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疯子,兄长也是疯子,再来一个妹妹,好像也是正常?
心有所忧,他一门心思捣鼓圣蛊,结果居然真的被他练出来了,因此,父亲有打算让他继承圣主之位,父亲刚透出这个意思时,江见朷就知道完了。
乐赋初或许没多么在乎圣寨,但他不会允许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一分一毫。
在乐赋初眼中,圣寨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或许他和乐冉也是。
果然,没多久,乐赋初就提出想观察一下圣蛊,父亲也被说动心了。
彼时正是九月盛会,江见朷知道,或许他也该离开圣寨了,但在离开前,他得拿回圣蛊,否则,他根本走不远。
也是这时,乐冉找到他,目的不过都是为了圣蛊。
江见朷直言挑明,圣蛊在乐赋初和父亲手中,父亲看重乐冉,乐赋初对乐冉的乖巧也是信赖有加,她拿到圣蛊的可能要比他大。
乐冉最终的确得手了,他也借此重新拿回了圣蛊。
后来事迹败露,彻底惹恼了乐赋初,乐冉还想要粉饰太平地去乖乖认错,江见朷却是当机立断地选择借盛会的时机离开了圣寨。
至于乐冉,江见朷一直都以为她死了。
乐赋初又不是什么好性子,乐冉敢偷他的东西——整个圣寨都是他,所谓圣蛊自然也是——在他眼中,乐冉的行为和背叛没什么区别。
江见朷不想被当作遗产由乐赋初继承,就只能逃得远远的。
十年来,江见朷没有踏入娆疆半步,这一次,若非胥衍忱绑了他,再加上乐向天给他传信,信上只写了不明不白的“危,速归”,他根本也不会再回来。
江见朷对所谓的圣寨没有一点留恋。
江见朷想过乐向天给他传信只是个诱饵,回来后就会遇见乐赋初,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乐冉竟然还活着。
怎么,他那位兄长也懂得手下留情了?
江见朷扫了一眼乐冉的白瞳,心底暗骂乐赋初,乐冉的命也敢留下,他是准备死后和她埋在一起么?!
哦,乐冉精通蛊术,或许死都死得不安宁。
思绪乱转,江见朷却是不忘记闪躲,这十年他在外面惹是生非,别的不说,逃命的本事却是练得不错。
他低头看了眼女子,女子依旧昏迷不醒,外间纷乱不能吵到她分毫,她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消瘦,整个身子单薄得似纸一般,江见朷一顿,他低声念叨:
“再不醒,你主子可真的要死了。”
江见朷和胥衍忱错身之际,他偏头仿佛说了什么,胥衍忱眸色深深地朝他看了一眼,或者说朝他怀中的女子看了一眼。
乐冉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十鸢,但注意力更是放在江见朷身上。
转眼,十鸢落入胥衍忱怀中,四周响起各种担忧地惊呼声:
“主子!”
顾婉余也不由得拧眉看过来。
胥衍忱一言不发,抱着女子,在江见朷引开少女的一刹间,借着空荡快速地朝洞口掠去,如到洞口时,顾婉余等人都听见了他的命令:“撤!”
没人敢迟疑停留。
须臾,山洞内只剩下了乐冉和江见朷二人。
没了外人,十鸢也不在他手中,江见朷忽然停在了木桌前,乐冉歪了歪头:
“不躲了么?”
江见朷倏然勾唇,透着些许若隐若现的嘲讽:“十年不见,妹妹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乐冉这十年内再是如何长进,可惜,她不是人蛊,在他有圣蛊的情况下,也终究奈何不了他。
江见朷低声笑着说:“说起来,还得多谢妹妹及时出现。”
他相信,那一刻胥衍忱绝对有杀人取蛊的心思,但乐冉的出现,打破了山洞内的气氛,叫他们立时一致对敌。
而如今,至少在她们眼中,他是被迫留下吸引敌人的。
江见朷有些愉悦地想,这可是舍生取义呢。
乐冉也停了下来,她双眸直直地看向江见朷,许久,她一字一句道:“哥哥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与此同时,山洞外,胥衍忱一行人正在赶往圣池的方向。
之前江见朷和他错身时,只说了一句话——别让她流血,带她去圣池。
众人不能接触的是寒潭,而不是程十鸢。
胥衍忱抱着十鸢的手臂隐隐有些发麻,就仿若体内蛊虫正在往手臂上钻,也想钻破皮肉到女子身
上去,些许疼意传来,胥衍忱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他扫了眼跟着他们出来的乐媛:
“圣池还有多远?”
乐媛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傻愣愣地回答:“再往前走一刻钟。”
胥衍忱没有再说话,他们一行其实只有十人,其余人在圣寨外等候消息,他们全力前进时,乐媛不免跑得气喘吁吁,却发现即使抱着一个人的胥衍忱也脸不红气不喘的,她心底纳闷,中原人体力都这么好的么?
