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讶异道:“难不成,你装了很多银两?不需如此的!”
厉峥走回盛瑶跟前步子一顿:“想要很多银两?”
他也是瞧见昨日盛瑶给他的红封里仅有一个铜板,便猜到了他们习俗的意义。
不过若是盛瑶想要更多银两,他便全装进去又有何妨。
本来,那些以后都是她的,现在也是。
盛瑶却连连摇头:“那样祝福的意义就变了,我才不要呢,那里面不是银两,是什么这么鼓啊?”
厉峥向盛瑶递去红封。
盛瑶伸手接过,指腹触及红封,感觉到里面鼓起的是纸质的触感。
厉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瑶已是迫不及待当着厉峥的面就拆开了红封。
“瑶瑶……”怎还当面拆了。
厉峥哭笑不得,悬在半空的手见她已是往红封里探,便也放了下来。
盛瑶从红封里拿到一张叠成四叠的纸张。
里面竟是装了一张信纸,还有两个因晃动而发出碰撞声响的铜板。
“信?”盛瑶喃喃着,当即打开了信纸。
一张纸写满了字,漂亮整齐,苍劲有力。
盛瑶知晓这是厉峥所写,而信纸下方,留有二字落款。
她不认识,也未见过。
但她知道,这定是厉峥的名字,也是她之前原本想练,却练错了的字。
盛瑶目光快速扫向信纸上的内容。
那么漂亮的字,她却好多都不识得。
盛瑶为难地看向厉峥,向他求助:“写的什么呀,我看不懂啊。”
厉峥扬唇一笑:“写给你的,现在看不懂,以后便能看懂了。”
“以后?”盛瑶有点心急了,“你是说待你以后教会我更多字的时候吗,那怎么行,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想知晓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盛瑶从厉峥的眼神中猜到这封信定是很重要的内容,也是她非常想知晓的内容,怎可等到她识得更多字后。
那也太久了!
但厉峥却不松口:“免得你偷懒,早日学会,才能够早日知晓我写了什么。”
“你怎么这样啊……”
厉峥又逗她:“若是实在想知晓,也可以拿着信,去问识得的人。”
盛瑶瞪大眼:“那不是就叫别人瞧见你写给我的话了吗!”
她不知厉峥写了什么,但总觉得会有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他本就越来越肉麻了。
嘴里的话都能毫不犹豫说出来,写在纸上的,岂不是更加放肆。
叫别人瞧了去,那得多羞人啊。
只是这么想着,盛瑶就微红了脸蛋。
盛瑶赶紧重新把信叠好要放回红封里。
不过她看着还在红封里的两个铜板,又问:“怎是两个,我只送了你一个呀。”
他们这一般也都是放一个。
不过一个两个也没差,总归是不会太多的。
盛瑶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重新封好红封,珍惜地把红封放进了自己衣襟里。
就像昨日,厉峥收到红封时一样。
厉峥伸手揽住她,贴近之时,她的温软,她的气息也一并感知得清晰。
他没告诉盛瑶,昨日他除了准备了这个红封,也给家里人寄去了一封信。
他也没打算再偷偷摸摸更长时间。
他不想等了。
也早已迫不及待了。
厉峥轻轻地抱住她,直到怀中的人儿也伸臂环住了他的腰身。
厉峥轻柔的嗓音贴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这代表,从今往后,我要爱你更多,顾你更多,也祝福你更多。”
永远多一分。
永远用行动履行他的承诺。
日照出来时,已是有些春日的兆头了。
容云不允盛瑶早早褪去厚重的棉袄,担心她换季身子受不住着了凉。
于是盛瑶穿着软乎乎的棉袄, 颇为吃力地走在前去爷爷奶奶家的山路上。
登山路不免身子晃动。
盛瑶怀里的两枚铜板时不时就碰撞得叮当响。
响过好几声后,走在前面的盛丰终是忍不住回头问:“瑶瑶,你怀里揣了什么一直响?”
