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湉:[你这觉悟]
应湉:[不是一般的高啊]
施漾:[你小姐妹不是我半个丈母娘吗?不好好伺候点儿,惹她们不高兴,在你耳边说几句话,我又得被丢马路边]
这语气可怜兮兮的,应湉没忍住轻笑一声,和他又聊了会儿,才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
想了想,点开他的头像,给他改了备注。
——“小狗公主”。
第49章 乖狗
枝头落了雪, 厚重的积雪往下压,树枝承受不住,往下弯, 一堆雪倏地坠落在雪地里。
窗户蒙上一层霜花,看不清外面。这天气太冷, 显得万籁俱寂。
考完试,应湉就收拾东西回家了,一转眼寒假已经放了一个星期。
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去找早饭吃, 发现亲爹陈词给她准备了桂花糕和牛奶。
而这个有味道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围着一条和他的猛男形象非常违和的粉色围裙,在灶台跟前炖鱼。
应湉刚要坐下,陈词说你去叫一下你弟。她又趿拉着步子,走到应与峥卧室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她推开门,敷衍地扫了一眼床上, 扬声对厨房那边的亲爹说:“爸!应与峥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陈词一边炖鱼一边骂骂咧咧:“这狗东西!”
卧室门被关上,应与峥才一把扯开蒙在脑袋上的被子, 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门口,嘟囔:“我在床上呢。”
真服了,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吗?这被子鼓起来这么大一坨明显有个人啊看不见吗?
他昨晚灵感爆发, 画图画到凌晨四点才睡, 困得要死。
在床上滚了两圈,被应湉这个插曲这么一折腾,彻底没了睡意,他干脆起床, 钻浴室里洗漱。
应湉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桂花糕喝牛奶了, 应与峥才拖沓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过来。
见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她随口道:“十点了, 你怎么起的比我还晚。”
应与峥闷闷的嗯了一声,抬手薅了把头发,去拿另外那盒牛奶:“你现在这么客气?进我屋还敲门啊。桂花糕还有吗?”
“没了,你吃鸡蛋吧。”应湉伸手把放在碗里的鸡蛋给他拿过来,“我有边界感好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你那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撞见了多不好啊。”
应与峥把鸡蛋壳敲碎,轻哼:“得了吧,我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应湉一手端着杯子喝牛奶,一手捏着手机:“谁知道啊,你们青春期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孩儿会躲在被窝里干什么。”
“……”应与峥差点被一口鸡蛋噎到,他缓了下,喝了口牛奶。
陈词听见他俩的对话,擦擦手,转过身来。双手撑着餐桌,左看看、右看看,搞得吃早餐的两个人两脸茫然。
“谈恋爱了?”他问。
两个人同时摇头,整齐划一,跟雨刮器似的。
陈词啧啧两声:“不行啊你们两个,我和你们妈妈大一那会儿就好上了。”
应湉面无表情地喝牛奶:“但是应女士说你们是大三好上的诶。”
“她把分手之前那段略过了吧,分手在我这儿不算。”陈词说,“趁还在读书,还有大把的青春,谈一个,别等毕业了在这儿唉声叹气地后悔说什么没谈过校园恋爱。我可是很开明的家长啊,没有不让你们谈恋爱,但要把握尺度。你——”
他看向应湉,“谈个有责任感的男孩儿。你——”
又看向应与峥,“对人家小姑娘负点责。”
应与峥立马不服气了:“不是,爹,怎么还双标啊?现在这个世道,男孩子在外面也很危险的!我长这么帅。”
应湉噗嗤笑了声。
应与峥瞟她:“笑什么,大实话好吧?我行情好得很。”
应湉:“哦。”
应与峥:“……”
看他俩拌嘴从小拌到大,陈词早已习惯,笑着摇摇头,转身去看锅里炖的鱼。
“反正,你俩都是成年人,对自己负责。有什么事及时和爸妈说,别藏着掖着,也别硬扛,天塌了都有爸妈这两座坚实的后盾。你们呢,就趁年轻做点儿喜欢的事,好好享受这个世界。当然也包括爱情,都可以去尝试一下。”陈词拿勺子舀了一小勺汤,抿了一口,“啧,我这鱼炖的太牛了。”
应湉扯了张纸巾擦嘴:“小弟。”
应与峥拧眉:“谁小弟?”
