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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笼(尾鱼)


但是,这玉只有一半,颇似把一个人自顶中剖开,只有面朝人的那一半,没有背后的那一半。当然,说剖也不确切,不是剖开的,是自然断开的,因为断口参差不齐、伴有裂纹和凹凸棱。
明明是块罕见的上好玉料,却只能是个单面、人形件,有点遗憾。不过自然产出向来就是这样,不会事事尽如人意。
“干爷送我的?”
他跟颜老头只有一面之缘,而自己那一晚的表现,实在也没有值得老人家赏识之处:颜老头看上他哪了?肠胃差?爱偷纸巾?
颜如玉嗯了一声:“干爷是老派人,见小辈是要给见面礼的,一般都是见后给,毕竟见了之后有所了解、才好准备礼物。现在干爷是不在了,但他的吩咐我还要照办的,希望你喜欢。”
用完餐,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陈琮抽空给肖芥子发了条信息:“吃完了,马上出来。”
日料店门口,陈琮跟颜如玉道别,为了拖时间,又多聊了两句。
正说着话,有个七八岁的小孩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声嚷嚷:“哪锅(个)是颜如玉?颜如玉是哪国(个)噻?”
应该是个外地小孩,但一时间,也分不清他说的是哪里的方言。
颜如玉一愣,眯了眼睛看他:“干什么?”
他的脸肿得有点吓人,再一眯眼,自带凶相,小孩吃惊不小,吓出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让我到店里找颜如玉,把这个交给可(他),说颜如玉会给我一百块钱。”
边说边举起手里的红塑料袋,透过微透的塑料皮,能看到里头有一根红色蜡烛,还有一枚拆过又叠起、但叠得不那么规整的纸牌。
陈琮没吭声,他记得之前,肖芥子明明跟他说,会乔装改扮、随便花钱雇个流浪汉把东西送到了事,没想到,花的是颜如玉的钱。
颜如玉先还有点奇怪,看到纸袋里的那根红蜡烛,眼神立刻沉下来,下意识先看周围:“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孩随手往后一指:“青蛙超人噻。”
循向看去,不远处是购物中心,广场上正在做活动,七八个穿青蛙皮的人偶正蹦蹦跳跳,忙着给路过的小朋友分发礼物。
很显然,谁都能穿着青蛙皮混进去、也能无声无息撤离,这个源头不好找。
颜如玉摸了摸身上,掏出钱包,抽了张百元的纸币递过去。
小孩乐坏了,生怕他反悔,赶紧把红塑料袋递过来,接了钱拔腿就跑。
颜如玉解开纸袋,拈起红蜡烛看了看,又拿起纸牌,第一眼就看到纸牌背面的字。
——转交039号。
他阴沉着脸拆纸牌,陈琮感觉自己应该装得好奇点,也伸长脖子凑过来……
奈何还什么都没看到呢,颜如玉已经飞快地把纸给揉了。
四目相对,陈琮尴尬地笑,颜如玉也笑,说:“陈兄,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还有事要忙呢。”
肖芥子在外头跑了一下午,劳而有获。
徐定洋并不是当地人,是姜红烛半夜联系“摇人”、连夜赶过来的——那么,她必然要定住宿,而依照她那眼高于顶、出入有车的“非土鳖”做派,住的多半是五星酒店、豪奢民宿。
所以,她在订房app上搜索之后,依照好评、价格、地理位置是否便利等因素综合排序了一下,把排名前十位的酒店都给跑了。
重点是看停车场,顺便贿赂一下停车场的工作人员,请人帮忙看看这几天有没有登记过一辆车牌尾号358的大SUV,这辆车,一次从民宿驶离,一次从咖啡店门口载着徐定洋走人,她印象挺深,还记住了后三位的数字。
也是运气,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看到车了。
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奔到电子商城,花三百块买了款德产的汽车定位器,虽然是回收二手,但号称“进口芯片”、“误差不超过一米”,据说还有录音功能——虽然粘在车底,录音什么的不太指望,但她还是一咬牙拿下了,有备无患嘛。
回到民宿,天已经黑了,她累得不想动,直挺挺往床上一趴。
趴了会之后,打开手机上连接的定位器app:代表车子的小红点一直没动,录音器什么的,也没录进任何有用的声音。
陈琮正躺在床上研究那个襁褓玉人:“肖小月,消息送到了就行了,你为什么还搞这么多事,又是查酒店,又是搞追踪,你是不是还想救姜红烛呢?”
