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那天,你消失。成绩出来以后,我们消失。”
 “现在这算什么?”
 “他是黑核模拟出来的影子吗?”
 牧时很严肃地说:“林一岚,不要相信他,不要对他吐露任何秘密。他不是亓越阳!”
 亓越阳说:“你们甚至在通过我的对讲机道具对话。”
 牧时悚然:“黑核连我们的道具都模拟了,真是不要脸!”
 “……牧时。”
 亓越阳按住额角:“我不知道明德高中之后你又走过了哪些副本……”
 牧时说:“你看他连这些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是真的!”
 “……”亓越阳接着说,“我很高兴你能变得更谨慎,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最好还是信任我。”
 牧时轻蔑地说:“咱俩又不在一处,你还能打我不成?”
 林一岚说:“那个,我……”
 牧时噎住。
 牧时说:“算了,看在一岚的面子上,我来跟你虚以委蛇一下。”
 他解释了自己的行踪。
 林一岚没有细说自己被Y拉走的事情,只说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疗养院里,对牧时来说,林一岚就是忽然消失了。
 他惊恐万分,四处查问,最后在Z那里得知她是生了病,被带走隔离接受治疗。像之前的其他病人一样。
 牧时是不太信的,但是他和其他人想法设法探查疗养院,也找不到林一岚,还遇上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说到这些时,牧时表情微变。也许面对面时他反而可以隐藏得很好,但在大荧幕里,镜头甚至特意转到了可以揭发他的方向。
 牧时揉了揉眼睛:“然后我就知道了午夜舞会的事情……就是第一声钟声响起,午夜降临之际,正厅会举办舞会,就可以在里面遇到那个商人。”
 亓越阳一直沉默,直到牧时再无话说,他才轻声问:“你和他交换了什么?”
 牧时垂眼,含糊地说:“一点小东西……”
 “德亚多……我知道德亚多。”
 短暂的停顿后,亓越阳抬眼:“你给了他你的积分?”
 牧时耸肩。
 “……多少?”
 牧时绕过花墙。
 林一岚听见他轻声说:“全部。”
 她轻轻吸一口气。
 对玩家而言,积分是有着无限价值的宝库,某种意义上甚至是在给自己的命兜底,永远不会有嫌多的时候。
 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牧时进入镜子,显然不会仅仅是为了通关一个小小的A级副本。
 林一岚问他:“你在找什么?”
 亓越阳看着荧幕中的牧时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不知道。”牧时说。
 她以为是他不想说。
 但不管怎样,牧时进入了镜子,来到疗养院的前身,那个巨大的城堡,显然是对他的任务也有好处的。
 “伯爵是医生,疗养院曾经是他的领地。”
 林一岚说:“那疗养院只为一个病人服务……会是伯爵的病人吗?”
 牧时说:“甚至可能,是伯爵本人。”
 林一岚有些兴奋:“牧时,如果你能看到伯爵的脸……伯爵又是疗养院里我们认识的人。”
 “那十有八九,谜底就是他了。”她很认真地为他出主意,“这样的话,你就有了通关游戏的底气,可以放手做你要做的事情,要是哪里不对劲直接登出就好了!”
 牧时笑笑:“嗯。”
 林一岚轻声对亓越阳说:“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
 一直有忧愁的阴影笼罩在牧时的脸上。
 亓越阳比林一岚了解牧时,却怎么也想不到A级副本里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牧时也变得沉重。
 除非……
 他的心上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那边牧时一个人走到花园尽头,依然一无所获:“算了,回去干活。”
 他又警惕地说:“要是我上厕所,你们能看到听到吗?”
 亓越阳说:“你可以把对讲机关了。”
 牧时抓狂:“那就是能看到了!亓越阳,可不可以有点分寸感?”
 亓越阳沉默:“是我想看的吗?”
