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就在这时,晓从帘后伸出一个小脑袋,神情有些尴尬害羞,“我换好了。”
结衣立马兴奋搓手,“快出来啊!等什么呢!”
晓眼神飘忽,悄悄瞥了甚尔一眼,然后才局促不安地从帘子背后走了出来。
结衣:“哇!”
甚尔眼睛缓缓睁大。
美人鱼,活了。
“怎,怎么样?”晓双手背到身后,见两人许久都没说话,心里更加不安了,“果然,是不是不太合适?”
结衣回过神来,马上站了起来,“合适合适!超级合适!晓你快照照镜子啊!”
说着就推着晓来到了全身镜面前,“你看!不是超好看的嘛!”
晓不好意思极了,“粉色是不是太跳脱了点啊。”
“一点都不!”结衣猛地摇头,回头示意愣在原地的甚尔,“不信你问问他呀。”
晓害羞不已,耳朵都红透了,被结衣推着来到了甚尔面前,垂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甚尔回过神来,伸手握住晓的手,一本正经道:“回去我们把阁楼收拾一下吧。”
“啊?”晓一愣,没想到话题会突然飞到阁楼去。
甚尔一脸认真。
“给你做衣帽间。”
当天晚上,晓洗漱完,就发现甚尔躺在床上,竟然在拿着她的小本本画阁楼的改造图。
“你认真的?”晓震惊。
“当然。”甚尔头都没抬,琢磨得非常认真,晓的小本本只有她的巴掌大,在甚尔手里就显得更加小巧,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老虎正在用他的爪子绣花,“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晓茫然地眨了眨眼,爬上床铺,伸头靠进甚尔怀里,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小本本,然后大吃一惊。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晓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小工程图,发现上面甚至还严谨地标上了尺寸,“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我没有那么多衣服的。”
“很快就会装满的。”甚尔甚至觉得阁楼太小了,“啧。”
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屋子好。
晓抬头瞅了瞅甚尔认真的侧脸,忽然凑上前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甚尔手上一顿。
“你真好。”晓趴上甚尔的肩膀,笑眯眯,“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啦,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甚尔试图继续下笔,但发现怎么都做不到,干脆把小本本往床头柜一放,伸手捞过晓的细腰,一个翻身压了过去。
“呀。”晓连忙抱住甚尔的脖子,仰倒在床上,笑出了声,“这在别人家呢。”
甚尔可不管这个,避孕用品带了就行。
“就一次!”晓试图讲条件。
“行。”甚尔答应得很快。
反正他总有法子能让她亲自开口。
第二天,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出来的时候发现,甚尔竟然在厨房。
“好像跟厨师聊起来了。”结衣抱着宝宝走来走去地哄,见晓这个时候才从楼上下来,揶揄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昨晚?辛苦了?”
晓确实有点吃不消,但想起昨晚,根本没法给自己推脱,“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呢。”
“反正他现在也听不懂。”结衣嘿嘿一笑,“我看他挺认真地在学习厨艺的,平常在家他做饭吗?”
说起这个晓才反应过来,最近好像确实是甚尔下厨比较多,连早餐都是他包的,“因为我总是很忙嘛。”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现在结衣是彻底对甚尔印象良好了,“竟然是家庭煮夫型的。”
对这个称号,甚尔并不想承认。
“只是我比较有时间而已。”甚尔不动声色地伸手帮晓揉了揉腰。
晓也一脸理所当然,“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做饭的啦。”
结衣:“你们两个的脑回路还真是契合啊。”
在统筹规划家务的时候确实如此,但在假期活动上就不那么顺利了。
距离宴会还有一个下午,难得轻松一下,晓觉得应该出门走走,但甚尔只想在屋子里躺着。
结果自然是晓的胜利。
“明明体力好的人是你啊,怎么这么不爱动呢。”晓挥手跟结衣道别——相比于当电灯泡,她更愿意留在家里带宝宝,“走啦走啦,看看风景也不错啊。”
然而两个人都对周围不太熟,兜兜转转又来到了上次的神庙山脚下。
晓觉得这也许就是缘分。
“上去看看吧。”晓拽住甚尔的手,“顺便去还愿。”
那个时候的结衣一定也是被这里的神明保佑了。
拗不过晓,甚尔只好跟着爬了山,中途果不其然又变成了他背人的局面。
“没力气的话,不爬不就得了。”甚尔对神庙没什么兴趣。
“干嘛,嫌弃我啊?”晓理直气壮。
“哪儿敢啊。”
“反正你一身力气也用不完,分给我用一点又不会怎么样。”晓耍赖。
“你怎么知道我用不完?”
“那你用完过吗?”
“……”甚尔沉思。
晓得意,埋头蹭了蹭甚尔的头发,“加油吧!”
甚尔闻言一顿,弯腰,冲刺。
“哇!太快啦!”
假装加足马力的甚尔用了两分钟将媳妇安全驮到目的地,刚一走进神庙,就发现这里的氛围似乎跟上一次相比有了细微的不同。
甚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低头问晓,“这里是不是破败了一点?”
