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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你的目光,很炙热,连雨帘都拦不住它。”
他来了许久,也看了她许久,今夜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走下。
闻言,萧如晔顿时抬不起步子了,讷讷停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压抑的酸楚顿时被无限放大,眸中带着一丝哀恸,喃喃开口。
“我本以为,我遇之人,皆为篝火烈酒,纵使经过千百次的风浪,心不枯,血不冷,依旧能够傲立潮头。
可如今才发现,那不过是天真的笑柄,少年安得长少年,人情哪能久经风,最后不过都是,殊途陌路,情淡血冷。”
风将他的哀鸣散在雨中,不知过了多久,又吹起了一道轻缓平静的语调。
“自己是炙热的便好,无需管他人的荒凉,无人之路,沿途自有风雨作陪,不孤。”
她生来便在走一条万物失色的路,听遍风雪,触遍寒凉,却未曾失路。
因为,在她心间始终矗立着一座炽热的灯塔,风雨不移,霜雪不灭,足够她走完这晦暗的一生。
萧如晔怔愣的看着立在廊间的女子,四周风雨如晦,她亦平静翩然,大雨浇不灭她一丝一毫的孤傲与热烈,她即此间最怦然的高塔。
他心中的暗火终是遇风点燃成了热泪,蓦然间,柳清瞳感受到一滴液体砸在她的指尖。
烫的她的指尖顿时颤了颤,长睫微眨,音色轻缓。
“哭了?”
“是雨。”
萧如晔红着眼睛开口,看着微微蹙了蹙眉的人,抬手想去抚平她的眉心,却又在将要接近时偏了半寸。
替她挡了挡眼前的风雨,眸色温滟,唇角扯出一抹浅笑。
“世间岂有忘忧草,浮生难寻解语花,今夜本来欲借沉醉换悲凉,却不曾想,逢遇解语得忘忧。”
柳清瞳轻轻笑了笑,随后转身便往屋内走去,音色清倦。
“酒一直温着,总觉得你某天便会回来,今夜相逢,饮一番去去风尘。”
她总以为,每次相逢,都是他匆匆纵马从远方赶来,可他们不过只隔了几条街,几堵墙。
他从来没去过她想的远方,也不是她心里策马扬鞭的少年郎。
萧如晔站在廊间,看着她进进出出搬来一坛酒与一张琴,就着廊间风雨坐下,指尖轻轻撩拨琴弦,悠扬的曲调顿时和着风雨缓缓展开。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心头热意难消。
捻了捻沾着微雨的指尖,缓步走过去坐下,一身水汽侵染着她的曲调,温热的酒水浇不灭暗暗滋生的渴求。
可她向往自由,他自身便难自由,因此,不敢靠近,不敢期许,不敢衷情……
镜里花难折。
原来他看她,恍若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手中的酒不断灌入喉中,满腔的难耐与酸楚被酒劲搅翻。
随后他不管不顾的凑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桃花眼眨了眨,喃喃开口。
“我今日很难过。”
“嗯。”
萧如晔:“……”这就没了!?他很难过唉!不应该再安慰安慰他吗!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柳清瞳空洞的眼眸望向他,眼尾下垂,缓缓开口。
“今日弹的是《离忧》,可听出来了?”
萧如晔怔了一瞬,随后松了手中衣袖,靠着墙,静静听着耳边悠扬熨帖的曲调。
她不爱说话,琴语乃心语,离忧即忘忧。
某时夜雨停泊,他望着空中早已被淋湿了的月亮,听着耳边琴声停止,眸光动了动,轻声开口。
“柳姑娘想要如何渡过一生?”
