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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婚(怡米)


揉蓝锦衣柔软垂顺,带了点儿浴汤的潮气,包裹在笔挺的身姿上。
他拿着纯白布巾,擦拭墨发,闻到饭香时,不由转眸寻找着那道身影,却在瞧见馨芝端着杂蔬汤走上来时,淡了眸光。
没有察觉男人的情绪,馨芝放下汤碗,恭敬道:“大人稍等,还有两道菜。”
“绾儿呢?”
“小姐在为大人制作炖盅。”馨芝欠身离开。
窗外云卷云舒,黄昏暮色昳丽成绮。
等待的工夫,君晟坐在躺椅上,无心欣赏景色,回想着案子的细节,死者是那座庄园的花匠,脾气温和,无不良嗜好,与前三起案子的死者没有人际交往上的关联,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和一对虎牙。
一切都像是凶手故意放出的线索,吸引朝廷的注意,引朝廷的人查寻下去,再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季绾端着炖盅上来时,君晟侧身闭目,呼吸均匀。
像是睡着了。
知他一日一夜没有休息,季绾不忍打扰,轻轻放下炖盅,来到躺椅前。
看男子剑眉微蹙,她搬过椅子坐在旁,托腮盯了会儿,不知不觉哼起曲子。
这是年幼时母亲哄她入睡的曲子,百试百灵,但前提是,有拨浪鼓在身侧。
女子音色清清甜甜,不疾不徐,确有助眠的作用,渐渐的,男子眉头舒展,睡颜看上去无害又悦目。
光凭容貌,说是京城之冠,并不夸张。
季绾打量着这张巧夺天工的脸庞,视线不自觉游在他揉蓝色的绸缎锦衣上。
衣衫薄而服帖,隐约可见身形的轮廓,视线再往下,叉开的衣摆垂落躺椅,露出一双包裹中裤的大腿。
男子的腿甚是惹眼,修长笔直。
季绾扭回头,哼唱的曲子走了调,她清清嗓子,找回音律。
音色悠悠,人婉柔。
君晟恰在此时睁开眼,幽深的桃花眼清霁潋滟。
四目相汇,季绾眨眨眼,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为自己方才的孟浪。
而那难以遮掩的红润,比桃红的胭脂还要娇艳,如晚霞爬上玉肌。
“先生醒了。”她心虚地抿抿唇,佯装淡然从容,“饭菜备好了,可要食用?”
君晟没急着起身,“哼的什么曲子?”
“娘亲教给我的。”季绾抓了抓膝头的衣裙,极力驱散臊意,“好听吗?”
“嗯。”初醒的缘故,君晟呈现出懒倦之态,侧身枕着一只手臂问道,“脸怎么红了?”
“没有红。”季绾捂住脸,假意拍了拍,“柴火熏的吧。”
“前言不搭后语。”
心虚作祟,季绾招架不住,一把握住君晟的手,欲要将人拉起,“饭菜凉了,快用......”
话音未落,她被反力拉扯,身体前倾失去平衡,趴到了君晟的胸膛上。
心口与心口紧贴,不知谁的心跳乱了节拍。
季绾单膝跪在桌椅边,支撑起上半身,怔怔看着故意拉她跌倒的男子。
君晟扣住她那只主动伸过来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相扣,“怎么像是你没有吃饱?”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何况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人有时候挺坏的。
季绾费力站起身,想要抽回手却没能如愿,她不得不伸过另一只手,用力将人拉坐起来。
可拉是拉了起来,男子却在坐直的一瞬,向回用力,又将季绾拉倒在他的身上。
额头磕到男子的胸膛,季绾来了火气,摁住他的肩头撑起身子,不停抽回自己被紧攥的右手,“别闹了,饭菜都凉了。”
不就是偷看他的身体被抓包了么,又不是没穿衣裳。
君晟桎梏住乱扭动的女子,以一贯慢条斯理的调子,道:“你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别偷看了又不认账。”
被彻底戳破窗户纸,季绾脸如火烧,她倒吸口凉气,缓缓吐出,试图让自己冷静。
“我没偷看你。”
她绝不能承认,以免日后被他拿这事儿取笑。此刻,她并未察觉,他们之间已有了合作关系之外的狎昵和暧昧。
眼看着快要把人激怒,君晟突然松开手。姑娘家脸皮薄,不能把人逼得太急。
脱离开桎梏,季绾双手背后,暗自揉了揉被攥红的右手,抬起下巴指了指食桌上的饭菜,“快用吧。”
君晟没再打趣她,走到桌前执起碗筷安静地食用起来。
季绾坐到摇椅上,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里没有拨浪鼓在旁,她会睡得不安,可那晚在马车里,她竟毫无知觉在君晟的怀里熟睡。
该验证是偶然还是必然吗?