“没有啊。”晓觉得这里跟一个月前一模一样,“这才过了多久呢。”
之前遇到过的老奶奶巫女并没有看见踪影,神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晓自去还愿,甚尔没什么事做,心里觉得奇怪,干脆在周围走了一圈。
走到神庙背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损坏的木盒子,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木盒四分五裂,似乎是被什么人摔坏的。
一丝微弱的银光从木屑下方幽幽透出。
甚尔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子把木屑扫开,从里头发现了一个碧绿色的玻璃珠子。
珠子不小,握在甚尔的手中刚刚好,它通体透明,但里头的碧绿色却只有中心的一点点,从形状来看,仿佛是那点碧绿色自己缩小了一样。
微光频频闪烁,好像心脏跳动。
咒胎?甚尔第一个反应是这个。
不,不是,这个气息……
“甚尔,你在做什么呢?”晓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一眼就发现了甚尔手中的珠子,伸手拿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你在哪里发现的?”
跳动的微光在落入晓手中以后,骤然停滞。
甚尔眼神一凝,当即将珠子拿回自己手中。
就像是停止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一样,银色的微光在玻璃球离开晓的一瞬间,又重新开始了闪烁。
“还会发光也。”晓好奇地低头瞅了瞅,“是谁的东西啊?”
甚尔不敢再让晓碰珠子,随口敷衍之后,带着它下了山。
气息莫名的东西,为何在接触晓的一瞬间忽然发生了变化?
甚尔眼神一凝。
看来得找个能用的眼睛帮忙看看才行。
“你们家少爷呢?”
凭借着良好的服务质量成功垄断了五条家的运货生意, 甚尔也算是在他们管家那里混了个眼熟,此时趁着货物又在走流程,甚尔走到管家旁边, 随口搭话。
管家低头看了眼手表, “这个时间……大概在吃早餐吧。”
清楚地记得现在已经是下午的甚尔:“……”
对别人家小孩非人的生活作息没兴趣, 甚尔双手插兜,若无其事地问道:“正常来说,想要见一面你们的大少爷, 得递个请帖对吧。”
“确实如此。”管家对这位人狠话不多的送货小哥印象很不错, 不介意跟他多聊几句, “不过也不一定能见上, 具体要看那天的游戏好不好打。”
“不好打就见不到了。好打, 那就得看是什么游戏。”
要是有几百个关卡的,大概也见不到。
总而言之,看他心情。
甚尔想了想,“有让他高兴的事情, 就行对吧。”
管家沉默片刻, 艰难地点头。
“确实如此。”
颇有种没脸看的感觉。
“那帮忙带个话吧。”甚尔淡淡道, “就当是合作福利。”
管家立马警惕起来,“恕我直言……”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甚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
“你就说, 我给他带糖了。”
管家嘴角抽搐。
平平无奇的糖果怎么可能钓得上大名鼎鼎的六眼神子!
“糖果。”
几分钟后, 五条悟站在甚尔面前, 面无表情地伸手。
甚尔施施然把糖果袋放进五条悟的手心, 但手指却拎着袋口没有松开。
管家在一旁捂脸。
爱子也凑了过来, “咦?这不是晓的手工糖嘛。”
自从上次晓去过孤儿院后,就一直记挂着那里的孩子, 正巧甚尔无聊在厨房捣鼓新菜谱,晓也想凑热闹,就自己在旁边琢磨着做糖果,做完了就让甚尔带去店里,让大家帮忙转交给孩子们。
那几份糖,甚尔特地留了两份,今天出差就带上了。
“少爷。”管家叹气,“不能随便吃外头的东西。”
“你们可以随便拿去检测。”甚尔无所谓。
五条悟穿着他的白卫衣,单手插兜,仰头与甚尔对视,“你找我有事?”
他自然知道甚尔是谁。
身上一点咒力都没有,战斗力却异常惊人,傻瓜都应该能猜出来了。
说实话,他挺想跟甚尔练练手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打不过甚尔,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再发起挑战。
大约强者之间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吸引,虽然五条悟确实喜欢甜食,但也不是什么糖果都能受到他青睐,这个糖果要不是甚尔给的,他才没有那个好奇心出来看看呢。
甚尔闻言挑挑眉,突然恶劣一笑,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五条悟的脑袋。
五条悟直接开起无下限,甚尔的手便被硬生生地从他的头发上隔绝开了。
无下限术式,任何靠近五条悟的物体,速度都会无限接近于零,最终永远触碰不到他。
仿佛直接脱离人间。
甚尔啧了一声。
“麻烦的术式啊。”甚尔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那颗闪烁着银色微光的玻璃球,伸到五条悟面前,另一只手还抓着糖果袋不放,“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五条悟甚至没有将视线移动到玻璃球身上,就得出了结论,“精灵的蛋。”
说完他还觉得挺稀奇的,伸手摸了摸,“哇,活的。”
一旁的管家已经放弃阻止了。
“精灵?”甚尔眼神一凝,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那是什么?咒灵?”