柳清瞳望着漆黑一片的眼前,感受着风过长廊,喃喃开口。
“想走出这个院子,想弹尽天下韵曲,想穷尽山川河海……”
萧如晔侧头看着她,桃花眼弯了弯,“不难,等我下次回来,我给你带这天下最全的琴谱,你若不怕江湖纷扰,我带你去江湖闯闯。”
“好。”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一夜大雨过后,盛京城内处处透着蝉鸣,初初有了入夏之姿。
叶昭榆站在池边,垂眸看着一夜之间全都绽放了的睡莲,眸中盈满惊艳。
只见池中浅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的铺在碧水之上,内配淡黄色的花蕊,高贵神秘,又不失清雅,不禁令人心醉神迷。
她抬眸扫了一眼池中,目光落在几朵长势喜人的花簇上,随后足尖一点,踏着水面而去。
落入岸时,数朵莲花在手,随后她吩咐侍女找来了三个琉璃花瓶。
一瓶送去了叶问荆的院子,一瓶呈给了阿爹阿娘,剩下的那瓶被她开开心心的抱回了室内。
今夜小谢公子来,便可以看见好看的花花了。
刚将花瓶摆在窗前,一侍女便步伐匆匆地从屋外走了进来,抬手禀告。
“太后突发心疾,恐有不测,公主让郡主与小侯爷即刻随她进宫侍疾。”
叶昭榆脸色顿时一变,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皇祖母!
一个时辰后,萧焕茸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慈宁宫,看着宫内进进出出许多人,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忧色。
太后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整个人带着惊悸过后的虚弱感。
她侧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女儿,无奈开口,“怎么连你也惊动了,我没事,是你皇兄太紧张了。”
盛帝坐在床边,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朕再不紧张,朕就要失去母亲了,虽说是虚惊一场,但刚刚您倒过去的那一刻,可将朕吓得半死。”
萧焕茸也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人,鼻尖泛起一阵酸楚,缓缓开口。
“母后这副模样,谁看了不紧张?这些时日儿臣在宫里先陪陪您,等您身体好些了,儿臣再出宫。”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眼角细纹尽显。
“也好,有你和阿榆在,我这慈宁宫也能热闹热闹。”
叶昭榆弯着眼睛凑了上去,笑着开口,“那当然了,有我在,皇祖母肯定寂寞不了!”
周围人顿时笑了起来,有这丫头在,冷宫都能天天过年。

叶昭榆从慈宁宫出来,抬眸看着碧空如洗的穹顶,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事,不然近日事事不顺她心。
她看了一眼同她一起出来的人,挑了挑眉,悠悠开口。
“要去哪儿?”
叶问荆瞥她一眼,步伐闲散的走在玉宇瑶阶上,懒洋洋地开口。
“你去哪我便去哪。”
叶昭榆顿时弯唇笑了笑,敛着一袭轻纱长裙,耳边黄玉吊坠微闪,漫步朝着东宫走去。
自春围过后,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表哥了,结合他那夜的反应,定是已经知晓幕后之人是谁。
只是,真相一时让他难以接受,以及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认,所以他未声张,直接瞒着她们调查。
围猎距今已有三日,想必他消化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让结果出来放放风了。
她抬眸看着空中流云聚散随意,视线微微压了压,眼底暗流止不住的汹涌。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她都要知道这个结果,并且让对方血债血偿。
东宫内,萧如晔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见床前直直立着两道身影,背着光的面容模糊一片,顿时吓的他一哆嗦。
床边的扇子猛然飞出,又被一人抬手接住,垂眸睨着他,悠悠开口,带着几分痞意。
“哟,醒的还挺早,太阳还没下山呢。”
萧如晔眼底一片乌青,讷讷的看了看出现在他寝宫的两人,闭着眼睛又倒了回去,拉过被子蒙过头顶,闷声开口。
“孤无颜见二位,二位出门左拐。”
叶昭榆嘴角顿时一抽,听着萎靡不振的声音,杏眼眯了眯,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表哥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了,是不是?”
“是。”
“是二表哥?”
