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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与前夫重生了(木妖娆)


他略一沉吟,又继续道:“我记得那王汉文家中未落魄时,做的是巷口客栈的生意,往来人员复杂,或王家早期便做过种人口买卖也说不定,立刻派人去调查王家以前开的客栈,交往甚密的船户也一一调查。”
丁胥闻言,神色逐渐凝重。
大人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怀疑王汉文是中间人。
王汉文那个病秧子真有这个本事?
丁胥退下去调查,谢衍正欲回办公署,便看到从外头匆匆进内衙的陈亭长。
陈亭长见着谢衍,一礼。
谢衍问:“还没有妖道消息?”
陈亭长神色肃严地叹了一口气:“水军和各地府衙,还有神策军,五卫军都严加搜查,在出海的沿途上有人见过他,盘问过那些人,妖道似是要往暹罗而去。大肆搜查后,便没了他的踪影,现今圣上已经禁海一个月,不管是官船还是商船,亦或者是暗船,都难以出海。”
说到最后,陈亭长眼神陡然一沉:“妖道便是插翅也难飞。”
陈亭长说罢,一拱手:“下官先去复命,告辞。”
谢衍颔首,望着陈亭长离去,眼底浮现了几分沉思。
插翅难飞……
恐怕真到了绝境,妖道只会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会回来……
已是除夕日。
酉时时,谢衍差了人到家里传话,说今日有要事,但一定会在守岁的时候赶回来。
青鸾包着饺子,与自己夫人嘟囔道:“不是说年节,满朝文武都可休沐七日吗?去年这个时候,谢家家主昨日就休沐了,怎的家主连团圆饭都赶不回来?”
明毓倒也理解。虽说现在妖道的案子与谢衍无关,但水户巷的案子前两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已经抓到了嫌疑人,那么找到失踪的人也是迫在眉睫。
她道:“公务为重,留一份饺子给家主做夜宵。”
说罢,往包着的饺子中塞入一个洗干净的铜钱。
青鸾道:“三个铜钱,也不知谁能吃到这个好彩头。”
明毓笑了笑,没说话。
重活一世,失而复得这二者最好的彩头,无需再添。
年夜饭简单,没有大肆铺张,谢衍确实没能赶回来。
明毓已然怀孕五个月,自是不可能熬夜守岁的。
只是子时正一至,满长安都是烟花爆竹的声响,不想醒也被吵醒了。
她睁眼时,影影绰绰间似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外脱衣,隐约有些寒气钻入了帐中,想来他也是刚回来。
外头太吵了,她也想起来悄悄长安城的烟火,便也就撑着床坐了起来。
谢衍脱了占了落雪寒霜的大氅,转头便见帐内的人已经撩开了帐幔,昏黄的烛火下,脸庞柔美朦胧。
谢衍把她的厚披拿了下来,在她下榻的时候披到了她的肩上,低眸瞧向她已经明显凸出来的小腹,低声问:“想出去瞧瞧?”