“是、是铜板……”老实的盛瑶问什么便答什么。
话说出口后, 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心虚, 因为这个是厉峥送给她的铜板。
但盛丰自顾自就有了理解, 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你给爷爷奶奶还包了红封?你一个小孩给长辈包什么, 该是爷爷奶奶给你才对。”
盛瑶一惊。
她哪有给爷爷奶奶包红封, 待会叫她拿出来,她还拿不出来呢。
盛瑶不知如何解释, 只得低低地否认道:“没包红封,就是随便揣了几个铜板在身上。”
容云倒是扬唇一笑:“朋友送的?”
虽说小辈不必给长辈红封。
但村里的同辈之间倒是会互赠。
盛瑶敛目,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但心里却是悄悄解释。
才不是朋友呢,
厉峥是她心仪的男子。
铜板的事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
但去到爷爷奶奶家后, 盛瑶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盛丰又从头到尾给自己爹娘讲述了一遍盛瑶离村又回村的事。
厉峥作为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自然是没少挨骂。
且盛丰发挥得果真比昨日好多了, 像是回去练习整理了话术似的,说得绘声绘色, 把爷爷奶奶的情绪也一并调动了起来。
盛瑶听得兴致缺缺, 这些话她从离开柳阳城开始,就一直在听。
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
最初她听到还会感到疑惑, 因为她好像从不知厉峥会是她爹口中那个样子。
她也会有些动摇,不知是否是自己太不了解他了, 所以才不知他伪装下的真面目。
可是听得越多,想的便也越多。
那些无法和自身感受所重合的话语,反倒越发在她心中浮现了真实的厉峥。
是别人所不知道的,是仅有她一人见过的。
俊朗又夺目,沉稳又正直,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子。
并且,他待她极好,她早便真切感受到了他的一颗真心。
盛瑶想法简单,思绪直接。
她想,她所认识的厉峥,是她喜欢的样子便足矣,旁人如何想,又与她何干。
可现在……
“天下狗官又多一人!娘,你说这人
可恶不可恶!”
听闻此言的奶奶认同地点了点头。
盛瑶:“……”
她果然还是在乎的。
不让她爹对厉峥改观,她可能真的得和厉峥私奔了。
今日吃过午饭,一家人却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盛瑶其实有点心急。
本来也没什么可急的,毕竟今日她并未和厉峥提前约好要何时见面。
可是她想他。
思念真是一种难以控制,又不讲道理的情绪。
明明昨日才见过。
明明之前分开那么久也不曾如此难耐。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充斥着他的身影。
一想到他,就恨不得现在能飞奔到他跟前。
甚至,还未见上面,就已是开始不舍见面后的分别了。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厉峥是否,也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呢?
盛瑶任由思绪蔓延着,急切的心情就越发浓烈。
她盼着盼着,好不容易盼到爹娘相继站起身,好似要和爷爷奶奶道别了。
她眼眸一亮,跟着就站起来。
盛丰却转过头来:“瑶瑶也想去的,对吧?”
“……啊?去哪?”
爷爷道:“你方才坐这儿不是听着呢嘛,今日我们上南山,在那住一宿。”
“什么?!”
盛瑶是坐这了,可哪有听他们说话。
他们竟商量着要去南山上住一宿。
南山在花溪村南边还要往外十来里的地方。
算是花溪村附近为数不多可休闲享乐之地。
但那地方,盛瑶打小就去了不下十次。
山不高,景色也就那样,一间茅草屋,谁家去谁家住,环境自是也比不上家里。
盛瑶再大一些时,就不乐意随家人一同去了。
更别说现在。
“那走吧,难得瑶瑶愿意一道去。”
“我不去!”盛瑶当即拒绝。
不喜去南山,更不想在那待一宿。
她还想见厉峥呢。
盛丰刚提起的兴致被打击了一瞬:“怎又不去了?”
“我本也没想去的,我方才是没听见你们说要去哪。”
“说大半天了,你一直没听着啊?”
