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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听到小公主心声后暴君慌了(研究仲裁)


“子不嫌母丑,你竟敢说我恶心?”
“况且,哪有子女撺掇着,让父母分居的道理?”
“又哪有子女不奉养父亲的道理。”
“今天你敢把自己父亲赶走,你这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如果是以前,周欢酒还会被这句话唬到。
名声多重要啊。
可是,上次回宫,初初对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对于她来说,名声对她来说,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会成为束缚她的工具。
她只需要从心所欲,不用在意身外之名。
那些长舌之人,拿她没有一丝办法。
周欢酒不屑冷笑,反问道:“脊梁骨?谁敢戳我的脊梁骨?”
她学着平时太后训诫人时的坐姿,并不过于端正,微微朝右边歪着,将右手搁到扶手上。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周欢酒努力模仿着做。
在旁人看来,懒散休闲的姿态,就好像对面之人根本不配被她放在眼里。
“我是被太后养在仁寿殿的贵女,是陛下亲封的郡君。”
“是天坞公主的蜜友。”
“谁敢把手指挨到我的脊梁骨上?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短处?”
“他们背后的议论,我又听不到。”
“不管背着我,人家怎么说。”
“当着我的面,他们就得和和气气,甚至行礼问安,祝我万福长寿。”
周誉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
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名堂。
僵持了半晌,周欢酒想到前几日的事情,突然笑了一下。
“你要进来可以。”
“但是......阿耶也要守规矩。”
“除了我,母亲才是挽园的主人。”
“你来了,也要听她的话,不能越过她去,知道吗?”
周欢酒偏了偏身子,问对下人们:“你们明白了吗?”
下人齐声回答:“是。”
简直奇耻大辱!
周誉恼羞成怒:“孽障!”
“我是你父亲!”
“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怎么敢,让这个女人压到我头上?”
“那我岂不是处处都要受她掣肘?”
“世上没有这样的规矩!”
周欢酒看了一眼他身边,和他形影不离的周欢芝。
“你都能让一个小厮生的压到我头上,还好意思说什么规矩?”
周欢酒不理他的跳脚,探身去问母亲:“阿娘,酒儿听你的,我是无所谓。”
“但如果你不想看到他,酒儿就赶他出去!”
说着,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欢酒眨了眨眼睛。
周夫人接收到意思,不确定地说:“没事的,放他进来?”
见女儿没有反对的动作,她安下心,继续演着:“就算酒儿不在乎名声,但这种东西,好的总比坏的强。”
“娘也无所谓的,只要酒酒是向着娘的,他奈何不了我什么。”
但周誉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屈居妻子之下。
“欺人太甚!”
但他自己做这种事的时候,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芝芝是你的妹妹,还没有出嫁,怎么能离开父母,往外住呢?”
“这不是显得我们嫌弃她,往外赶她了吗?”
“不行不行。”
听着他这满嘴荒唐言,周夫人柳眉一竖。
“她算哪门子我儿的妹妹,又是哪儿来的母?”
“我可不是她的母。”
周欢芝往后缩了缩,尽力不让自己在旁人眼中太碍眼。
周夫人自认不是不容人的,她说:“你那堆庶子庶女,我都能接受,从前也一直好好相待。”
“但这个野种,不行!”
不管是以前不知真相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容得下周誉的其他儿女。
可唯独这个周欢芝,因为她的存在,让她差点失去女儿。
当年周誉试图让她鸠占鹊巢,让她的女儿被拐走。
若不是太后,她们母女差点骨肉生离。
是她没用,没有钱财,没有助力,无人可用。
不然她得活活把这两人生撕了才够。
周誉刚又想叱骂回去,一看周围的人和地界。
这里不是他的地方,是周欢酒的地盘,是她的人手。
这悖逆不道的不孝女,可不会帮他。
他只能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见这两人态度强硬,周誉忍着不舍,心痛难忍地拉着周欢芝叙别:“芝芝呀,阿耶也是没办法。”
“你永远是阿耶最心疼的孩子。”
“你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阿耶会常常去看你的。”
周欢芝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这脸变得,连周欢酒都惊讶了。
还以为他会抗争多久,没想到仅仅是为了换个舒适的住处,就能把他珍之重之的义女抛下。
凉薄得,让人心惊。
交代完之后,他状用宠溺惯纵孩子的长辈般的语气说道:“酒儿啊,你的要求,阿耶都满足了。”
“你这孩子就是这般任性。”
“唉~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女儿呢?”
