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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贺叔原是贺府嫡子,书香世家,天资聪颖,博古通今,少时为太子伴读,与三叔私交甚好。
后来三叔去了战场,邀他一起去建功立业,两个满怀壮志的少年便策马去了边疆。
金戈铁马,冰河入梦。
三叔做了将军,统领三军,驰骋沙场,他做了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贺叔除了满腹的韬略,还有就是卜卦极准,曾名动中土,连陛下也曾寻他问卦。
而他的卦象却独独没在宣远将军的身上应验,当年他卜得“此战无虞,将军必大胜归来”。
后来回来的只有卜卦之人,而卦中人,未归。
陛下震怒,宣远将军战死,独独随军的军师活了下来,如若不是临阵脱逃,怎会毫发未损。
曾经叫阵时,能在阵前舌战群雄,气死敌将的贺家大郎,如今问责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当即下令将他处死,阿榆不肯,说他忠诚,不是逃兵,求到了父亲跟前,后来父亲与太子联手才将其保下。
陛下最终感念他鞠躬尽瘁十余载,不想寒了将士的心。
免其死罪,杖一百,降为奴籍,终身不得入仕。
赐他三卦,往后一生只能再卜三次,三卦一过,人头落地,以消当年他那一卦的谬言之恨。
这些年贺叔一直呆在侯府军营,为他的军事顾问,隶属侯府,与朝廷无关。
贺衍无奈的收回手,不拘小节的一笑,“不是还有两卦吗,怕什么?”
叶问荆抬手将他的铜钱收走,沉声道:“阿榆可是严令禁止你卜卦,要是被她知道了,可有你受的。”
贺衍想到那小丫头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笑了笑,随后又担心起来。
卦象大凶,怕不是真出了事。
“啪”的一声,一枚铜钱从叶问荆手里掉回桌面,他伸手便要去捡,却被一只手截住,“等等。”
叶问荆不解的抬头看他,只见对方盯着被他打乱了的卦象,喃喃自语,“坎上艮下,蹇卦,险,若是无人相助,危矣……”
凶卦变险卦,会有变数出现吗?
天光破晓的那一刻,叶问荆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向陛下复命。
百官立于殿中,盛帝一身龙袍坐在金銮殿上,精神矍铄,看着他大笑起来,“问荆果然没让朕失望,此次平息敌患有功,赏!”
“谢陛下恩典。”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该赏的赏,该策勋的策勋。
叶问荆身着麒麟甲,面容英挺,身姿伟岸,在一众将领中无比显眼。
他耐着性子等着封赏完,目光却忍不住的向父亲看去,忧心始终难耐。
叶政堂看着心急如焚的儿子,顿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告诉他,阿榆至今还没有消息,而那谣言早已传遍皇城。
封赏完,各路官员走上前向他道贺,“恭喜叶小侯爷又立奇功一件,前途无量啊。”
叶问荆敷衍的点点头,随后朝着父亲走去,身上还带着沙场上的凌冽,星眸微寒,“父亲。”
叶政堂没好气的看着迫不及待前来兴师问罪的儿子,将紫色袖袍一甩,“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整个中原大陆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阿榆的踪迹,唉,难啊。”
叶问荆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快三个月了,几方势力都前去寻找,怎么还不见人?
阿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他顿时攥紧拳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动的手,他定要了他的狗命。
“既然中原大地找不到,侯爷为何不将范围扩大?”
音色清冽而稳重,带着文人惯有的温和守礼。
叶政堂转头看向发声的人,目光幽深,沉声开口,“裴侍郎有何高见?”
如今阿榆失踪的消息被人捅了出去,流言漫天,人人都想来他的痛脚上踩一踩,这裴朝刚升任侍郎不久,也想来一脚?
裴朝一身大红官袍,样貌平平,但那墨竹点染出的文人风骨却无比显眼,潇潇如竹,千秋不俗。
他朝着叶政堂一礼,“依下官拙见,郡主杳无音信,那便是人还在,只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除了中原大地,还有西域,北幽,南坻,侯爷何不将搜索的范围扩大。”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叶问荆直直看向自家父亲,眼中带着微光,“父亲,我觉得可以一试。”
叶政堂沉思起来,外邦吗,阿榆会被人带去外邦吗?