“不是咒灵。”管家解释,“精灵是自然孕育而成的。”
人类的情绪能够凝聚成诅咒,大自然之间自然也有着它们独特的力量。
只不过相比于咒灵,精灵诞生所需要的时间更为悠长,往往以千万年为单位。
目前在五条家的历史中记载的精灵只有一位,是一只住在亚马逊森林深处的大树,现在已经有九千多岁了,至今还没有被世俗世界发现。
“好厉害!”爱子凑上来也想摸,“甚尔君,你从哪里找来的啊?”
“有攻击性吗?”甚尔问道。
管家摇头,“精灵天性纯良,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它们大多避世,而且这只是一颗蛋。”
一颗蛋能做什么?
五条悟多看了几眼那颗精灵蛋,“喂,你多少钱卖?”
这可是一只精灵耶!他要买回来当宠物!
“不卖。”甚拎着糖果袋的手一松,糖果彻底落进了五条悟手心,“它亮来亮去的是怎么回事?”
听见甚尔不卖,五条悟抱住糖果袋,扭头不理他了。
甚尔扭头看向管家。
鉴于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们还有很多生意要做,管家只好无奈继续回答,“大概是太虚弱了吧,所以正在不断朝周围吸收能量。”
“太虚弱了……”甚尔低头看向玻璃球,若有所思。
这几天他也发现了,这颗蛋,只有在晓手上的时候,才会停止发光。
“我知道了。”甚尔把玻璃球收起,说完想了想,“多谢。”
“喂。”临走前,五条悟很不高兴地叫住甚尔,“我们之前见过面吧。”
甚尔回头,“你指哪一次?”
五条悟仰头看了甚尔一会儿,一双湛蓝的苍天之瞳仿佛阳光下最纯净的蓝宝石,所有情绪从中透过,留不下一丝痕迹。
“不记得了。”最终,五条悟撇撇嘴,说道。
甚尔耸耸肩,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管家低头看了看五条悟的脸色,“少爷?”
能够接收处理六眼收集的海量信息的大脑,很少会有记不清什么的情况。
五条悟低头拆开糖果袋,从里头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丢进嘴里。
“人类真是有趣。”说完,他转身回宅。
“……”管家扭头连忙跟上,“少爷您说什么呢?”
五条悟没回答。
记忆里,白雪皑皑之间颓然孑立的身影,与刚刚转身而去的利落背影悄然重合。
一个人的样子,怎么能突然变那么多呢?
五条悟面无表情,持续塞糖。
吃糖吃的吧。
然而甚尔对小朋友爱吃的糖果毫无兴趣,尝了一颗之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很好吃哦!”爱子大力赞美,“孩子们都高兴坏了!回去记得帮我转告给晓!”
“太甜了。”甚尔硬是把糖咽了下去。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吃肉一点。
“说起来那个精灵蛋你打算怎么办啊?”爱子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回去孵出来吗?”
男妈妈孵小鸡!
甚尔冷漠回头。
爱子:“……那就让晓孵!”
“晓不会知道的。”甚尔一顿,突然从口中吐出一个紫色的肉球。
爱子顿时吓了一跳,差点踩刹车,“你你你你……”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紫色肉球就像是气球膨胀一样缓缓膨胀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一米长的大胖虫。
爱子:“好丑的虫子!”
大胖虫整个身体一竖,然后又失落地趴了下来。
爱子马上愧疚起来,“对,对不起嘛。”
甚尔把精灵蛋掏出来,然后塞进紫色虫子的嘴里。
“在我搞清楚这个精灵蛋到底跟晓是什么关系之前,先暂时这么放着吧。”甚尔把重新缩成肉球的肉球吞下肚。
一颗虚弱的精灵蛋,到晓手中就会改变状态,甚尔并不认为这跟晓本身有直接关联,更可能是因为晓身上的什么东西触发了这种改变。
比如,那个藏在晓心脏上的玩意。
他本就对晓身上发现的异样耿耿于怀,此时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最好不要被他发现是有人在捣鬼……甚尔眼神一沉。
爱子不安地瞅了瞅甚尔愈发阴沉的表情。
“那个……”她直觉现在好像不是闲聊的氛围,但她实在忍不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甚尔现在心情不算好,双手抱胸直接无视了她。
然而要是这一招对话唠有用的话,他的耳朵也就不用被摧残那么久了。
爱子目视前方,镇定开车。
“那是跟你签订了契约的咒灵吧。”爱子眨了眨眼。
她可亲眼看见了,那虫子把那么大的珠子吞了下来,还缩成了那么小的球,一看就是跟空间储物有关。
“那你为什么不用它来运货啊?”
甚尔:“……”
大金主拒绝这种运货形式!
眼见着老板放下手机朝自己耸了耸肩,甚尔遗憾地表示,话痨司机的兼职保住了。
耳朵还得受摧残。
从酒吧出来时,顺路顺走了放在后门的木板。
上次禅院辉久来酒吧里闹事,留下了一地的子弹孔,这一个月店里都在闭店维修,店里的店员们最近也都在忙碌这件事,后门自然也堆了不少多余的材料。
“你拿木板做什么?”路过的姬奈见甚尔正打算把木板往一只丑虫子的嘴巴里塞,料想那应该就是爱子口中的丑宝,“喂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