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蛟脑子发抽,顺着联想起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耳根子蓦地一红。
可是他还是觉得奇怪,自己与萧旻珠成亲两年多,张甫春说萧旻珠不易有孕,身子弱需的多调理,他也不想让她早早地就怀孕,保险起见每次都弄到了外头,怎么就在这要命的关头怀上了。
魏蛟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输给了崔琰那家伙,萧旻珠一人带着孩子该过得多艰辛,而且他的孩子还要叫其他人叫爹。
不对,萧旻珠有很多钱,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依旧会过得很好,只不过他的孩子仍旧会叫其他人爹。
想想那个画面,魏蛟根本无法接受。
魏蛟伸出手,想摸一摸萧旻珠的肚子。
他不自觉感叹生命的玄妙,这个世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同时有他和萧旻珠血脉的人。
萧旻珠一下子把他手拍开,之前的事儿还没完呢,摸什么摸,才不给你摸。她冷着脸道:“君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不问了?”
魏蛟的殷殷期盼被打断,无辜地望着她眨了眨眼。
“阿绵。”他放缓了语气谨小慎微做伏低状,想去勾萧旻珠的手。
然后惨遭再次无情拍开。
魏蛟面容一僵。
场面气氛无言。
突然间,他注意到一滴泪啪嗒落到了萧旻珠的裙摆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魏蛟心神忽地一乱,抬手就要给她擦泪,恍然间想起自己手糙,莫把她细嫩的脸蛋刮花了,一时间又是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着他之前为进屋里来爬墙摸灰,衣裳外套也脏,最后魏蛟只得将自己的里衣袖子往外扯出来一点给她抹眼泪。
萧旻珠哭着哭着见魏蛟这般,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皱眉:“烦死了你离我远点,别逗我笑。”
魏蛟手脚局促,面带讨好之色,“阿绵你别哭了。”
一连两次情绪被打扰,萧旻珠抹了抹残留的泪渍,没什么好气道:“我爹不在了,我祖母叔婶他们不在乎我,嫁给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你也欺负我,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当时谣言四起,都说你守不住了,旬先生也不在,你连封保平安的信也不寄回来,我一个弱质女流又有什么办法,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小家伙,现在你回过头有余力要来收拾我了,行啊,那你收拾我好了。”
萧旻珠又嘟囔道:“反正你有什么心事都不会和我说,只会胡乱猜测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骗子,禁不住一点儿风吹雨打。
萧旻珠越想心里越难受,别过了脸不想看他。
魏蛟被萧旻珠的一番话砸的脑袋晕乎乎。
他一直以来竟这样以自我为中心,怪不得她没什么安全感。
魏蛟检讨完,期期艾艾地看眼萧旻珠。
他轻轻碰了碰萧旻珠肩膀,“我这下知道从前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了,你监督我,我以后都改好行不行?”
萧旻珠没转身,带了一丝嘲讽的语气道:“怎好屈尊让君侯认错。”
魏蛟心里有些难受,他改蹲为跪,伸出双手轻轻环绕她的腰腹,削尖了的下巴紧贴萧旻珠腰侧略微靠近肚子中间的位置,他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阿绵,你理理我好不好?”
魏蛟用乞求的语气趴在她身上可怜巴巴道。
萧旻珠挑了挑眉,能见到魏蛟跪着认错,实属罕见。
正要开口说话,肚子陡然传来的异动却让她身躯一僵。
与此同时,魏蛟也呆愣愣的。
魏蛟屏住呼吸,眼神是难以置信的激动,“萧旻珠……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萧旻珠不自在地红了红脸:“你刚不是趴那儿,动没动你自己不清楚?”