这不重要,应湉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餐桌旁边的垃圾桶里,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莫名其妙的,应与峥一头雾水,嘴里还塞着半个鸡蛋:“我节什么哀?”
应湉云淡风轻地转身:“你死去的爱情。”
应与峥:“……”
靠,心口疼。
站在阳台,应湉看着小区里堆积的雪。
昨夜下了一整晚,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这会儿楼下有不少小孩儿在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地踩雪。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施漾。
对面秒回:[你不下去玩?]
她放寒假一个星期了,但施漾昨天下午才结束期末考试,昨晚他们宿舍吃了顿饭,估计这会儿在宿舍里收拾东西。
但他是庆岭本地的,上学回家都很方便,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坐在阳台的吊椅,应湉捧着手机回复他:[下面都是小孩儿,我不好意思下去玩雪]
配上一个委屈巴巴的emoji。
施漾:[你弟呢?让他陪你]
应湉吊着一条腿,转了半圈,看了眼室内坐在餐桌前、只给她留下一个壮实背影的应与峥。
应湉:[他?]
应湉:[他玩的明白吗]
应湉:[给他这个机会,他能用雪球砸死我吧]
施漾:[这么大的仇啊?]
应湉:[可不嘛,积累了十几年呢]
施漾:[那你忍忍,我打个车去你家楼下,陪你玩]
“你不冷啊?”应与峥推开阳台的门,探出脑袋看着坐在吊椅里的应湉,才发现楼下积了厚厚的雪,走到栏杆跟前,懒散地趴着,“嚯,昨晚下了这么大的雪。”
手机抵着下巴,应湉想了想,问他:“下去打雪仗吗?”
应与峥扭头看她,眼神幽幽:“你不会想趁机砸死我吧?”
“……”
什么狗屁姐弟情啊,怎么都觉得对方要弄死自己。
这个雪仗最终还是没有打成,陈词兴致勃勃地叫他俩进屋尝尝他炖的鱼。
应湉刚要拿勺子尝一下,手机弹出新消息,施漾发了一个定位给她,是她家小区。
她低头盯着手机,脚下步子一转,钻进卧室。反手关上门,人靠在门上,给他打过去一通电话。
压低声音,难以置信的问:“你真来了?”
施漾嗯了一声:“女朋友只是想打雪仗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我说话算话。”
应湉在衣柜里挑衣服,故意问:“那我要天上的星星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去趟太空,带块儿行星碎片回来。”
“真是难不倒你。”应湉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等我两分钟,我换衣服,马上下去。”
施漾沉声:“不着急,你收拾好了再下来。穿厚点,外面冷。”
应湉微微扬着声调:“我特别急,怕我男朋友冻成雪人。”
头一回在她嘴里听见“男朋友”这个称呼,施漾暗爽,压了压疯狂上扬的嘴角,笑着挂了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庆岭这个冬天太冷,缺氧,他有点儿晕头转向。
换好衣服,应湉拿上手机出门。
客厅里,应嘉禾已经回来了,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去一个星期。
陈词眼睁睁看着应湉径直穿过客厅:“乖宝,不尝尝爹炖的鱼?特别鲜。”
应湉闻言折回来,拿勺子喝了一口汤,又夹了一块鱼肉。
赞不绝口,把情绪价值拉满:“好好吃啊,我爸的厨艺是可以开馆子的。”
应与峥伸着腿,看她这副穿戴整齐的样子:“去哪儿啊你?”
