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媛再醒来时,猛然吐出一口血,她捂住发疼的胸口,浑身疼得像是被鞭子抽打过一样,她艰难地起身,不由得怀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乐媛慌乱地站起来,她瞬间想起不久前往圣池的十鸢。
她感知了一下小圣蛊的存在,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在看清四周情况后,又忍不住地提心吊胆,她转头朝十鸢所在的山洞跑去。
两行人倏然撞在了一起。
彼此看清时,江见朷皱了皱眉,乐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二少主,你没死?!”
蓦然,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乐媛的脖子上,乐媛一怔,她偏头就见一位女子勾唇对她笑,乐媛却没觉得她美,睁大了双眼,她放轻了呼吸:
“二少主,带外人入寨是重罪!”
顾婉余轻声道:“喂,小姑娘,你的命还在我手中呢,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在意什么规矩了吧?”
乐媛闷声不语。
江见朷认了她许久,才认出她是谁,毕竟,他离开娆疆时,乐媛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他迟疑道:
“乐媛?”
江见朷脑海中闪过什么:“你不该在第六寨么?”
乐媛一噎,她心虚地眼神闪了闪。
江见朷意识到什么:
“你见过圣女了?”
圣女二字,让乐媛立刻明白了他们是来找谁的。
乐媛视线蓦然越过众人,落在了胥衍忱身上,她轻抬起下颌:
“她就是为了你来圣寨的吧?”
只有这位体内有蛊虫,圣女不顾性命也要擅闯圣寨,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胥衍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往日清隽的眉眼皆是冷意,他漠然地和乐媛对视,直接问:“她在何处?”
脖子处传来些许疼意,乐媛毫不怀疑她们真的会杀了她,乐媛可不想在这件事丢了性命,而且她和圣女还有约定呢。
乐媛偏了偏头,嘀咕:
“求人还这么硬气。”
她看了眼顾婉余,没好气道:“要我带路,总得先松开我!”
顾婉余没松开她,巧妙地换了一个位置,但匕首依旧紧紧贴着乐媛的脖颈,她笑呵呵道:
“我扶着你。”
乐媛无语,连蛊师都敢接触:“你们中原女子是都不怕死么。”
顾婉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世上总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在乐媛给她种蛊之前,她会先要了乐媛的命。
乐媛没有骗他们,将他们径直带到了山洞。
山洞内空无一人,顾婉余忍不住地皱眉:“人呢?”
胥衍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呼吸稍滞,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寒潭上。
乐媛耸肩: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81章
山洞中简陋,寒潭前放置了一个长木桌,木桌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除此外,只有一个木架屏风。
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寒潭。
但寒潭四周凝结着冰渣,足可见水温之冷,人怎么可能能在这种水潭中活下去?
胥衍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寒潭边缘的,他伸手探下去,还没有接触到水面,就觉得指尖处传来一阵寒意,有人手疾眼快地拉过他。
江见朷脸都黑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乱碰!”
胥衍忱没看任何人:“她在底下。”
他体内的蛊虫在这一刻仿佛有些躁动,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涌出一样,胥衍忱身子倏然晃了一下,他按住山洞的石壁让自己稳住身形。
江见朷心底暗骂,他没管胥衍忱和顾婉余任何人,丢下一句:
“乐媛,看住他。”
话落,整个人直接跳入寒潭,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乐媛瞪大了双眼,敢怒不敢言,她的小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呢,她怎么看住人?!
但她知道,在场的唯一能看住胥衍忱的人,只有她。
谁叫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会控蛊!
不等她拿出铃铛,脖子上的刀锋靠近了一点,疼意细微地传来,乐媛瞬间老实了,她扯了扯唇角,呐呐地说:
“寒潭能有效压制圣女体内的蛊虫躁动,现在圣女体内蛊虫繁多,潭水也变得有毒性,除了二少主外,我们只能看着。”
胥衍忱一言不发地看向寒潭。
顾婉余觑了眼主子,低声问:“为什么江见朷能下去?”