徐定洋这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姜红烛这种过河拆桥的行径,也实在让人不齿,依着他的想法,消息送到就算仁至义尽,也别去管这些狗咬狗的破事了。
肖芥子没吭声。
陈琮也不好多说什么,肖芥子和姜红烛毕竟是实打实朝夕相处过几年的,自己一个“外人”,不便发表太多意见。
他只能侧面提醒她:“你注意点啊,姜红烛这人,翻脸不认人。利用何欢给她做事,用完就算,利用春焰帮她报仇,反手就把人卖了,你防着她点,别哪天也被她坑了。”
还是没声音。
陈琮好奇,欠身爬过来看:好家伙,这是秒睡啊。
再一想,也正常,她昨晚熬着没睡,今天又忙前忙后一天,是捱不住了,不像他,下午回来还补了一觉呢。
他拿过手机,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帮你看着点定位吧。
顺手也调暗了灯。
肖芥子一秒入梦。
睁开眼睛,只觉室内昏暗,通往小院的玻璃门上,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倏忽掠过。
就一两天,长这么大了,肖芥子恍惚了一下,忽然有点激动:哪天要是长成小汽车那么大也挺炫酷的,她就用不着自己走路了,出入都骑蜘蛛,比徐定洋的大SUV威风多了。
她翻身下床。
睡之前她就打定主意了,要去看看姜红烛,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无妨,反正她有蛛丝当路标。
她翻过院墙,很快找到一处浓雾滚滚的地方,钻了进去:雾气中,三根不同亮度的蛛丝,颤颤通往不同的方向。
怎么三根了?
下一秒,她想起来了,是煤精镜,昨晚挖出煤精镜之后,她好好摩挲观察了一番,果不其然,又被纳入她的蛛网里了。
她根据光泽的不同,选定姜红烛的那一根,循着走了出去。
这一次,又跟之前不同,浓雾像一条甬道,走着走着,前方会突然显像,而这些显像的场景,都是她这些天在市内奔走时、停留过且有印象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蜘蛛长大了的缘故,这段路程比想象的近,看到五星酒店的门面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下午,她可以进到酒店内部,四下走一遍,那岂不是定位更加精准?说不定她能看到姜红烛身处第几层、几号房间。
下一刻,又一脚踏进浓雾中了:她没进过这家酒店,里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
走着走着,肖芥子突然觉得很难受。
说不上来为什么,周围也没声音,但她越走越是难受:呼吸紊乱、心跳加速、身子止不住颤栗,这感觉,有点类似身周存在着某种声波,耳朵听不到,但对身体的伤害一点都不见少。
她突然呆住了。
又显像了,浓雾在身周团涌。
她看到一条蛇,巨蛇,身上的肉被撕咬得左一块右一块,蛇身浸在血泊之中,有些地方,连蛇骨都露了出来。
蛇显然没死,在剧烈翻滚挣扎,但蛇身好像是被什么钉住了,动不了,只能在原地摇头摆尾,有几个瞬间,蛇身突然淡化,能看到姜红烛仿佛被稀释了的人形。
肖芥子一声尖叫。
脚底一空,整个人像从高空下坠,怎么也落不到头,她胸腔闷得难受,仿佛要炸开,只能持续尖叫、不断尖叫。
肖芥子尖叫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陈琮惊慌的脸。
他也被吓得不轻,大概推晃了她好一会了,一叠声问她:“怎么了?没有掠食者啊,你怎么了?”
肖芥子看着陈琮,眼前突然模糊。
她嘴唇嗫嚅着,颤抖着说了句:“我知道她们做什么交易了,她们活吃她……在活吃她。”

陈琮的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看她面色发白、身子打颤, 又觉得一般的噩梦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再琢磨一下她的话,瘆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们?是有人聚众……吃人吗?”
