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这个桌游策略性不强,主要是联络感情,活跃氛围的,八个人互相演戏诈对方酒杯里的葡萄酒和毒解药的含量,笑点频出,热闹到笑声都传到了户外的烧烤啤酒大军。
“什么游戏玩得这么开心?”
“不知道啊,一会儿烤完这几串鸡翅,咱也去凑凑热闹。”
“我看行,加大火力抓紧烤。”
这边游戏氛围极好,相比之下,一楼的台球室就显得压抑许多。
两个男人除了规则上的制定,全程几乎没有言语交流,边上是被喊来计分的蒋昭。
总裁助理不好当,像江淮景这种兴趣广泛的总裁的助理更是地狱级别难度,不仅要会专业工作,还要会处理各种琐事,现在还得会台球计分。
蒋昭觉得自己都快被老板锻炼成全能了。
他拿着纸笔站在台球桌旁,紧盯着进洞的球色和号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记错一分,被殃及池鱼。
局势不出所料向一边倾倒,迟青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室内温度适宜,他的额间却打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唇线紧紧抿起,明明只是一场休闲赛,却如临大敌。
他全神贯注盯着球,在心中模拟着滚动路线,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球,同时撞击上邻近的一颗,连进两球。
这个球是他这些年来发挥最好的一个,他长舒一口气,总算扳回一局。
反观他的对手,神情倦怠地支着球杆等他出球,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松弛感。
甚至还很有竞技原则地等他打完才施施然开口:
“球打得不错,只可惜生不逢时。”
话落,他将球杆对准母球的上端,施加一个下压力,球弹跳起来,划出一个优美丝滑的抛物线,越过对方的球,精准撞到距离极近的黑球“八”,将其推入球洞。
第二局比赛结束。
比分17:8。
江淮景毫无意外获胜。
业界懂球的都知道,最后一个跳球难度极高,尤其还是几个球间隔极近地连成一条线。
既不能打到对方的球,又要调整出合适的角度和施加力度,才能保证这枚黑“8”一杆入洞。
对于这类球,一般人会选择保守的方式,先将连着的球打散,到下一轮再进。
但江淮景偏要寻求刺激,又或者太过张狂,选择了这种最惊险的路径。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迟青输得心服口服,他不得不承认,同样只是将台球作为爱好,但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
但他输了一场球,又不代表输了其他。
他坦坦荡荡认输:“江总的确技艺超群,我自愧不如。”
江淮景将球杆丢在台桌上,漫不经心道:
“你输得不丢人,我从初中就开始逃学打台球了,像你这样的好学生起步晚,输了也合理。”
他这话一语双关,迟青听得出来,他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然后温和地笑着,语焉不详,亦带着刺:
“虽然你领先一筹,但我们如今还是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不是吗?”
“说不定,我还比你有些独特的优势。”
江淮景轻呵一声:“迟医生不愧是拿手术刀的,做什么事心态都这么稳。”
迟青谦逊一笑:“江总过奖,球打完了,我就先上去找云舒了,毕竟是她带我来的。”
他言语绅士温和,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话落,转身离开。
江淮景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下颚线紧紧崩起,漆黑的眼瞳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楼下打了两局台球的功夫,楼上的桌游已经玩了好几轮了。
时云舒鲜少玩这类游戏,刚上手还不适应规则,一晚上几乎没赢过,认罚喝了两次葡萄酒后,其他同事怕她身体受不住,没敢再让她喝了。
迟青上楼的时候,最后一轮恰好结算。
大家依次倒出杯子里的道具,时云舒的杯子里不出意外又是毒药最多的一个。
她游戏没玩多明白,输了喝酒的动作倒是熟练,自觉拿起高脚杯认罚。
谭茵及时拦住她:“诶不能喝了不能喝了舒姐。”
时云舒躲开她的手,迟缓地眨了眨眼:“没事,这酒没度数,醉不了。”
然后将剩下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谭茵没拦住,张开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好吗,舒姐?”
时云舒抬眸看她:“没事啊。”
她说话口齿清晰,声线平稳,谭茵原本觉得她醉了,现下忽然又不太确定。
时云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该回去了。”
迟青嗯了声:“我没喝酒,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时云舒点了下头,撑着桌子起身。
忽然脚步轻晃了下,没站稳又坐了回去。
她愣怔着低头,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谭茵扶了扶额角:“果然是醉了。”
迟青也错愕了几分。
“迟医生,等会先送舒姐,我把她送上楼再下来吧。”
谭茵扶起时云舒,往外走。
迟青帮忙开门,下楼时怕谭茵扶不稳,过来搀起时云舒的另一边。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着时云舒下了楼。
江淮景走到楼梯口恰好看到这一幕,女孩乖软地被搀扶在中间,似乎困得不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打盹,脸颊泛着饮酒后的红润。
面容染上愠色,他蹙起眉头:“谁让她喝酒的?”
