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了,人要往前走日子才能过好。
步大娘连问楚韵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敢开口,乡里的女儿嫁出去倒是能经常回娘家看看,可楚韵嫁的这个不是普通人啊。
胡狸娘想不到那么多,她吃着芝麻团的,啊了一声,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啊?”
楚韵说:“等我到了金陵,安顿下来,我让人来接你们过去玩儿。”
步大娘就笑了,道:“我们怎么去,别说车马费,就是庄稼地,难道不种了?”
楚韵笑:“什么走不走的,都是钱闹的。大娘,你还不知道吧,今年我挣很多钱了,以后我还能挣更多钱,乡里有什么让大爷做呗,你和老爹还能干到死不成?”
步大娘想说乡里很多人都是干到老得走不动为止,楚韵又指着胡狸娘说:“以后让狸娘多念几年书,在城里找个人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难道不好?”
步大娘马上转了念头,道:“……要是有那个福气,我和你老爹就攒钱过去看看你。”
楚韵也不多说了,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以后胡里正和步大娘自然会明白。当时她从乡里去京城,胡里正出了多少力,她记得很清楚,别人她管不了,胡狸娘还是能管一管的。
几个人坐着说话,杜容和和李二要出门去金老爷家吃酒,看见人在这里,杜容和就过来嘱咐她:“晚上我可能不回来吃饭,你到点先吃,也不用等我。”
楚韵点头,想起他这两天有点儿水土不服,伸手一摸他的胃,道:“怎么不吃饭就往外走?尝尝这个。”把芝麻团打开扯了一半在杜容和手里,道:“吃吃看?这个是我以前最爱吃的,有油香、面香、芝麻香,芝麻在我们这是就是糖,因为有一点儿甜味儿。”
步大娘手艺是真不错,杜容和吃了半个,竟然真不觉得反胃,回头就让跟着一起来的八哥儿把家里的云片糕收拾出一盒送到胡家。
步大娘看着云片糕哭笑不得,也不敢在楚家多留,怕楚韵再留下他们吃饭。
送走步大娘之后,楚韵就开始忙正事。
首先是姜,姜块儿何妈带了很多,姜也很好种,切块丢在土里适当浇水,慢慢就能长起来,只要种过一回,庄稼人就会了。
但姜比较贵,二十多文一斤,楚韵留了两斤自己吃,卖了二十斤给谢老爷,让各个乡都送两个人过来种。稻子她也分了二十斤,剩下的两百多斤全留给了丰年乡。
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个水稻在长青县能不能适应,所以就交代胡里正先等一等,等到小皇庄的水稻种出个样子乡里再种。
到时候种,就按照她和杜容和以前商量过的,让乡民用钱买,用粮食换的办法把好种子换回去。
丰年乡毕竟离京城很远,所以京城有什么稻子乡里都不知道,胡里正也就单纯地认为这个稻子可能比外边的好上一点儿。至于葵花种。楚韵现在多得很都不当回事了,所以直接让他在路两边趁天暖洒下去。
胡里正一听就觉得这个种子很贱,这么好养活,所以马上接过去后也没太在意,孩子捣鼓两个不值钱的回来听个响,也很寻常。
他比较在意的是楚韵还想着要收钱,胡里正跟楚韵道:“这么看你也不呆,乡里不能养闲人,升米恩斗米仇,是要让他们用钱买。”
楚韵很奇怪,为啥人人都觉得她是活菩萨冤大头啊,该收的钱她一分也不会少收好吗!
楚韵:“……老爹,我知道。”
胡老爹就觉得这孩子乖了。不像王甜甜,当年在乡里连乱葬岗都敢跑过去看,他道:“这么多粮,我不敢放在胡家,胡家人太少,要是闯进来什么人抢,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打不动,先放你和老太太躲的那个地洞里吧,我常常看着谁都不告诉,明年春天再找人取出来。”
楚韵怕最后亩产不达标,所以也没提五百斤,而是小声说了句:“可能比乡里种的多得多,老爹千万要注意,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种子在你家。”
胡里正背着手嘀咕:“我还能让你操心?你在你娘肚子里我就开始管事儿了。”
楚韵就看着种子笑。
胡里正看看天气,道:“这都冷下来了,你怎要怎么种?”
