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旻珠不堪其扰,闭上眼睛也没法睡。
终于,她两手捧起了魏蛟的脸,问:“君侯真的想知道吗?”
得到捣蒜点头的答案,萧旻珠未有迟疑地回答道:“因为你上次弄得我一点儿也不舒服,所以我不想做了。”
接着她没再管神情凝固的魏蛟,转身睡去了。
第二日醒时见到魏蛟,对方脸色简直阴沉到可怕,像暴风雨前的乌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伺候的下人们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生怕君侯发怒。
偏偏萧旻珠神情依旧自在从容地享用早饭,还多吃了一个蟹黄包,“帮我再盛半碗粥。”
夫人愉悦轻松的心情衬得君侯那边更可怖了。
魏蛟用完饭,提步往屋外走。
萧旻珠叫住他。
魏蛟脚步一顿,冷脸转身。
萧旻珠微笑道:“君侯回来的时候路过平巷街的四方书坊麻烦帮我带一下春秋记和桃花厢的下册,上册我前两天看完了。”
魏蛟拳头捏紧脸色更加铁青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从昨晚开始, 魏蛟一口闷气完全堵在嗓子眼儿,出不去下不来。
萧旻珠的话还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循环播放。
原来那天她觉得不舒服吗?
这种事儿,两个人中若是只有一个人得到快乐也就没什么乐趣了。但为什么其他人两个人都能得乐, 偏偏他不能让妻子得到欢愉, 是因为他方法没弄对?
可魏蛟知道的就那一种。
难道还有其他的花样吗?
魏蛟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燃烧,但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能怪萧旻珠吗,不能, 他该怪自己吗,啧, 好像确实又是他的锅。
事关大丈夫雄威, 魏蛟的自信心大为受挫。
魏蛟烦闷地抓了把头发,再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快疯了。
宋辽一走进军营,就见演兵场周围围了一圈人, 幽州大营平日里也有一些将士私下里会互相之间比斗摔跤, 这也算提升近身搏斗能力的一种方式,宋辽遂凑过去看热闹。
看清围在中间的人影后他就震惊了。
那不是燕侯又是谁。
他的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五个哀嚎的兵士。
魏蛟两手叉腰, 微喘着气, 漆黑瞳孔里映射出凌厉的冷光, “还有人吗?”
众人眼睛发亮, 跃跃欲试。
能和燕侯近身搏斗的机会可不多,但他们眼中平日里拳脚厉害的佼佼者不出须臾就都已经倒在了魏蛟的脚下,他们上去也就是找打当沙包,有不少人为此退步。
“我来。”人群中响起一道粗狂响亮的声音。
底下的人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一个精赤上身体型强壮,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虎步迈上台阶。
他的肩膀宽阔而坚实, 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山。
有人认出这是上月才投军的一个汉子,叫什么, 高厚。
高厚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前方那个身影。
他原本是个猎户,靠着力气大会用刀射箭打些野物去镇上售卖也过得不错,去年还为乡民射杀过一只雄虎,解决了虎患,是当地有名的打虎英雄。如今天下乱象初显,各地皆有义军势力兴起,高厚并不甘于一辈子只做个猎户。
幽州势大,燕侯凶名在外,高厚并不在乎主公贤明不贤明,他只在乎主帅厉不厉害,有没有能力带领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高厚先恭敬地行了军礼,“小人久仰君侯大名,今日有机会,请君侯不吝赐教。”
魏蛟看他一眼,“赐教谈不上,我今日就想打一场,来吧。”