江见朷?
乐媛稍顿,才反应过来这是二少主在中原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才将圣寨的辛秘说出来:“当年二少主叛逃出寨,盗走了圣蛊,如果他种下了圣蛊,自然是百毒不侵,区区一汪潭水的毒性当然奈何不得他。”
寒潭下,江见朷一入水,就看见了潭底的女子,她失去意识地躺在潭水中,她周围的潭水较周围都要颜色浓郁些许。
她脸色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格外红润,肤如凝脂,芙蕖映面,唇也不点而赤,就仿佛她只是在做一个美梦一样。
江见朷眼神复杂地看向她,他轻轻地搂住女子,水压让他不能说话,他只能无声地带着女子游上水面。
水面传来涟漪,二人破水而出。
男人一手搂住女子腰肢,女子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浑身衣裳被潭水浸湿透,春色仿佛隐约可见,但现场没一个在意二人亲昵的举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女子身上。
她身上的各种伤口都还没有痊愈,原本的红肉都被被水泡得发白,各种细小狭长的伤痕,往日细腻白皙得没有一点瑕疵的手指,如今没有一块好肉。
偏偏这样伤痕累累的她,却是脸色格外好。
谁都看得出她脸色红润
得不正常。
顾婉余脸色微变,情绪汹涌而起,说不出是怒意还是心疼,她倏然冷冷道:“好一个娆疆!”
江见朷呛咳了一声,他没有把十鸢带出寒潭,而是和顾婉余道:“放开她。”
顾婉余只看向胥衍忱,等胥衍忱点头后,她才松开了乐媛,乐媛赶紧摸了摸脖子,等摸到一点湿润时,她撇了撇唇,这点细微的伤口倒不会叫她受不了,只是无妄之灾,谁都会觉得倒霉。
江见朷语气冷冷地叫她:“别磨蹭了,过来。”
乐媛对这对兄弟简直服了,心底嘀咕,叛徒还敢这么嚣张?
但对上江见朷的视线,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寒潭前,拉住了圣女,除了她,别人现在碰都不能碰少女。
江见朷一跃而上,他走到长桌前,倒开各种瓶瓶罐罐,乐媛怀疑地看向他:
“你离开圣寨这么久了,到底还会不会练蛊,不如换我来?”
没有一个蛊师会对圣女不感兴趣。
只是之前被乐赋初压制着,如今机会近在眼前,乐媛也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
江见朷冷不丁地看向她,他忽然勾唇笑了笑,乐媛心底一个咯噔,就见江见朷说:
“收好你的心思。”
“我如今虽是不能碰蛊虫,但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轻而易举。”
顾婉余诧异地挑眉,江见朷这样说话,乐媛能受得了么?
事实证明,乐媛能。
蛊师见惯了各种蛊虫,也见惯了死人,能有点本事的蛊师,谁会是个好性子?
乐媛心底嘀咕,怪不得这二人是亲兄弟,这性子简直如出一辙,不过论起少主,二少主的性格已经算好了,起码二少主只是口头威胁,如果是少主在这里,她或许已经尝到苦头了。
胥衍忱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他忽然转身走出山洞。
顾婉余见状,她给一人使了个眼色,也跟着一起出了山洞,她在山洞外看见了背对着她的主子,圣寨常年被迷雾笼罩,尤其是这山头,暖阳仿佛都穿不透迷雾,雾气拢在他身上,仿佛投下淡淡的冷硬。
顾婉余垂首站在三步外。
许久,胥衍忱情绪淡淡地出声:“给燕云城和秋霞城传信,即日起,娆疆地界不许任何人进出。”
顾婉余意识到了什么,她呼吸有些艰难,片刻,她问:
“普通百姓也不能么?”
胥衍忱头也没回,他平静地问她:“你分得清么?”