“他刚刚就是动了。”
魏蛟嘿嘿地笑:“小胳膊小腿儿还挺有劲儿,直接踹我脸上了,不愧是我的种。”
萧旻珠看不惯他这幅洋洋得意的神色,撇了撇嘴道:“说不定他是觉得你话多太吵了。”
突如其来的胎动让萧旻珠魏蛟这对新手父母都为之激动惊喜,也正好破除了方才两人僵硬的气氛。
魏蛟再次贴近了萧旻珠的肚子,想再听听。
萧旻珠莫名觉得有个人趴自己肚子那儿扭捏奇怪,她忍不住推了推魏蛟,“行了别摸了,这会儿他该睡了,我也还没睡醒。”
魏蛟含笑退开,抬眸望着她郑重其事道:“阿绵,谢谢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谢谢你原谅我。”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这个家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魏蛟觉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同时心底也生出一股要保护好这个家的责任感。
萧旻珠不好意思地脸有些红,抿了抿嘴,“干嘛突然搞得这样煽情。”
萧旻珠准备起身:“这会儿现在外面天色还早呢,都怪你把我吓醒,我要去补补眠,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我看你眼睛下面黑的跟熊猫似的。”
魏蛟今天一整天的心情起起伏伏,这会儿全都说开了,心情轻松之余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的疲累感。
他为了来筠郡找她,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
魏蛟说好,他支棱起一条腿,脑子突然觉得有些晕,手扶着桌子好不容易站起身,还没往前走出两步,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听见背后沉闷的声响,萧旻珠一惊转过身才发现是魏蛟晕倒了。
她吓得拍了拍他的脸,唤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只好去隔壁厢房唤人帮忙。
又是把人抬到床上,又是请郎中,这么一番折腾天亮了。
过了许久,魏蛟才浑浑噩噩地撩开眼皮,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床边守着的萧旻珠。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去牵她的手。
萧旻珠打了个哈切,任由对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淡淡道:“大夫说你这段日子没好好休息,加上太过劳累才会晕倒。”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魏蛟轻轻摆弄她的手指。
萧旻珠的手比他小好多,细长又漂亮。
萧旻珠赖得管他,昨晚她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这会儿正泛着困意。
魏蛟极有眼色,往床里侧滚了滚,拍了怕空出来的位置,“要不要上来躺会儿?”
第90章 家常
正常情况下萧旻珠一天要睡五个时辰, 昨晚接连被吓了两次,又守了魏蛟一段时间,就有些精神不济犯困。
萧旻珠顺应躺下来。
魏蛟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萧旻珠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同时也感觉到来自隔壁一道直勾勾灼热的目光。
让人无法忽视, 又不自在。
眼皮颤了颤, 最终还是无奈地睁开瞪向他。
偏偏魏蛟做出很无辜的表情,还十分关怀备至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啊, 你不是困了么?”
魏蛟将视线贪婪地黏在了萧旻珠的身上,失而复得和初为人父的狂喜淹没了他的大脑, 他这会儿精神无比。
幼年时颠沛流离, 不被人所喜,而后不到弱冠的年纪坐拥北地十三郡,魏蛟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好运气都用来了认识萧旻珠, 然后夺下幽州, 有足够多的底气将萧旻珠娶回家养着。
过去他的世界只有战争、夺权,一片红色的杀戮, 但现在他的人生多了许多温暖的色彩。
下人们碎嘴的话有时候也会传进魏蛟的耳朵里, 他们说之前的他不近人情, 戾气深重, 让人畏惧,这两年脾气好了许多,府里见到死人的概率急转直下。
听到这句话,魏蛟赞同地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较之以往多了些耐心, 从前若有人敢当面寻衅顶撞他, 他都耐不住气自己拔剑砍了,现在魏蛟可以做到面无波澜地挥挥手让府卫拖下去处理。
怎么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呢。
他的所有变化都是因眼前这个女子。
胸腔里的心脏一直猛跳个不停, 一腔情意真不知该如何宣泄的好。
魏蛟忍不住捧住萧旻珠的脸,一个吻珍重落在了额头,他低喃道:“真的好喜欢你。”
然后又亲在鼻尖、脸颊和嘴唇,每亲一下,就要说一句喜欢。
勾勾缠缠没完没了像个妖精似地。
睡意被搅散,萧旻珠最终不堪其扰地用手掐住魏蛟再次要低下来的脸,娇声娇气埋怨道:“别亲了,我要睡觉。”
魏蛟两侧的脸颊肉被捏得嘟起。
燕侯不可一世的威风削弱了不止一点半点,活像只装乖的大猫。
“好吧。”魏蛟有些不太情愿地退开,盈盈顾盼中带了一丝讨好地望着她道:“那你睡。”
萧旻珠:……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她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不睡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魏蛟有些搞不懂萧旻珠怎么一会儿闹着要睡觉,一会儿又说不睡了,但她愿意和自己聊天,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魏蛟握住萧旻珠一缕不小心落在自己枕头这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在手指上缠绕。
萧旻珠有点受不了魏蛟现在的这股黏糊劲儿,一转头就能对上他发亮闪烁光亮的眸子,跟狗看到骨头似的。
萧旻珠平躺着,手规矩地放在肚子上,想了想问道:“你跑到筠郡来,北境和珉安那边怎么办?”
