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爷爷, 我本来是想请您帮我把把脉的, 但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我不打扰您教育哥哥了,我今晚还是回公寓住吧, 明天我再来找您。”
她退出去, 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 回头对江杏泉说:“对了江爷爷,您替我好好教训教训淮景哥, 他前天还欺负我,非要让我叫他哥哥呢,正好您帮我多打几下出出气。”
说完就直接走了。
不是作假,是真的走了。
祠堂的三个人齐齐愣住。
见过劝和不好使的,还没见过反向劝和的?!
苏芸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担忧地等着。
结果看见刚送过去的时云舒,两分钟就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云舒啊,你这是迷路了?”
时云舒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临时改变了策略。”
“什么意思?”苏芸没明白。
时云舒拎着包:“他们应该要回来了,我先走了苏姨。”
苏芸持续发懵:“啊?怎么才来就要走了?今晚不住下吗?”
时云舒听见后院的几道脚步声,提高了些音量:“不了苏姨,江爷爷今天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
苏芸只好道:“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的,苏姨再见。”
说着就推开门向外面走去。
祖孙三人恰在此时从后门进了客厅,江淮景和江茗雪跟在后面。
江杏泉见人要走,忙摆手:“回来回来舒丫头,我还没给你把脉呢,怎么就要走了?”
时云舒转身,神情率真:“您不是在忙着打人嘛?”
江杏泉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谁跟你说我在打人了,我那是跟他们闹着玩呢。”
“啊......是我误会了吗?”时云舒语气犹疑。
“是啊,就是你看错了,我是那种动不动就打孩子的人吗。”
江杏泉故作严肃道。
“来来来,别站着了,快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时云舒心中暗暗一喜,面上却乖巧温顺,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慢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桌子前。
另外几个人一齐围了过去,时云舒趁着江杏泉垂眼把脉时,向姐弟二人使了个眼色。
江茗雪终于理解她这新奇的思维,以一种失笑又宠溺的目光看向她。
江杏泉是个老顽固,但是个好面子的老顽固,极其看重外人对江家和他教育方式的评价。
尤其是几年前,他刻意避开时云舒在的时候,私下里把江淮景喊到书房受罚,怕吓到她还是次要,主要是因为她不是江家人。
哪怕江杏泉对她像亲孙女一样好,但她终归不姓江。
或许很多人都经历过这样的童年,在外人面前闯了祸,父母不会当场责罚,最多瞪上几眼,等到回了家里,才会关起门来好好教训一顿。
这样不仅教育了孩子,在外人面前还能留个和蔼好脾气的名声,这也符合老一辈关于“家丑不可外扬”的理念。
时云舒就是利用这一心理,故意出现在江杏泉面前,却又有分寸地不会插手他们的家事,甚至有眼色地站在他的阵营,抚平他的逆鳞,一层一层打消掉他的怒气值。
等到他没那么生气了,又想起来自己维持了几十年的面子,自然不会再继续打了。
还要急忙从祠堂出来,向时云舒证明自己没有在打人。
江淮景在她假模假样地说出第一句话时便知晓她的意图,之后在祠堂没有继续跟老爷子犟,各自给了个台阶,今晚这事暂且揭过。
但并非是不计较了,只是不动手了,之后该怎么处置还是逃不掉的。
他无所谓挨打,左右从小到大没少挨板子,也不差这一顿。
只是小病秧子心疼他,他总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挨了两大响亮板子的某人站在江杏泉身后,此时像是察觉不到痛一样,稍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小病秧子这么聪明,以后他们俩结婚了,生出的孩子岂不是21世纪爱因斯坦转世?
时云舒还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头一回见到挨打还傻乐的,猜想江老爷子的板子估计是不小心打他头上了,心里琢磨着改天得劝他去医院看看精神科才行。
眉来眼去了两个来回,江杏泉已经断好了脉:“没什么大事,就是舒丫头最近压力是不是有点大,脉象看上去有些飘。”
时云舒为难地张了张唇,似乎难以启齿。
江杏泉察觉出来,问:“怎么了舒丫头,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别害怕,大胆说,爷爷给你撑腰。”
时云舒这才迟疑地开口:“其实就是公司的一些事,我怕你们担心,一直没敢和您跟我外公说。”
江杏泉皱眉:“怎么了,同事欺负你了吗?”
时云舒轻嗯了声,垂下头,神情沮丧:“我现在担任的职位不算低,所以刚进公司的时候,大家看我年轻,还是个女孩子,就在背后编排我的谣言,说我是靠不当手段上位的。”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时间和成绩会证明我的清白,但是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些天我接手的第一个项目进展不顺,这些谣言又起来了,甚至比之前传得还难听,说......”