他们是名义夫妻,直接说出口,会不会让他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故意施以引诱?
从未被狎昵情爱困扰的少女按了按额头,开始犯难。
稍晚,季绾躺入床帐翻来覆去,无意打翻了枕边的拨浪鼓。
拨浪鼓落在地上能有多响,可还是引起了客堂内君晟的注意。
“念念?”
一记主意骤然划过,季绾赶忙闭上眼,“睡”得很沉。
君晟走到门边,又唤了声“念念”,随后拉开门扇,驻足片刻走了进去,捡起地上的拨浪鼓放在枕边,低头观察她的睡颜,在听得哼哼唧唧的声音时俯身下来,侧耳聆听。
“怕......”
女子在梦呓。
做噩梦了吗?
君晟细细打量,看她目睑轻颤,分明是在装睡。
这点伎俩糊弄其余人尚可,但怎么可能糊弄得了善于心计的年轻权臣。
君晟背手摩挲起手指,俊面浮现深意,莫不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在她睡熟时行轻薄之举,再决定日后要不要将房门上栓?
念念,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含情的桃花眼染了点寒意,他缄默着离开。
听见门扇的拉动声,季绾睁开眼,这就走了?还没来得及验证他在身边,她是否能踏实入睡呢。
太过君子还是太过冷漠?
好歹也是同一屋檐下的假夫妻,适当地照拂一下不是应该的么。她都梦呓了,不该停留会儿给予陪伴吗?
拉了拉被子,季绾拿起拨浪鼓抱在怀里,有淡淡失落萦绕而来,却又辨不清源自何处。

翌日醒来, 季绾拉开隔扇,看向对面空空荡荡的书房,君晟已去上早朝了。
季绾很少沉浸在不好的情绪里, 尤其还是琢磨不清的情绪,经过一夜的沉淀,她如常用膳,打算带着蔡恬霜去医馆。
每月逢单, 馨芝都要代替她料理沈家杂事, 没必要再行折腾往返医馆和沈家。
而潘胭熟悉了去往学堂的路线,无需人陪同, 还会与齐伯轮流经营书肆和学堂。
这样一来,齐伯有了帮手,潘胭得了薪俸, 两全其美。
勇敢迈出这一步后, 起先设想的一切繁杂似乎都简单化了。
用过膳食, 季绾和蔡恬霜刚一走进前院,就听见杨荷雯的抱怨声。
“不是我斤斤计较, 阿胭出去营生,一甩手不管家事, 还要白吃白喝, 是不是过分了?”
杨荷雯二十有五的年纪,多少有些面由心生,蜡黄肌瘦刻薄相,包巾的发髻上插着一朵沈大宝摘来的大红月季, 却毫无美韵, 与懂得保养的曹蓉和天生丽质的潘胭相去甚远。
如今日子好了不再拮据,又有季绾“担保”, 乔氏对潘胭没什么微词,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行了,少说两句,阿胭每次出门前,不都是一大早就担水、劈柴么。”
“那柴火都是四弟的护卫劈的。”
实在听不下去的潘胭挑开倒座房的门帘,微红着眼眶上前,“大嫂说的是,我和茹茹不能白吃白喝,等我拿到薪俸,会全部贴补家用的。”
听得哽咽,杨荷雯更恼了,显得她多恶毒似的,“会赚钱腰杆硬了是吧,把自己当成家里的男丁了啊?我都嫌害臊,知道邻里在背地里怎么非议你吗?说你跟珍书阁的老汉......”
“够了!”乔氏打断她,鲜少地发了脾气,“自家人也要为难自家人吗?”
