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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偏差(侬影)


只是已经在心里计划着分手了。
一顿饭吃完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CC一直没醒,常玥要带他回家。
李书妤送抱着小孩儿的常玥下楼,一楼客人已经很少了,靠窗的那个位置已经不见周樾宁,看来已经走了。
李书妤将常玥送上了车子,自己也打车回家,在距离小区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她下车步行。
外面下过一场太阳雨,三四月份的京市还带有一些凉意,青砖地板上铺着被雨水打落的山茶,呼吸之间都是清润。
她不紧不慢的回了家,站在门口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周玲早上说过了,她下午要回临市的父母家一趟。
李书妤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仰头看着头顶悬挂的灯,几只飞虫死在灯芯里,几点黏腻的黑。
楼道里隐隐带着潮湿发霉的味道,李书妤拿出手机点进聊天页面,细白的手指微动,打字:【在做什么?】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又没点击发送。
确定没备用钥匙后,李书妤回了酒店。
以往周六周末是酒店人最多的时候,但今天有些奇特,四处透露出不同寻常的安静。
李书妤去休息室拿了钥匙,出门迎面碰上了苏晨。
苏晨接着电话走路风风火火,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神色不虞,挂掉电话后有些不快看着李书妤,“怎么还穿着便服,工作装呢?”
李书妤说:“我今天休息。”
苏晨打字回复信息,匆匆扫她一眼,可能是发信息没有说清,她没理李书妤,又拨了电话过去,“你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处理的?”
“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你当时怎么和客户说的?”电话对面还在慌慌张张的解释,苏晨耐心不佳,“许家的宴会要是出了问题,你负全责吗?”
李书妤见没自己什么事情,转身就要走。
苏晨拿开手机唤住她,“书妤,”李书妤闻言转身,苏晨低声道:“先等一会儿。”
酒店走廊里有些空旷,李书妤站在那里等了三四分钟,苏晨才结束了满是责问的通话。
苏晨将目光移向她,“你和许总很熟吗?”
李书妤:“?”
苏晨说:“就是远洲通信的许总呀,上次敬酒那个。”
李书妤看着一脸忐忑紧张的苏晨,没说自己熟不熟,只问:“怎么了?”
“都怪那个小何,一点儿小事都办不清楚……”
原来今天许从霖老先生寿宴,预定了星北酒店的三间“北极”包厢吃饭,业务部的何慧没弄清楚状况,又将其中一间预定给了别人。
寿宴开始半个小时了,后来预定的那人也来了,两拨人撞在了一起。那人知道包厢被订出去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苏晨去协商,说给他们换到另一处宴会厅,那人怎么也不肯同意,现在还闹着呢。
苏晨说:“也是倒霉,原本想着协商换一处地方,或给一些优惠赔偿能解决,结果你猜怎么着?后来预定的那波人,为首的是众耀的太子爷,众耀和远洲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关系,平时恨不得互相咬上一口,这下难办了。”
李书妤有些不能相信,“怎么会重复预定呢?”
这样低级的失误发生在星北这样的酒店,显得格外难以置信。
苏晨说:“系统故障,卡顿了几秒。”
李书妤闻言沉默,这样看来确实是酒店的失误,要是众耀那边的人咬住不放,再存心找许家的不快,很难解决。
李书妤不想管麻烦事情,何况今天又是她休息的日子,是福是祸,怎么也轮不到她的身上。
但……李书妤曾经在许家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许老先生对她很好,宠爱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他的寿辰她没打算来,却也不想让他在这天不愉快。
她问苏晨,“我和许总算认识,你是想要我……”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苏晨说:“你能不能去和许总谈谈,让一部分宾客转到二楼的‘银河’包厢?”
李书妤片刻沉默,说:“北极包厢在三楼,银河在二楼,许家来贺寿的亲戚朋友肯定都得在一起,楼上楼下分开……这样不太好吧?”
“我也知道不好,许家那边也不好得罪。但众耀那帮人油盐不进啊。”
李书妤问:“众耀的人现在在哪里?”
苏晨:“一楼贵宾室,还闹着呢,说给不出说法,他们就自己去和许家谈。”
李书妤还没说什么,苏晨的电话又响了,刚接通传来焦急的几声:“苏经理,他们要找你。”
夹杂着几声:“你们这儿的负责人是死的吗?!”“叫负责人来谈!”
苏晨说马上来,带着李书妤一起下了楼。
一楼大厅灯光明亮,年轻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高腿长,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矜冷,径直出了门。
酒店门口一辆轿车缓缓停下,许况早早等在那里,扶着车门迎下来一位中年男人,“孟总。”
中年男人问:“老先生呢?”
