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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山白山)


牧时说:“啊?”
那几道黑线像是蹭上去的笔迹。
牧时用手往林一岚说的地方搓了搓,可是黑线并没有消失。
像是从脆弱皮肤下透出来的颜色。
林一岚很快发现,自己身上也有类似的痕迹。
牧时说:“邪门。回头问问医生。”
到了下午,黑线的颜色开始晕开,甚至有点疼。
被护士们盯着,林一岚和牧时还没有找到单独行动的时机,只能先顺从安排,来到图书馆。
发霉的纸张气息并没有那么刺激,牧时在长桌旁昏昏欲睡。
小豆叫了好几个病人,陪她一起玩皮球。
打闹的时候,叫阿台的男人也一直跟在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们真是一对形影不离的连体婴。
林一岚面前摊着纸笔,过了会,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看守他们的医生换成了Z。
小豆抱着红色皮球,大声喊:“快点回去!下雨啦!”
病人们往屋里跑。
天幕黑沉,雨点由小到大。
林一岚的头发散了,皮筋落在地上。
她去捡,但是Z比她更快。
Z说:“我帮你吧。”
林一岚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谢谢。
雨水淋在窗上,倒影里,男人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会很像亓越阳。她呆呆地想。
图书馆深处传来窃窃私语。
Z摘下手套,修长的指穿过林一岚的发,动作很轻。
碎发轻轻缠在她的后颈,Z的手擦过,对她来说有点冷。
他垂眼,看着她低下头,露出凝白的后颈,上面浮现的黑线明显得刺眼。
Z问:“疼吗?”
林一岚以为他是说头发,“不疼的。”
Z将发绳一圈圈缠上去:“你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很少见的多话。
“你不是那些人,”Z轻声说,“病好了,就可以来找我。签下名字,就能离开。”
林一岚说好,但是显而易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身后有人为她扎着头发,她的注意力依然在纸上,遵循记忆画下的哈哈镜的图案上。
她皱着眉,因为怎么也想不通里头的含义,觉得头痛。
Z瞥了眼白纸上的图案,又看到她紧紧攥着笔的手,顿了顿。
正是这个停顿让林一岚有了灵感。
“Z医生,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Z怔了下,“也许有几十年了。”
疗养院的时光不能用一般的方式计量,但从她对时间的感知角度,他们都是一群苟且偷生了近百年的怪物。
林一岚眼睛一亮:“那你应该早早地发现了镜子上的东西,对吗?”
“你是不是也有研究过?”林一岚问,“你知道这副地图怎么看吗?”
Z说:“当然。”
林一岚兴奋地转身:“可不可以告诉我……”
“啪嗒——”
发绳断了。
乌黑的发又垂散在肩上。
主人却丝毫不察,只是微微仰头,神情非常专注。
Z晃神了一下。
林一岚喊他:“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林一岚说:“这是我……我朋友留给我的。”
她柔软的手,又攥紧笔,低下头,“我不想辜负他。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又是那个死掉的朋友吗?
那个让你流泪的家伙?
Z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可以。”
林一岚看着他。
Z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我会安慰你?”
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林一岚默默转身,又埋头研究起来,没有再和他说话。
你再问问我啊。
Z烦躁地想,指尖转过冷冰冰的手术刀。
沉浸在梦中的牧时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无意识地往前一蹬。
他被疼醒,或者被吓醒,满头冷汗,呆呆地看着桌面。
林一岚担心地拍拍牧时的背:“又做噩梦了吗?”
牧时缓缓回神,笑着说没有,没事。
他伸了个懒腰,“又下雨了呀。这鬼地方怎么那么多雨。”
牧时撑起身子,伸出手,有点无聊又好奇地,按上陈旧的玻璃,好像这样就能摸到玻璃后的雨水似的。
但他很快就是一愣。林一岚也是。
牧时的手指头裂开了,无声无息的。
“……缺维生素了?”
牧时问:“一岚,你有没有?”
