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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山白山)


“磕嗒——”
真的很锋利。
林一岚用那把刀卸下了锁,心有余悸。亓越阳平时怎么还能玩这把刀的?
林一岚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纸。
有灰尘抖落下,Z不满地说:“我的头发。”
林一岚说:“我给你吹吹哦。”敷衍地扇了两下风。
纸张很旧了,林一岚打着小手电,费劲地看里头的内容。
Z把外套脱下,抖了抖,然后一松手。
懵逼的林一岚接住衣服,抬头。
“脏了,”Z说,“送你了。”
林一岚说好。
林一岚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纸,里头大多是些没有意义的涂画。
看上面的痕迹……
她觉得真的很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从爆炸的城堡中带回的一些东西。
只是普通的纸,可以保存那么久吗?
她抖抖,里头掉下来几片碎片。
林一岚捡起来,看见上面画着很多幼稚的小图案。
也有那个,当初在图书馆看到的,奇怪的七芒星。
林一岚说:“奇怪,这几份怎么都被烧了?”
她举起那几张废纸。
Z低头瞥了一眼。
“痕迹很刻意。”
他说:“零不会是收集垃圾的家伙。这几张,是被其他人很刻意地损毁,又放进来的。”
林一岚若有所思:“那它们很有可能就记录着真正病人的身份了。”
果然如此,剩下的模糊不清的文字,好像在隐隐指向某个人。
这个人既存在于百年前的华美城堡,又存在于百年后的死寂疗养院。
林一岚忽然看向Z:“你的病,是什么啊?”
Z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林一岚说:“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但是Z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开那个抽屉。
Z好像被缠得没办法了,最后才说:“上面写的,我是失血而死。”
林一岚想到他被怪物活活吞咽下的手。
她轻轻地抓住对方的手,Z没有回避,林一岚左右翻看,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了。
她说:“为什么不给我看啊?”
Z开玩笑似的:“照片太丑了,不想被人看到。”
林一岚就笑了,但是其实很难过,因为想到那只被咬下的断手:“才不会呢,你是没有死角的大帅哥。”
Z忽然反扣住她的手。
指甲开始脱落了,龟裂的皮肤像破碎的玻璃,她“病化”的速度在加快,已经追上牧时的了。
林一岚问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Z说:“这很常见。”
“长久地呆在这个地方,你身上就会出现这些伤口,”他说,“但这是可以逆转的,只要你离开这里。”
“哦……”
林一岚说:“牧时他们也会这样,慢慢裂开吗?”
Z说是。
林一岚叹口气:“我还是找不到谁是真正的病人,明明真相已经离我那么近了。”
话说着,她的手忽然一颤,又有指甲剥落,带着刺目的血丝,疼得让人不能动。
林一岚没有在意,又问Z:“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牧时会昏睡……”
她的下巴被抬起。
短暂的对视里,他目光微动,像做了什么决定。
对方忽然靠近,托住她的腰臀,将她抱起来,一步步离开这里。
她被迫趴伏在他身上,冰冷的触感隔着单薄的衣服摩擦着她柔软的躯体。
林一岚后知后觉Z这样会分享自己的体温。
她隐隐约约,听到数道墙砖之外,传来的钟鸣声。
雨真的越来越大了。
暴雨和钟鸣交错声中,他们每一步都像在踏入什么幻境。
鬼影憧憧,有怪物发出不安的嘶吼声,惊扰到沉睡的病人们。
林一岚不知道Z把他带到了哪里,对方显然比自己要更熟悉这个地方。
她很懵逼地,被放到一把椅子上,“做什么啊?”
下巴被抬起。
Z直接吻了上来,精准地勾住她的舌。
湿湿热热的。
林一岚脑中“嗡”了一声,直接宕机了。
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发了狠,林一岚觉得被烫到。
亲了多久她不记得了,但是分开时,Z还是缠绵地、流连地,在她唇上徘徊,温柔地安抚。
林一岚的心砰砰直跳,耳朵整个都红了,嘴也有点肿,眼睛湿湿的,Z忍不住又吻上去。
“你的心跳很快。”
他偏冷的手停在那里,“一岚,可不可以叫叫我。”
林一岚差点脱口而出亓越阳,然后她可能又要面对一个爆炸的疯子了。
她说:“Z,你怎么啦?”
Z难得的,声音很温柔:“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她心虚地眨眨眼。
Z轻轻将她乱了的碎发拨到她耳后,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我说过,我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他轻轻说,“我会治好你。”
雷声盖过钟鸣。
牧时被冻醒了。
正厅里,忽然只剩下他和德亚多。
那些游荡的、舞动的鬼影,不知所踪。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故事。”
德亚多微笑:“下雨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冷。”
牧时瞳孔微缩。
那个雨夜!