分得清普通百姓和蛊师么。
顾婉余不由得沉默下来,的确,她这种亲眼见过蛊师的人都分不清,遑论守城的士兵。
他们站在山顶,于是,将整个圣寨的情况都尽收眼底,渐渐有蛊师醒来,正在慌乱地四处逃散,数不清的蛊虫依旧在前仆后继地涌上所谓的圣池。
胥衍忱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一个蛊师就能造成如此动乱,那么十个、百个呢。”
在某种时刻,这样的蛊师足可以令天下局势改动,在众人都无力抵抗时,那么,天下就不需要这样的大杀器。
顾婉余不得不承认主子说得没错。
“告诉他们,擅闯者,不论进出,即刻射杀!”
顾婉余心底有忌惮,她问:“如果她们将我们扣留下来,以作要挟呢?”
胥衍忱垂眸看向山下乱势,许久,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一点情绪道:
“十日内,不见我消息,让岑默主持大局,即刻发兵——”
他说:“不留活口。”
顾婉余呼吸一紧,她低下头:“属下这就去传信!”
顾婉余不敢去想,这道命令中有没有主子在看见十鸢伤势后的泄愤,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纵然主子还不是天子,结果却已然是相同。
有一只不起眼的虫子从二人脚边爬过,山洞内,乐媛偏了偏头,她脸色骤然微变。
乐媛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她转头想要喊江见朷,却又止不住地犹豫。
江见朷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他叛逃圣寨已经有十年,乐媛不清楚江见朷的立场。
江见朷头也没回,依旧在木桌前捣鼓,一直背对着乐媛,却是仿佛看见乐媛在做什么,他冷淡道:
“你现在只能祈祷,她能平安醒来。”
“否则,谁都拦不住他。”
乐媛脸色变了又变,须臾,她咬牙拉紧了十鸢,她低声道:“我已经按照交易要求做到我该做的了,你可千万要醒来!”
不止是要替婆婆解毒,也要醒来拦住那个疯子!
乐媛口中不断发出细微的声音,有细小蛊虫从她身上爬出来,渐渐地都爬到十鸢身上,四周看守二人的人不由得呼吸稍紧,江见朷转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他挑眉道:
“你倒是舍得。”
被乐媛放出的蛊虫,不论是对蛊师,还是对普通百姓来说,都是解毒的良药。
在江见朷看来,某中时候,蛊和草药也没有区别,有毒药,自也有救人性命的良药。
乐媛肉疼得不行,她翻了个白眼:
“你我都清楚,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看你究竟舍不舍得了!”
她说这番话时,胥衍忱和顾婉余也重新回到山洞,顾婉余忍不住地问:“什么办法?”
乐媛望了一眼江见朷,江见朷却是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胥衍忱掀眼望向乐媛:“说。”
乐媛忌惮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替江见朷保守秘密,说实话,她对江见朷的惧怕其实甚微,相较而言,她更担心会触怒胥衍忱这个疯子。
胥衍忱下的那道命令,让乐媛在心底已经把他和乐赋初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至于江见朷,再是能耐,等少主见到他时,能不能留得性命,还两说呢。
乐媛承认,她是有点欺软怕硬的,她呐呐道:
“圣蛊!”