谭茵吓得声线颤抖:“是、是舒姐自己要喝的,而且喝的是葡......葡萄酒,度数很低的。”
葡萄酒能喝成这样,肯定是他们给她灌酒了。
周围气压倏然降低,男人的怒意更盛,冷沉着脸问:“
你们让她喝了多少。”
谭茵不敢撒谎,伸出两个手指。
“两瓶?”
谭茵摇头:“不是。”
“两斤?”
那也有大半瓶了。
“......也不是。”
谭茵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这话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迟疑地开口:
“......是两杯,还是那种容量最小的高脚杯......”
江淮景:“......”
气压缓缓回升,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男人表情复杂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他挡住了去路,迟青出声提醒:“江总,今晚多谢款待,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江淮景眼帘低垂,目光在那只扶着时云舒胳膊的手上停顿了两秒,哪怕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没有任何肌肤接触,他也还是觉得刺眼。
他不由分说握住时云舒的胳膊,将人揽过来:“你们自己回去,她交给我。”
迟青没松手,面色严肃了两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交给你不合适吧。”
谭茵被挤到一边,也跟着频频点头:“是啊江总,我是女孩子,还是让我把舒姐送回家吧。”
男人凉薄的目光扫过去:“她醉成这样,你能保证她一个人住不出意外吗?”
“我......”谭茵被噎住。
她当然保证不了,但看着舒姐喝醉了还是这么安静,这出意外的概率也不大吧?
迟青还是坚持,直直回视过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作为云舒多年的好朋友,似乎比你更适合照顾她。”
男人冷嗤一声:“看来迟医生贵人多忘事,忘了我和时经理之间还有一层关系。”
迟青的确忘了他们除了前任和甲乙方,还有什么关系,疑惑问:“什么?”
男人扯唇讥笑了下,眉梢轻抬,一字一顿道:
“我是她哥。”
江淮景将人带上后座,揽在怀里,吩咐司机:“开慢点,去Harmias人才公寓。”
司机应声,江淮景不知想到什么,又改口道:“算了,去瑞海湾吧。”
时云舒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电梯卡。瑞海湾是他最常住的一套高级公寓,离这里还算近,照顾起来也方便。
车子缓缓启动,江淮景低头看着女孩沉静的睡颜,漆黑的眸子中有暗流涌动。
自时云舒住在他家里起,无论是谢师宴还是家庭聚会,只要有他在,便从未让她喝过酒,倒是没想到她的酒量会如此差,竟然两杯葡萄酒就醉了。
好在喝得不多,看上去没有到难受的地步,只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蒋昭坐在前排小声提醒:“江总,要不要开点窗户,免得时经理难受。”
江淮景迟疑了下,怕她冻着又怕她难受,遂道:“开我这边的吧。”
“好的。”
车窗被摇下五指宽的缝隙,寒风钻入,凛冽刺骨,时云舒的帽子被摘下,光滑白皙的额头裸露在外面,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在睡梦中下意识往江淮景怀里钻了钻。
女孩软软的一团,无意识在他胸口上蹭了几下,隔着薄薄的针织衫。清新香甜的发香萦绕在鼻间,男人身子僵住。
冷风呼啸在他脸上,他却莫名口干舌燥,体内有某种无法言说的异样涌动着。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将大衣下摆撩起,盖在腿上。
明明喝醉的不是他,他却忽然大脑一阵空白。
十五分钟的路程,他煎熬了一路,坐立不安,而罪魁祸首睡得越来越香甜。
好在时云舒没有再乱动,他得以缓口气。
终于捱到目的地,他拉上围巾将她的脸裹起来,重新戴好帽子,才将她抱上楼,轻轻放到主卧的床上。
取下帽子和围巾,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她羽绒服上的牛角扣,盖好被子,只留一盏床头灯。
正欲离开去取毛巾,睡梦中的时云舒忽然拉着他的手。
他脚步顿住,以为她醒了,转过身,却见女孩的眼睛还是紧闭着,鸦羽般的睫毛尾部轻颤。
她喃喃自语着,不知是梦话还是醉话:“干杯——”
江淮景眉头轻拧,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当她喝醉了说胡话。
替她掖了掖被角,忍不住轻声斥责了句:“酒量这么差还敢喝这么多。”
时云舒睡梦中还不忘反驳他:“我又不知道我酒量有多少。”
他被气笑了:“行,你做什么都有理。”
“乖,先松开,我拿了毛巾就回来。”他低声哄着。
时云舒摇头,樱唇一开一合:“你看我的手势对吗?”
闻言,江淮景唇角的笑倏地僵住。
他沉声:“你在跟谁说话?”