他们围坐在护士身边,一切的开局,是她轻声讲述的一个故事。
“可是女巫很喜欢雨天。”
“所以,她在暴雨夜,从属于她的密林中走了出来,并且敲响了一扇门。”
护士模糊的面容,与眼前的德亚多交错着。
“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刺耳得惊人。
“女巫告诉众人,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她将实现他们的愿望。”
德亚多缓缓走到门边,拉开了沉重的门。
“并且……”魔鬼嘴角含笑,“或许没有代价。”
牧时和女巫,猝然对视。
Z打开了图书馆的门。
他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里头的人似乎也没有察觉,依然在窃窃私语。
钟声回荡在整个疗养院中。
他站在阴影中,对昏黄烛光下的人说明了来意。
“啧啧啧。”
对方笑嘻嘻的:“之前我去找你,你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
小豆大得恐怖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沉默不语的Z。
“我要的东西,依然没有变。”
小豆甜甜笑着,“愿意给我了吗?”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Z身边,撒娇似的拽他的手袖。
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想清楚哦,没有这个东西,你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不仅仅是通行证哦。”
她好心提醒他:“还是保命符,你肯定知道丢了红绳了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吧……想清楚哦!”
Z说:“真啰嗦。”
他伸出手,任由小女孩贪婪地、迅速地摘下了那截红绳。
Z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问:“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不是我要哦,是别人跟我换,我愁了好久了,”小豆笑眯眯地对Z招招手,“来,蹲下来,我告诉你藏宝图里的谜底。”
暴雨如瀑。
“……女巫是个男的?”
牧时震惊地看着阿台,在他身边找人:“那个小女孩呢?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吗?”
阿台微笑:“一个就够了。”
他的声音和小豆的一模一样,是天真的小女孩声线。
德亚多笑着鼓鼓掌,“好了,好了。”
“人都到齐了,”他露出苦恼的神情,“该从哪里开始呢?”
阿台说:“开始什么?”
德亚多说:“嘿,我可不是那种黑心商人。在我的顾客还不明白他即将面对什么之前,我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履行合同的。”
阿台不耐地“啧”了一声,“零不在这里。”
“没有安睡曲,”阿台说,“我不能让他进入那种‘梦’。”
德亚多说:“这不还有钟么?”
阿台忽然扭头,直直看着牧时,那瞬间他和那个眼睛大得恐怖的女孩,神情出乎的一致。
牧时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他踩到湿漉漉的泥地,低头,看到了深不可测的海域。
手腕上的两根红绳,烫得惊人,像有火烤着他的皮肉。
“牧时!快走!”
他仓皇回头,看见倒下的女孩,第一次。
那个一直徘徊在模糊梦境里,无处不在的虚影,第一次那么清晰。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神情的亓越阳。
而第一时刻浮现在心头的,不是对他的担忧,竟然是嫉妒与憎恨。
牧时被自己的阴暗吓了一跳。
女孩嘴唇发白:“这样啊……”
她垂眼,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她的伤比他们的都要重,所以从最优解法来看,由她来牵制海底的怪物,是最合适的事情。
她说:“亓越阳,活下去。和他一起。”
亓越阳说了什么,牧时一点也没有听到。
从他们两个的视角,牧时应该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她跪在牧时身边,很轻的,很眷恋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亓越阳说:“岑向筠,不要。”
岑向筠冷静地对他交代了几件事,然后正正地看着他:“我有一个道具。”
“可以指定一个人,”她说,“暂时忘记某样事物。”
牧时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但是他在嘶吼,挣扎着,双目通红。
“亓越阳,”岑向筠说,“离开这里以后,就给他用一下吧。”
她笑了,“逃避虽然可耻,但还挺管用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凭什么。
凭什么是你走,凭什么被抛弃的是你。
凭什么记得你的是亓越阳,忘掉你的却是他自己。
凭什么是亓越阳?
……她坠入深海。
那瞬间,牧时想到很多很多事情。
他想到抠门得离谱的亓越阳,总是执拗地攒着数目惊人的积分,并且到处打听德亚多的事情。
他想到无数次,也有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亓越阳的沉默、亓越阳移开的目光。
怪物的触手在上升,而她在下坠。
牧时毫不犹豫,跟着她一起跳下去,海水吞没他的呼吸、他的挣扎、他的一切……
但是他被另一个人抓住了。
德亚多说:“老天!你真的好重啊!”
牧时如梦初醒。
他抓住德亚多的手:“你可以复活玩家,对不对?”
“他、他们说,”牧时喘息着,声音发颤,“只要给你足够多的积分,你就可以把死去的人从黑核带回,对不对?”
在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德亚多点头。
然后又勾起嘴角,“但是她不行。”
那瞬间,牧时眼里好像有什么碎了。德亚多痴迷地看着那些极端的情绪。
“为什么?”
牧时一遍又一遍地追问,德亚多一边躲,一边飞快道:“看不见,听不到,无法记忆,没有感知!”
牧时僵硬。
“你真的觉得,这一切是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破道具,能做到的吗?”
绿得发黑的海水渐渐消散。
雨声伴随钟鸣,回响在耳边。
德亚多身后,阿台淡淡地看过来,女巫身上开始燃烧一种黑气。
德亚多循循善诱:“你看过了这里了,还记得吗?”