众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台上拳拳到肉激烈的打斗场面,欢呼不停,这可比刚刚完全的碾压精彩多了。
高厚身型高壮,力气大是一优点,每次挥出拳头都能带起呼呼的风声,但也不够灵活,魏蛟在面对他接连不断的攻势时步伐矫健地避其锋芒,接着敏锐地发现了他露出的一处破绽,稳准狠地直击要害。
一旁的宋辽抱臂看得啧啧称奇,这人能与君侯过上十几招,确实有两下子。
魏蛟的一切近战经验都是真刀真枪训练出来的,毕竟在战场上稍有不慎命就会丢掉,他就像个天生适合战场的屠戮手,不怕疼,手段也狠。
不到一刻,胜负分出。
高厚捂胸撑地,脸上身上汗如雨下,他抬目看向魏蛟的目光却锃亮,他喘着粗气道:“是小人输了。”
魏蛟同样胸膛起伏不停,琥珀色异瞳外的边角生出的猩红血丝,衬出有几分失控野兽的可怖。
但魏蛟并不是冰冷没有意识的野兽。
他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拉了高厚一把,“你很不错,百夫长如今有一个缺位,你来顶上吧。”
他之前杀了好几个千夫长百夫长,又赶走了一些个无用之人,到现在百夫长的位子还没补齐,先前的那些军士最多只能和魏蛟过上十招,这个人倒不错,力能拔山英勇无畏。
高厚欢喜地跪地领谢,“多谢君侯抬爱。”
发泄了一通,魏蛟之后心情没那么燥郁了,临到归家,他突然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萧旻珠嘱托他到四方书坊带什么话本子。
到了平巷街,魏蛟从马鞍翻身下来,眯眼看了看门上招牌,四方书坊几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确定没走错,他将缰绳绑在外面的木头桩子上,抬步走了进去。
店家瞧有客人上门,且着装不凡,热情地问:“郎君可是要买些书画纸笔,我们这里品类众多什么都有,买的多折扣也多。”
走进书坊,一股浓郁的纸墨香气扑面而来,魏蛟扫眼四周,里面占地宽阔,书架也多,简直浩如烟海,里面零散有几个布衣儒生正在选购书籍。
魏蛟挠了挠脸,说话时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来买|春秋记和桃花厢的下册。”
店家神情一愣,他经营的这个书坊与城中一些走高端雅致风的大书肆没法比,但胜在品类多,笔墨纸砚买,女儿家看的话本子也买,甚至春宫画册也有。
但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男人来买话本,不禁感到出奇。
魏蛟紧接着解释了句:“我帮家里夫人买的。”
店家了然,尴尬地一笑:“这两本书前两天才送到,还没来得及摆出来,郎君请稍待,我去后面库房取。”
魏蛟点头。
也不知店家是不是记不得书册放哪儿了,小半会儿还没回来,他站在门口也怪傻叉的,魏蛟看了两眼对面的几人,遂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书坊内随意走看,装装样子。
对于那几排放经典著作的统一蓝色书皮,魏蛟连装都不想装,脚步不停地直接跳过。
老实说,魏蛟对四书五经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籍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感兴趣,他接触得晚,刚进府时字都不认识几个,后面跟着上了几年私塾,字倒是会认了,但嘴里吐不出几句有文化涵养的文句。
每次翻开两页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脑子就突突地疼,久而久之,旬翊就放弃了敦促魏蛟独自看书学习的决议,改而言传身教,慢慢传授对方道理。
越到里面,放的都是些精怪志异的闲文杂书,周边也没什么人。
魏蛟目光被角落里三两排花花绿绿还印着人像绘图的书面所吸引。
这里还买画本?
他随手抽出一册,直接从中间打开。
赤裸、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影猛然映入眼帘,魏蛟只看了一眼啪地一下就将书册盖上。
这是正经书坊吗,怎么还卖这个?
