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梁沂洲从口袋掏出手机,给言欢发去一条消息,问她现在是不是明月的助理。
言欢:【是。】
言欢:【三哥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梁沂洲顿了下:【没什么。】
然后问:【她有没有为难过你?】
言欢说没有:【我还挺喜欢她的。】
梁沂洲没再回消息,收起手机,掠过赵泽不明所以的目光,停在明月身侧,过道宽敞,偏偏他来
了句:“让让。”
徐宏认出了他,就跟会变脸一样,飞速接上,“梁先生让你让让没听到?还不赶紧走远点,碍眼。”
梁沂洲看了眼徐宏,淡声道:“你也挺碍眼。”
徐宏笑容僵硬两秒。
明月神情三分困惑三分挑衅,她不明白徐宏口中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帮自己。
梁沂洲接收到她的疑问,平静地垂下眼,片刻挪开。
明月摁下脑海里翻涌的思绪,往角落走去,后来那二十分钟里,她的视线频频朝男人看去,对方神情淡到不含半点情|色,眉骨如高耸的远山,隐在云雾里,难以窥见起伏,唯独冷白的下巴弧线依旧分明,禁欲感十足,无疑,他是声色犬马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徐宏殷勤地同他攀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连嘴唇都没动过,修长的手指抽出几张纸巾,折成可爱的形状,有两只耳朵,是兔子。
折纸时总算有了表情,唇角微弯,宠溺地笑着。
这人真的好奇怪。
明月拧了下眉,想起什么,注意力被转移走,她在微信上问言欢到哪了。
半分钟内得到回复:【快了。】
明月摁灭屏幕,安静在心里数着时间,切歌的空档,听见徐宏那处传来洪亮的一声:“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都还没祝梁先生新婚快乐呢,这就来敬您一杯。”
明月又将视线投射过去,徐宏就差没把狗腿子三字贴在脸上,接受他殷勤那人却还是那副冷淡嘴脸,连眼皮都没掀起来过,把向来蛮横跋扈的徐二世祖衬得宛若哗众取宠的小丑。
明月压在心头的陈年怨气终于散了些,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津津有味地等待这出戏会唱到什么地步,不曾想,始终掌握主动权的男一号在这时退场,走时不忘将桌几上叠好的兔子收进口袋。
事实上,梁沂洲还给赵泽留下一句话,让他看着点明月。
赵泽听得满头雾水,他和明月还有关系呢?
等人从包间离开,且不见有回来的迹象后,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压着音量问:“梁三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结的。”
“和谁?简优?简优不是还在美国读她的博士后吗?这就回国了?”
“我说你这段时间去的到底是国外,还是没通网的山沟沟?简优都是猴年马月的人了,难为你还记得,最近北城这些风风火火的绯闻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关注啊。”
这人开始烦躁,骂他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别卖关子了,就直说是谁吧。”
搭腔那人一脸玩味地吐出了几个字,“言大小姐。”
话题的主人公言欢在这声落下后不久,一身轻便装束无声无息地进了包间,帽檐压得极低,无人看清她的脸,只觉她身段漂亮,纤腰长腿,勾人眼球。
她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稍稍抬起下巴,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和明月对上视线。
明月正要起身,姓徐的狗皮膏药又贴了过来,硬生生就要把一杯盛满液体的酒杯往她手里塞,“那姓梁的不喝,你给我喝。”
徐宏刚才冷脸倒贴热屁股,不仅没成功,还贴出一身的腥气,怒意在体内积聚翻滚,就想找个人发泄,至于发泄的对象,没人比同他有过过节的明月更合适了。
言欢眯了眯眼,碍于明月的反应小到微不可查,她没看清,只注意到徐宏绷紧的脸,他纵情声色已久,身子被掏空大半,体形看着偏瘦,精神萎靡,动怒时脖颈处的青筋凸起得瘆人,有点像丧尸片里刚被感染的人。
徐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突地一顿,“你一个劲地往那儿看什么?怎么,那里有你的救世主?”