“传闻圣蛊能肉白骨活死人,也能百毒不侵,如今想要抑制圣女体内的蛊虫,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给圣女种下圣蛊。”
乐媛之前刚提起过圣蛊,胥衍忱他们当然知道圣蛊在谁身上。
江见朷背对着众人,他能感觉到众人视线,他动作有一刻停顿,片刻,他冷声道:
“别妄想了,不可能。”
“她没有圣蛊,未必不能活,但取出圣蛊,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山洞内的气氛在这一刹间,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胥衍忱也掀眸看向江见朷,他当然知道没人应该理所应当地牺牲,而且,仅凭江见朷的医术,应该没人会舍得让江见朷死。
但对于胥衍忱来说,一百个江见朷捆在一起都抵不过一个程十鸢。
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山洞内气氛的凝滞。
众人转头看向山洞口,顾婉余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胥衍忱跟前,乐媛缩在众人身后,她很担心来人是少主,但手上依旧紧紧拉着十鸢。
来人终于露出脸庞,她一袭湿透的襦裙,乌发披肩,站在了山洞口,挡住了外间照进来的光线。
她脚步声很明显,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没有任何武力。
等看清来人时,众人不由得都惊愕地睁大了眼,来人很小,至高不过到人腰腹处。
按理说,应该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威胁,但当看见她那双白色瞳孔竖起,像是一尊纸人,她每走近一步,就有蛇虫不断涌入时,没人敢觉得她真的只是一个寻常小女孩。
乐媛嘴唇都在颤抖,她认
出来了来人。
不止是她,江见朷也认出来,他蓦然失声,许久,他才艰难道:
“你……还活着。”
本该是疑问句,但在看见乐冉时,这句话不由得变成陈述语气。
这一刻,江见朷心底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是谁能让乐赋初召集所有蛊虫?
乐冉无视众人,她直勾勾地看向江见朷,对江见朷的问话,她也终于看见了昏迷的十鸢,她诡异地扯起唇角:
“原来哥哥不是为了我回来的啊。”
是谁……在叫她?
十鸢觉得这道声音很耳熟,熟悉得让她不由得心生烦躁,她艰难地想要出声,但上下嘴唇仿佛入坠重石,眼前一片黑暗,她像是陷入深深的泥沼中。
山洞内。
早就狼藉一片,在白眸女子话落后,她身后的蛇虫陡然发生暴乱,众人未回过神前,江见朷挥手拨倒所有瓶罐,闪身跃到十鸢跟前,抱住人快速闪开,余光瞥见胥衍忱,想到女子进入娆疆前的交代,快速撂下一句:
“快跑!”
众人来不及犹豫,在听见他的话后,立刻动身。
乐媛一阵震惊地跟着众人离开,顾婉余见到这幅情景,下意识地想要拿下乐冉,江见朷眼尖发现这一点,厉声阻拦:“别碰她!”
乐冉也听见了这一声,她陡然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向江见朷。
众人狼狈躲闪,却见乐冉慢条斯理地走在蛇虫中,她说:
“哥哥,枉我替你盗圣蛊,你却抛我于不顾,十年未敢再踏入圣寨半步。”
“午夜回首,难道哥哥不记得我了么。”
顾婉余脸色有点微妙,她忍不住转头嫌弃地看向江见朷。
江见朷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怀中女子依旧昏迷不醒,一离开寒潭,体内的蛊虫就开始抑制不住地躁动,江见朷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不断上升。
他脑海中思绪不断在转动,相较于这处寒潭,自然是圣池的用处更大。
但乐冉出现在这里,乐赋初不见踪影,再加上整个圣寨的蛊虫走向,江见朷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前往圣池。
眼见乐冉越来越靠近,江见朷可不敢和她有接触,他对乐冉的指控,只嘲讽地扔出一句:
“你自己觊觎圣蛊,也叫替我盗取?”
再说,圣蛊本就是他所练,他拿回他的东西,理所当然。
至于为什么十年不回圣寨?
答案不是明摆着么——家中有两个疯子,谁乐意回来?!
他在外逍遥自在不好么。
当年乐赋初联练蛊出了问题,自己容貌定格在了十六岁时,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从那以后,他身体没再变过一分一毫,本就是个疯子,再一受刺激,就更变态了。
母亲生乐冉时,蛊虫造乱,导致难产,本该死亡的乐冉活下来,但母亲却是死了。
乐冉活下来后,体质也发生了不同,独得他那位眼中只有蛊虫的父亲青睐。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兄妹一母同胞,生来就该在一起。
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时,江见朷当作玩笑,一而再、再而三地听见时,江见朷再也不敢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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