈不止我一个孩子, 我哥也谈对象了,两个人感情挺好的,见过家长定下来就要结婚,我家条件普通,但人家儿媳妇有的我们家也不能落下。希望阿姨能体谅。”
宁梦如被她一番话堵得死死的,分别后回到家还难掩躁动的脾气。
秦志成下班回家挽起袖子一边收拾菜一边问:“怎么了?看着怪不开心的,谁惹你了?”
宁梦如不满道:“还不是小琛的那个老婆,牙尖嘴利的,我都说不过她。”
秦志成乐呵呵地问她两人说什么了,她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他顿了顿说:“人孩子这话说的也没错,你当妈的为骆琛做的太少了,对孩子得耐心包容,消除他们对你不信任这件事上你做的还不够。”
“那我去给骆琛做饭做家务?这样成不成?”
秦志成笑话她:“你看你,说风就是雨的,这不是赌气吗?倒不如想想孩子现在缺什么,咱们尽可能地帮一帮,先从值得信任的朋友做起。”
秦志成也不知道宁梦如听进去多少,他爱屋及乌,那俩孩子他也挺喜欢的,希望能真正将这段关系改善。
对介城变作中心城市这个消息,梁梦是从书中知道的,然而实际上人家有门道的人很早之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大多数人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敏感,对自己能抓住什么得到什么更没有明显的感受,照旧上自己的班过自己没什么波澜的生活。
但是改头换面的建设多了起来,先是一个平日里不曾留意的角落突然多了测量人员,再之后又看到了拿着图纸的施工人员,久而久之,这样的场面变作了稀松平常。北方的风挺坏的,尘土飞扬,带来一时的埋怨,很快之后就变成了一座亮堂气派的大楼,时间忽然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它就像空气,人只能找别的参照物来感受。
梁梦和白柳合作后大大提高了效率,再加上有骆琛的帮忙,事业起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她们租了一个西大街上的一个宽敞的门面,更妙的是它是二层的,租金也合理,所以她们也没考虑就定下来。
一层是比较热门且便宜的款式,可单卖也可批发走量,二层相对高档,吸引了不少爱时髦又舍得花钱的女孩子。除此之外,梁梦还在门口的一排玻璃柜里摆放了发卡、头绳、耳环、指甲油等小物件,买开心了的客人会捎带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