楚韵就告诉他:“烧炕种在屋子里。”
胡里正没这么干过,于是边说着造孽边围观。
辣椒需要充足的阳光,在屋子里阳光不够,所以楚韵格外买了一些蜡烛回来烧。
“造孽!”胡里正凑过来:“让我离近点看看蜡烛有没有日头好使。”
楚韵:“……”
过了大概有二十天,放在盘里的种子就开始冒了差不多一寸高。
楚韵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认出来哪个是辣椒了,里边还真有十几株红辣椒,要从十几株慢慢变成整个乡,也要很久。但今年他们想吃点儿辣的那也是很容易的事。
于是她就把辣椒苗挑出来对它们进行耐寒训练。辣椒很脆弱,在移栽之前必须要慢慢适应半个月较为寒冷的温度。
楚韵呢就每天早上起来叫上胡狸娘一起,把幼苗放到院子里通通风,最开始每天只通风一盏茶功夫,逐渐递增到两个时辰,最后是半天。
等适应好了,辣椒长出了两片完整的叶子还没有死,她就在厨房外边把辣椒种了下去,这里比较暖和,不会让辣椒太冷。当然,要是辣椒有要死的迹象,她就打算再挖起来拿到屋子里去。
第161章 赏了他吃罢
楚韵忙着种辣椒,胡里正也忙,他带着人在小皇庄想先种姜,天气逐渐凉了,今年交了好几次税,乡里穷得典衣卖裤,冬日想想就难熬。
自从吃了楚韵做的姜撞奶,胡里正就把这个味儿记住了,喝起来跟酒似的暖身,要是寒冬腊月,能用姜煮一锅汤,还愁寒冬难熬吗?
分到姜以后,胡里正就跟楚韵打听:“这个姜要怎么种呢?”
楚韵就解释:“老爹,这会儿种不了,姜也喜湿热,最好在四五月种,切成块埋到地里就行,只要注意浇水,半个月就能发老长的苗。”问题是现在没那个条件啊。
要说在屋子里烧炕种姜,乡里哪有这个钱,柴禾这会儿也要存起来留着过冬了。
胡里正想了想,小皇庄种不了,丰年乡必须要走,于是就在乡里抽了几个壮劳力在田边搭个茅草棚,说以后每家每户出一个成丁来轮流捡柴禾在屋子里烧,一直烧到姜种出来为止。
他这边也能挪出手看楚韵交代下去要种的那个稻子怎么样。
乡里人一听,很多年轻人都哭了,实在是捡柴太苦,但胡里正在乡里一向有威信,加上今年楚韵带了看着就惹不起的丈夫回来,有怨言的人也不敢吱声。
种姜要捡柴禾,乡里很多人都怕自己家存得不够多,所以很多人都趁着天气还好马不停蹄地在田里、林子里溜达,预备着多捡点儿粮食和柴禾过冬。
冬天是很残酷的日子,大家都不喜欢冬天,但活儿还是要做。
胡大爷带着四岁多的儿子胡长生也在干这桩事,不过弯着腰在田里找麦穗太苦了,即使是胡大爷那样二十多岁得青年人,干半天后也累得直不起腰。胡长生还在长身体,他带着周围得小伙伴干的活儿比较轻松一点。
胡长生说:“我和二顺子、六狗子……一起摸田鼠洞,我们乡从来不打田鼠,就等着它们秋天长肥了好杀了吃肉,还能顺便掏洞存点儿粮食。”
杜容和和李二就知道楚韵鼠过拔毛的习惯是从哪里来的了。
李二当时就有点想吐,这田鼠说穿了不就是老鼠吗?老鼠多脏啊,好多人被老鼠咬一口连着全家都能被药死,这乡里吃这个,难道不怕被毒死吗?