明毓点了点头,说:“我也许久未瞧过热闹了。”
应该是好些个年头。
穿上厚实的便鞋后,谢衍手背环过她的腰身,轻扶着。
明毓抬眸睨了他一眼:“我还没到要人扶着走的地步。”
谢衍却是移开了话题,朝着门口望去:“再不出去,烟花便快要没了。”
每逢年岁,长安城的烟火便会放上小半个时辰。
但一刻时,烟火才是最粲的时候,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从屋中出来的时候,三个年纪不大的婢女也都已经在院中抱团指着天上璀璨的烟火。
素日里黑暗的夜空,今日却是五彩斑斓,衬得整个长安亮如白昼。
明毓瞧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谢衍离开了一会。
片刻后,忽然一个暖烘烘的硬物塞到了怀中,她愣了一下,看了眼怀中的汤婆子,再抬头看向谢衍。
烟火声音很大,只见他嘴巴张了张,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八九不离十是让她保暖。
明毓敷衍地点了点头,抱着汤婆子看着烟火。
忽然,小腹轻轻动了动,她愣了一下,眼中慢慢迸出光亮,这种喜悦迫切想与身边的人分享,她忙拉了拉身旁的谢衍。
谢衍视线从烟火收回,低头看向身旁的妻子,见她眉眼间尽是喜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便是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嘴巴张了张,也猜得到她说的是“动了”。
谢衍神色微一滞,许是妻子误会了什么,他看到她的惊喜的表情中多了丝丝失望。
谢衍把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许是衣裳太厚,他感觉不到那微弱的动静。便是感觉不到,却也能摸到凸起的孕腹,与先前不一样的感觉。
手掌在那孕腹上轻轻抚动。
明毓视线落在了谢衍那骨结分明的手掌上,从他细微轻缓的动作中似乎感觉到了丝丝柔和。
片刻她才抬眼端详谢衍的神色。
乍看之下,谢衍还是那么一副面无表情,可细看之下,却好似有所不同。
光亮之下,唇角似乎有一丝很浅的弧度,便是眼神都有所不同,柔和了。
明毓看得仔细,谢衍自是察觉到了,他抬眸与她相视,眼神浮现了一丝疑惑,似在问她怎么了。
明毓摇了摇头,胎动渐渐弱了下来,她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缓了。
她转头看向烟火,心思却不在烟火上,而是想着——其实就这样,似乎也是挺好的。
重生时有浓浓不忿,心结难解,也随着越发的理智和平淡的日子,逐渐削弱,执着和离的念头直至现在所剩无几。
明毓不是因为什么感情,而是越发的理智,很清楚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会比和离好太多了。
看完了烟火,春瑛蒸了一笼饺子过来,然后都退了出去,只留夫妻二人在屋中。
明毓也吃了几个饺子,放下筷子后看着谢衍吃,问:“水户巷的案子如何了?”
谢衍虽吃得斯文,也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古板性子,他回道:“差不多可以确定主谋了,只是很多失踪的人,难以寻到。”
“有可能都还活着吗 ?”
谢衍抿了口清茶,道:“有些时间久远的,便是主谋也不知道情况。”
谢衍便把能说出来给她听的都说了。
明毓听完之后,错愕了许久:“许久未破的案子,主谋就是一个……病秧子?”
谢衍应:“人不可貌相,身子虽弱,脑子却还在。那人少年考上了秀才,只是疾病缠身,加上心思不正,是以想要活下去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些小聪明,加上一些旧人脉便干起了这人贩子的勾当。”
“原本还藏一些秘密,我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发现那王家以前的便干过贩卖过往居户买卖,后来黑吃黑,客栈便衰落了,他也躲到了这长安来,依靠着以前的人脉,又干起了老本行。”
“大夫说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了,上一世一直破不了案,大抵就是因为他死了,没法再查。”
明毓闻言,望着谢衍沉默了许久。
谢衍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瞧,有些不解:“为何这么看我?”
明毓道:“我现在才发现一直以来是我格局狭隘了。”
谢衍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明毓笑了笑,瞧了眼还剩下的几个饺子,说:“你边吃我边说。”
谢衍便拿起筷箸用食。
明毓继而道:“今日听到你说抓到了水户巷失踪案的黑手,这一世因你,会有很多人得救,或许这就是你回来的意义。而我刚回来那会一直都觉得回来的目的是救回景煜,远离你,远离谢府,却从未想过行善积德,回报这老天爷给的机会。”
谢衍似乎咬到了什么,忽然一顿,把饺子夹远了一些,原来是个铜钱。
明毓看到后,笑了笑:“放了三个铜钱在饺子里,余下都冻了起来,今晚还没人吃到铜钱呢,你是第一个。”
她看着那枚铜钱,忽然猜测道:“我和景煜能重来一世,或许就是因为你上一世查清了不少案子,给冤魂沉冤昭雪,积德,才有这际遇,不过……”话到这,明毓却是停顿了,疑惑地看着他:“若真是你的积的德,理应是恩泽在你的身上,又怎会应在我和景煜的身上。”
谢衍放下了筷箸,定定地看向她,目光灼灼,瞧得明毓神色凝滞了两息,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而谢衍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说:“有一点夫人说错了。”
明毓抬了抬眉,问:“哪点?”
