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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不出里世界家主的第n天(无流苏晴鸟)


痛!痛!怎么会这么痛!好像全身上下只有腹部存在,而这一瞬间的分神,一枚子弹穿透了他无力防御的手臂,鲜血迸溅。
秒速达到四百米的普通手枪、九百米的狙击枪,在一定时间的培训下,杀人不比切菜难,杀一个无反击之力咒术师亦是如此。而此时此刻,枪弹如雨,弹壳落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叮铃的脆响。在这样的背景音中,一声清亮的、慢悠悠的嗓音却没有被遮掩,反而带着对待尘土的残忍和冷漠。
“……手段特别残忍,危害特别严重,情节特别恶劣,有关部门下令立即捉捕归案。鉴于禅院家主众人具备一定危险性,很大程度上反抗概率,特地调动武警配合我方行动。”
她放下文件,摘掉眼镜,眼瞳黑色,映不出对面的一片血色。
她是观众、她是审判者;她是漠不关心的路人,她是肃清秩序的检察官,即便这个职位前十分钟才被她取用,但也有正经的调令。
在暴力机关的支持下,她平静地宣判众人的有罪。
以完全抛弃对人类其他攻击手段的代价,“腹痛致死”已经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这群蛇形咒灵的真实杀人手段,并且仅限于咒术师。这对于咒灵来说几乎是巨大的牺牲,也收获了同等的收益。作为顶级的控制,特级的咒灵,这群咒术师能被控制到死。
怎么会有咒灵选择这样的进化路线呢?它们只能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获取食粮,而攻击人类则是快速吸取咒力的途径,甚至作为后天创造的咒灵,它没有广为流传的事迹从而能够从故事里得到人们的恐惧。
而此时此刻,它也只是对禅院家的术士施展控制,所有的每一枪,对这些咒术师造成的每一次伤害,都来源于他们眼中的“普通人”。
即便四肢被子弹贯穿从而倒在地上,但只能感觉到腹中疼痛的禅院扇,顺着不断蔓延的血泊,看到了无数身着特制装备、一枪一枪卸掉他们战斗力的普通人,只觉得麻木。
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他们可是咒术师啊……禅院扇往前爬了爬,喘着粗气,他们可是——
他对上了检察官女士百无聊赖的眼神。
‘快点结束吧。’她的眼睛这样说道。
他们……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围墙里面,听着剧烈的枪响,主母们紧张地抱着孩子;大部分年轻成员惊疑不定,朝围墙外跑去;正在踢打着禅院真希的禅院直哉吓了一跳,被侍女们带离。而喝酒的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抬起头,瞬间消失在了房间中。
做了家主这么多年,禅院直毘人所见的足够多,早已明白何为变故。而环绕着整个禅院族地的枪声,带有着的威慑与恐吓的意味,以及其中所表明的官方的立场,让这一位历经过风浪的老人心有不详之意。
下一刻,一片巨大的海浪翻涌而来,打断了直毘人的行动,鱼形的影子压在整个禅院家族的上方,发出了一声悠悠长吟。
一只更偏向于精灵的、无视结界术的特级咒灵,禅院直毘人凝眸。
“是因果律武器哦。”玩家回头对友人解释咒灵控制的原理:“并且被设定为对术士的专属攻击。以二十四小时内,上一次进食时间和进食量来衡量,同时食物是面条能造成特别暴击,意面拥有必死概率,所以专门挑饭点过来的。”
“难道你是个天才?!”
“诶嘿。”
原教团教主、新晋检察官,深谙迷信和法治结合的玩家眨了眨眼睛,对着一地流血流涕的法制咖说:“当然,我并没有审判和刑法执行的权利,此次将所有罪犯缉拿归案后,会交由有关部门审理。”
“诸位有保持沉默的权利——都沉默,很好,那到时候法庭上见。”
她笑了起来,似乎在表示着对此的期待。
她在逼禅院家所有人,以普通人的方式,拿起普通人的“武器”,颤颤巍巍地予以反击。
怎么会这么荒诞呢?怎么会这么荒诞呢?