应湉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鞋:“姐姐的事少打听。”
应与峥:“……”摆什么谱呢,他才不感兴趣。
她坐那儿换鞋,应嘉禾进进出出收拾行李。陈词问了句“这水怎么还没烧好”,他等着泡茶呢。
就见应嘉禾经过厨房时顺手把水壶的电源给他插上了,扔下一句:“你没插电源是害怕水烧开之后家里出现两个‘沸’物吗?”
陈词:“……”
应与峥:“……”
苍天大地,无妄之灾啊,怎么他吃个鱼什么都没干也能被波及。
应嘉禾扯了一张纸巾往卧室走,瞥了眼应与峥:“我真是每看你一眼,就折寿一年。”
应与峥:“……”
他都不敢说话,才放假那会儿可不是这样对他的,看他跟块宝似的,这才几天。
低头飞快扒饭,他囫囵吞咽,“那我滚出去了。”
“你等会儿滚。”应湉换好鞋,“我先。”
应与峥张了张嘴,简直无语。干什么啊!这种事还分什么先后顺序!
从来没有觉得等电梯下降是一件难熬且雀跃的事,应湉看着上端跳跃的红色数字,在开门的瞬间迫不及待地飞奔出去。
一拐弯就看到施漾站在小广场边缘那颗树下,伸手去折树枝。
他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儿,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要哪一根树枝。
“这个?”他柔声问。
“不是不是,旁边那个,那个好看一点。”
“这个?”
“对对对!谢谢哥哥!”一人拿着一根树枝,一群小孩儿如获至宝,往小广场中央跑,继续去堆雪人。
应湉一深一浅地踩着雪,慢悠悠地走过去:“挺招小孩儿喜欢啊你。”
施漾笑了下:“羡慕了?”
应湉:“还行吧。”
视线上下扫了一遍,施漾蹙眉,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穿这么点儿,想让我心疼?”
“我真的不冷。”
“那你等会儿别抱我取暖。”
应湉撇嘴,弯腰随便抓了一团雪,不轻不重地砸他身上:“小气。”
衣服上留下一点冰雪,施漾见状失笑:“谁打雪仗离这么近,犯规啊你。”
应湉凑近,挑衅地扬了扬眉:“那你打回来啊。”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跑开了。
双手插兜,施漾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跑远了,他才弯腰团了一团雪,在手里来回把玩。
应湉看到他手里的雪,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雪球,你怎么比应与峥还狗!”
施漾笑得散漫:“玩不起啊你?”
“没有玩不起,打雪仗嘛,就是要尽兴才好玩呀。”应湉蹲下身,双手拢住一大堆雪,用力压紧。
施漾:“……”
他缴械投降行吗?
小广场除了他们俩,就一群小孩儿。那群小孩儿本来在堆雪人,用施漾给他们折的树枝插在雪球上,当雪人的手。
看见他们俩在打雪仗,那群小孩儿也加入进来。
他们俩分了阵营,各自带着一堆小孩儿,在小广场中央打起了雪仗。
嬉嬉闹闹,边躲边打,满场跑。
瞥见岔路口有人出来,应湉看清是应与峥,穿过纷飞的冰雪,拉着施漾就往旁边躲。
蹲在小广场另一边的石凳那儿,应湉呼出白气,看到应与峥抬头往这边看了眼。
他对小广场上那群打雪仗的小孩儿没什么兴趣,只一眼,便又低下头看手机,往外走。
等他走远,应湉才扭头看向施漾,没忍住笑出来。
“笑什么?”施漾问。
应湉抬手拨掉他头发上挂着的雪:“真要成雪人了。”
施漾嗯了一声:“你的。”
说着,他伸出双手,摊在她面前。
应湉疑惑不解:“干嘛?”
“我这么乖,陪你打雪仗,不奖励我点儿?”
“奖励什么?”