“在楼上呢,他特意叮嘱我来等着您。”
许况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大方,给足了别人体面。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满是看后生的赞赏,“你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远洲交给你,你爷爷也该放心。”
“我在公司就是处理一些琐碎小事,大事还得他拿主意。”
两人说着往酒店里走,孟总说起前段时间的并购案,满脸笑意:“后生可畏,那么大项目,真叫你给吃下了。”
许况说:“运气成分居多。”
孟总“哈哈”笑两声,在远洲的并购案里,他吃到了不少红利,自然高兴。
两人到了电梯口,孟总由许况的助理带去了宴会厅贺寿。
许况没跟着上去,推杯举盏的名利场里混迹,也着实累人。
他松了松领带,想透透风,往一楼露台处走。
没走几步,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脚步微一停顿,没在意,继续往外走。
路过贵宾室,大开的房门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女生微卷的长发散披,一件灰蓝色的毛衣,背影纤薄。
许况脚步停住了。
突然,一声闷响,伴随着女生吃痛的惊呼。
“书妤!”
房间里的其他人发出受惊的尖叫。

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剧烈撞击力度让李书妤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液体流下来,遮挡住了视线,摸到一手的粘腻。
“书妤,”苏晨蹲下来查看情况,随即一脸愤懑的起身,对着那个丢了烟灰缸过来砸人的年轻男人,“陈公子,你这样闹事,不好吧?”
年轻男人也没想到自己失手砸到了人,但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为难远洲的机会,咬咬牙,一脸玩世不恭道:“苏经理,我们预订的房间怎么说?等了半个小时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李书妤坐在地上,血腥味让她有些眩晕。
苏晨却只顾着解决纠纷问题,周围的两个同事没有苏晨的示意也不敢有动作。
苏晨说:“先不管房间的事情,你砸伤了我们的工作人员,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呀。”
李书妤不由觉得好笑,反应过来了,苏晨是想拿她当做筹码。
她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得赶快去医院。
突然身体一轻,有些陌生的男士木质香,李书妤回头,看到熟悉的侧脸。
李书妤不知道许况怎么会在这里,可随即又想到之前他送的寿宴邀请函。
“我得去医院。”李书妤有气无力道,声音有些发抖。
“嗯。”
他抱着她快速出门,没理会身后那些或惊讶或戏谑的打量。
步子很匆忙,最后几步甚至是跑着的。
到了酒店门口,车子已经等在那里。
李书妤被放进车后座,许况交代司机去最近的医院,又拿了应急的纱布按在她的伤口处。
最初的麻木感过去了,痛感袭来。
他靠的她很近,李书妤被他拥抱在怀里,侧脸贴近他布料温良的西装。
这样近的距离,最开始那种陌生的木质像似乎又在蔓延。
李书妤有些不适,想离他远一点。
她刚一动作,男人低头,见李书妤脸色惨白,问:“怎么样?”
“快死掉了。”她心情很差。
被某个字眼刺中,许况动作一顿,忽然安静下来,神色忽然冷峻。
李书妤抬头,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和英俊的脸。
或许是知道自己随口的玩笑并不好笑,索性保持沉默。
许况一言不发的坐正了身体,交代司机再快一点儿。
从酒店到医院,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伤口处理的很快,李书妤坐在病床上,问戴着口罩的医生,“会留疤吗?”
医生说:“靠近发际线,不会太明显的。”
李书妤说,“可我是疤痕体质·······”
她说这话的时候,抬头去摸额头,被病床边站着的许况拦住。
他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她有些细瘦的手腕,掌心的温热随着触感传递,这样直接的接触让两人都微愣。
许况没撒开手,只冷淡道:“别乱动。”
李书妤道:“知道了。”
默不作声的抽出了手腕,在抽回去的时候,还下意识用被面擦了擦。
许况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冷笑一声,带了几分讥谑。
李书妤转头对医生说:“有镜子吗,给我看看。”
伤口处理好了,药效也发挥了作用,她又是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模样,就是极关注自己的脸,还是很爱漂亮。
医生找不到镜子,李书妤躺在病床上,按开手机开始通过摄像看。
纱布的位置带着淡粉色的血迹,创伤其实不大,但伤口深,估计是被烟灰缸的尖锐部分砸中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格外倒霉,取个钥匙都能碰上一堆事情。
看到苏晨发过来的消息,问她怎么样了?问是不是许总在医院陪着她?
言辞温和,充满关怀,但处处透露着打探。
李书妤知道,苏晨那个人精可能又在猜想她和许况的关系,在估量她的可用价值。
工作相处也有些时间了,李书妤不是不知道苏晨这种精明的性格。
只是今天她被砸蹲在地上,见到苏晨冷漠谈判的模样,觉得可怕。
她懒得应对,头疼,索性将手机关机。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谁也不想理会。
没一会儿,许况也跟着医生出去了。
医院走廊里,许况问医生:“她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说:“血也止住了,但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可能会出现头晕等问题。”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许况亲自去拿了药,在回病房的途中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寿宴进行到一半,许况突然不见了踪影,不少人来询问。
他站在走廊里,单手拎着沾血的西装和药物,给对方回了讯息。只说自己很快回去。
离开前去病房看了一眼,李书妤已经睡着了。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年轻女孩儿,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神情复杂。
视线移向她的手腕那里,因为刚才做检查,手表被摘掉了,那处的疤痕格外显眼,在细瘦的腕部触目惊心。
良久,许况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外套放在病床旁边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离开之前,他让助理留了下来,让他找一个看护,照顾李书妤。
许老先生近来身体欠佳,寿宴开始时出来和几个关系紧密的宗亲朋友打过招呼,就回了老宅休养。
寿宴的后半场无疑成了沟通生意、洽谈合作的名利场。
许况回到酒店时,陈心岚等在楼下,妆容精致,脸上带着几分疲累。
“做什么去了?”