怎么会,这么,荒诞呢……

第67章 教主与判决词
禅院家族的大门是一道分界线, 门之外迎战的咒术师被废除了所有的攻击力,气若游丝,在检察官女士的看守下, 戴上手铐与携带小型炸弹的项圈,被武警押送往特制的监狱。
禅院家由准一级咒术师所组成的【炳】, 代表着这个古老术士家族最高一层的战斗力,而它的首席禅院扇,仅是跨越一道门扉,就如砧板上的鱼一样, 任人切割。
原来咒术师用不出咒力时, 肉.体脆弱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骨头也不比别人坚硬一点, 连感到恐惧而导致的颤抖, 都是那样狼狈。
由两名武警负责转移、一名武警持枪戒备,禅院扇像腊肉一般从地面上被抬起,然后悬空运向押送车内。然而在从检察官女士面前经过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使得这个理应因为肌肉抽搐而丧失行动能力的咒术师, 大张嘴巴发出枯朽的嘶吼声。
“咒——咒术师——你是咒术师——是——”
他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褶皮附在骨头上,如同不愿咽气的干尸,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一道声音。然而他既不诅咒仇人, 也不呐喊着不甘, 他只是重复着几个词, 来来回回是一个意思。
他怎么可能分不出术士和普通人呢?只是他那么以自己是术士而感到高高在上, 此时此刻, 需得是另一个术士才能打败他, 一个强大的术士,一个足以缔造出比禅院更加辉煌的存在的术士,才不至于让自己、让禅院家、让所有的咒术师都显得像是个笑话。
禅院扇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希望,在这种由最核心信念所构筑的、足够压倒一切希望中,所有任何的仇恨与鄙夷已微不足道,只需他眼前的女子承认,那么他甘拜下风、他任人宰割、他以败者的姿态面对她,即便她是女性、即便她那样年轻。
快说啊,他挣扎着,无声地嘶吼,快说啊——
“你才是咒术师。”
这个始终保持旁观姿态的女性,此刻终于变了脸色,不过也仅是略微皱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悦。
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金色小蛇绕着她手腕向上爬行,从最开始不过十几厘米长慢慢变大,最终以她的肩膀为支点,向外探出了身子,爬虫类的竖瞳透露出无机制的冰冷。只需一眼,所有的术士都能认出,这是一只咒灵。
一只被普通人饲养的,咒灵。
她曲肘将手腕靠近肩膀,而蛇形咒灵则重新绕回小臂,最终将头从指尖探出。在整个过程中,这只咒灵透露出奇异的温顺与服从感,这样一只团灭了整个禅院家族最精英部队的咒灵,和人类饲养的宠物没什么两样。
“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贯穿伤,还是惦记你那咒术吗?”她看上去大为纳罕,随手一挥,两名武警迅速将禅院扇抬走。
即便禅院扇死死地盯着这个声称自己是“检察官”的女人,她却再没有多看禅院扇一眼,而是直接命令下一个小队开始在围墙边布置炸药。本已打开的大门两侧被撕开更大的口子,彻底地暴露出这个家族以围墙为间隔的、孤立于现代一切伦理与体系外的内核,如同开膛破肚一只兽类,并且将它的内脏拿出来晾晒在太阳下。
一个毫无术式的公职成年女性,带着现代暴力机关的人马,就这样打破了孤岛的围栏,肆无忌惮地践踏碎如粉尘的砖瓦,走进了这个如同赤.裸的家族。
世界的一切不都是禅院家活动的背景板吗?庸庸碌碌地生,毫无知觉地死,成为孕育咒灵、又为咒灵所杀的一个案件,一个无聊任务的前置剧情。然而此刻事实颠倒,两极反转,咒灵被人类驯养,普通人轰炸了术士的大门,也同时轰炸着整个咒术界。咒术师们一向以为的背景板,此时强横地参与了主线,并且反向强压了一直自封主角与世界中心的术士。
禅院扇绝望了,他浑身一瘫,彻底没了动静。