胡大爷在旁边干活儿,时不时地看两眼孩子们,于是就插嘴说:“李二爷,田鼠肉肥肥的很好吃啊,用萝卜炖起来肉嫩嫩的跟小鸡崽子似的,皮还能扒下来缝在一起做大衣取暖。”
杜容和就想起来楚韵的嫁妆里有一件百家老鼠皮大衣,楚韵当时说起来还很骄傲,说是老太太攒了很久跟人以物换物换了很久换来的。
杜容和想起这个心里就不恶心了,还带着三娘几个一起到处闻田鼠洞。
三娘毕竟是狗,鼻子很灵,闻了几天以后慢慢就能找到田鼠洞了,今年庄稼的收成其实还不错,所以田鼠都长得肥头大耳,洞里过冬的粮食也多,多的能有十几二十斤。
胡长生带着小孩儿把田鼠和口粮装进篓子里关起来交给大人处理,差不多半下午就开始烤捡到的甜草根和一些类似红薯土豆之类的淀粉茎块吃。
丰年乡不算什么温柔富贵乡,做饭烧菜也就那么三板斧,除了加水煮熟、用火干烤,切碎了下进面里做浇头,基本上就没有别的样式。
杜容和是学过怎么在野外做食物的,为了随时有伺候大爹的机会,他也习惯出门在外带一些盐巴、胡椒之类的调味料。
淀粉类的茎块,切开了用水泡一泡土腥味会少很多,他烤肉手艺不错,于是又找了一些树枝把各种茎块穿起来,在上边把甜杆的汁水挤出来滴上去,再洒一点儿盐巴,即使没有其他味道,吃起来也很美味。
小萝卜头学了以后就无师自通在上边铺一点田鼠的肥肉,拇指大那么一块儿能擦七八串,肥肉也就那么放在上边烤,等烤到金黄焦脆,一滴一滴溜有,就有人流着口水凑过来跟着菜叶子和茎块儿一起吃。
虽然田鼠也是耗子,但就是人肉烤起来也是香的,闻到熟悉的油脂味,李二在旁边就觉得味道不坏,但再一想烤的是什么,又有点受不了。
杜容和看在眼里,回去就跟楚韵说:“李二看起来跟三娘差不多,看见田鼠觉得脏,闻着又觉得香。”
楚韵听了,沉默一会儿,道:“你怎么看起来对李二一直意见啊?从刚认识他到现在,都多久了,你说过他一句好话吗?”
杜容和干咳两声,翻了个身睡了。
他想说,李二可不是得罪他了吗?刚去李家那会儿,小韵看见李二就说了句这人看起来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他要做的是第一、是唯一,有一点儿让李二的头巴上他的脚后跟,都不算唯一!
楚韵没看出来杜容和还在吃陈年旧醋,她心里记挂着乡里要过冬的事儿,于是还伸手把他的脸掏出来看人有没有瘦,来了这么一个月,她都怕把杜容和闷出病,丰年乡又没什么好玩的,他都闲得去烤田鼠了。
要是郎氏在这儿肯定要跳起来尖叫,搞不好还要找人来咒她不得好死。
楚韵笑了一下,想起那边的事,忽然问道:“大哥二哥是不是已经走了?”
杜容和这个时候又把身翻回来,道:“咱们刚走他们就走了,这会儿早打起来了。”
他水土不服也有点是因为挂记大哥和二哥,毕竟是亲兄弟,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继承,他当然是盼着哥哥们回来的。
楚韵知道这个仗危险不大,但看杜容和的脸色,就说:“娘一准儿住回娘家去了,有郎家人在,她们出不了什么事,咱们刚到这边不是已经给她们去信报平安了吗?想来这会儿回信都差不多要到了。”
杜容和让李叔隔山差五去一趟县城看有没有信送过来,但这会儿外边在打仗,送信也不容易,所以一直都没回音,他闭着眼靠过去轻轻道:“明天,我再去看看……”
楚韵看他这么疲惫,一边想着要早点把乡里的事交代完跟着他去山丰水美的好地方,一边不知不觉地摸上他的脸。
凭良心说,杜容和做出的让步已经很大,即使这里边大多数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在京里做奴才,可说来说去自己也是促成此事的诱因。
他们认识这么久,自己似乎也该给杜三爷一个交代了。
楚韵钻进杜容和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道:“等我们离开这里,去金陵前,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杜容和这会儿已经很困了,听见她说的话,眼都没睁开听见这个倒是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好。
接着,紧紧地搂着她,不吭声了。
两个人这么叠罗汉似的挤着睡了一晚,第二天睡得就有些长。
早上胡狸娘过来就先自己去看辣椒,厨房外边的红辣椒有何妈随时看着,七八天前就结了一连串的青辣椒,楚韵说这个要等到彻底红了才能吃,胡狸娘想着姜撞奶的味儿,老是跑过来溜达。
此举大大冒犯了三娘一干毛等,弄得好像家里没守门的似的!