眼下也只有外邦没找过了,他朝着叶问荆点点头,“可以派人暗中潜入外邦找人,但万不可惹出乱子。”
“是,父亲。”

第33章 等一个时机
料峭冬寒将整个西域笼罩,王庭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风雪,风数两,雪数尺。
听说了吗,那陵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少主便葬身在那火海中啊。
什么!少主殁了!?
是啊,尸骨无存啊,听说是陵宫突然走水,少主旧疾发作,没能逃出生天。
不可能!堂堂西域少主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天灾难测啊,任他往昔怎般英勇,在天灾面前都不值一提。
定是神佛在惩罚他,当年他也是一把大火将圣殿烧毁,那把大火隔了十三年终究还是烧回来了。
酒楼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的十分火热,仿佛他们当时就在现场。
角落里,有人将帽檐压低,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碧眼,看着人群紧了紧拳头,戾气十足。
不过是贼子的一场人祸,竟然还有人信以为真。
那场大火烧毁了所有证据,连风雪都是帮凶,将所有的痕迹掩盖。
听说,他的少主,便于那风雪交加的夜晚消亡了。
“将军,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一身包裹严密的人快步走来,俯身在他耳边复命。
他一下将拳头握紧,额头青筋暴起,属下见势不好,连忙低声阻止,“将军息怒,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您该想办法为少主报仇。”
那人闭了闭眼睛,将全身的暴戾强行压了压,随后睁开眼,目中波涛汹涌,咬牙切齿道:“等,等一个时机。”
“传五狱主话,少主让将军无论发生什么,一切按计划行事。”
“阿坦勒领命。”
玄音寺中,门口站着许多身着稿素的侍卫,一小沙弥绕过莲花池,神情慌张的向正殿跑去,“师尊,不好了……”
那迦坐在蒲团上,拨动念珠的手一顿,睁开眼,心里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清润的目光看向跑的气喘吁吁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莫慌,慢慢说。”
“刚刚有人来通知,少主殁了,王庭所有寺庙的僧人都要赶去虚化寺,与国师一起为少主念经超度。”
那迦怔了片刻,瞳孔轻微震颤,随后起身拿起案前的高香点燃。
闭眼静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淡声开口,“你们去吧,为师不便去。”
“是,师尊。”
小沙弥走后,那迦一身雪白袈裟站在窗前,看着檐角铃铎晃动,眼中悲凉难止。
这就是你布的局,连自己都当做了棋子,还是这第一子。
用身死为我们开局,接下来怎么走,还得按照你的规矩来。
师兄啊师兄,当真是胆大妄为,可将自己玩进去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娜身着稿素,不紧不慢的往王宫正殿走去,嘴角勾着一抹笑。
摩那娄诘到底还是死了,他可是摩那娄氏最耀眼的存在,以一己之力让摩那娄氏问鼎天下,被冠以大漠最高荣耀也不过如此。
阿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这荣耀,易主了啊,她将与君主同享。
刚走进正殿,便听见殿中无数世家大臣争吵不休。
“本王不相信少主就这么轻易殁了,那些年南征北战,哪个不是险象环生,偏偏就葬身于火海,这绝对不可能!”
“于耶王这是什么话,国师前去祭拜先主,亲眼所见,这难道还有假?”
“对啊,国师乃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于耶王休要在这胡搅蛮缠。”
于耶王气的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正殿中的人,“你,你们……,本王宁愿相信王庭覆灭,也不相信少主辞世,他是摩那娄诘,我西域第一勇士!”
那是横扫大漠的狼王,是翱于九天的雄鹰,是万物称臣的领主。
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大胆,于耶王是盼我王庭覆灭吗?”
众人回头,看着阿娜身姿婀娜的走来,于耶王眉头一蹙,“我等在此商讨大事,阿娜公主来做什么?”