禅院家族的围墙被人轰炸开来。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就杀伤力而言,火药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枪支、炸弹,这些现代火器无不借助它的力量而发挥着骇人的作用。砖瓦石块而已,总是能被粉碎的——但是禅院家的围墙怎么可能被人打破呢?这个古老的拥有着人类顶尖术士和最高人类战斗力的家族、普通人的救世主、为这些毫无术式的物种扫尾的“真正人类”,理应凌驾于任何其它概念之上,来者只能匍匐,更何况是非术士。
烟尘散去,一只黑色皮鞋绕过碎石块,缓步向前,穿着一身现代职业制服的女性显现出自己的身影,与仍然维持着古制的建筑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在经历过剧烈的枪响与炸弹的轰鸣后,这点脚步声显得格外平静,然而下一秒,一个被击飞的人影重重地砸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地板碎裂带来的响动,叫人单是一听就感觉骨头隐隐作痛。
在禅院直毘人认为浮在上空的巨大游鱼是此次入侵最棘手的地方时,一头猝然出现的怪异陆行生物的出现,为他的预想增添了一丝阴霾。
带有巨大犄角、浑身泛着骨质一般白色的鹿状咒灵,只需一击,就将禅院甚一的腹部贯穿,废除了他的战斗能力。
猩红的血挂在它的角上,顺着重力滴落,鹿状咒灵动了动蹄子,带着野兽杀人毫无知觉时的冷漠。
禅院直毘人的术式【投射咒法】,使得他能够通过帧级别的操作,轻易超过音速。然而有一个前提,就是他对自己每一帧所计划做出的行为不能违背物理学。
物理学是什么呢?在此刻,物理学是水。
空中泛着一片荧蓝,仿佛整个家族被沉入大海一般,在水中越想快,就越慢;越向前,便越向后。禅院直毘人习惯于大气压与重力下的物理法则,却对与水的相互作用不甚熟悉。投射咒法每一帧的预设都是像在做物理题,他对此本已熟练于心,但是引入新的规则和定理后,投射咒法几乎废了一大半。
这是——开放式领域!
天空中的游鱼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带来了水,就让所有人几乎被困在了原地。而试图反击的人,则被另一只咒灵轻轻一撞,几乎是接触瞬间就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在这样没有禁锢,却处处是束缚的环境中,仅体会到了身体的迟滞感,就仿佛连呼吸都被剥夺了,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海水逐渐填满肺部。
这两只咒灵的术式此刻竟然惊人地契合,仿佛自生成之初,它们就一同被造物主创造出来,互补得宛若双生之子。兽形咒灵的速度缓慢得称得上是迟钝,但在鱼形咒灵的开放式领域范围下,对比受束缚的咒术师而言,它灵动得宛若小鹿,雀跃地四处顶撞起来,所行之处鲜血四溅,带着天真的残忍感。
倒在血泊中的一位术士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禅院家要因为这两只咒灵,被屠族吗?
在大门爆炸的那一刻,因为瞬间的分神,禅院直毘人硬生生受了这只鹿形咒灵的攻击。在接触的一刹那,他将所有咒力覆盖在鹿角的落点处,减缓咒灵攻击所带来的伤害。即使如此,下一刻他也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被撞到几十米开外,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
真是,可怕的冲击力啊。
从地上站起来时,禅院直毘人心里万分凝重,思索着破局之法,却错愕的发现鹿形的咒灵不断缩小,最后几乎和小型犬差不多大,蹦跳地朝着在“海水”中如履平地的女人跑去,而来人的手腕上,盘踞着又一只咒灵。
仅这一幕,就已能看出真正的布局者是谁。禅院直毘人直起身子与她遥遥对视,看着这个以一己之力,围猎整个禅院家族的可怕存在,一位年轻的女性。
与此同时,无数全副武装的警察鱼贯而入,将禅院直毘人以及场上所有人团团包围。
面对着冷峻的枪口,这位禅院家家主的一切困惑有了解答。大规模的枪声,直到此刻没有任何的支援,所有通讯装置都被截断……国家与御三家间存在已久的制约,此刻被单方面的打破,带着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底牌,禅院家今朝一败涂地。
“禅院家的族长吗?”