盛瑶:“……总之,我不想去南山的,我能回家吗?”
平时盛瑶不乐意跟着上山便罢了。
可现在正是过年期间。
容云微蹙了下眉:“那今夜你得一个人在家了,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孤单啊,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盛瑶连连摇头:“不去,我不孤单。”
“又找朋友玩啊?”盛丰自然而然替女儿的做法做出了解释,可他又道,“但朋友白日陪你玩,夜里又不能陪你睡,你不还是一个人在家吗?”
盛瑶心头陡然漏跳了一拍。
明明本是压根没往这头想,这会却不由生出几分心虚。
爹娘今日不在家。
那她是不是可以一整晚都和厉峥待在一起了。
她可没想睡不睡的事。
只是,这样可以和厉峥多待一些时间罢了。
对,她是这样想的。
盛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我又不是小孩了,一个人在家又没什么。”
“也是,明日我们便回来了。”
盛瑶下意识问:“明日什么时候啊?”
这话一出,她先有些后悔了。
她好像问得太着急了,显得欲盖弥彰。
但盛丰还是想了想,道:“怎也得午时了吧,我们尽量赶回来陪你吃午饭,如何?”
容云:“瑶瑶真不去吗?”
盛瑶摇头。
“那好吧,待会你便自己回家吧,路上小心些,今晚关好门窗,盖好被子,可别着凉了。”
“我知道的。”
“棉袄不许脱哦,明日也得穿。”
“知道了……”
就这么一阵叮嘱。
好在盛瑶以往就有不同去南山的时候,这事就这么顺利搪塞过去了。
和家人道别后。
盛瑶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再过会就得吃晚饭了。
不知厉峥在干什么?
盛瑶打算偷摸前去,给厉峥一个惊喜。
已是鬼鬼祟祟好几次,盛瑶逐渐有些熟练了起来。
她来到厉峥租下的宅子外,瞧见小道上一群小孩正嬉笑打闹在小道上。
她若无其事地晃悠着,自认为自己掩饰得极好。
殊不知,她就跟个随时准备入室抢劫的小贼似的,意图十足明显。
不过好在,出现在这周围的是一群小孩,都无心关注她,只顾自己玩耍。
这群小孩玩了好一会才吵吵嚷嚷地远去。
盛瑶唇角一扬,连忙迈步朝厉峥的宅子去。
不敲门,直接推开了宅门。
宅门没有上锁,宅院内也是空空荡荡的。
盛瑶小心翼翼地关上宅门,又轻手轻脚地往主屋走去。
主屋房门紧闭着。
盛瑶猜厉峥这会应是在屋中。
她开门可是会吓他一跳?
老是被厉峥逗弄的经历,让盛瑶起了报复心思。
她屏息凝神,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
忽的一道急促不给人反应的开门声。
打开的门内赫然出现一道赤.裸上身的身影,和果不其然被惊吓到的碰撞声。
“你!”盛瑶一惊,猫着的身子霎时站直,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背部紧绷的肌肉,勾勒出肌理线条的宽厚背脊。
“瑶瑶?”厉峥真被吓着了,但也没有吓得狼狈。
他讶异转身,迅速从椅子上起来就要朝盛瑶走去。
盛瑶眸光一颤。
眼前的光景霎时转为厉峥正面的胸腹。
饱满的胸膛,结实的腹部。
一道狰狞伤疤沾着一半药粉,露出一半结痂的疤痕。
不算骇人,反倒带着野性的冲击感。
盛瑶喉间一滚,眸子热烫得厉害。
没有真真切切摸过捏过时,还未曾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这会掌心都跟着泛痒发烫起来。
怔神间,厉峥已大步走到了盛瑶跟前:“你怎么来了?”