这特么还是人么, 绝对属于重大、恶性刑事案件了, 得赶紧报警吧。
肖芥子摇头:“不是, 不是。”
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 裹紧外套,还是觉得周身发冷:“红姑跟徐定洋之间做了交易, 我一直在想, 她们到底交易了什么。”
没有巨大的利益,谁会愿意惹得一身腥骚、帮别人杀人呢?就算徐定洋不知道颜老头的秘密, 身在春焰, 她也一定听说过, 039号是个特殊号、最好别惹。
钱是买通不了徐定洋的, 她不缺钱。
人参晶……徐定洋养的是珍珠, 不稀罕水晶。
煤精镜有可能,养石头的人都看重这玩意, 也许愿意出价,但为之杀人就不一定了。
那么姜红烛浑身上下, 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能惹得徐定洋垂涎呢?
也就只剩下她大掠食者的身份了吧。
她喉头发干:“小石补、大石补,还有一个, 就是掠食者四处捕猎,食补。你每天晚上不睡觉、看护我, 不就是防掠食者把我给‘进补’了吗?补到一个红姑这样的, 等于是中大彩了吧。”
但在掠食者的赛道, 姜红烛一骑绝尘, 没人能补得到她, 除非她自己愿意。
陈琮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她自愿让人……吃?”
虽然是在石头里、入梦时的那种“吃”,但不是说,那种疼痛的感觉,在现实中,身体是能完全感受到的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姜红烛是疯了吧,当年在魇神庙里被虫子吃,她这罪还没受够吗?又来一次?”
肖芥子喃喃:“因为她身体残废成这样,走路都难,靠她自己,永远也报不了仇,只能依赖别人,但她也知道,我不会帮她杀人。”
姜红烛可能觉得,反正这么大岁数,六十多,奔七十了,又拖了这么个身子,没几年好过了,横竖都要死,不如加以利用,拽颜老头一起陪葬。
但对于要“啃噬”了她的徐定洋,她也是恨的,于是反手把她卖给了039号,期待着这俩狗咬狗,也算间接为自己报仇。
至于昨晚上给她打的那通电话、留的那枚纸牌……
——大小石补救不了绝症,但我有办法,如果这趟没死,我教你。
姜红烛是在向她求救,也带威胁意味:你救了我,就能救自己,我死了,可就救不了你了。
肖芥子手脚发凉。
姜红烛打那通电话时,应该还是好好的,但自己没能听懂这弦外之音,没能立刻施救,足足耽误了一天!
陈琮回过味来:“不是啊,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会知道她被活吃?你看到的?”
肖芥子没空跟他解释:“这个晚点再说,几点了现在?”
“八点……四十。”
八点四十,一般人都还没睡,所以她看到的场景里,只有一条被啃噬过的蛇,也就是说,这“大餐”在进行中,目前是中场休息,食客都不在,空余餐桌。
姜红烛可经不住再来一轮了,人在石头里都是动物形,一旦这种形保持不住、要打回人形,也就离死不远了。
她得想办法,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哪怕是硬抢呢——硬抢也没关系,徐定洋她们做这种事,自己也心虚,就算她破门而入、把人给抢了,她们也不会报警声张的。
九点二十分,陈琮和肖芥子入住五星酒店。
肖芥子拿了张房卡撒腿就跑,吩咐陈琮在屋里等她就行,她要先跑店——星级酒店对客人信息保密,没法直接查询,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把酒店每一层客房都大致跑一遍,对内部结构有个直观印象,这样,再入梦找姜红烛时,她会多点信息。
房卡只能到特定的楼层,其它楼层,她要么蹭电梯里其他客人的,要么只能跑安全通道,这运动量,实在不小。
陈琮不急着上楼,在大堂吧点了杯咖啡。
坦白说,他挺可怜姜红烛,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他看来,姜红烛的悲惨命运,有一半是她自己造成的。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人石会”的,那你继续查啊,你直接向着99口人挥刀,能不遭反噬?