于是三娘作为一只看家护院的狗最近就一直守着等辣椒红,除了楚韵和何妈谁跑过来她就尿谁。
李二基本上就在厨房周围绝迹了。
楚韵呢,觉得有神兽守宝是个吉兆,于是还在旁边给三娘搭了个窝儿。
胡狸娘恨得牙痒,可又不敢跟三娘龇牙咧嘴,她怕三娘用想吃屎的嘴舔她!所以就在一边蹲着等,等啊等以为等到过年都吃不上这个了,没想到这回一过来,就看到有几颗辣椒彻底红了!
胡狸娘赶紧跑过去看,三娘这会儿也坐在辣椒跟前背对着胡狸娘。
胡狸娘跑过去给狗请了个休战安,看她不抬腿才两步跑过去,结果三娘一转头,就把她唬了一条尖叫着道:“三娘!你怎么了!三娘,你的嘴怎么了!”
楚韵和杜容和听到这一嗓子,披着衣裳就从房里冲出来了。
两人就瞅着三娘一张小狗嘴肿得馒头似的,简直看不出来是狗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猪精上了狗身。
楚韵问了半天,在厨房烧水的柯老丫道:“它吃了辣椒。”
楚韵:“狗都会监守自盗!怎么可能,它认不出红色啊!”她还以为小说里写动物会守着天材地宝成熟了自己吃是弄着玩的?
难不成她真的拿的是修仙剧本,其实种出来的东西吃多了会成仙?那怎么她吃了稻子没出脏汗,洗经伐髓啊?
难不成,竟是洗到狗身上去了?不应该啊,杜老爷不也没登仙吗?
何妈刚刚出门打了桶水,这会儿听了一场官司,就指着把头藏到翅膀里的得胜儿,撇嘴,道:“得胜儿喂的呗!这坏东西早就想自己偷吃又怕挨骂。今儿早上,我没注意,让它丢三娘嘴里一个红的,我要去抢把,这狗也是呆的,越抢吞得越快!可刚才我看着她就咕嘟咕嘟喝了会儿水。也没啥呀!奶奶的,怎么一下子涨得猪尿泡似的啊?”
楚韵再看一眼呆呆的三娘,确实像猪尿泡,实在太丑了!
胡狸娘听见吃了这个辣椒嘴会变成猪尿泡,那还有什么说头,就是仙丹她也懒得闻一口啊!
可他们乡下人,老实,不浪费。种都种了,胡狸娘在周围扫了一圈,李二她舍不得,人帅是二大爷二傻子唯一的优点,再夺走,三娘闻着他就会觉得香了。
妇女嘛,那也是不考虑的。自家男人她也舍不得。
想来想去,胡狸娘哆嗦着靠近楚韵小声道:“韵姐姐,要不这辣椒赏了姐夫吃罢。”
杜容和:……
第162章 百病汤
辣椒威力巨大,一颗便弄肿狗嘴,唬得好几天何妈带着三娘遛弯儿都被人问是不是让蜜蜂蛰了,还说:“何大娘,怎么个事儿,有蜜蜂窝也不说一声。”
何妈指着狗嘴说:“孩子是吃了她娘种的菜,根本不是蜂蜜。”
但这话说出去却没什么人肯信,私下不少人都在悄悄议论,说楚韵去了京城一趟回来自己有钱了不说,养的狗也是个有种的,单枪匹狗的就敢上林子里掏蜂蜜吃,狗嘴儿让蛰得地瓜似的,就这还见天儿在乡里溜达想刨点儿什么食吃。
“青天大老爷在上,我们三娘是好端端一条狗子,她只喜欢吃屎的呀。”楚韵十分冤枉,对外说:“总之,等我把辣椒再种多点儿,你们一人吃几颗,我保准嘴跟三娘一个样儿,行了吧!”
乡里人一听,倒是讨论起来,不知道谁家小孩儿火气这么重,狗吃了——嘴竟然能变成那个样子。
丰年乡不算有钱,所以乡下小孩儿都是一连串一连串的生,那个能长大,不知道,这个要赌。
看着狗嘴如此巨大,乡里人就开始嘀咕:“是不是最近田鼠吃多了啊?田鼠肉虽然好吃,可耗子也挺毒的,”
很快就有人提议,让三娘试试毒,看谁家孩子比较健康,谁家是真毒。
三娘对此不发一言,但杜容和隐隐约约听说这件事之后,就没敢再带三娘出去溜达。在乡下待了这么久,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真做得出来……
乡里人见套不着三娘,纷纷表示遗憾,无奈又聚在一起商量,说:“唉……可惜,现成的大夫……天也冷了,要不做点儿什么给孩子补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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