周欢酒被这样的语气恶寒得起鸡皮疙瘩。
幼年时,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和她说过话。
他总是端着做父亲的架子,生疏又严肃。
那时阿娘说,父亲是爱她的,只是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沉默寡言些。
父爱如山,静默不言,不知如何表达。
她信了。
然后,她就被拐走,被长姑派人救下。
进宫后,她见着皇帝表兄,才知道,爱孩子的父亲是怎样的。
他疼爱孩子,那些小皇子小公主可以在他面前肆意撒欢,不会真正从心底惧怕他。
反倒是初初这个长姊的威严都比他重。
虽然他也不爱言辞,但父亲疼不疼自己,孩子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周欢酒平复了一下失望的情绪,在周誉满怀期望的时候,甜甜一笑:“阿耶,我逗你玩儿的。”
“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周欢芝和您感情多好,我当然不会做这个恶人,分开你们。”
“你们还是在一边去,做你们相亲相爱的好父女比较合适。”
周誉惊怒:“你!”
周夫人一拍桌子,“把你那指头给我放下来!”
“你指着酒儿的鼻子逞什么威风?”
“要摆谱回去摆去!”
周誉换了个方向,又指着她:“你!”
“你们竟敢耍我!”
“耍你就耍你了,本来就是个猴一样的笑话。”
“你的笑料,京中都传遍了。”
“外头再是不讲规矩的人家,也没有把嫡长女拐走,给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腾位置的荒唐事。”
“本来就是个让人看笑话的猴,耍一下有问题吗?”
周欢酒呆呆地看着自己母亲疯狂攻击。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如菟丝子般的柔弱女人。
面对姨娘们的挑衅,和父亲的责骂,她总是默默忍气吞声。
在她以为无人的角落,独自垂泪,哭泣着世道不公。
结果这次探亲,她的阿娘,战斗力突然就剽悍至此。
周欢酒都快不认识她了。
但是莫名觉得,此时舌灿莲花的母亲好,好美呀。
这种勃勃的生气,比死寂般的温婉柔顺美多了。
周夫人不知道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转变,她继续算账:“我可不敢让你和孩子待在一起。”
“你说不孝的名声?那玩意儿不过锦上添花的东西,能有命重要吗?”
“我不能接受,哪一日我晨起之时,你告诉我,孩子又失踪了。”
就像当初一样。
再来一次,她会疯的。
周誉被赶出了挽园,周欢芝依旧如一根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可这一次,她更沉默了。
眼里泛着簌簌寒光。
她下意识想去抓养父的衣袖,手伸到一半,又放弃了。
抓不住的。
没人打扰的周欢酒和母亲开启了快乐的休沐时光。
但能欢乐的幸运儿只有她一个,其他小朋友还是继续投身在在紧锣密鼓的学业中,比如贝婧初就不能像她一样悠哉快乐。
此时,繁忙的小公主正像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一样,摊成小饼干,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无语望天。
心里的怨念像滚沸的水一样咕噜咕噜。
【为什么啊——】
【没天理啊——有没有人管管他——】
【我只是一个孩子。】
【我自己在我的寝宫里写课业不行吗?】
【为什么要把我的书案挪到你旁边?】
【为什么现在还要体会一下被家长盯着写作业的痛苦。】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在开会?】
【被这么多人围着,我心里压力很大的好吗?】
旁边的贝恒早就习惯了小兔崽子叽叽呱呱的聒噪心声,已经能自动过滤了。

尚书令说着如今朝中的难处:“江淮水患,漕运不通。”
“京中本就是人群富集之地,人人都想来天子脚下。”
“但粮食供应却不够。”
“原本从扬州等地运粮过来,也是能顶住的。”
“但大越近年越发繁盛,京中人丁兴旺。官员数量也日益增多。”
“原本的运力就不够了。”
旁边的许兰期咂摸了一口茶,真香。
还是每次来议事的时候,御书房里的茶最好喝。
御案旁边的贝婧初支楞个耳朵,听着尚书令的汇报。
写作业的时候,除了写作业,干什么都快乐。就算是听阿耶开会,都比这有意思。
反正她能听懂。
尚书令发愁叹道:“这么下去不行。”
“臣提议,削减京城人口。”
“给点补偿予被选中之人,迁移他城,缓和一下京内缺粮的压力。”
这方案让贝婧初愣了一下。
【好直白的逻辑,嘴太多了,饭不够喂了,就把多的人赶出去。】
【虽然没问题,开源节流嘛,开不了源,那就节流。】
【把不需要、不重要的人赶出去,那就节流了。】
【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老百姓。】
【唉~就是有点怪怪的。】
【不能想办法开开源吗?】
皇帝听着她略显天真的想法,也是一时无言。
运力的问题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真能想出办法,手底下的官员们早想出来了。
皇帝觉得自己简直是煞费苦心,为了让小家伙能明白其中的难处,他特意问道:“为何不能提高运力?”