如今被徐定洋一方“活吃”,确实让人发指,但这不是你们双方愿打愿挨的交易吗?
姜红烛、徐定洋、颜老头,三方都是疯子。
疯子之间乱斗,挂了哪一方都有益于社会,依他的想法,索性就当不知道。
但肖芥子显然是要插手的,看那架势,冒再大险也在所不惜,问她为什么,只说很重要、性命攸关。
还让他别掺合这事,理由是:徐定洋不好惹,自己没拖累,不怕跟她结仇,最多东躲西藏、灰溜溜江湖跑路。但陈琮不一样,有名有姓,有家有店有员工,这要是被盯上了寻仇,后患无穷。
陈琮狠狠感动了一把,越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想帮她订个酒店房间,她已经手快订好了,于是索性先跟来。
反正事发仓促,她只有半截计划——先跑店,再入梦,确定姜红烛的具体位置。
这半截计划,没什么危险,他可以从旁辅助。
正搅着咖啡,听到不远处“啪”的一声拍打,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
循向看去,一个二十来岁,扎高马尾,穿黑色低领羊毛衫、黑丝超短裙的女人正捂着屁股,一脸惊愕,边上有个中年男人,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右手搓啊搓的,仿佛正回味刚刚的手感。
陈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堂堂五星级酒店,居然也有这种事!
他还以为高档酒店的客人,素质也都乘星而上、不会低。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美女,是走店的吗,给张名片呗。”
这是黑话,在酒店里,住店的是客人,走店的自然就是特殊服务,名片就是塞门缝底下的小卡,但在五星级酒店,得叫“名片”,“小卡”显得不上档次。
那女人啐了一口,骂了句“神经病”,快步朝陈琮这头走,那中年男人怕不是酒喝多了,嘿嘿笑着,还意欲伸手过来捞。
陈琮皱眉,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啊。”
真不嫌丢人。
那男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拿腔作调吼他:“你特么谁啊,管你老子?”
陈琮腾地站起身:“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他这一站,人高马大,足足比那男人高了一个头,那男人一怔,看他这码子,心里头先怯三分,自忖动起手来势必吃亏,不敢硬顶,骂骂咧咧走人。
陈琮哼了一声,重又坐下,正要喝咖啡,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谢谢你啊。”
是那个刚被骚扰的女人,居然还没走。
陈琮回头看。
这妹子长得挺好看,笑盈盈的,显然刚刚的不愉快完全没影响她。
她束了高马尾,长发呈蜷曲的大波浪,更显青春自然,妆感有些重,偏舞台妆,但特凸显眼睛,实打实媚眼如丝,领口有些低,陈琮不好意思看,但移开目光之前,他注意到她的项链。
那是根编织成“V”字蕾丝造型的珠链,底下缀了颗大粒的、浓金南洋金珠。
这珠子绝对不便宜,搞不好这妹子是个白富美,那中年男人也真是瞎了眼,把人当走店的流萤。
看到陈琮的脸,那女人愣了一下,低呼出声:“是你啊。”
陈琮奇怪:“你认识我?”
女人笑起来:“刷同城视频看到你了,昨天在步行街上救人的那个,是你吧?”
我靠,被人认出来了,有点尴尬,陈琮讷讷的,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已经伸出手来。
“徐定洋,你怎么称呼?”
陈琮猝不及防,面色一僵。
开什么玩笑,肖芥子不是说,徐定洋是个三十到四十岁的、非常成熟的中年女人吗?眼前这个,顶多二十来岁啊。
是现在的女人都保养得太好了、分辨不出年龄吗?
肖芥子蹭了几个楼层,又爬了几个楼层,停在26楼,扶着墙,累得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手机上有消息进来。
一条接着一条,还是连发,发信人显示陈琮。
肖芥子点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明显是偷拍,拍的还是个漂亮姑娘,各个角度,镜头鬼祟,有一张,甚至拍到了黑丝长腿。
这怕是发错对象了吧,准备发给谁分享呢?看不出来这小子,道德败坏,还有这癖好!
肖芥子咬牙,正准备发条语音骂回去,陈琮的文字信息又接连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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