明月似笑非笑,心说是不是我的救世主不好说,但你要去招惹她,就是给自己求一道催命符。
徐宏没猜出她的所思所想,一面烦她目中无人的态度,心里更恼火了。
梁三有资本,可以傲,她一个戏子搁这傲什么?
要真这么傲了,她今天就不该来。
徐宏耐心彻底告罄,直接掐住明月的下颌,用力箍住,另一只手胡乱往她嘴里灌酒,一半倒在衣服上,明月胸前大片肌肤被浸湿,还有一半呛的明月喉管发紧,咳嗽连连。
这圈子里的人习惯享受恭维,很多东西不需要他们亲自去争去抢,只管气定神闲地坐着,等待资源自动送上门,然后再当回挑剔者,精挑细选出自己最中意的。对谁有再大的不满和蔑视,他们只会在私底下议论、埋汰上几句,表面继续维持和谐,以显现出自己良好的教养。
像徐宏这样面目可憎、非要当场不依不饶让人难堪的占极少数,言欢今天算是领教了,心头涌上一股厌恶,恨不得现在就拿出身份压他,好让他原地消失。
明月只让自己来林间居,却没说要做什么,也就意味着,言欢这会就算无视她的狼狈,她也没法怪罪自己失职。
迟疑差不多五秒,言欢还是决定当那只出头鸟,隔着近五米的距离,踢了一个酒瓶过去,力道和角度拿捏得精准,恰好被徐宏的鞋子拦截。
徐宏垂眼看去,“谁丢过来的?”
没人回应,周围的女伴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恶狠狠地将酒瓶踹到一边,砰的一声重响后,视线逡巡一周,停在一戴黑色棒球帽的女人身上,记得没错的话,明月刚才看的就是她在的方向。
“你谁?”
言欢没搭理他,准确来说是没听到。
徐宏让人停了音乐,扬着嗓门问:“这谁带来的,也不看什么场合,穿得这么寒酸。”
直白的目光上下审视言欢一阵后,忽然笑了,“你这身段看着不错,跳舞的?”
这句言欢听到了,她起身,径直走到明月跟前,视线锁住的也是明月,“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她没带包,兜里只有手机,手里的纸巾是来之前在桌几上抽的。
明月接过,往领口擦了擦,故意把话茬丢到徐宏那儿,“徐少,这酒我也算喝了,请问能走了吗?”
“走,你想走哪去?”梗多面肥+V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徐宏刚才差点就用一句“行了,你走,她留下”应下,想想还是不甘心,这清高的月亮,他今晚势必要摘下,至于这突然出现的女人——
“你来跳段舞助助兴,要是跳好了,没准就让你走。”
“跳舞?”言欢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宏愤怒消散些,兴味满满地看着她,“什么舞都行,当然最好是脱|衣|舞。”
言欢越听越荒唐,伸手抬高了帽檐,露出一双聚不齐任何情绪的眼睛。
一旁还在思忖梁沂洲那番交代到底是何用意的赵泽正拿着手机敲敲打打,顺便问了句梁沂洲是不是不回来了,还没发送,余光打眼到言欢那张白到发冷的脸,一愣,夸张地喊了声:“言欢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捉奸来的?
啊呸,阿洲又没犯事儿,来捉什么奸?
徐宏听愣了,一脸呆滞地在唇齿间碾压这个名字,“言、欢?”
知道这名字的人齐刷刷安静下来。
赵泽脚步一顿,挑眉看他,“鼎鼎有名的言大小姐你不认识?”
他把时间往后退了两分钟,回忆起什么后,乐了,“等会,你刚才是不是说要给她好看来着?”
让言大小姐跳艳舞,和要她好看没差别。
这种情况下徐宏只能选择装傻充愣,“您别逗我了,我哪有这胆子?”
赵泽看热闹不嫌事大,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见,是吧言欢妹妹?”