 城堡与疗养院有着相似的轮廓,但是它更静止和华美,连走廊的墙面上都刻着熠熠生辉的彩色宝石。
 牧时一路来到后厅,有一个女仆打扮的人对他说:“该准备晚餐了。”
 “今晚的客人很多。”
 牧时接过宾客名单:“我会告知后厨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有的客人有厌恶或偏好的食物,伯爵的管家尽心尽责地安排好每一个细节。
 牧时在厨房里交代时,门口默不作声站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如果不是镜头忽然扫过他,林一岚都没注意到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老头很满意:“小牧,你做的很好。你很认真。”
 “我会向伯爵大人为你美言,”他说,“相信你一定能通过伯爵大人的考核,得到这份工作……而不是像之前那几个轻浮的年轻人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牧时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亓越阳复述了。
 牧时躲在无人的角落,感慨:“你耳朵真灵啊亓越阳。”
 亓越阳说:“有字幕。”
 牧时:“……”
 林一岚捂脸:“还有BGM,特别配合你的心理活动。”
 牧时:“……”
 晚上,舞会开始了。牧时端站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表情管理非常完美。
 他接过客人们的礼物,忽然脑筋一转,打算以此为借口直接去找伯爵。
 女仆们说伯爵正在书房。
 牧时端着盘子边走边吐槽:“这个地方真的好闪眼睛,到处都是宝石,我要瞎掉了。”
 “说起来,我从第一次见到那个伯爵,就觉得他很恐怖。”
 牧时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危险的气场,让自己本能地不想靠近。所以之前他一直努力避着伯爵。
 林一岚奇怪:“那你现在还敢自己去找他?”
 牧时叹气:“人总要迈出这一步嘛。”
 “而且,”他摸摸下巴,“今天他抓猫的时候,离我还挺近的。怎么说呢……我感觉那种压迫感反而少了很多?”
 他试图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虚的、假的一样,就……其实只是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吓唬我们的感觉?”
 亓越阳说:“你很快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吓唬你了。”
 牧时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一下把门拉开。
 比起走廊和正厅中璀璨的光线,书房里显得有些黯淡冷清。
 镜头随着牧时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周围的布局。
 林一岚轻声说:“是疗养院的食堂。”
 镜头语言非常生动地表达着牧时的情绪,伯爵站在那里就莫名给人一种恐惧感。
 一种毛骨悚然、无能为力的感觉。
 牧时提起精神:“大人,这些是客人们送来的礼物。”
 “喵——”
 白猫从书桌上轻盈地跳到地上,优雅地走到牧时脚边,娇娇地叫唤着。
 “拿过来吧。”
 伯爵说。
 镜头凝滞。
 亓越阳长眉微拧。
 林一岚心中不安。
 牧时微笑:“好的。”他端起礼物,往书桌靠近。
 伯爵摘下了帽子和手套,慢吞吞地查看了几件礼物。
 牧时就这么站在他身后。
 “怎么,管家。”
 他抬头。
 音乐骤停,像是在照应此刻的观众与主演的心声,画面里只剩下伯爵惨白的脸,每一寸线条都无比清晰。
 他有一双透明的瞳孔。
 他长得像亓越阳。
 发型,肤色,衣着,饰品,神情,气质。
 其实对普通人来说,稍微改变其中的几种,就足以让不熟悉的人难以辨认出。
 但牧时对亓越阳的脸可太熟了,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太思念亓越阳,才会看谁都有点像他。
 伯爵说:“管家,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我脸上,”他透明如水晶的瞳孔倒映着牧时的脸,“是有什么东西吗?”
 “嘴角!”