好不容易到了圣池,众人又被眼前一幕惊呆。
满圣寨的蛊虫都在爬往圣池,密密麻麻地却显出一个人形,众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乐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失声:
“天呐……”
乐媛在看见那条白蛇时,就意识到圣池内的是谁了。
乐媛下意识想跑要,胥衍忱一手抱住十鸢,猛然抬脚踢在旁边人的剑柄上,破风声骤然响起,剑刃直直地插入树干上,剑锋还颤了两下,只差分毫就从乐媛的脖颈上划过,乐媛被迫停住,她望着眼前的利刃,咬牙切齿道:
“那是我们少主!要是被他知道我和外人掺和在一起,我就死定了!”
胥衍忱冷冷地看向她:“你也可以现在死。”
怀中女子的体温越来越高,胥衍忱的语气不受控制地冷下来,他眉眼仿佛是最温和的颜色,但望向乐媛的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乐媛浑身一颤,她回头看了一眼圣池,咬牙道:“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胥衍忱语气冷淡:
“把他扔出来。”
乐媛瞪大了双眼,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心底不由得骂人,蛊师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乐媛没办法,她只能心底祈祷少主不会这个时候醒来,白蛇也看见了她,但它好像很虚弱,只能任由她接近了乐赋初,乐媛一咬牙,手伸入蛊虫中,拉住里面人的手,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人拉出来。
人落在了池边,乐媛心虚地看都不敢看一眼。
胥衍忱对顾婉余等人摇头,没让她们靠近,他抱着女子走近时,圣池内还有蛊虫在,密集得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麻,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乐媛喘着气看向他:“你在犹豫什么,快把圣女放下去。”
“这些蛊虫对她来说,都是救命的良药。”
胥衍忱低头看了眼女子,片刻,才将女子放入了圣池,他低垂着头,眸中情绪让人看不清,他轻声说:
“十鸢,我等你回家。”
没人发现,池子中女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第83章
圣池,所有人都围在圣池旁,关注里面的女子时,乐媛缩在山洞角落中,视线时不时地扫过地上的乐赋初,心底不断祈祷他千万不要这个时候醒来。
但或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乐赋初坐起来那一刻,乐媛睁大了眼。
只是和乐媛想象中的不同,乐赋初坐起来后,他耷拉着头颅很久都没再有动作,乐媛咽了咽口水,她发出细微的声音引起圣池边众人的注意。
胥衍忱瞬间转头看过来,在看见坐起来的乐赋初时,眸色微冽,他也发现了乐赋初的不对劲。
他醒了,又好像没醒。
胥衍忱皱眉,来了圣寨后,发现遇到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他问:
“他什么时候醒的?”
乐媛吓得换了个位置,藏在众人身后,她人都是麻的:“就是刚才!”
顾婉余不理解她怎么这么胆小,到底没把人拎出来,只是纳闷地问:
“这是什么情况?”
乐媛也说不上来,她觉得少主的情况有点眼熟,好像婆婆曾经和她提起过,但一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胥衍忱没有一点犹豫,他冷声命令:
“杀了他。”
乐媛正要反驳,毕竟再怎么说,乐赋初也是她们的少主,圣寨的实际掌权者,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不等她抗议的话说出口,就发现胥衍忱这番命令是对她下的。
乐媛不敢置信,中原人都是这么冷酷无情么!
胥衍忱要杀她们少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让她亲自动手?!
乐媛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
“不行!不行!我不行!”
胥衍忱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很显然,对他来说,乐媛不杀了乐赋初,死的就会是乐媛。
乐媛看懂了胥衍忱的意思,她哑然失声,她再看了眼顾婉余,刚才顾婉余对她虽然凶,但上山的一路上多亏了顾婉余拉了她几把,否则,她早被坠在后面了。
虽然现在乐媛宁愿顾婉余没有拉过她,但在她看来,顾婉余是这中间最是心善的人。
她求助地朝顾婉余看去,但她选错对象了。
回应她的是顾婉余袖口处露出的一截匕首,乐媛心底一凉。
或许是被胥衍忱逼得太紧,紧急情况下,乐媛反而终于想起婆婆曾经说过的话,她忙忙道:
“他是被种蛊了!”
众人没听懂,胥衍忱没有说话,只是掀眼朝这边看了一眼。
顾婉余替众人问:“你们都是蛊师,对蛊应该是司空见惯,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乐媛欲哭无泪,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仿佛一点动静都能叫她失色:
“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如果在蛊成前,他不能醒来,从今往后,他就只会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顾婉余皱眉:“蛊成前?”
乐媛呃声,耐着性子和她们这群外来者解释:“越是难得的蛊虫越是难种成,像你们主子身上这种,不过是寻常毒性强些罢了,最是简单。”
乐媛扫了一眼四周,恍然大悟:
“怪不得所有蛊都在往这里赶,少主是在自救。”
胥衍忱对乐赋初是否会被练成傀儡没有兴趣,他微微拧眉,对这种控制人的手段觉得些许忌惮。
但是——
“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关系?”
乐媛哑声了片刻,她哭丧着说:“不能杀啊!少主在七寨蛊师身上都种了蛊虫,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蛊虫,一旦他身死,众多蛊师很可能会直接给他陪葬!”
她也是其中之一。
让她杀了乐赋初,岂不是在让她自裁么?