“……是。”
叶问荆拿着扇子的手猛然顿住,瞳孔震了又震,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转头看向叶昭榆,音色微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叶问荆:“……”
叶昭榆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戾气丛生,压着心里不断疯长的怒火,声音艰涩。
“我们抽丝剥茧许久,只为一睹幕后真容,表哥若知道了真相,当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可他不但没有,不过短短三天,反而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失意消沉的模样,说明,那是真相也是刀子,什么刀子捅人最疼,那当然是亲近之人的刀。
而与表哥走的近的人中,除了我们,便只有二表哥,二表哥从小体弱,表哥想着法的护他,这份守护维持了二十年,若它伤人,该是最疼。”
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裹在被子里的人颤了一颤,良久后,嘶哑至极的声音才隔着被子闷闷传来。
“阿榆,明日孤便会去拿人,给你一个交代。”
叶昭榆心绪乱成丝缕,心脏有些微微发疼,努力压着眼中的泪不落,缓缓启唇。
“好。”
随后她转身便往外走,步伐有些不稳,全身上下透着一阵钝痛,指尖微微颤抖。
幕后之人终于浮出水面,明明该喜,可她却只想大哭一场。
走到门口时,她又猛然停住步子,头也不回的开口。
“表哥,我们可以被辜负,但那些牺牲的人不能被辜负,高呼者不能溺亡于死海,杀人者不能逍遥于法外,谁都不能。”
“好。”
叶昭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东宫的,她只知道那是一条很长的路,长到她想完了她走过的所有路。
从中原到西域,从西域回盛京,从盛京到黎州,又从黎州回到京城。
这一路走来,背后的那只手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至危崖,漫天大雪寸寸封她的骨,她疯狂逃窜,却步步滩涂。
明明这并非你死我活的世界,可她好像快被那推手杀死了千千万万次。
她抬眸看着越聚越多的流云,自顾自的大笑起来,眼角泪光闪烁,随后拖着步子往前走去,目光执拗决绝。
她与凶手,不死不休。
死结当以死解,他怎么能是例外呢?
似是应和着今日的悲戚,天边又下起了小雨,淋淋漓漓,湿湿冷冷。
初月刚刚挂上天幕,一道修长的身影便落在了濯缨轩的后院,抬眸看着廊间挂着的一盏孤灯,顿时微微蹙了蹙眉。
那小丫头不在。
他纤长的羽睫微敛,随后叹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股清幽淡雅的莲香顿时扑面而来。
他抬眸望去,只见窗前摆着几支浅紫色睡莲,正迎着风雨遥遥招摇,灵动鲜活,与培育它的人如出一辙。
他琉璃色的眼眸顿时一弯,好似一缕光线透过冰原,草木逢春,冰雪消融。
他缓步走了过去,周身停满淋漓清晖,抬手摸了摸晃动的莲瓣,眼底栖着暖滢滢的光泽。
“花不错。”
城东使馆,一比丘拿着一封信,绕过曲折长廊来到后院,看着坐在蒲团上做着晚课的法师,缓步走上前去,双手合十。
“师尊,刚刚一乞儿将这封信送来,说是要交给君主。”
那迦数着念珠的手一顿,双眼缓缓睁开,眸色幽沉。
师兄来中原的事,除了小郡主与侯爷,无人知晓,是谁胆敢来此叫板?
与此同时,随着一道惊雷落下,城北风簇琅轩的某个房间,一人紧紧缩在床角,听着耳边的雷声,顿时捂着脑袋尖叫起来。
听见动静,黎宿披着一件外袍疾步走了进来,凌厉的凤眼将屋内仔细的扫视了一圈,未见歹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将目光落在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的人身上,缓步走了过去,轻声开口。
“纤儿?”
“皇叔!我害怕,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黎纤猛然冲进黎宿怀中,紧紧将人抱着,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滚落,目光透着几分破败,整个人已在崩溃的边缘。
黎宿叹了一口气,自那日将人救回后,她便如惊弓之鸟,好似还陷在先前的桎梏中。
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脊背,音色从未有过的和缓。
“莫怕,皇叔在,等后天四海盛宴一过,我们便启程回南坻,再也不来中原。”
黎纤紧紧攥着身上人的衣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遍一遍的开口。
“我不喜欢这里,皇叔带我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
“好。”
城南客舍,慕容常风穿着一身绛紫色锦衣,摇着扇子看着窗外风雨交加,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悠悠开口。
“这盛京的雨,怕是不会停了。”
一圆滚滚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带着几分摧枯拉朽的雨势,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
“不想走的时候也下这般大的雨。”
慕容常风回头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放心,后天四海盛宴一过,我召楚便都是晴天,必将大放异彩!”