许况说:“紧急事情需要处理。”
“公司的事吗?”
许况没否认。
陈心岚见许况宴会中途离场,打电话问过他的助理,对方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她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要是有问题需要我出面,一定告诉我。”陈心岚停顿片刻,说:“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她知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聪明知分寸,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许况浅淡应了句:“嗯。”
问陈心岚怎么在外面不进去,一说到这个,陈心岚忍不住皱眉,“许文程那里本来就够烦了,现在你姑姑还掺和进来······要是能尽早拿到远洲的控股权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许况明白母亲的焦灼,她不是全然没有野心,不会甘心许文滨辛苦经营的产业,被许家其他兄弟瓜分。
许老先生现在活着,还会因为许文滨的情分,对他们这对母子多加照顾。但老先生身体不好,许家这个家族,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远洲”这个庞大的金钱机器。
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陈心岚搂紧了身上的披肩,“进去吧,你叔叔伯伯都在问你。”
“妈,我要结婚了。”许况声音很淡,突然没什么情绪道。
陈心岚步子一顿,回头有些不解的看他,只见他神色疏离、平静,像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饶是陈心岚,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一愣,“结婚?你和谁结婚?”
许况脸上的疏离淡了,带了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认识的,等定下来,再带她来见你。”
“你······”陈心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并肩往宴会厅里走,陈心岚犹豫半晌,问:“对方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吗?”
不怪陈心岚这么想,几年前她出手干预许况和那个贫困生的恋情,她准备好一切,将那个女生送国。
送女孩儿去机场,看着她上了飞机,陈心岚回家看到正在客厅弹钢琴的许况。
许况小时候很喜欢钢琴,连家教老师都说他有天赋,要是勤加练习,以后必定有所建树。
听到这些的陈心岚并没有多开心,她在第二天辞退了老师。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成为一名出众的钢琴家,她要的是一个能够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
聪明懂事的许况自然知晓母亲的心思,从家教老师被辞退后,他也放弃了最喜欢的钢琴。
那天,陈心岚因为门第之别,送走了魏濛,许况没有甚至都没有和她争论,只是安静的坐在客厅弹了年少学过的曲子。
一曲完结,客厅里回荡着曲子的余调。他问陈心岚:“如果我的女朋友不是魏濛,是李书妤,你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一点儿?”
陈心岚安静看着他片刻,说:“书妤更不行。”
许况从陈心岚温和的语调中听出了态度。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之不易,为了这些,他必须放弃掉一些选择的自由。
舍弃一段感情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天,许况平静的对陈心岚说:“那我以后大概不会结婚。”
在陈心岚诧异的目光中,他补充:“要结,可能也是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
这么多年了,许况的婚事被不少人关注,流传出不少或真或假的传闻,可他真的就如当初所说的那样,没有结婚的打算。
现在,他突然提出自己要结婚了,并且不透露任何有关于对方的信息。
陈心岚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进入宴会厅,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了情绪,若无其事的和生意伙伴攀谈。
许家的内斗不是没人知道,那些生意伙伴和董事现在都处于观望的态度。
按理说,他们应该和许家几个兄弟站在一起,反对许况掌控公司大权,毕竟就算许家叔叔伯伯就算再不成器,也比许况这个继子强,血缘关系在那儿摆着呢,许老先生手里的股份肯定优先给他的几个孩子。
但是许况的能力又着实突出,几年时间将公司的股价翻了又翻,跟着许况有钱赚,谁会和钱过不去?
听说最近许延也要回国了,那个二世祖要是掺和进来。
假太子有真本事,真太子是个窝囊废。
这可就热闹了。
怎么选,好像都存在风险。
当然,这其中不不缺乏等着收“渔翁之利”的董事。
宴会结束,已经近十二点。
许况坐进车里,有些疲累的扯开了领带,等着劲烈的酒意过去。
司机小心询问:“许总,回老宅吗?”
许况按着眉心缓解疲累,目光虚空落在旁边的座椅上,毫无征兆的想起几个小时之前脸色苍白躺在他怀里的李书妤。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没见了,她给他的感觉还是很熟悉。
娇气、爱美、凡事都不上心。
留她在身边挺好的,虽然过程可能麻烦一点儿,但他现在已经开始认为这点儿麻烦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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