言欢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嫌弃地挪开视线,意外对上他握在掌心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
是梁沂洲的名字,至于他们具体发了什么,她没看清。
察觉到她的注视,赵泽了然一笑,同时不忘蹬开满脸讨好之色的徐宏,旁若无人地同她聊起来,“我是在跟阿洲聊天呢,你要是早十分钟来,没准还能碰到他。”
回想起进门时包间群魔乱舞的淫|乱画面,言欢胸口有些闷,“三哥也来这儿了?他自己要来的,还是你拉他过来的?”
赵泽不敢惹她生气,于是装聋作哑地屏蔽了这两个问题,见她表情越来越难看,才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几步,腾出距离后来了句贼喊捉贼般的反问:“言欢妹妹,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言欢知道他在转移视线,但没点破,顺着他的话看向沙发一角狼狈却不失光彩的女人,“当然是来找朋友的,不然和你们男人一样,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寻欢作乐?”
徐宏率先揪住那俩关键字,“言大小姐和谁是朋友?”
她冷冷抬眼,“刚才被你灌了酒的那个。”
言欢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明月利用了,但她不反感这种利用。
她也承认自己有些双标,男人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她看来是阴险狡诈又歹毒,但女人耍起手段,那就是聪明、擅长审时度势,总而言之全是经她自我意识美化后的迷人魅力。
明月身上就有这样的魅力,所以她不讨厌她,这声“朋友”算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和态度,变相地将人划分到自己阵营里去,全当提醒徐宏这样的二流子别再去招惹。
向来看不起的人非但没能被自己踩在脚底,反而成了在高处仰望自己的人,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
徐宏分外难堪,眼珠子还滴溜溜转着,明摆着藏了一肚子坏水,言欢没给他时间往明月身上泼,先警告他闭好自己的嘴,然后用阴凉的眼神擒住赵泽,“你不是和三哥聊着吗,那你顺便多发一条,让他过来,就说我也在这儿,有个姓徐的还让我给他跳舞来着。”
赵泽很快反应过来言欢究竟想做什么,有点担心这消息发过去一会儿不好收场,犹豫几秒,没敌过拱火看热闹的心,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还把屏幕亮给她看。
对面的回复简单得过分,一个句号代表已阅,情绪难以捉摸。
赵泽和梁沂洲的聊天次数远比言欢多,以至于赵泽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出对方的态度,是生气了——这人平时话就少,生起气直接没话。
赵泽忙不迭将自己择清:【可不是我带来的,是她来找人的。】
梁沂洲没再回消息。
原先坐在明月两边的男男女女都没了踪影,言欢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距离拉近后,她下巴处的指痕更加明显,在灯光下无处遁形。
可见徐宏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言欢随口提醒,“今晚睡觉前记得上药,不然明天的行程你是没法去的。”
明月点头,轻声说:“谢谢。”
“谢我即便已经看穿你的意图依旧心甘情愿被你利用,还是谢我狠狠替你在徐宏那儿出了口恶气?”
明月没想到她会在现场把话摊开说,无意识咬了咬唇。
言欢踢开脚边黏糊糊的纸巾,“如果是后面那个原因,先别急着谢,好戏还没开始。”
“你在等谁?”
“等我先生。”
徐宏闭了近两分钟的嘴,终于到达极限,人就和烧开的电水壶一样,象征怒火的白气腾腾往外冒,但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自己的不满,只能一边内涵明月这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恭维言大小姐婚后更加光彩照人。
废话一句句地往耳朵里扑,言欢听得浑身没劲,直到包间门被人推开,男人自带黑压压的气场,个高腿长,走出男模的T台范,黑沉的双眸映不进光亮,框住的全是她纤薄的影子。
徐宏的气瞬间卡在嗓子里,上不去又下不来,胀得满脸通红。
明月以局外人的姿态,终于理清这些人的关系,自然而然明白了言欢口中的“先生”是谁,她颇有眼力见地给他们腾出空间,安静充当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即便如此,梁沂洲在绕过她时,还是低低看了她一眼。
阴晴不定的一眼,像在指责自己不久前明明替她解了围,她却不识好歹,非但没有趁机脱身,还把他太太也给牵扯进来。
明月心下一凛,条件反射地去寻言欢的脸,情绪看着有些复杂,但就是不见忧虑,有人撑腰就是好。
梁沂洲步子不快不慢,但他腿长,总共迈出去十步就抵达言欢身边,言欢借这空档迅速整理好情绪,等他在身侧入座,不留一丝余地地指着徐宏开口道:“三哥,这人刚才兴冲冲地说想要表演脱|衣|舞,我们要是不让他跳,他今晚可能还睡不着觉了,那不如就让他当着这些人的面来段,顺便再录个视频,回头放到论坛上,供人好好欣赏?”