杨荷雯一跺脚,气哼哼回了东厢房。
乔氏看向潘胭,“阿胭,娘知你这些年心里苦,如今有个地方可以发挥才情,娘不会拦你,至于那些流言,也可不理会,但你自个儿要想好利弊得失,别瞻前顾后的。”
经历换子风波,又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迎亲,乔氏自认是树大招风,邻里眼红沈家,继而多做非议也属常情,她堵不住别人的嘴,深知有得必有失,也知孀妇在世间有多艰难,不该再施枷锁,将人逼到绝境。
潘胭攥紧裙摆,半晌,抬头坚定道:“娘,这一步,我非迈不可。”
萧萧风来送寒霜,红衰绿减,漫天落叶。
季绾站在墙角,目睹全过程,枫叶脱枝,旋舞而下,看似一曲悲歌,却是春泥护花,有了别样的价值。
走在去往医馆的路上,蔡恬霜双手撑在后脑勺上感叹道:“老夫人还是很明事理的。”
季绾向上扥了扥肩头的药箱带子,脚步轻快。经历换子的事,婆母乔氏看淡了一些人情世故,的确比从前通达许多。
一辆乌木马车停靠在一家茶馆前,很快就有小二迎上前。
“沈公子可到了,公主等您很久了。”
沈栩漠着脸步下马车,交代车夫和凌云在外等候,他不打算久留,甚至懒得应付那女子。
雅室内靡靡笙歌,破坏了茶韵。
沈栩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馥宁公主一身男装,倚在凭几上,手里衔着茶盏,身侧有美人相伴。美人薄纱赤足,提壶为两人斟茶。
“沈哥哥坐。”馥宁公主染了蔻丹的食指一点,示意沈栩坐在对面。
沈栩站着不动,“在下还要温习功课,不便久留,殿下有何吩咐尽管直说。”
“喝杯茶而已,能耽搁多久?”
馥宁公主给美人递去眼色,美人立即执盏走到沈栩面前,玉体染香,馥郁浓稠。
沈栩不知这个暴躁的小公主在耍什么手段,只想敷衍了事立即离开,遂接过茶盏一口饮尽,鲜爽在喉,却是味同嚼蜡。
“茶可不是这么饮的。”馥宁公主笑着再次请他入座,视线落在漏刻上,不说明意图也不放人离去。待过了两刻钟,才慢悠悠开口,“本宫昨日遇见一个妇人,一介布衣出生,口出狂言折辱本宫,偏偏本宫还动不了她。”
还有人敢忤逆这个疯公主,沈栩很想敬那妇人一杯。情绪变化引起体内丝丝燥热,随着漏刻的浮剑上涌。
察觉到他刻意压制的嘴角,馥宁公主冷哂,语气慢悠悠的,“一个粗鄙妇人,竟有人会为了她守身如玉,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可觉稀奇?”
昨日暴怒泄愤后,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番,自己竟会为了一个心里装着粗鄙妇人的男子着迷,简直可笑。
“沈公子可想知道那妇人是何许人也?”
不畏强权的女豪杰,沈栩说在心里,面上看似没兴趣打听,不想由着她卖关子,“在下不爱打听闲事。”
“你都心里装着人家了,还是闲事吗?”
沈栩微翘的嘴角骤然僵住,回嚼她的暗示,猜到那妇人是季绾。
空洞的眼底变得犀利,压在浓密的眼睫下,他扣紧盏口,意识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身体也在这时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馥宁公主以凶狠著称,睚眦必报,受了气儿怎会不回击。
心口一震,他快速起身,仍没有丢失礼数,“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殿下慢用。”
说罢欲走,却听身后传来更为慢速的语调。
“合欢壮阳,沈公子可觉得气血翻涌?”
旋转的光缕萦绕脑海,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沈栩支
撑不住,单手扶住门框,向内拉开,却是撼门而不动。
他转过身,背靠门扇,玉面泛红,只怪生得风姿挺秀,未醉胜似醉玉颓山,“公主想怎样?”
馥宁公主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着曲调拍打在腿上,肆意风流,“本宫想要替沈公子破欲,尝了滋味,沈公子就不会执着得不到的妇人了,正所谓情深不寿。”
闻言,沈栩气得面红欲滴,半晌挤出一句“厚颜无耻”,惹笑了馥宁公主。
“放心,本宫不会作践自己,也不好糟践沈公子,这不,事先为公子准备了美人。”
自幼受皇后影响,馥宁公主最厌恶世间缠腻情爱,她得不到的人钟情于一个粗鄙妇人,于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她绝不会成全他对那妇人的痴情,也能在毁了他的同时断了自己的念想。
一举两得。
“小美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沈公子?”