 “嘴角。”
 听到两人的提示,牧时视线下移:“大人,您的嘴角。”
 他的喉结动了动,猛地发现自己离这位陌生的伯爵太近了些。
 这个距离很危险。
 牧时从怀中掏出手帕,借着递过去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
 伯爵擦掉嘴角的深色:“还好你心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的礼物们,慢吞吞摘下了手套。
 “也是时候,去见见我的客人们了。”
 “管家,将它们整理好,就放在这里吧。”
 伯爵离开了书房。
 牧时环顾四周,摄像头随着他的视角晃动。
 牧时说:“邪门了,怎么全世界都是亓越阳。”
 大荧幕的光照亮两个观众的脸。
 亓越阳说:“那不是我。”
 牧时呵呵:“我要是去问他,他也一定说你不是他。”
 亓越阳抿嘴。如果牧时和林一岚的信息都是同频的,那缺少了那一块的亓越阳真的没有办法向他们证明自己。
 林一岚叹口气:“牧时,先不纠结这个了。”
 “快,趁着这段时间,找找线索。”
 林一岚说:“你记得吗?在疗养院里,这个地方是我们的食堂,门外走廊上有一面哈哈镜。”
 牧时点头,边整理着礼物边说:“但是这里并没有。我之前找过,这座城堡好像没有哈哈镜。”
 林一岚说:“可是当时我们判断哈哈镜就是百年前的城堡安装的……真奇怪。”
 牧时把东西都收拾好。
 他转身,看到一排排书架:“如果线索是在这里面,我会疯掉的。”
 亓越阳说:“你的左手边,第二排,红色封皮的书。”
 牧时说:“咦,这怎么知道的?”
 林一岚抱着对讲机,说:“刚才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牧时翻开书:“……行。有理有据。”
 华丽的花体字像在阐述什么古老的秘密,牧时抖了抖,厚厚的书页里掉下来一张便笺。
 上面画着一个七芒星。
 牧时想起来什么:“亓越阳,我早就想问了,七芒星有什么意义啊?”
 他翻着书,忽然又从书末找出夹着的几张纸:“诶,这画的又是什么?”
 “……人体结构。”
 亓越阳说:“他是个医生。他正在练习。”
 “练习什么?”牧时翻着那几张画,“怎么感觉……挺邪的。”
 “解剖。”
 亓越阳沉声说:“欧洲中世纪受宗教影响,解剖学被视为亵渎神灵的行为。”
 “如果你确定他是一个医生,”他说,“那么这个副本的设定,很有可能就和这相关。”
 镜头对准了那些画作,细腻的笔法不仅仅是在强调人体组织间的秘密,也生动得几乎变态地,勾勒了每一张脸痛苦惊惧的表情。
 林一岚悚然道:“牧时,你说在你之前没有顺利入职的管家们,都去哪了?”
 牧时把书放回去:“一岚,谢谢你,我原来不想思考那么多的。”
 “嗒……嗒……”
 听到脚步声,林一岚赶紧提醒他:“牧时,快走。有人来了。”
 牧时信任林一岚,就像信任亓越阳一样,他不假思索地远离了书柜,站在桌边假装在整理东西。
 但是他还是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林一岚说:“刚才BGM小了,出现脚步声,然后还切了镜头,给了那双腿一个特写。”
 门被拉开了。
 迟迟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牧时小声问:“谁啊?伯爵吗?”
 林一岚看着大荧幕,欲言又止。
 亓越阳说:“不是伯爵,是一双腿。”
 牧时说:“哦哦,镜头还没有上移是吧,是不是得我转过去才会跟我的视角……”说着,他就要转身。
 “别别别别别!”
 牧时僵硬地站在原地,余光瞟到一片空荡荡。
 林一岚皱起小脸:“牧时,那就是一双腿……各种意义上。”
 “……啊?”
 啊???
 牧时大惊失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亓越阳观察着:“它好像没有听力?”
 “你试试发出声音,我看它会不会朝你移动。”
 牧时照做。那双腿依然待在门口,一动不动。
 牧时转身,沉默。
 如果用手挡在上方,它们实在像是属于一位绅士,穿着西裤和皮靴,笔直优雅。
 但是把手放下,能看到那双腿上方平整得恐怖的切面,骨头和皮肉的颜色非常有层次感。
 一人一腿就这么“面面相觑”。
 牧时说:“我有一个问题,腿怎么开门?”
 亓越阳说:“你可以让它给你再演示一遍。”
 牧时嫌弃地看着那双血淋淋的腿,说:“亓越阳,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小癖好。”
 亓越阳很平静地说:“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注意到,它们和你刚才看到的画很像吗?”