“那本官便放心了。”
孤月轮转西楼,只见城西容仪坊内灯火还大亮着。
一人坐在二楼的窗沿上,鹿皮靴子踩着打开的窗扇,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手里的弯刀,坠在脑后的狼尾悠悠垂在胸前。
巴颌推门进来,看着坐在窗边的人,目光暗沉,幽幽开口。
“北幽已经失了一半疆土,后日四海盛宴,本将军不希望北幽在盛宴上再失利,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赤那多咧嘴笑了一下,抬起弯刀在雨中挥了挥,目光倨傲狂野。
“本王乃北幽勇士,自当为我北幽争光。”

第302章 凭什么
次日初晓,天光破开云雾映照出朦胧山水,巍巍皇城刺破晦暗露出冰山一角,四周繁华凝滞,静敛三分疏狂。
随着城楼一声钟声敲响,整个皇城好似活了过来,城门开启,万户攒动。
萧如晔端端坐在东宫正殿,双手放在膝上,一身锦衣冠服端肃无比,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与威严。
他目光穿过重重飞檐落在缓缓升起的红日上,心里是这些天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两年的光景,数场兵荒马乱,终是揭开了这伪善的面具,打破了粉饰已久的太平。
叶问荆抱着剑站在殿下,神情暗沉,眼中盈满说不出的锋芒与肃杀。
与那高高坐在大殿之上的人一样,将撕碎的亲情化作锁链,静静等着那最后的审判。
待到日头高照的那一刻,一人手持黑金令牌穿过重重宫门朝着东宫奔袭,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东宫正殿。
萧如晔看着拿着令牌站在殿下的人,目光冷寂,“可有拿人的证据了?”
“有。”
“好!即刻随孤前去拿人!”
“是!”
今日天光大好,湛蓝的高空不见一片云彩,只余几点黑影悠悠盘旋于空际。
摩那娄诘背手站在窗前,黑锻般的长发被一根暗红发带束着发尾懒懒垂在身后,抬眸看着在空中不断底旋的雄鹰,琉璃色的眼眸暗沉幽深。
“师兄可要前去赴约?”
那迦手中拿着念珠,抬眸看着站在窗前的人,眉头微微蹙了蹙,今日颇有些心绪不宁。
应该说自昨夜收到那封信起,他的心便一直未能平静。
信中说,他已知晓西域君主来了盛京,若不想他把西域君主与盛安郡主的关系说出去,今日便去城中悠然居一聚。
字里行间满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妥妥的鸿门宴无疑了。
摩那娄诘长睫微敛,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掩在袖中的金丝护腕,眼底的杀意暗暗滋生,就连琉璃似的眼眸都染上了几分冷芒。
威胁他?还是用她的安危作饵。
看来,今日不送他往生,倒是对不起他作死一趟呢。
他收了目光,踩着暗纹玄靴步伐闲散的往外走,暗红发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神情漠然,嘴角缓缓扯出一抹阴冷的笑。
“鸿门宴啊,让他先在盛京摆,等会儿便去冥界摆。”
那迦:“……”
那迦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动了动,随后指节抵在唇边,轻轻一吹,数只黑影瞬间猛冲而下。
他抬手摸了摸雄鹰的尖喙,眼眸微弯,音色清润。
“去吧,跟在君主身边。”
随后他抬眸看着随着他的令下,遥遥追着师兄而去的黑影,清润的眼眸眨了眨。
那人只说不让人跟着,没说不让鹰跟着。
他这不算犯规。
摩那娄诘来到悠然居时,除了一个静静坐在大堂饮茶的人,四周连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酒楼外的街上也空无一人。
他抬眸瞥了一眼楼上,嗤笑一声,随后看向正坐堂中的那道身影,琉璃色的眼眸眯了眯,背手走了过去,垂眸睥着那人。
“盛安的…二表哥?”
萧如彻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掩唇咳了咳,眉间带着七分病气,抬眸看着他,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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