林一岚没有。或者说,还没有。
她的指尖诡异地,有些通红,虽然不疼不痒。
牧时去附近找了几个人,问了几句话,很快得出结论:“是疗养院的问题。”
“看来,”他低声说,“我们最好都不要在这里呆太久。这是某种关于时限的警告。”
雷声震动。
花墙上,雨水簌簌淋下。
因为图案不太完整,牧时一时间也辨别不出这个地图。
但他对前往档案室的大致路线还是有印象的,相信复刻下完整的地图后,他就能看出亓越阳的思路。
牧时乐滋滋地说:“幸好是亓越阳呢,我俩多少有点默契。换做是别人,我怕是想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他在留什么暗号。”
他的话让林一岚心一动,又看向窗户。
模糊的阴影里,Z站得很远,耷拉着眼皮,靠在墙上。也许是在休息。
放风时间结束时,病人们按照要求排成一列,逐次通过门口医生们的检查,再回到食堂吃晚餐。
林一岚走在最后。
Z拉住她的衣角。
林一岚安静地等他说话。
总是冷着脸的医生,慢吞吞地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黑色发圈。
林一岚有印象,很久之前,她就看过Z医生手腕上的黑色发圈和红绳。
Z说:“喏,这个给你。”
别扭地道了歉,又悄悄看过去,觉得散着头发的林一岚,忧郁又沉静,但是又好好看。
眉毛好看,眼睛好看。
嘴角抿起来,弯起来,陷下去,都好看。
小梨涡也很可爱,让人想戳一戳。
她一定不会生气,只是被吓得睁大眼睛,但是亲亲她的脸,她就会原谅自己。
路过的K疑惑地问:“Z,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她觉得离奇,“你在傻笑?”
Z压下嘴角,“没有。”
队伍里,牧时问:“一岚,要我帮你扎头发吗?”
摩拳擦掌,有点想大展身手的意思。
林一岚说不了,随口问他会不会给人扎头发。
牧时说当然会啊:“我以前经常给亓越阳扎小辫子。”
林一岚猝不及防,只能在心中苦笑,“嗯。”
牧时兴致勃勃:“我会编辫子!亓越阳有段时间头发挺长的,高中的时候吧……我经常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编冲天麻花辫!”
挺起胸膛,很骄傲,“我可以给你搞一个情侣款。”
林一岚缠弄着发圈:“下次下次。”
绕过拐角,光线短暂地变得明亮。
她忽然呆住。
那截发绳上,银色的小珠套,有一端瘪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反复摸索。被压过的小珠套顽强地保持半瘪半鼓的形状。
“一岚?发什么愣呢?”
牧时叫了她几声,她一点都没有听到。
发绳,黑色发绳……
来到疗养院的第一晚。
林一岚的手在抖。
第一天的晚上,零掀翻了她的小柜子,压到了她唯一的发绳。
就是这么个形状。
后来,后来……
也是夜晚,她从睡梦中醒来,去找牧时,遇到了Z。
Z帮她救牧时的时候,她想知道Z有没有红绳。
Z撩起衣袖,手腕上就是这么根黑色发圈,与那截红绳。
而昨晚,她发现唯一的发绳丢了。所以让零给了她新的。
林一岚捂住脑袋。
去哪了?
原来的那根,她给了谁?
“轰隆——”
“哗——”
大雨骤降,白水泼一样撒在窗户上。所有人的脸都在半明半暗中,显得暧昧不清。
而林一岚咬住手指。
她想起来了。
穿过哈哈镜后。
少年模样的亓越阳,带她去看电影——在看到牧时之前。
她等得无聊,用发绳给亓越阳变了个小魔术。
很无聊的小魔术,是Y编造的幻境中,牧时偶然教给她的。
食指相触,发圈从她的指尖,转到了亓越阳手上。
她没有要回来。
它又出现在了这里……它一直在这里。Z的手上。
“怎么堵住了,老天。”
牧时说:“虽然下大雨,但是我们也没在开车吧?人排队走路都能堵呢?”