“算了,我就不拿这些脏话污染您的耳朵了。”她说着轻轻啜泣了下,“总之您脉象诊得很准,我这几个月按时下班的天数不超过三天,所以才没时间回家里住。但即便我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却没得到什么收获,连谣言也没止住,最近的心情的确很失落。”
大颗大颗眼泪砸在桌子上,绽开几朵大小不一的莲花,明知道她是在演戏,江淮景的心脏却还是狠狠揪了下。
掏出手机给蒋昭发消息:查出来Harmias背后传时经理谣言的人。
江茗雪和苏芸过来抚摸她的背,安慰着她。
江杏泉沉着脸色,满是愧疚:“你外公把你托付给我,我却不知道你回来这些天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是爷爷的失职,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茗雪,把舒丫头扶上楼好好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公司的事爷爷会替你做主。”
时云舒感激地道谢,婉拒了他的好意。
用纸巾抹了下眼泪:“谢谢爷爷,其实淮景哥和姐姐已经在帮我了,他们知道我被欺负的事,都在帮我一起推进我负责的项目,我今天来除了把脉,也是为了感谢您,愿意让出元和医馆测试,虽然现在才刚开始,公司的同事也还在看我的笑话,但我相信以您的名气,还有淮景哥和姐姐给我做后盾,我们的项目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谣言自
然就会不攻自破了。”
江杏泉皱眉:“等等,舒丫头,你负责的项目就是那什么AI?还是淮景和茗雪告诉你是我同意你们在元和医馆测试的?”
时云舒点头:“是呀,虽然您没当面告诉我,但我知道您只是不想让我有太大的负担,不过我已经告诉我外公了,我外公还一直开玩笑,说您对我比他这个亲外公还尽职尽责,怪不得我都不跟他亲近了。”
江茗雪很快接过来话头:“对,爷爷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背地里一直在偷偷帮衬我们呢。”
江杏泉眉头蹙得更紧,堆叠出几层褶子,满心疑惑,却不能当面问出口。
他在几个孙辈面前来回打量,见时云舒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双清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惹人生怜,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
即便是撒了谎,他也不忍心斥责。
这孩子孤苦伶仃的,从小受了这么多罪,还能这么独立懂事,好不容易健康长大了,还要在工作岗位上遭人欺负。
江杏泉叹了口气,心软成一团。
算了,总不能亲口告诉舒丫头,他是反对借江家医馆名义做测试的。
只好顺着说:“那是祁思源那个老头子做的不称职,我做的这些不足为道,最重要的还是看你们年轻人的表现。”
“好了,时间不早了,淮景去给舒丫头煎一副助眠药,你们没什么事也都早点休息吧。”
江杏泉嘱咐了几句,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江淮景去帮时云舒煎药,临走前看了她一眼,时云舒垂着眼擦眼泪,没往他这边看。
江茗雪把时云舒送到房间,陪她说了会儿话,安慰了一通,顺便对了对口供,也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半个小时后,江淮景端着煎好的助眠药上楼,敲了敲时云舒的门,没人应。
又敲了一次,里面才传出一道低弱的声音:“进。”
他拧开门进去,时云舒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江淮景将手中的酸枣仁汤递给她:“起来把药喝了吧。”
时云舒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没动弹:“放那吧,我等会儿再喝。”
江淮景走近,见她鸦黑的睫毛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湿润,以为她又是像小时候一样,嫌苦不想喝。
“多大了还嫌苦。”他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还是妥协地启唇道,“加糖了。”
时云舒还是没应。
他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抬了抬眉梢,轻提唇角,语气一贯贱兮兮的:
“你学计算机真是屈才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刚才在老爷子面前,眼泪掉得跟真的一样。”
时云舒放在被窝里的手捂着小腹,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虚弱地说:
“......不是装的,是真的疼。”
江淮景唇角下压,眸色倏然收紧:“你生理期到了?”
时云舒点头,想嗯一声,却没力气发出来。
江淮景蹙了蹙眉头,忽然弯腰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一角。
冷风猝然钻入,时云舒打了个寒颤,低呼一声:“你干什么。”
男人单腿屈膝,伏在床侧,大掌伸向女孩的小腹,沉声道:
“别吵,躺好。”
“别吵, 躺好。”
江淮景面色沉冷, 干燥的大掌隔着睡衣缓缓下移, 找到小腹脐下三寸位置的关元穴,用手掌根部力度适中地推揉着。
哪怕知道他只是在替自己按穴位,但这个动作太过亲密,时云舒还是下意识抗拒, 抬起放在被子里的手想去推开他。
然而手上虚软无力, 没推动分毫。
只好声音低弱地说:“你别这样,门没锁......”