魏蛟心跳如鼓,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种不正经的东西让他顿时像做了贼似地心虚,他心慌意乱地看了眼外面那几个客人,好在他们并未注意到这边。
库房里没卖完和新进的书本堆积如山,店家找了好久才找到客人需要的两本书。
“不好意思郎君,久等了。”店家将书本打包好,交给他,“一共八钱。”
那知对方却抛给了他一个银锭,将手上拿的另外几本书在他眼前一晃,以飞快的语速道了句:“我又另外选了三本,剩下的不用找了。”
接着步履如飞地出了书坊大门。
店家卖了这么久的书,一眼就瞧出了对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将那一大块银子收进袖笼,不禁摇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脸皮子也太薄了。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萧旻珠双手撑着脸颊,没个正型地趴在桌边等魏蛟回来用晚饭。
之前有一次魏蛟比她估摸的时辰晚了会儿回来,萧旻珠就没等他自己吃了,回来后魏蛟就闹脾气,之后两人就约了固定的时间,要是过了时间点魏蛟还没回来,萧旻珠就自己用饭。
好半会儿,院外终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是魏蛟回来了。
萧旻珠饿得赶紧让底下的人上菜,为了减肥,她已经戒掉了一天四顿的小食,每日只吃正餐。
魏蛟一进门,将手上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拎,“喏,你要的书。”
萧旻珠笑嘻嘻地接过纸捆好的一小提,“谢谢君侯啦。”
不知怎的,今儿个魏蛟吃饭跟风卷残云似的,菜都没舍得夹两筷子。
盘子里摆了三只大闸蟹,往日魏蛟争着和她抢着吃,今儿竟然看的没看一眼。
萧旻珠不免觉得古怪,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魏蛟的胸口,他低着头正在刨饭,领口微微敞开,萧旻珠这才注意到魏蛟胸口鼓鼓囊囊的,此时不小心露出书面的一角。
这么宝贵,还塞衣服里不舍得拿出来。
萧旻珠好奇地问:“君侯你买书了呀?”
“咳咳咳。”魏蛟像是吃的太急,突然用力地咳嗽起来。
萧旻珠连忙躲到一侧,生怕对方把饭喷到她身上。
咳嗽终于止住,魏蛟的脸也呛得通红,他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瞧着像是画册,我能瞧瞧吗?”萧旻珠问。
她还没见过封皮这么花的书。
“不是画册,就是些寻常的书。”说是这样说,但魏蛟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给萧旻珠看的意思。
只见他三两下刨完碗里剩余的饭,霍地站起身,冲正在吃大闸蟹的萧旻珠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今晚歇前院”,就脚底开溜跑了。
萧旻珠眸光移向门外面魏蛟火急火燎远去的背影,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也好,她一个人睡还自在些。
魏蛟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将两扇门重重关上。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他掏出了怀里的三册书籍虔诚地摆在桌面上,胸腔内心咚咚地跳,尽管房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但想到即将看到的一切魏蛟紧张激动地跟团红烧云似的。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蛟心中默念,他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才买来看的,并不是为了满足私欲。况且他都已经娶妻了,这种事也是人伦一部分,没什么好丢人害臊的。
在不断的心里暗示下,魏蛟没那么慌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伸出手,翻开第一页,附带一大段纯文字,后面才是生动活灵活现的绘图,连图上人物传达的表情都十分有神。
还能这样?
魏蛟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对一段文字这样细细研读过。
第55章 检验成果
由于连日来读书太过刻苦认真, 废寝忘食,导致魏蛟眼下最终青黑一片,白日精神不济,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这几晚是当了夜猫子。
魏蛟歪歪扭扭地坐在桌案前, 桌上摊着的军报是下属半个时辰前送来的一封。他一手支着脑袋,眼皮像是承担了千钧的重量,时不时闭上过会儿又费力地睁开, 视线直直地盯着文书,却根本辨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个什么。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以此来驱赶困倦, 但作用微乎其微, 脑袋没过一会儿又耸拉下去。
下一刻宋辽就掀开帐子大步走了进来。
“君侯,君侯。”宋辽拉着嗓子在魏蛟耳边喊。
脑中困意被这么一吓,驱散了不少, 魏蛟愠怒地拍桌而起:“我不是说无事别来打扰我。”
宋辽盯着魏蛟眼睛下方浓重的黑影, 张嘴就问:“君侯这几日晚上干什么去了?”
魏蛟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不过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我能干什么, 还不是处理这些繁杂的军务, 你要是没事儿干, 就去边城巡营吧。”
察觉自己激怒了君侯,宋辽遂闭嘴不再言语。
过了小半会儿,魏蛟揉了揉鼻梁,“寻我何事?”