“迁移之事,难免躁动人心,使民心不定。”
尚书令回道:“水路运粮的时候需要看运气,不知何时不通。”
“若遇水患之时,运气好的,还能等上两日,再将粮船运来。”
“运气不好的,船上的米粮便浸水了。”
尚书令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天坞公主被召到御书房写课业后,陛下让他汇报事宜,总是问得详尽许多。
这些事宜,陛下早就了解了,何必要再问一遍。
但他阻止了自己多想。
是不是他心里那个猜测,都不重要。
贝婧初不知道自己阿耶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着她,心里对尚书令说的难点很不理解。
这个问题的症结太明显了,她真的很疑惑:【所以,为什么不能水路不通的时候就等着,等水路通的时候就立马开船呢?】
这个疑问,贝恒自己就能解答她。
小孩子想事情,还是简单了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惆怅道:“江淮一带,水况复杂。尤其夏汛之时,不知何时才能通路。”
“从扬州直运至此,路况难测。”
下方的臣子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说废话,但没人提出质疑。
万一陛下最近就是有说废话的爱好了呢?
听皇帝这么一说,那问题就更明显了。
贝婧初实在憋不住了。
她弱弱地开口:“陛下,儿有一问。”
肃穆的氛围被稚嫩的童声打破,一些古板的臣子蹙眉不悦。
例如殷侍中。
他们本就不喜议政之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五岁稚童在殿内旁听。
实在不像话。
可陛下实在宠爱这个长女,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近日来,她虽人在御书房,但不发一言,安静乖巧地坐在一边。
他们还赞她乖觉,没想到此时就原形毕露了。
皇上膝下子嗣少,对皇嗣宽纵得没规没矩。
要是放在他们家,自己议事时,孩子敢插嘴打断进程。
那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
小孩子童言无知,可知他们的每时每刻,关系着多少人的生计。
就看着无知孩童能在这军机重地,说出什么可笑童言。
正不满地鄙夷着。
殷侍中听到那小小的女孩发出疑问:“为什么,不能在江淮处,建一个粮仓?”
“先把粮食运到粮仓里存着,等水况好的时候,就抓紧时间运,水况不好的时候,就先在那儿放着。”
“还可以当个备用粮仓。”
等她把话说完,发现这一堆平日里威严端肃,眼高于顶的老臣们,全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全都齐刷刷地盯着我?】
【这样真的很恐怖好吗?感觉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人一样。】
贝婧初摸了摸脸颊,心里慌慌的。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皇帝抚掌大赞:“好!”
“初儿果真最得朕心。”
他对着下方众人,状似玩笑道:“看看,朕的皇儿才五岁,就能为朕分忧了。”
“你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稚儿呢。”
可能做到重臣的,不会真傻傻的以为皇上是在打趣说笑。
一个个都面露惭色。
唯独脸皮最厚的许兰期,接住了皇帝实为问责的打趣,回道:“殿下龙章凤姿,是天眷宠儿,继承了陛下的睿智。”
“吾等怎么敢和殿下比呢?”
众人见陛下收起了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松了口气,知道这老狐狸又挠准了陛下的痒处。
难怪人家是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呢。
被夸的一阵天花乱坠的贝婧初还在状况外。
【这是怎么个事儿?】
【怎么突然就开始夸我了?】
【我,我我,我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吗?】
【这不就是很正常,最基础的物流手段吗?】
【是个人都知道啊。】
贝恒觉得有被冒犯到。
这小兔崽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叫是个人都知道。
自古漕运都是直运,一路随水而下,又不用上岸。
也没人去转个弯,想着还要靠个岸,建个粮仓什么的中转一下。
是,这方法不难,只要想想,总能想到。
可关键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漕运、陆运,押送任何东西,皆是这般。
这法子不难想,却是开山立派的创新。

人见惯了东西,转个弯来,并不是容易的事。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小小的脑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点子。
蓦的,贝婧初的小脑袋瓜被珍惜地摸了一下。
配合着阿耶的眼神,她汗毛直竖,捂紧自己的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喂!】
她心里怕怕的。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我,我觉得他像是想给我开瓢啊!】
【总感觉他是想把我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捏。】
贝恒讪讪地收回手,轻咳了一声。
有那么明显吗?
他也只是想想,毕竟是亲生的崽子嘛。
不至于的。
小会散去,众人走出御书房。
许兰期不经意地慢下脚步,等着殷侍中走上来。
“殷兄今日感受如何?”
“什么感受如何?”
“我能看出来,你一直不太喜欢议政时,陛下将公主带在身边。”
“但小殿下灵慧,今日你也见到了。”
“所以陛下这么做,必然有陛下的道理。”
殷侍中想着方才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小殿下确实颖悟无双。”
但他还是觉得荒谬:“今日解决漕运之事,殿下的想法足够推陈出新。”
“但……也只是偶有一二罢了,并不代表能长久如此。”
难道还真能指望,一个孩童来解决国家事不成?
许兰期转了一下手上的扳指,笑道:“孩童虽然学问见识不及你我,却更有你我没有的长处。”
见殷侍中面露困惑,许兰期道:“未经世事,不守陈规,怎么不算我们没有的优点?”
“你呀,不满之色溢得太过了。”
“我看出来倒没事,别被陛下看出来了。”
他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殷侍中手上的笏板,“盯着你这门下侍中的人,多得很。”
“再不满意,也要憋好了。”
殷侍中知道,许兰期是为他好,才来劝他。
他表示了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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