病人们慢慢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队伍也乱成一团。
林一岚和牧时挤到中央,好像有人故意溜到了后头。
天正在黑下,浓雾即将升起。
他们得赶紧去食堂,然后回到房间,避开游荡的怪物。
听到声响的医生们,匆匆从另一侧过来。
林一岚抬头。
Z就在其中,挺阔的制服线条依旧凌厉,一双长腿交错,靴子发出不紧不慢的嗒嗒声。
K低声对他说着话,他垂眼,露出一点狠,微微点头。
林一岚一直看着他。
医生们陆续从她身边经过,要去队头看看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只有Z停下。
Z奇怪地,低下头,轻声问她:“有什么事吗?”
原来他眉毛下也有那颗痣,只是颜色很浅,在浓稠的眉眼与冷白皮的对比冲击下,显得那么不引人注意。
牧时悄悄拉她的手袖,“一岚,别发愣了。”
林一岚问:“你一直戴着这个吗?”
黑色发绳在她手心。看上去真的很普通。
Z说:“我正在处理一件也许就生死攸关的事件,你把我拦下来,就为了问这个?”
牧时说:“他怎么会有这玩意,他又不用扎小辫子。”
Z冷冷地瞪了一眼牧时。
林一岚的眼睛有点亮。
Z又恍惚了一下,想到那个背对着他,在墙角哭的小蘑菇。
他想,这只小蘑菇的情绪真的很多,变得还挺快。
刚刚还一副对什么都苦大仇深的样子。
现在怎么就,怎么就……
他别扭地别开视线。
怎么就又对着他笑了。
“一直戴着吗?”
Z轻哼一声:“当然了。你不是也见过吗?”
林一岚的眼睛又红了,湿湿的。
Z崩溃地发现他非常想把对方抱住,温柔地哄一哄。以及亲亲她的眼睛。
“……没事了。”
林一岚吸吸鼻子,“没事了,谢谢你。”
她带着哭腔说:“你人真好。”
Z:“……”
Z气势汹汹地走了。
队伍很快就顺利地前移。
这次出事的是队首的病人,有几个忽然开始发疯,撕咬身边的同伴。
医生们迅速控制住场面,并且开始迅速排查是否有同样被咬到的病人。
K按着脑袋,一向冷冰冰的脸此时也显得有些暴躁:“长尾巴的被长脓的咬了,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
甚至吐出了脏话。
到林一岚时,她乖乖伸出手,让医生们检查。
有人负责搜身,有人负责目视,有人负责在旁边警惕。
Z是那个握着手术刀,乌哑的眼瞳沉沉注视着病人们,提防有人乘乱发疯的。
他看着林一岚,神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就是在公事公办。
但是很怪的,林一岚也在瞅着他,还有点笑眯眯的。
Z就忽然不知道该看哪了,审视和被审视的关系仿佛被一下颠倒。
他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又不动声色瞥过去。
林一岚端端正正、老老实实地站好,Z确认她身上没有被撕咬的伤口后,放她通过。
Z轻咳一声。
林一岚停在他面前,还是很老实的样子。
Z不轻不重地问:“为什么一直看我?”
靠着墙,漫不经心地整理手套边缘的褶皱,微微低头。
有阴影落下,浓稠眉眼若隐若现,危险,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惹得目光流连。
总之就是酷帅得一批。
牧时对身边的病人说:“你看,这位医生就很懂表情管理。”
“怎么说?”
“Z医生真的好帅……”
“帅?”牧时嫌弃,“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但是小豆还是星星眼:“Z医生的腿好长,这样站着就好好看!”
她大声宣布:“我也要长到Z医生那么高!”
那边,Z撩起眼皮:“怎么不说话了?”
他警告地说:“不要起什么奇怪的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很好猜?”
林一岚说:“可是你不看我的话,怎么会知道我一直在看你?”