宋辽道明来意:“皇帝派来的使臣正在辕门外等候,请求面见君侯。”
皇帝派使臣来做什么?
魏蛟心里嘀咕, 将眉头一拧, 道:“怎么使臣都到衡阳了才来告诉我?”
宋辽双目圆瞪,有些呆地道:“两日前使臣进入幽州地界时, 属下与君侯提过,您不记得了?”
“是吗?”
魏蛟眉头皱得更深了,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宋辽是临近黄昏的时候来找的他,魏蛟忙着归家,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面对宋辽愈发深究的表情,魏蛟恍然大悟地噢了声,称自己忙忘了,“你去把那个人带进来吧。”
魏蛟略微正了正歪斜了的领口,默默猜想熙帝派使臣来的目的。
很快,一行人从外面走进了主帐。
最前面穿青衣直裾,峨冠博带,瞧上去三十岁左右男人就是此次熙帝派来出使幽州的使臣,他先是躬身向魏蛟行了一礼。
魏蛟散漫地抱着臂缩在虎皮大椅上,顺道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地问:“陛下派你来有何要事?”
使臣抬目正眼观察上方的魏蛟。
对方已经是一方枭主,却格外年轻,瞧着不过二十上下,相貌凌厉俊美,就是面目神态瞧着萎靡不振的,也许是沉溺于色欲亏空了身子。
也是,哪个男人不贪好美色呢。
使臣拱手,道明此次出使幽州的来意:“陛下五十岁寿诞在即,想着已有十余年之久未请诸侯到洛阳相叙,各位或为大沅镇守边关,或肃清叛乱,保卫天下安宁,劳苦功高,陛下便打算下月底请诸位州牧到洛阳行宫相见,以全君臣之情。”
魏蛟自然不知自己如今的形象在他人眼中沦落成什么模样。
他不知何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正来回地踱步,闻使臣言,挑目问:“刘元宗、袁淮璋这些都要去?”
使臣说是。
熙帝这是想做什么?
上一次诸侯们进洛阳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大沅皇室相较现在而言还比较强盛,自然有底气请人进去,但现在皇室已经落魄了,请十多个异姓诸侯进去,不怕引狼入室吗?
不过朝廷并不是傻子,下一瞬就听使臣道:“诸侯上路时最多只能带一百人,这是陛下的旨意。”
现在局势紧张,魏蛟猜想熙帝应该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牵一发动全身,要是州郡乱了,朝廷自身的安稳也会受到威胁。
唯一担心的就是一点,这会不会是董叙在背后所为。
董叙这人,原本就是个杀猪的,最初加入了义军,临到后面,又倒戈归顺了朝廷,被封为凉州刺史,因妹得到熙帝宠爱,被请进洛阳封为国舅,现在又得封太尉,在诸侯中风头无两。
听闻熙帝近年来沉迷修仙问道,朝堂上的事大多交由董旭处理,董妃前段时间因生下皇子被封为贵妃,日后朝堂后宫怕不是都要归到董氏兄妹的手上。
使臣望向上方垂眸凝思出身的魏蛟。
“陛下感念燕侯为大沅的汗马之劳,特意备了礼物命臣带来。”使臣嘴角拾起笑意,突然拍了拍手,“都进来吧。”
使臣身后,八九个容貌各异,衣服颜色各异的女子含羞带怯地向主位行了一礼。
“洛阳仕女宛如牡丹,温柔小意,与幽州女子有所不同,请燕侯笑纳。”
使臣本以为魏蛟会欣然收下,哪知却听到对方抛下来一句:“我不要,你哪儿来的哪儿送回去。”
魏蛟看着底下那群莺莺燕燕,心想这些女子长得这么瘦,下巴都尖得凸出来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留在侯府也是浪费他的钱粮。
使臣呐呐地解释:“君侯,这是陛下特意送给您的侍妾,您不要,下官回去无法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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