美人赤足上前,当着沈栩的面脱下外衫,露出一双雪白的胳膊,作势要环住沈栩的腰,被沈栩一把推开。
馥宁公主啧一声,“不够怜香惜玉。”
沈栩怒瞪看好戏的纨绔公主,忍着灼痛的小腹,一脚蹬在门扇上,因自小做木匠活,力气比寻常的书生大得多。
破门的一瞬,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踉踉跄跄跌倒在茶馆外。
美人惊慌地看向馥宁公主,“殿下......”
馥宁公主继续欣赏着曲子,笃定沈栩凭毅力熬不过去,“随他,不吃细糠,就去烟花柳巷吧。”
晌午乌云聚拢,雨丝如断珠,大颗大颗拍打在窗前的西府海棠上。
诊间有些闷,季绾推窗透气,被枝上弹起的雨珠溅到脸颊,她没有蹭掉,沉浸在烟笼云雨中。
倏然,门外凌乱的脚步打破了这份沉静,伴着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夫呢,救救我家公子!”
那个胖乎乎的家丁架着一个男子走进来,不顾阻拦,场景重现。
再见沈栩,季绾拢起柳眉,刚要拒诊,却发觉他眸光迷离,面色酡红异常,无力地倚在胖子身上。
“他怎么了?”
凌云焦急道:“被馥宁公主算计,中了合欢!”
挤在门口的何琇佩和蔡恬霜对视一眼,一个是药师自然知晓合欢为何物,一个是小江湖自也听闻过青楼勾栏不入流的催情伎俩。
听得馥宁公主的名号,季绾扶扶额,“街面上医馆很多,换一家吧。”
“我家公子是因为......”
“住嘴。”沈栩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将凌云推开,踉踉跄跄跌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仰头启唇,急促呼吸,绮袍浸出大片汗水。
“你不救我,我就暴毙在这里。”
何琇佩一下就火了,“沈大官人,人要讲究礼义廉耻。”
沈栩听不进旁人的话,半耷着眼皮凝住季绾,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最后无力地垂下,摊开的右手掌上还留有结痂的伤痕。
身体得不到餍饱,气血翻涌至鼻端,大颗大颗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如同屋外的秋雨。
看他的状态,再得不到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何琇佩可不想医馆闹出人命,这种情况下,将人强行送去其他医馆是不可能了。她走到季绾身边,扯了扯女儿的衣袖,“救救吧,别摊上事。”
季绾默了片刻,走到男人面前,在男人迷离又希冀的模糊视线下,撑开他的眼帘查看,又抓起他的手腕号脉。
“晚了,药物救不了。”
凌云快要急哭了,“那怎么办?还有什么法子?”
蔡恬霜搓着下巴佯装老练,“看样子,只能阴阳交合,带你家公子去烟花巷子吧。”
凌云自认是一个下人,哪敢替主子做决定,他跪在地上,不停拉扯着沈栩的衣摆,“公子,季娘子都嫁人了,咱别逼自己守身如玉了,保命要紧!”
何琇佩拉着女儿离远些,“别胡说八道啊,给谁守身如玉呢?我们可跟你们没干系!”
凌云彻底哭了出来,圆饼脸憋得通红,“公子,死心吧,小奴这就带你走,咱们走!”
然而,当他费力拉拽起沈栩时,一泓鲜血从男人的左眼眶流出,形成一道泪痕。
沈栩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公子!!”
雨霁云开时,琼珠挂枝,油润茎叶。
沈栩在盛满冰水的药桶里醒来,虚弱的像被雨水打蔫的秋草,靠午阳续命。
凌云趴在桶边,鼻子一抽一抽,絮絮叨叨嘀咕着什么。
“公子要是出事,小奴怎么向大夫人交代?小奴这条命也得搭进去。”
蓦地,他听见水花声,诧异转头,在看到沈栩抬手扶额时,惊喜地瞪大眼,“公子醒了!”
意识渐渐回笼,沈栩单手撑在桶边向上坐起些,“这事不可告诉母亲。”
“为何?”
受了这么大的气,不该让大夫人出面讨回来吗?
沈栩身上的血液快要凝固,肤色发青,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那处不再灼烧,他再次强调:“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不能让太师府的人知晓。”
在太师府的处境够被动了,绝不能轻易劳烦太师府的人出面,以落下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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