她在衡阳听说魏蛟一连失了好几个郡,崔琰战无不胜,即将兵临城下,但是看魏蛟不慌不忙,还有心思和她聊天睡觉,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好地主帅跑了,底下军心不会乱吗?
她可不想以后和孩子跟着魏蛟过东躲西藏的悲催日子。
魏蛟:“北境那边我已派人去了,至于珉安,你也不用担心,军营有贺时章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萧旻珠有点看不惯他这副气定神闲,将事儿都丢给底下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不禁皱眉,什么叫让她不用担心,这是让她好好放心的态度吗?
开战前,什么也不和她说,光说让她不用担心,安心等着他回来便是,结果崔琰的人就混进了衡阳。
萧旻珠食指戳戳魏蛟胸口,用嘲讽的语气道:“大乱子,那你告诉我哪种才能叫大乱子,敌人混进内部算不算?”
魏蛟不怒反笑,用手心包裹住女子柔荑,顺势放到嘴边亲了亲。
萧旻珠往后抽又抽不走,炸毛道:“跟你认真说事儿呢。”
她现在的感觉就跟被狗皮膏药缠上了差不多。
魏蛟笑嘻嘻道:“战场的事你真的不用操心,阿绵你只要安心养胎便是,我跟你保证,冬季之前崔琰一定会退兵。”
见他这样言之凿凿,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魏蛟:“我先护送你回衡阳,然后再北上。”
萧旻珠婉拒:“不用,北境的事要紧你还是先走吧,我这两天慢慢收拾东西。”
听她这样说,魏蛟突然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皱眉道:“你可不许和那个小白脸再说话。”
萧旻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口中的小白脸是谁。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试探问道:“昨天你看到了?”
魏蛟不好意思把自己当时气得要死,还被李阮那个蠢货给劈晕的事儿讲出来。
他撇嘴否认:“看到什么,反正你不许和那个小白脸说话。”
萧旻珠用沉凝的眼神看着魏蛟,怀疑他多半就是看到孟笙和她表白了,才一上来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他看到了又如何,反正她问心无愧,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午饭两个人是一起吃的。
萧旻珠怕误事,催魏蛟吃完饭就赶紧上路。
“你干嘛这么快就想让我走。”魏蛟整个人粘在凳子上不肯起身,不高兴地道。
你说为什么?
当然正事要紧啊。
最后魏蛟请不甘情不愿地任由萧旻珠抱住胳膊将他拖拽起来。
“我把李阮留给你,届时他护送你回衡阳。”
其实魏蛟留下李阮还有其他的心思,若昨天那小子再敢上门,就直接打出去。
战乱四起,匪患也多,路上多些人保护始终更安稳些。
萧旻珠想了想说好。
他看着萧旻珠,犹犹豫豫道:“那我走了。”
萧旻珠点点头。
魏蛟叹了口气,为什么媳妇不像自己舍不得她一样舍不得自己?