谢衍望着她,薄唇微启:“夫人不是我,怎知我所求不是你和景煜?”

“夫人不是我, 怎知我所求不是你和景煜?”
谢衍的视线似裹着滚烫的温度,明毓的心尖好似被烫了一下,丝丝发麻。
不过一瞬息,明毓便清醒了过来。
谢衍看得清楚, 她的眼中又一瞬的失神, 不过片息又清明了, 很是理智。
他的指腹微一摩挲。
起码,她动摇了。
谢衍默了两息, 又继续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只要不为恶, 想做便去做,不想也不要勉强,自私一些也是一个活法。”
明毓看着他:“那你呢?要什么样的活法?”
谢衍目标一直以来都尤为坚定, 没有半分动摇:“你与景煜在何处, 我便在何处。”
明毓表情再而因他的话而凝滞, 顿了好半晌, 缓缓开口道:“你回来之后, 斗谢府,斗妖道, 甚至是宫里的贵妃都敢斗,公务上没有任何过失, 水户巷的案子也差不多算是破了,与你所言的活法似大相径庭。”
谢衍神色依旧疏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活法,总有主次。解决威胁所在, 才能长远, 不过……”
他话一顿,继而道:“但在改变水户巷的案子, 改变了一些人的结局后,也想到了我自己曾活过的上一世。”
他没有丝毫遮掩,脸上的神色因他的* 面无表情而显得格外的认真:“我的人生也改变了,他们的人生改变了,心里似乎多了些不知名的微妙触动,是上一辈子破案后没有过的感觉,我想继续改变一些人本该注定的结果。”
改变得越多,他心似乎就越安。
谢衍说到此,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夫人若觉得有愧重来的机会,没做什么积德行善的事,那就让我来去做。”
明毓顿了顿,本就冷静下来的心绪,又被他这三言两语给弄得复杂了。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围绕,她淡淡笑了笑:“不管是你,还是我,力之所及吧。”
说罢,看了眼已经空了碟子,问:“可还要再添些饺子?”
谢衍似知道她不想聊了,也不再固执谈下去,摇了头:“不用了。”
谢衍盥洗回屋,明毓已在床榻上,背靠着床凭,低垂眼眸,掌心轻放在腹上。
温和的烛火笼罩在她的身上,云鬓松散,眉眼温柔,她周遭的一切都很柔和。
谢衍屏住呼吸,脚步停驻了半刻,目光落在妻子柔美的侧脸上,心下似有某种情绪要溢出,唇角在不自觉间,有了浅浅的上扬弧度。
长安城外,被安置在乡下庄子的谢家三兄妹过了这辈子最冷清的除夕。
除夕席面不差,都是从长安的国公府送来了食材,只是比起先前在谢府的时候,差多了。
食材不及往年,更没有大厨主勺,味道差了不是一丁点。
桌上冷冷清清就兄妹三人,便是庄子的下人也不过十来个,没有张灯结彩,半分年味也没有。
这无不表示他们兄妹三人,被舍弃了。
谢煊摔了碗就走,一口饭都没吃。
坐在素舆上,下人推着回了屋子。
夜色过天,已是四更天。
昏暗的屋中,房门倏然打开,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灌入,屋中帐幔也随着冷风飘扬,徒添了几分阴冷。
屋中的谢煊被冷得一哆嗦,有一股森然悄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似察觉到了危险,猛然睁开了视线。
一睁开眼,映入眼中的便是昏黄的光亮。
分明熄了灯才睡的,怎亮了?
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床头的人影,心跳一滞,双目惊恐地猛然一瞪,身体往床里蓦然一退,冷汗也在瞬间溢出。
两息之后,才瞧清楚来人是谁,惊惶失措地从枕头底下抹除匕首,直对来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整个大启都在通缉的净能。
“来人!来人!”谢煊张口大喊来人。
净能只神色淡然的不动。
迟迟都没有人进来,谢煊这才惊恐地看向从容的净能,意识到了整个庄子的人都已经被他解决了。
是死了?
还是都被迷到了?