阿娜先是朝着金狮子宝座上的人一拜,随后看着于耶王笑吟吟的开口,“义父痛失至亲,内心悲痛无比,疲于政事,阿娜虽不才,但也想为义父出一份力。”
于耶王不欲与她纠缠,将袖子一甩,朝着摩那娄严扶肩一礼,“退一万步讲,少主如若果真像国师所说,那必定是遭了奸人暗算,还请君主明察,还少主一个公道!”
阿娜冷笑一声,这老不死的活腻了,竟敢指着君主鼻子骂。
摩那娄严按了按太阳穴,目光威严,幽暗的碧眼扫向殿中众人,“今日让你们来此,是商量少主丧事该如何办,不是让你们来争论少主死活。”
他将目光最终停在年迈的老者身上,视线微压,“于耶王若是不信,便亲自去找国师求证,何必在这里争的面红耳赤,失了身份。”
于耶王老脸一红,默默地退回了原位。
摩那娄严叹息一声,语气沧桑,“少主一亡,寡人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诸位可愿代替少主壮大我西域疆土?”
“臣等愿意!”
摩那娄严目光幽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眼中情绪翻涌,沉声道:“七日后,少主丧事风光大办,西域三十六国国主必须到场,所有人不得缺席!”
这西域的天,该变了。
众人走后,阿娜娇笑着朝着殿上走去,“恭喜义父,即将成为所有人臣服的对象,等各国国主到齐,您便宣布摩那娄诘的兵权已在您手里,百万雄兵皆听您号令,我看谁还敢蠢蠢欲动。”
桎梏他们的唯一枷锁没了,那颗早已沉寂的心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彼时,那长达三十年的大乱又将掀起,也只能靠少主的余威再次震慑。
雄兵百万,不臣者诛。
摩那娄严掐着阿娜的腰一勾,瞬间将她按在大腿上,目光幽暗的看着她,“届时,阿娜不也成为西域最高贵的女人?”
阿娜攀上摩那娄严的脖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娇声软语道:“阿娜可不敢,王后才是西域最高贵的女人。”
摩那娄严嗤笑一声,抬手撕掉她身上的薄纱,阿娜顺从的解开他的腰带。
摩那娄严眸色一沉,“阿娜是想要王后之位?”
阿娜闷哼一声,“嗯…不……敢……”
“不敢?我看阿娜敢的很。”
“啊哈,不,不敢……啊……”

第34章 离开吧
圣殿恢宏,梵音齐唱,虚化寺中颂声如涛,将每一个角落都淹没,仿佛像是要溺死在那阵阵声涛中。
那人不知是攒了多少功德,才配的上成百上千的僧众为其送行,用最干净的吟唱将轮回道路铺满,一路繁花相送。
周围经幡飘摇,上面古老神秘的文字刻下的是祝愿,每一笔都是国师亲自刻下。
乌吐克坐在宝相庄严的圣殿中,梵音一遍一遍的涤荡他的心灵,他以为这样便能沉浸在佛海中,重回境界。
可往日参禅时能随时入定,今日置身淼淼梵音中却静心不成。
他闭目念着经文,细数着手中的念珠,细细密密的薄汗布满额头,在他身后,坐着许多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侣。
蓦然,他听见高空中的鹰唳,殿外的落雪,还有那转动的经筒……
世间万物的声音仿佛都入了他的耳,唯独不见殿中虔诚的梵音。
他猛然一惊,满头大汗的睁开眼,对上佛陀威严的眼睛,像是在厉声向他问责,他心脏一悸,手中佛珠再次断开。
啪嗒几声轻响,惊起一群僧众,离他最近的人抬手将他扶起,“国师!”
乌吐克怔怔的看着散了一地的佛珠,眼中布满血丝,呐呐开口,“终是赔了所有……”
他入不了道了,佛陀已经将他拒之门外。
“国师,发生了何事?”