他看着为首穿着西装的女性象征性的问了一下,然后展开手上的文件,以公职人员的身份宣布了检察院对禅院整个家族的判决。表情不喜不悲,没有畏惧,也不带任何傲气凛然的意味,就好像她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自身则带着司空见惯的熟稔。
只是她所宣判有罪的,是咒术界的庞然大物,仅名号就让所有普通术士退却的家族——禅院。
在听到诸如“虐待儿童、强制猥亵妇女”罪行时,禅院直毘人一愣,然后叹息。
他喝了太多酒了,似乎此刻也在醉中。卸磨杀驴或者打击咒术界,无论是哪一种,禅院直毘人都有着经此一劫后,重新光复家族东山再起的决心,这是他作为族长的责任。
但听到了如此正式的宣判,将禅院家一墙之隔所围起来的腐朽尽数展露人前时,禅院直毘人一时有种不知道敌人是谁的茫然。
这样的家族真的需要光复吗?这种罪行还要继续延续下去吗?他所要反抗的,是这样的指责吗?此次面临大劫的禅院,不是毁灭于咒术界的任何人手中,而是一道掷地有声的宣判。
有咒灵的存在,则咒术师必然存在,国家最多只能约束他们,却无法赶尽杀绝。然而禅院直毘人无法否认的是,这位宣读着禅院家罪行的女士,即便毫无咒力,却有着取代禅院家族的可能,在她面前,术士这个词都有些可笑了。以她来做整个禅院家族的上位,简直绰绰有余。
他叹息,放下了戒备的姿势,缓缓说道:“禅院家全员,认罪。”
闻言,检察官女士笑了起来:“打到门前可不是自首哦?”
她的视线越过禅院直毘人,看向更后面的院落,嘴角带笑:“虽然一向在讨论刑法是惩罚性的还是教育性的,不过对我来说,我对你们整个家族认不认罪其实不感兴趣。”
教育少主勉强玩下去,教育人渣免了吧,玩家看着不断前进的武警,冷酷地对这个家族下了判决:“还是被踩在脚底下吧。”

第68章 教主与少年犯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禅院家会挺过去的。被要求护住嫡子的侍女瑟瑟发抖, 在承受着禅院直哉用于发泄内心烦躁和不适的打骂中,由衷地希望一切快点结束。
相比于她已经习惯了的、来源于禅院家族男性的责骂和羞辱,这种不确定的伤害更让她惶恐。前者忍一忍后还能安然度日, 而后者再次让她感受到了死亡来临的恐惧。她虽然看不见攻击的来源,却能意识到视线中的每个人的都表露出一幅难言的沉重, 普通人是这样,而高高在上的咒术师也是这样……
好可怕的敌人,侍女低头瑟缩。
禅院家几乎所有的女性,即便有着咒术师的才能, 所经受的对待其实都大差不差, 所要承担的任务也如出一辙,一旦越界, 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驯化下, 为了求生,她们给自己界定了一个标准,哪怕在这个标准下,她们显得这么顺从卑微,软弱可欺。
或许她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为了活着,为了尽可能减少感受到的痛楚,身体已经将这种情绪牢牢刻印在体内了。
即便被打骂中,也在说着道歉, 而旁观这一幕的侍卫无动于衷。
“该死,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禅院直哉狠狠地踹了一下案几, 却因为领域的存在脚下无法抓地, 被反作用力往后踹了出去, 这使得他大为恼火, 又开始谩骂起来。
虽然在五条悟的存在下,他们这一代的其他咒术师都显得黯然失色,但无法否认的是,禅院直哉具有着咒术师的才能。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术式【投射咒法】,并且展露着自己作为这一代佼佼者的天赋。毫无疑问,在八分实力靠术式的咒术界,他已经遥遥领先许多人一大步。
身为现任禅院族长唯一的孩子,禅院直哉已经逐渐意识到,之后将由自己掌控这个家族,权利、资源、无上的地位,未来将尽数由他取用。此时此刻,他咒骂着【炳】的成员,就如同训斥着自己的部下无能一般。
不过如果禅院直哉能安然成长,禅院家也依旧存在,那么几年后他会进入【炳】——这个由禅院的一级咒术师所形成的组织,并且一步一步成为【炳】的首领。只可惜,没有那么一天了。
院落的大门处传来响动,所有侍卫顿时将咒力附在身上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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