谢煊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虽能下榻了,但只要动作大一些,腰骨都会疼痛难忍。
身体孱弱和孤立无援,让素来乖张,天不怕地不怕 的谢煊惊恐不及,面无血色,手中的匕首随着颤抖的手颤颤巍巍,声量却格外的大:“朝廷举国通缉你,你竟还敢出现在此!?”
净依旧一身干净灰色道袍,腰身挺直。被通缉了近二十天,身上没有丝毫被通缉后东躲西藏的狼狈,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身上的几分仙风道骨都没有折损半分,甚至是表情,眼神都依旧正气。
单单看这个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心术不正,会做出谋财害命,甚至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皇榜告示下,绑架,杀人,行骗,奸/淫,罪行罄竹难书。
若这些罪都是真的,这个人何其可怕,谢煊怎能不惧?
更别说,身边一直照顾自己的乳娘,竟也是净能的人。感情他这十九年来身体的孱弱,不是谢衍相克,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对这净能,惊惧中又带着恨。
净能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贫道这些年身不由己,也确实也做了一些违背良心之事,但皇榜那些罪名,贫道未曾做过,为何不敢出现?”
“谢郎君真的相信贫道一人可以犯下这么多的罪,当真觉得这朝廷的人是酒囊饭袋,让贫道行凶逍遥二十年?”
谢煊可不敢随便相信这么一个人,手中的匕首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
怒目切齿:“你既是无辜被陷害,那为何要畏罪而逃?!再者老子的身体不是你弄坏的?!别以为三言两语你这妖道就能蛊惑我!”
净能却是不急,不疾不徐的道:“旁的不说,便只说是命数相克,谢郎君真的觉得贫道算错了?”
“身体不适,他们尚且能找到一个替罪羊说是与我合谋给郎君下毒。那么这运势呢?今日谢家落魄,谢衍却真的混风生水起。”
忽然想起了什么:“谢郎君恐不知谢衍与顾家合伙做了大食国香料的买卖,是以和谢家断绝关系时能拿得出一大笔银钱。再有不过五个月,也要做父亲了,妻儿美满,官运财运皆亨通。”
“这些又做何解释?谢郎君觉得贫道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成?”
谢煊闻言,一怔。
他确实觉得命格相克不是无稽之谈。
毕竟真的如净能所言,他事事不顺之时,而谢衍确实事事皆顺。
净能看着谢煊眼中似乎有了动摇,继而道:“贫道这些年,在长安城内,因得谢夫人赏识,结识了不少支持二皇子的贵人,也与孙贵妃有过两面之缘,贫道被冠以妖道的名声,会牵连谁,谁又会得益?”
谢煊本就动摇了,便如净能所料,思绪顺着他的话琢磨了下去。
母亲把这净能引荐给了姨母,他是知道的。便是与他玩得好的那几个世家子弟,家中也在青云观有供奉。
净能这般罪大弥天,必然不可能只是诛他一人,肯定会牵连出与青云观,与他交往甚密的人。
其中谢家和国公府,便是姨母都脱不了关系。
虽这宫中瞒得紧,国公府也瞒得严严实实的,但谢煊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姨母被禁足了。
说是禁足,却也和软禁差不多。
要是真的清算的话,支持二皇子的大半朝臣几乎都会被牵连,到时候二皇子又能拿什么与旁人争?
到了这境地,二皇子的夺嫡之路算是彻底断了。估计连那个都说活不过十八的大皇子都争不过。
谢煊不是能藏得心思的,想什么都会显露在脸上。
自然,他越发动摇的神色,全然落在净能的眼中。
净能继而道:“贫道能想到的,国公府岂能想不到?他们把你们接走了,能给你们撑腰尚好,可把你们接走后,却是给了机会外室和外室子登堂入室的机会,哪怕现在谢肃被贬,远离长安,可也算是远离了漩涡,尚且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可如今国公府把你们从谢府接了出来,见谢夫人会牵连到自家,把郎君和二位姑娘下放到庄子来,不管不顾,俨然是把谢夫人和郎君姑娘当做了弃子。”
谢煊身形微微一抖,因为净能所言,确实是说到了点上,也是他到了这个庄子后所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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