Z哑巴了。
最后,他只是说:“因为我很聪明。”但是听着不太有什么底气。
林一岚看着依然靠着墙,却又显得有些慌乱的Z。
他偏头佯装自然避开她视线时,会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
灰白墙面这样死寂。
那点暧昧的红,好像成了这个阴沉疗养院唯一的颜色。

第196章 病房里的秘密35
晚餐时,医生们也会在食堂,只是不和病人们坐在一起,也很少有人会来医生们这边晃悠。
所以当Z看到餐盘中央的水果硬糖时,显得有些呆滞和沉默。
是粉色的糖果,小小的。
小豆说:“一岚姐姐请你吃的,不用客气!”
Z说:“拿走。我不吃糖。”
小豆说:“她都只有两颗诶,给了你一颗就没有了。”
Z偏头:“两颗?”
“还有一颗给我了,”小豆踮起脚,用手挡在嘴边,告诉他,“这个糖特别甜的,真的很好吃。但是一岚姐姐好像牙疼……啊?”
呆了几秒钟,小女孩发出嚎哭:“你抢我的糖!”
“坏蛋!Z医生是大坏蛋!”
“呜呜呜呜你怎么那么坏啊!”
玻璃糖纸被展开,昏黄的光在糖纸上粼粼的,很好看。
小豆哭唧唧地,又踮起脚,想去拿餐盘上的糖纸。
却被人一把夺过。
小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是大人!”
“你怎么可以和我抢东西?”
Z冷酷地说:“我的。”端起餐盘就走到另一边。
留下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转身抱住哑巴阿台寻求安慰,“呜呜呜呜你说的对,Z医生就是这里最坏最坏最坏的人!”
那边,林一岚很警惕,在给牧时放风。
他们特意坐在了离门口很近的位置,食堂里昏暗又混乱,牧时想趁这个时候,去复刻门外哈哈镜上的图案。
林一岚蹲在门边,小声说:“小心那些瘦长的鬼影。”
牧时也小声说:“放心,它们还没走到这里。”
“这个地方的怪物成分真是复杂,”牧时边转动着哈哈镜,边和林一岚分享经验,“你要是在外面遇到瘦长鬼影,不要出声,不要让自己落在它们的阴影里,它们就不会优先攻击你了。”
林一岚说好。
又顿了一下,想到之前从噩梦中醒来后,发现所有房间里只有她还在睡觉。
疗养院里的怪物种类很多,但好像没有哪种会真正伤害她。
Z还在对着餐盘发愣,同桌的K就看了过来。
“你好像很不对劲。”K说。
漫长的时光里,他们一直在做彼此的同僚,从籍籍无名的护士,到拥有自己代号的医生。
疗养院有自己特殊的规则。
K观察着Z的脸,心中浮现出异样的思绪。
“别忘了,所谓的病人,与医生,”K轻声说,“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困在这里也许会有些寂寞,但无论如何,也比流放出去要好很多。”
同桌的另一位医生插嘴:“我可不这么觉得啊。”
“S,这就是你险些被自己的病人感染的原因。”K冷冷地说。
S耸肩,“我可不像你们。我当医生,只是因为我的伤太严重了,需要在这里多待一会。”
“等我彻底好了,我可马上就出去呢。真想我的……啊。”
K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Z。”
但她又很快摇摇头,“你不会。”
Z不会。
与其他医生相似又不同的是,他一直对自己的本质,是有些……
K看着Z冷白的面容,垂下眼。
其他人也许并没有察觉。
但K慢慢地,感受到,Z是在逃避自己的本质的。
他们都是在疗养院的孤魂,鬼影似的,在这个沉寂的地方游荡了近百年。
Z是在K后面出现的。那时候K第一次来到这里,她受了伤。
医生治愈了她。
她没有顺从安排离开疗养院,回到她原本应该待在的地方。
因为复苏的瞬间,她躺在脏兮兮的病床上时,双眼因兴奋变得血红。
……K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怎么形容呢。
稳定的、平静的、安全的感觉。
没有疯狂与嗜血的本能。
没有莫名其妙的恶意与争斗。
她像回归母体的婴儿,被包裹在温暖的、柔和的囊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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