 “咦?”
 “那几张画里,”亓越阳说,“你抖动了其中一张很多次。”
 牧时噎住:“你是说,我把它召唤过来了?”
 牧时盯着那双腿,又往书架的方向移动。
 他再次抽出那本书,果然找到了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正是被平切的双腿,肌肉的纹理与走向给人的感觉是清晰又恶心。
 “诶,不对啊。”牧时又抖抖那张纸,“这里不是还有一个脑袋吗?腿在这,脑袋呢?”
 “吱呀——”
 门被拉得更开,腿往前磕磕绊绊又走了几步。
 牧时看见门把手上吊着的,死不瞑目的死人头:“……好吧,原来是这样开的门。”
 牧时思索着,索性把所有画纸都收在怀中,又转而在书桌上翻找线索。
 可能是他的动作也给了画作“抖动”的效果,残腿和死人脑袋也离他越来越近。
 因为不太有攻击性的样子,所以牧时虽然觉得膈应,但一时也没搭理。
 林一岚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牧时严肃:“你说。”
 林一岚说:“可能是我看错了,但这个脑袋是不是有点眼熟?”
 牧时定睛一看,那直勾勾盯着他的混沌眼球,也从眼眶里慢慢落在了地上。
 牧时崩溃:“这不是曾哥吗!”
 曾哥就是疗养院里和他们合作的男人,牧时记得他甚至是第一个从失忆状态里平复的玩家。
 死人不能回答。
 即使经历了再多的游戏,牧时的本质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永远没有办法对曾经同伴的尸首无动于衷。
 书桌上只有几份笔记,记录着伯爵作为一名“医生”的心得。
 牧时匆匆扫过,带着书房里可疑的几样东西走了。
 林一岚提醒他:“它们好像会一直跟着你。”
 “……”
 先不说怎么在伯爵和其他npc面前解释这个事情,单是一具尸体对自己形影不离,就足以让牧时难受得坐立不安了。
 牧时决定:“我跑快点,把它甩在后面!”
 亓越阳说:“小心那些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跑步带来的剧烈抖动,好像某种威力巨大的催化剂。
 当牧时来到楼梯口时,他的前后都被各种各样恶心的残肢包围了。
 虽然阈值很高,但是牧时还是很崩溃:“他为什么要把三只手缝在同一条腿上??”
 死白皮肤,黑色粗线,断肢要掉不掉的,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
 正厅中的音乐声隐隐传到这边,镜头偶尔会切向起舞的人群,对比牧时的悲惨。
 “左边左边!去左边那个房间!摄像头又给特写了!”
 牧时咬牙,从一个被切成两半又没有完全分开的尸体下钻了过去。
 那个房间的门没有锁,一下就开了。
 牧时闷头闯入,先看到的竟然是自己扭曲的五官。
 “……哈哈镜在这里?”
 牧时扭头,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看到了那座钟。
 怪物们被关在门外,他费劲挪来一张桌子,准备先把门堵着再说。
 牧时说:“这座钟真挺好看的,现在还没坏。”
 指针上的宝石绚丽夺目。
 林一岚想到什么:“午夜快到了。”
 牧时抚摸着座钟,“是啊,午夜降临,钟声响起……”
 他的目光转向那面哈哈镜:“所以这个地方,会是离开的出口吗?”
 他被蛊惑似的,对镜子伸出手,指针缓慢地、坚定地向某个时刻走去……
 有人拉住了林一岚。更准确的说,是碰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绳。
 林一岚错愕,她感到一股难以抵挡的引力。
 而就在这时,亓越阳直接抓住牧时的手。
 午夜时刻转瞬即逝。
 下一秒,偌大的影院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林一岚。
 荧幕里,牧时将亓越阳从哈哈镜中拉了进来,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画纸散落一地,亓越阳手边掉着的,却是那个画了七芒星的便签。
 牧时揉着手腕,也看到那张纸:“对咯,你知道七芒星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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