僧众不明所以的看着散在地上的佛珠,又看向失魂落魄的人。
国师一向稳重,佛法无边,怎会让手中佛珠断了,不该啊。
“今日便到这里,诸位明日再来。”不等其他人做反应,乌吐克便步伐慌乱的离开。
看那背影,老态龙钟,好似巨大的打击朝他袭去,迷茫而又惊恐。
“师尊?”殿后佛堂中,乌吐克突然闯了进来,让正做着晚课的小沙弥一惊。
“出去!”乌吐克双目泛红,目光凌厉的扫向他。
小沙弥全身一震,下意识地逃离了原地,将门碰紧。
吓死了,师尊好像变了一个人,好可怕。
乌吐克拖着步子将金箔莲灯点燃,分别放在佛堂中的四座佛像前,随后盘腿坐在地上。
“世尊,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早已允诺死后永世不得超生,还清今生造的孽障,可弟子有一事不服!”
乌吐克双目赤红,眼中慌乱难掩,“我们修的来世,为何现在就将我逐出佛门,我不服!”
他厉声问佛,像是有千般不服万般不愿,四尊佛像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乌吐克顿觉耳边仿佛传来大道的渺渺之音,虚悠缥缈,好似还夹杂着洪钟之声。
佛偈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尔为空名,助纣为虐,这是一错。”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尔欲过盛,痴妄名扬四海,致使我门被屠,罔造业障,这是二错。”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尔不回头,知错犯错,残害他人,罔造杀业,这是三错。”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非我弃尔,是尔弃我,心无我佛,心无慈悲,这是四错。”
“逆风执炬,终被火灼,离开吧,尔心中已无我。”
“离开吧。”
“离开吧。”
“离开吧。”
“离开吧。”
…………
“不!弟子心中有佛,有佛!”乌吐克发了疯似的尖叫,疯狂的伸手想挽留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起身站在四尊佛像中,目光涣散的指着正前方的佛像,又步伐踉跄的转身指着其余佛像。
“你凭什么说弟子错了,弟子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成为你的信众,让四海都信仰你的佛法,弟子何错之有!”
“往昔造的苦果,弟子愿一人承担,会亲自将它吞下,你不能弃我而去!不能!”
“我不要现世报,我用来世偿还,我用来世偿还!”
乌吐克跌跪在地,双眼流出血泪,四尊佛像像是绕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嘴里说着让他离开。
他双肩颤抖着抬头,紫红色朗裟沾满灰尘,看着我佛慈悲痛哭出声,“释迦!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信你啊,我信你啊,释迦!”
他终是,自渡无果,独吞了这恶果。
王宫地牢,一人被枷锁锁住,两条铁链从他的琵琶骨一穿而过,四肢被麻绳吊着,蜷曲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他的样子。
侍卫正拿着鞭子抽打在他身上,一鞭子打下去,顿时皮开肉绽,那人瞬间嗬嗬的惨叫起来,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摩那娄严靠坐在雕花大椅上,手中端着金盏,配着那人的惨叫下酒。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蜷曲的胡子微颤,大笑起来,“这就受不了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慢慢折磨你的。”
那人挣扎着想朝摩那娄严冲去,碧眼赤红,决眦欲裂,眼神像是想将他生吞活剥。
摩那娄严嗤笑一声,眼中杀意翻涌,随后又被压下,“别急,你不是想看看谁最终会坐上那金狮子宝座吗,七日后我会带你去看的,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我是怎么坐上去的,哈哈哈哈……”
那人发疯似的要朝他扑来,却被侍卫一把摁住,无数鞭子顿时落在他的身上。
摩那娄严欣赏了片刻,那人进气多出气少,顿时抬了抬手,音色沙哑,“住手,请最好的医师来,将人治好,不得有半点闪失。”
那人奄奄一息的抬头,目光涣散的看着他,不停地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摩那娄严看着他的口型,冷哼一声,将袖子一甩,背手出了地牢。
那人说的是“杀了我,杀了我啊”。
想死啊,可他不配。
他就要好好折磨他,伤了就治,病了就医,然后再折磨再治,无休无止。
可就是不要他死。

立冬了。
城楼上,萧如晔一身华服,背手而立,眼尾自然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天命风流,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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