“是他想表演?”梁沂洲刮了眼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心里直呼冤枉的赵泽。
记得没错的话,赵泽发来的消息,说的是徐宏想让言欢跳段舞。
赵泽刚想替自己澄清那消息是受人之托发的,大小姐先一步甩过来一记眼刀子,两个都不好惹,他只能选择闭嘴,过会再偷偷找个机会跑路。
言欢点点头,脸上挂着招人记恨的笑,“要不是有人拦着,这会儿估计已经脱得□□了。”
徐宏没想到以骄纵跋扈名头响亮北城的言大小姐居然是个撒谎不带草稿的主儿,脏水一桶一桶地泼来,呛得他哑口无言,好不容易理出些措辞,嗓门没来得及亮,遭人拦截,还是那位大小姐,“你还不脱?是难为情,还是在等什么人?”
梁沂洲也看过去。
他气场摆在那儿,就算一声不吭,淡淡扫去一瞥,也能让人神经紧绷。
徐宏算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他要是在这节骨眼上,挺起腰杆推脱,只不准明年北城就没徐家立足之地了,可要是硬着头皮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不用明年,今晚他就能成为全北城津津乐道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
究竟是要脸还是不要脸,徐宏陷入两难境地。
有人帮他做出了抉择,“不就是脱衣舞吗,徐少看了这么多场,还能学不会?”
声音来自一个和徐宏不对付已久的人,显然易见就想趁这机会让他难堪。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徐宏在滔天的怒火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这事或许有第三种解决方案:
与其让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他倒不如装作一副乐意至极的态度,以玩乐之心亲自将脸皮踩在脚底,虽不至于博得一个放得开的美名,至少也不会落个“徐宏不堪压迫,当着众人的面跳起艳舞”的屈辱罪名。
徐宏成功将自己说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暴戾气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语气也是,从沉重变成轻快,甚至有些不着调,“那我就给你们表演一段?”
言欢看穿他的小聪明,嘲讽地勾起唇,徐宏解纽扣的前一秒,她先别开视线,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梁沂洲当她还在看,凌空捂住她眼睛,“别看,脏。”
这三个字传到徐宏耳朵里,他险些被气到吐血。
梁沂洲又说:“他要是想跳,回头我找人好好监督他跳,再录个视频传到社交平台上,你没必要亲自留下来脏了自己的眼。”
言欢认可他的说法,“那就再找个时间让他跳吧,不过不用录视频,用直播的就行。”
“好。”
两人一人一句,直接敲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徐宏面如死灰。
言欢本来想把事情折腾得再厉害些,最好真的收不了场,偏偏这时接收到隔壁男人“陪你闹也闹够,我们该离开了”的眼神示意,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被他牵着走出没几步,她突然回头,悠悠然一声:“明月,你不走?”
“这就走。”
明月拿起包起身,经过徐宏,勾唇笑了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真可怜。”
车上的气氛有点闷。
颇有种秋后算账
的迹象。
言欢先声夺人,拿下话题主导权,“三哥今晚为什么要来林间居?”
“和赵泽有约。”
她温吞地“哦”了声,不太开心的反应,“我不是不让三哥去应酬,或者聚会,只是想要三哥在去之前能和我说一声,我好心里有个底。”
怕他不满似的,马不停蹄接上,“我知道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没有资格干涉你太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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