“我可以告诉你,”他轻笑,“死去的人不可能会来这个地方,或者说,任何人类,都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
“你不是和人组队进来的吗?”
德亚多耸肩:“你就没奇怪过,你在这里,他去哪了吗?”
牧时本能地抗拒他的说法:“你胡说,这里明明还有其他玩家的,他们……”
“他们都是假的啊。”
这是怪物的老巢。
这里的主人不可能接纳任何一个异类。
阿台轻描淡写:“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游戏。”
“为她而生的游戏,”阿台说,“你不是她的目标,只是这个故事恰好需要你来参与。”
德亚多说,疗养院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人类。
“或者说,三个?”
德亚多难得觉得有点头疼:“反正,你要找的那个人,她出现在这里,是一个意外。”
德亚多埋怨地对阿台说:“你早就知道了吧?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阿台淡淡地说:“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成吧。”
德亚多长话短说,看向牧时:“德亚多是最高尚的商人,最尊重他的顾客……我是说,你现在依然有反悔的机会。”
他竖起一根手指:“这个地方很特殊,一个人要出去,就需要另一个人来替代她的位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瞒着所有人,来帮你这个忙的。”
“游戏不会再来第二遍。机会一旦错过,”他笑嘻嘻的,“可就再也没有咯!”
手腕上的两根红绳越来越烫了。
牧时轻声问:“她出来以后,那个诅咒也会在我身上延续吗?”
看不见,听不到,无法记忆,没有感知。
一个人永远消失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永远。
德亚多看向阿台。
女巫不耐烦地说:“当然。”
雨越来越大了。
牧时扯起嘴角,“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给我的红绳,”他说,“又是从谁身上拿来的?”
装着林一岚档案的抽屉,并不在那个幽深的房间里,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回去的路上,Z其实还是不太想的明白,为什么那个“真正的病人”,会是林一岚。
但是女巫不会对他说谎。
Z定下心神。
一路走来都非常顺利,他原本以为会遇到稀奇古怪的意外,但疗养院莫名的平静。
他回到那里时,林一岚正趴在窗边。
透过被水淋湿的玻璃,努力地去看那面巨大的花墙。
“说起来,我还没有出去过呢。”
林一岚说:“病人是不是都不可以去那里呀?我好像就不行。”
亓越阳说:“没有这样的规定。”
林一岚点点头,又说:“真好看,就算是那么大的雨,也冲不掉上头的颜色。”
亓越阳把档案和药水放在她身边。
他告诉林一岚,她就是那个“真正的病人”。
她有点怔愣,懵懵地揣好药瓶,又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
林一岚扭开药瓶,“那我是得了什么病呀?”
Z翻开档案。
照片中,她蜷缩在窗边,孤零零的一小只,懵懂地看着镜头。
“……被涂黑了。”Z说。
病症那一栏,有人涂掉了上面的字。
林一岚皱起眉:“好吧。”
病人找到了。她信任亓越阳。
喝下药水,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Z翻阅着档案,林一岚试探着舔了舔透明的药水,没有味道。
她忽然注意到,Z的手上没有那根红绳了。
皮肤出现了与她一致的龟裂,甚至更严重。
林一岚问:“你的红绳去哪啦?”
Z说:“给……”
林一岚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
刺眼光束亮起。
“给谁?”她揣着药瓶,回头问。
纸张跌落在地。
她懵懂地抬眼,发现Z消失了。
雨停了。
月光淋在死寂的疗养院上。
林一岚推开门,一 步步,走在空荡荡的疗养院里。
“亓越阳?”
“Z?”
“牧时?”
她叫了很多人的名字。
然后她发现,这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系统加载中……】
【副本名称:(x的疗养院)】
【通关等级:s】
【积分清算中……】
【获得道具:(是否查看道具清单)】
【通关评价中……】
【完美的决策!作为唯一胜利的赢家,您的运气真是叫人叹服……】
【大富翁!没有人比我更懂积分~】
【颗粒无收!嘘,可没有人敢说这个地方穷得一批……】
亓越阳按住额角。
好一会,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那个游戏里,他一开始就失去记忆,直到最后都还在以为自己是疗养院里的医生。
他思绪混乱,默默复盘着,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
亓越阳抬头。
窗外的明媚日光撒在女孩身上。
岑向筠皱起眉:“我的酸奶呢?亓越阳,都被你吃了?”
关上冰箱时,她碰到旁边的照片。
相框掉到亓越阳脚边,他梦游似的,把它捡起来。
两个人的合照里,空了一个中心位。
相框再度落地,亓越阳迷茫地,站在那里。
栅栏外,浓雾中,男人的身形渐渐浮现。
德亚多跟在他身后,“游戏结束了,您终于可以回去了。”
Y透明的瞳孔倒映着眼前的疗养院,“她好像还不明白。”
“我告诉过她的,”他嘴角含笑,轻声道,“我留下了惩罚。”
不只是城堡中,亓越阳的死去。
更是那个被涂抹和隐瞒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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