盛瑶目不转睛,呼吸凝滞。
甚至厉峥开口,也没带走她的视线,正以平视的角度,直勾勾地看着已到近处的胸膛,而非抬头和厉峥对视。
一瞬短暂的沉默。
厉峥霎时反应过来什么。
他垂眸一看,不自觉就抬了下手,试图挡住身前:“我在换药。”
“哦、哦……”盛瑶微微点头,小脸都羞红了,却也还是看着,“我从爷爷奶奶家回来了。”
厉峥一个大男人,且也不是头一次在盛瑶面前赤着上身。
但就是被她如今越发直白又放肆的目光看得好生不自在。
好像连裤子都被扒了似的。
她哪来那么大胆子!
厉峥后退半步,手臂已是抬起遮挡自己:“我先穿件衣服,你坐吧。”
盛瑶这才回过神来,忙跟着进了屋,道:“你不是上药吗,还没上完吧,要我帮你吗?”
厉峥拿住中衣的手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衣衫。
盛瑶都不羞,他害羞个什么劲。
“好,那你帮我吧。”厉峥重新坐回桌前,就这么和盛瑶面对面展露了赤.裸的胸腹。
盛瑶可没说自己不害羞。
她羞得都快把自己点着了。
她还记得,上次厉峥受伤,她也亲眼瞧见了他衣衫下的身体。
但那会,几次见着,都是在光线昏暗的湢室里。
她能看见线条阴影,能看到肌肉轮廓。
却都没有此时这般明亮清晰。
好粉啊。
晃得人眼神都快移不开了。
“还要看多久?就这么晾着我?”
盛瑶:“……没晾着你,我在看你的伤口。”
他伤口落胸上了?
厉峥挑眉不说话,盛瑶也终是正色起来,当真开始查看厉峥的伤口。
距厉峥受伤已过去两个月时间了。
可伤口竟还如此狰狞,叫人难以想象伤口最初的样子。
盛瑶心猿意马的心思逐渐转为心
她拿着药粉凑近他的腰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放轻了动作。
厉峥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看着她白皙的指尖接近自己的伤口。
疼痛是完全没有的。
毕竟已是过去这么久,伤势未好全,但也只是表面狰狞,内里的肉几乎都愈合了。
更多的,是陡然蹿上,又无法忽视的酥麻。
绵密地泛痒发酸,从小腹一处,疯涌似的四处乱窜。
一半往下,一半冲上头顶。
厉峥呼吸一沉,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明明赤着身子,却霎时热了起来。
眼看盛瑶头越来越低,越来越凑近他腹部伤口。
她轻微的呼吸已是洒在他的肌肤上,挠人的羽毛一般,折磨又难耐。
厉峥哑声提醒她:“别靠那么近,你都看不见了。”
“我看得见,我正是想看得更清楚些。”盛瑶眼下哪有心思胡思乱想,只看着这道伤,鼻头就有些发酸了。
她柔软的嗓音好似带起哭腔。
厉峥一愣,忙伸手抬起她的脸。
果不其然,瞧见她眼眶逐渐泛红,满眼心疼。
这副模样落入厉峥眼中,压根没能唤停躁动的思绪,反倒像是为火堆添上一大把柴火似的,烧得厉峥眸色晦暗不明。
“不许哭。”他这样要求她。
盛瑶委屈地撇了撇嘴,没多看那张克制隐忍的脸,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
身体离远不压着他的伤口,但脸颊却贴上了他的胸膛。
“傻不傻,受了重伤也不知好生休养,这一路奔波,伤口得多疼啊。”
她的呼吸洒在胸口,又热又痒。
厉峥这会脑子里哪还管得伤口疼不疼。
他深呼吸一瞬,胸膛带动着盛瑶一并起伏。
忽的低头,忍不住想吻她。
不过盛瑶陡然想起什么,霎时起身,一本正经道:“哦,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厉峥:“……”
他微微低下的头扑了个空,怀里也褪去了香软。
心猿意马时,没心思听别的。
更焦急盛瑶在这又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去。
厉峥绷着唇角伸出手来,想把人重新捞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