“迟青啊,你不是在教我打台球吗。”
脸色一点点冷下去,被他拉住的手不自觉握紧,手背青筋清晰分明,暴露在空气中。
他一步步逼近,大掌托起女孩的后脑勺,抬起。
暖黄色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着男人墨色的瞳孔几分猩红。
他声线低冷,缓缓启唇:“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时云舒被他扰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枕在他掌间,眼前有些朦胧。
脑袋还处于混沌的状态,或者说,还没清醒,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毫无所知,不确定地重复梦中的答案:“你是......迟青吧。”
随着她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男人周身萦绕着愈发浓重的凛冽气息。
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怒意在此刻达到巅峰。
他俯身,附上女孩的唇,发了狠般吮吸、辗转。
唇间传来刺痛感,时云舒意识逐渐回归,被炙热的气息笼罩着,恍然惊觉面前的人是谁,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蓦地惊醒,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被放大的脸。
她反应迟缓地推搡着面前的男人,却纹丝未动,不得牙齿上下轻合,咬下男人的唇。
然而这招并未像上次那样奏效,他似乎是被气疯了,被咬流血也未曾退让半分,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抵死缠绵。
血腥味在二人交缠的唇齿间弥漫,分不清是谁的。
他的吻重重落下,时云舒几近缺氧,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碾碎,她被动地由他支配,低声呜咽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肯稍稍抬离。薄唇依然与她相贴,气息滚烫至极,低哑着声线继续逼问:
“现在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她被吻到险些窒息, 终于得以呼吸。
意识渐渐清明,她睁着眼睛,不甘示弱地回视, 唇齿开合间与他擦过, 弥漫着愈发浓重的旖旎气息。
她几乎是用着肯定的语气:“江淮景, 你吃醋了。”
男人满意地勾了勾唇,面露讥嘲:“很好,终于认出我了。”
“是,我是吃醋了。”
他松开手, 缓缓抬离, 立在床侧。
眉宇间带着桀骜的野性和不羁,不遮不掩, 坦然承认:“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 我就吃醋了, 我嫉妒得要疯了。”
时云舒垂眸轻笑, 带着冷意, 毫无情绪地陈述着: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我们已经分手六年了, 你刚才的行为属于性骚扰。”
“哦, 那又如何?”
他指尖重新抚上女孩的脸颊, 轻轻摩挲着, 唇畔挂着不着调的笑,语气并未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仿佛是在说情话:
“如果是你告我, 我愿意在监狱蹲一辈子。”
“……”
时云舒默然许久, 只咬牙骂出三个字:
“神经病。”
事情已经发生,时云舒没有矫情, 安心在江淮景的房间睡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她的接受能力强,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只是在酝酿睡意时,脑海中会不由自主想到男人炙热的唇,充斥着强烈占有欲的吻,还有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种种画面如走马观花,在她脑海中没有章法地演绎着,足足酝酿了一个小时,才渐渐睡着。
睡梦中依稀感受到唇间被抹上冰凉的药膏,动作很轻柔,火辣的刺痛感渐渐消褪。
她逐渐睡沉,大约是这个强势的吻勾起了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这晚,她梦到了过去。
梦到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场景。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冬天,北城下了一场大雪,地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她像现在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手被江淮景握着,插在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那天是周六,恰好刚考完试,他们刚看完夜场电影,手牵手漫步在校园里,他们走的很慢很慢,留下一串脚印。
成对成对的,一对大,一对小。
大的是江淮景,小的是她。
江淮景将她送到宿舍门口,却不愿松开她的手。
时云舒困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吗?”
男生垂眸回望,凝视着她:“亲我一下,就放你走。”
“噢。”时云舒踮脚,在他脸颊一侧轻轻吻了下,“可以了吧?”
男生摇头:“不够。”
时云舒又在他的另一侧亲了下。
江淮景还是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她帽子顶端的毛绒球:“怎么这么笨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让你亲这儿。”
刚确定关系不到半年,时云舒不好意思,倏地脸红起来,声音低弱:“哪有人让女生主动的。”
少年勾了勾唇,轻笑道:“好,那我换个问法。”
时云舒抬眸望去:“什么?”
他笑着,缓缓启唇:
“女朋友,我可以亲你了吗?”
时云舒怔松了一瞬,机械地点了点头:“嗯……可、可以吧……”
得到准许,少年缓缓俯身,薄唇覆在女孩之上。
感受到炙热气息的逼近,时云舒下意识后退,江淮景眼疾手快揽着女孩厚重衣服下纤细的腰身,强势地带到身前,紧紧靠拢。
他贴着她的唇畔,嗓音低哑,不容拒绝:“别躲。”
细雪不知何时簌簌落下,映亮了无人的雪夜。
雪花为他们伴舞,他们紧紧相拥着,少年时期的爱意在此刻达至顶峰。
或许是这个梦太过真实纯粹,又或者是甜酒后劲大,时云舒沉浸在梦中,久久不愿醒。
再睁眼已经早上十点了,她作息规律健康,鲜少睡到日上三竿。
她眨了眨眼,按了按还有些许眩晕感的额头,鼻腔内充斥着熟悉的雪山茶香,恍惚记起这是江淮景住的地方。
她缓过神,不自觉抚了抚还有些红肿的唇,上面的药膏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但昨晚残留的温热仿佛依稀残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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