江茗雪和苏芸随时可能会过来给她送东西。
江淮景置若罔闻, 顺势将她另一只手拉过来, 垂眸按着虎口处的合谷穴。
鼻骨高挺, 声音清冽冷漠:“进来更好, 正好让她们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
这话说得更像是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算了, 油盐不进的男人。
时云舒无奈妥协, 阖上眼睛休息, 任他给自己按着穴位。
好在江茗雪和苏芸进门都会敲门, 来得及随机应变。
小腹的几个穴位按了十分钟, 江淮景又去楼下取了几张艾草贴, 撕开一张贴在时云舒的小腹上,然后把药递给她:“正好放了姜片和红糖, 先趁热喝了。”
时云舒坐起身靠在床头, 接过来, 一勺一勺喝着。
放了红糖,的确没那么苦了。
喝完药之后, 她说:“其实我现在痛经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就是刚才那一阵疼得厉害。”
她体质弱,初中那两年刚来潮时的确疼得厉害,但后来在江家,针对痛经吃了半年多的药,慢慢地就不怎么疼了,只是在国外生食偏多,又没有中药可买,才又反复起来。
“你呢?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上药了吗?”
她赶来得晚,不知道他挨了几板子,伤势如何。
男人闻言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时云舒反问,“你自己的伤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淮景面不改色:“伤在背上了,我又看不见。”
语气理所当然的。
时云舒:“......”
她斟酌着开口:“那要我帮你看看吗?”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同一秒,江淮景就紧接着道:“好啊。”
生怕她反悔一样。
“......”
这人还真是一点不害臊。
正想着,江淮景就已经背过身,单手撩起黑色衬衫,露出宽阔的后背、清晰分明的沟壑,和劲瘦的腰身。
背上有两道泛着血丝的宽红印记,肩胛骨处红得最厉害,凸起处皮肤被打到溃烂,看起来有些可怖,时云舒睫毛颤了颤。
她抬手,想轻轻抚摸,又怕碰到伤口,只停留在边缘:“疼吗?”
男人语气轻松:“不疼。”
时云舒不信,轻声问:“这儿会留疤吗?”
会像手腕上那道疤一般,再也消不去吗。
“你希望它留疤吗?”
“当然不希望。”
男人低声笑了下:“怎么办,我希望它留疤,越深越好。”
时云舒皱眉:“为什么?”
男人没急着回答,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穿上,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才转过来定睛看着她:
他眸色很深,很沉,一字一顿道:
“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心才会对我多偏向一点。”
因为时云舒的缘故,再加上AI辅诊系统给元和医馆带来的都是正面宣传作用,江老爷子最终没有继续干涉,也没有惩罚江茗雪,只是跟他们赌了几天气。
宣传活动结束之后,北城接连开始有中医院主动联系试用,其中包括迟青所在的西医院。
那天他带着中心医院中医出身的副院长前来医馆,副院长与江淮景洽谈合作事项,他和时云舒在旁聊了几句。
“任院长是我在国内上大学时教我中医课的特聘教授,后来也是他介绍我在中心医院工作的,他不仅是我的老师,更对我有知遇之恩。”
迟青说:“虽然我们医院是西医为主,但是任院长一直很重视中医科室的发展,他在网上看见你们的宣传片,对这个新系统很感兴趣,但是我们的中医科室刚建立不久,不知道易辰会不会同意,正好得知你在这里,我就带他过来了,顺道取取经验。”
时云舒了然:“我觉得在西医院能发展起来中医科室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中心医院还是我们国内最有名的医院,做得好的话还能起到正向引导作用,属于合作共赢,我觉得江淮景应该不会拒绝吧。”
迟青点头:“希望如此。”
这边江淮景在和任院长交谈得并不专注,目光时不时就向时云舒这里飘去。
见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聊得热切,顿时分了心。
“江总?江总?”
任院长喊了两次,江淮景才回神:“嗯,您说。”
长问:“江总,您看我们医院的中医团队怎么样?值得易辰交付吗?”
男人思忖了下,应允:“可以。”
又和任院长谈了些具体事项,江淮景礼数周到地亲自将人送到大厅,一转头发现时云舒跟在迟青后面往外走。
眼疾手快地抬手拎起她的衣领,把人拽回来:
“你干什么去?”
时云舒像只小鸡一样被拎回来,一脸无状:“我去送送迟青啊。”
江淮景脸色黑沉:“他又不是没长腿。”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时云舒挣扎着让他松开。
“让你去看医生你不去,现在又在这儿发病。”
“讨厌鬼,我就不该救你,让江爷爷把你腿打断,省得让你在这儿乱咬人。”
迟青还没走远,江淮景手上力度没松:
“接着骂,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词儿。”
“无赖!流氓!你把我衣服拽坏了!再不松开我咬你了!”
“想咬哪儿,我洗干净让你咬。”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被他拽着领子的姿势太滑稽,向来注意形象管理的时云舒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幸好医馆没什么人了,不然要丢死人了。
江茗雪收拾好药材,从药房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斥责道:“淮景,怎么又欺负云舒,快松开。”
余光瞥向门外,迟青已经走远,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单手揣着口袋,漆黑的眸子盯着气呼呼整理衣服的时云舒,忽地笑起来。
眸子璀璨如星,不经意间带着几分少年感,还有快要溢出眼眶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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