好不容易跨出门槛,他又转头叮嘱:“你在家多吃点饭知道不,傍晚让青竹扶你在院子里散散步,别总闷在房间,我听人说久了容易抑郁。”
萧旻珠瞧他一步三回头,依依难舍的模样觉得好笑。
“唉,你过来下。”她招招手。
魏蛟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脚步一转,就又跨了进来。
“干嘛?”他问。
萧旻珠勾住他的脖颈稍稍拉低了些,随后踮起脚尖,嘴唇轻轻印在他的侧脸。
魏蛟怔了怔。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稍纵即逝。
萧旻珠迎上魏蛟殷殷目光,唇角牵了牵,轻声道:“我和孩子等着夫君凯旋而归。”
这一刻,魏蛟胸腔内情绪鼓胀。
他低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发,满足道:“我很快就回来。”
魏蛟来时窜房爬墙,好不狼狈,所以走的时候他决定要风风光光地从正大门离开。
正好也能告诉提醒周围的一些人,萧旻珠已经是有夫之妇,少打些念头。
正是青天白日的大中午,巷子里的几户邻居聚在一颗槐树底下,好奇地讨论萧娘子家门口怎么多了一辆华盖马车。
车顶覆盖着有繁杂柔软的织锦,四角以金银作为雕饰,十分引人侧目。
孟笙路过时也瞧见了。
不多一会儿,众人冷不丁地就瞧见一个男人从萧娘子家里走出来,讨论声立停。
对方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论相貌,她们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也比不过他的十分之一。
孟笙望着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青年,不禁立在原地愣了愣。
他面目疏冷,仿佛对周边事物浑不在意,只登上马车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马车辘辘驶离巷子,众人才又恢复了讨论声。
“他刚刚在看谁?”
“可能就是随便看了眼吧。”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颍县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物。”
“他刚刚是从萧娘子家里出来的,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萧娘子不是……”
众人的讨论声孟笙已渐渐听不见,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循环着青年上车前朝自己望过来的那一眼。
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又平白让人感到恐惧。
他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所浸湿。
萧娘子的事迹她们都有耳闻。
所以也就十分奇怪了,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人怎么会从对方家里出来。
大家一时间八卦好奇不已,男人走后不久就借着由头登门拜访。
“萧娘子,方才的时候我瞧见有个面生的年轻人从你家出来,可是你家哪个亲戚?”
萧旻珠挠了挠头,“这个……”
又有人搭腔道:“我还没见过那样奢侈华贵的马车呢。”
萧旻珠已经能联想当时的画面了,暗骂了魏蛟一句骚包幼稚鬼。
关键时候,李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现。
他抱剑靠在门边,一脸冷傲道:“那是我家主君,特意来接夫人回去的。”
李阮昨个儿得罪了魏蛟,为了不招人厌,他努力地将功折罪,魏蛟说要一辆华贵马车,他立马就去寻了来,并贴心地停在了不过多刻意又足够显眼的位置。
君侯明着让他留下来照看夫人,但作为主公贴心的好下属,怎么能领会不到其中蕴藏的暗意呢。
众人吃惊,“夫人?但萧娘子先前不是说自己夫婿战死了。”
李阮抬头看天,表示这个不在自己的负责单位。
谎言被当面戳破,萧旻珠尴尬扶额。
又有人好奇问道:“你家主君是谁?”
他们心想对方那般年轻,最多也不过是哪个郡县的太守。
李阮笑了笑自豪道:“我家主君自然是燕侯。”
在场人听后无不膛目结舌,大吃一惊。
由于前几年魏蛟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他的名声在某些有心之人的传播下到百姓耳朵里不那么好,而筠郡这个远离纷杂中心但是八卦传闻能听到的地方,魏蛟的名声就显得更加妖魔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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