这个时候,乐媛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和圣寨的众人之前会昏迷了。
胥衍忱不在乎这一点,或许说,这样更合他心意。
乐媛意识到了什么,她心底骂自己蠢,眼前这位疯子本来就有诛杀蛊师的念头,甚至为此宁愿希望整个娆疆的百姓,她这么求情,不是自寻死路吗!
乐媛脑海中骤然闪过什么,她急忙道:
“圣女!圣女身上的蛊也是少主种下的!他一死,圣女可能也会立刻毙命!”
胥衍忱眸色一冷,四周气压骤然低了下来,乐媛顶着他的视线,后背不知不觉中生出了许多冷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是过了多久,胥衍忱才收回视线,乐媛陡然双腿发软地瘫坐下来。
顾婉余轻摇了摇头,她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拿了一把剑靠近乐赋初,乐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婉余的动作。
顾婉余拨开了乐赋初身上的蛊,露出了乐赋初的脸,她眯了眯眼,语气不明地说了声:
“真是驻颜有术。”
话是这么说,但她话音中却听不出什么羡慕或向往之情。
顾婉余这么大的动作,乐赋初依旧一动不动,她朝主子看去,确认地摇了摇头。
如果乐赋初的生死和十鸢紧紧相关,那么,她们不仅不能杀了乐赋初,还得仔细着他的性命。
顾婉余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密密麻麻的蛊,她只看一眼就觉得眼疼。
她根本不敢想,十鸢这两个月是怎么度过来的。
乐媛见她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她环视了一眼四周,陡然发现一点不对劲。
……少主的那条白蛇呢?
乐媛脸上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有风拂过,她刚被汗水浸透的背后传来一阵凉意飕飕。
****
十鸢终于听清了那道声音。
只有一个人总是说他会等她回来。
他也的确做到,让她每一次回去都能看见他。
沉闷浓郁的黑暗中终于透下来一缕光亮,但离得太远太远,十鸢被陷入泥沼中,她艰难地转头朝光亮处看去。
她看见了很多人。
有娘亲,有晴娘,有顾姐姐,有替她挡箭而死的晴雯,还有……公子。
他没有坐在轮椅上,也不是如今的模样,而是少年鲜衣,他眼中的情绪让那时的她看不懂,而如今,她却仿佛看清了。
是怔然,也是怜惜。
于是,他对她说:“招娣这个名字不好。”
所有人都在怪她不是男儿身,唯独他在告诉她——不是女孩不好,是招娣这个名字不好。
江见朷说让她不要忘记她是谁,也不要忘记她来时的路。
她自然不会忘记。
她是程十鸢,她自己求来的名字,纵死也不会忘。
匮乏无力的身体仿佛又有了力气,她挣扎着爬出了泥沼,一点点往亮处跑去,天地茫茫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四周空荡得可怕,但十鸢只奔着光线之处而去——她听见了,有人说他在等她。
山下,江见朷正在狼狈地逃命,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呸出了一口鲜血。
他往后看了一眼,在隐约看见乐冉的身影时,立即收回视线,胸口处不断传来疼意,他眼中的不可思议还未散去。
江见朷怎么都有想到,乐冉和最终的人蛊只有一步之遥。
这十年,乐赋初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江见朷一时也说不清,乐赋初和乐冉二人究竟是谁的野心更盛。
圣女想要成为人蛊都会是九死一生,乐冉居然还能活下来,江见朷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的失算。
知道这二人疯,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二人会疯狂至此。
不是圣女之身,居然也妄想成为人蛊!
江见朷屏住呼吸,藏在了一棵树后,他嘴唇微不可查地张合,他的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这一刹间停止,乐冉一时之间找不到他所在。
乐冉漫步在山林中,她歪头道:
“哥哥,何必做无用功,你又能躲多久呢。”
江见朷当作没听见,他不需要躲多久,只要躲到女子醒来就行。
乐冉久久找不到江见朷,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白瞳仿佛毫无生机的玉珠子一样冷质,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她蓦然转头看向山顶之处。
下一刻,她没再管江见朷,直接转身朝山顶而去。
她赤足踩在地上,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她的脚底,但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越来越快地朝山顶赶去,口中无意识地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声。
江见朷冲树后现身,他喘着气望向乐冉的背影,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他离开圣寨前,乐冉再是变态起码还能看得出点人性,如今却仿佛真得把自己当成了蛊。
江见朷抬头望了望山顶,能让乐冉这么着急。
是乐赋初出现了问题,还是女子要醒了?
江见朷眼神中情绪变化莫测,忽然,他袖子中有几枚铜钱掉下来,他掐了掐手指,倏然眯起眼眸。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方向和乐冉截然相反。
于此同时的圣池内,乐媛在发现白蛇不见的瞬间,就立刻尖叫出声:
“快过来!”
她顾不及什么,把胥衍忱一把拉在了身后,顾婉余不知她为何变了脸色,和众人对视一眼,也快速地站在她身后,将主子围在中间。
乐媛其实是不想管胥衍忱的,但她没忘记胥衍忱之前传出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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