“给我暖暖手,冻死了。”他说。
刚打完雪仗,都没有戴手套,双手通红,还好没有玩很久。
“我的手也没有很暖和。”应湉把手缩进袖子里,“勉强给你暖一下吧。”
双手握住他的手,拉进她的袖子里,搓搓他的手背。比起他的手,她的手确实显小,他们之间是有体型差的。
但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一点也不安分,指尖勾蹭着她手腕的肌肤。
应湉捏了他一下:“别碰我手腕,好冰。再动手动脚,不管你了啊。”
施漾抬眸,直勾勾看着她:“那不管我吧,冻死算了。”
“……”
撞入他的眼睛,应湉有种在刹那间被击中的感觉。
这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沾染了冬季的雪水,就这么直白地看着她。
唉,真是小狗变的啊你。
手暖和了,应湉掏出手机, 戳戳点点。
施漾拉她起来,拍了拍她衣摆的雪:“太想你了, 行吗?”
这语气,谁敢说不行。
应湉发现他有了正当名分之后,说什么话都坦然直白地不得了。偶尔一记直球砸过来, 让她无力招架。
她收起手机,看向远处,声线平稳:“江老师让我去你们家吃饭。”
施漾正整理衣领,闻言顿了下,看向她:“哪个身份?”
知道他在问什么,她故意装不明白, 垂下眼眸:“学生啊,还能是哪个身份。”
“女朋友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那也太快了吧, 别说把江老师吓一跳,我都要吓死。”
施漾勾唇看她:“怕了?”
应湉瞄了他一眼,轻哼, 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思:“激将法对我没有用的, 我不听。”
说着还抬手捂住了耳朵,闭眼摇摇头。
施漾见状乐出了声,拿她没辙,又想捏她脸颊了。
“我等下要去商场取一副耳钉,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如果你有别的安排, 我就自己去。”她昨晚就看上了一副施华洛世奇的漂亮耳钉,在线上下了单, 打算今天去门店取货。
施漾伸手去牵她:“没别的安排,今天的安排就是和女朋友待一块儿混日子。”
应湉笑起来:“混日子?你好好说话换个词,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带你一起去。”
施漾沉吟,故作为难:“过日子?不合适吧?”
“……”应湉静了两秒,挣扎几下,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给你牵了。”
施漾紧握她的手,任她怎么挣都无济无事。他单手插兜,模样散漫极了,挂着浅淡的笑意。
“不行,得牵,挺冷的,你得给我暖手。”
应湉放弃挣扎:“可是你的手比我暖和多了。”
施漾:“那我给你暖。”
你倒是游刃有余、能屈能伸。应湉泄愤似的捏了下他的手,不痛不痒:“我不用。”
施漾:“你用。”
应湉:“……”
哑然两秒,她彻底熄火。
下过雪,庆岭这座城市仿佛陷入静止,所有东西的运动都变得缓慢、小心翼翼。
街道上没有往日的车水马龙,商铺店长拿着笤帚在门前扫雪。
冷空气袭来,呼出的白气变得浓墨重彩。
但商场的音乐声照样此起彼伏地交错在一起,震着人的耳膜。
应湉去施华洛世奇的门店取了耳钉,拉着施漾往外走。
莲花广场这地儿本来就是一个商圈,里里外外人都不少。不管下雨还是下雪,都是全庆岭最热闹的地方。
商场里面开着空调,应湉有点热,脱了外套,施漾给她拿着。瞄了眼她凌乱的衣服领口,他伸手给她往上拽了下。
“……你差点勒死我了,这个领口就是这么低。”应湉说着,把领口往下扯了点。
结果施漾又给她拽上去了:“我怕你冷。”
他说这话说得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应湉差点就信了,但偏移的视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我热的要死。”她咬着重音,故意说。
施漾歪头看她,深邃的眼眸里卷着温和的风,知道她语气里调侃的是什么,难得有几分无奈。
手机振动起来,他不紧不慢地去掏:“别只是嘴上说说啊你,真撩过头了,你收不了场。”
应湉心说你这嘴也是真挺硬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会儿连摸都不让摸,刚碰到就把衣服往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